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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明]狭路相逢-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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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责任的,就单单一个没有能看清全局,就是辽东督师的错误,“宁远防线修筑以来,与后金几次对持,双方之间都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而后金狼子野心,更是从朝鲜与蒙古处寻找突破口,这次后金入关是臣的失察。臣所测有误,没有料到皇太极竟然会在林丹汗的眼皮地下,兵行险招,而以至于让京师陷入险境。”
    “你明白就好。这个失察之罪你是逃不了的,竟然让后金如入无人之境地入关了,若是没有卢卿家率领京营背水一战,若是没有五万多将士的性命作为代价,这次京城就危险了。你又如何当此罪?!”朱由检出乎大家意料的肯定了孙承宗的罪责,言辞之间十分的冷冽,“朕让你督军辽东,就不能只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田,后金八旗又不是你手中的兵,你让他们往宁远打,他们就要一直往那里打,明知道你们在那里有铜墙铁壁还往上面冲,你以为皇太极是傻子?!”
    孙承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听出了皇上的严厉指责,这些话说的都很可观,客观到他无法反驳。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后金对于我朝的宁远防线还是很忌惮的。这里面也少不了孙卿家你的功劳。从提出了这个对抗后金方案至今,说明它也是取得了成效的。”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事情,朱由检现在是信手拈来了,“可是孙卿家,大臣们奏章上所参的你的问题,你可有虚心接受了?你是辽东督师,不是光修防线的人,如果没有一个全面的视野,怎么能应对后金的变化。如今皇太极已死,固然大家高兴于一个强大的敌人死了,但是孙卿家你还看到了什么?”
    孙承宗心中一冷,这也正是他想的,皇太极其心甚大,从他上位后重用汉人,约束八旗内部贵族的言行,想要开垦荒地等等,这些都能看出来他谋的是天下九州。然而这样一个人死了,就等于是群魔无首,剩下的三大贝勒都没有他的野心与宏愿,他们更加的野,因为没有高远之志,所以更加放纵自己,所以对于大明而言,也许是更多场的掠夺战。
    “臣以为后金必然会陷入一个争权的乱局中,三大贝勒面和心不合,还有多尔衮与多铎等旗主也未必不想分一杯羹。但是后金也会转移矛盾,对于我朝边关的攻击可能会更加无所顾忌。臣请皇上恩准,加强边关的防务。不再局限在宁远一线中,更要向周边扩散,加紧各处的军队操练,以防不时之需。”
    “加强是一定要的。”朱由检先是定下了一个总基调,“可是朝廷投入辽东的军费甚多,这些你也清楚,如果要延长防线,势必加重朝廷的财政负担,这些该怎么办你可想过?”
    温体仁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却一边支起了耳朵,今个就是皇上与孙承宗的一场大戏,他都不知道唱出来的时喜剧还是悲剧,原来以为皇上把孙大人召回来只是做做样子,不会重罚。现在看来不会重罚是真的,但是做做样子却是大大的推测错误。问孙大人怎么赚银子,这不是为难人嘛?自古打战就是烧钱,哪有挣钱的。
    孙承宗一脸踌躇地看着朱由检,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想说朝廷财政吃紧是事实,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用军费了,如果辽东被攻破了,没有了国那有钱有什么用。但是他也知道,这几年天灾频发,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多到了现在财政都是捉襟见肘的,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对贪官下狠手了。
    “看来你不清楚。”朱由检也没有失望的神色,指望这群人想赚钱的点子,里头除了懂的怎么贪污来钱最快之外,其他估计都没有那个商业思维。“那么你说我朝对后金最根本的优势是什么?”
    优势?孙承宗愣了一下,后金兵强马壮,翘勇善战,两军对持赢得把握不大,就是这次近郊腊八之战,都不是胜利,惨胜其实而是一种平局。孙承宗不确定地说,“我朝地大物博,后金却盘在东北一带,论起后备物资他们没有我们的充分。”
    朱由检环视了一圈下方,也没有看到一个有独到意见想要发言的人,也不知道这群人是真的有仁义之心,还是困在教条中的日子久了。他想起了吴无玥说的那个字‘人’,后金与大明相差的就是一个人数。
    后金八旗再厉害,皇太极的能领的兵又能超过二十万吗?只要心够狠,那么在明朝能用的兵力下,蚂蚁也能咬死大象了。归根到底,明朝的军队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士气,而他们不理解卢象升能赢,其实他只是明白了一个词‘慈不掌兵’。凡是参了军就要有视死如归的信念,凡是当了兵就要有拼死一搏的钢铁意志。只要孙承宗敢不惜用人命为代价,还会拿不下后金?可惜,孙承宗要顾忌的东西太多,而边军也非都是钢铁意志之人。这些军费投了进去,有了一条防线,却还不够,还不值这个价格。
    然而这样赤。裸。裸的话却不能说出来,朱由检换了一个说法,“孙卿家说的对,我朝比后金资源丰富,就算遭了灾也能用此处救济彼处,这是他们窝在东北一角所不能比的。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正是这个原因后金才会对大明虎视眈眈,这里有他们要的粮食,他们要的土地,他们要的能活下去的资源。为了生存他们只能拼尽全力,都是因为他们退无可退。那么你们呢?你们可以退,有了退路就没有了决心。你孙承宗一日不再是辽东督师,虽然会郁郁不得志,但也能偏居一偶,归隐田园。可是你问问皇太极,他若不是大汗的下场,说不准就是被几大势力蚕食之后被逼死,再看看多尔衮的母亲,都被逼得殉葬了。”
    “所以后金懂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永远不要停止征伐的脚步,那么他们的将士在战斗中得到了训练,他们的意志在战斗中不断的凝炼,这些都是你们没有的。所以这些防线与那些防线,都只能防住一时,你猜不到昨日他攻打宁远,今日绕道蒙古,来日又会从哪一个地方进攻。朕说过失败不可怕,大明的失败也不是一次了,而胜利了更要慎重,无论是胜还是败,都要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又究竟赢了什么。”
    朱由检继续冷酷地说了下去,“你们以为后金人攻入了大明,你们还能改换门庭重投新朝,朕劝你们不要做梦。远的不谈,元朝的时候蒙古人一统中原后是怎么对汉人的,诸位难道不知道。如果后金入关取而代之大明,诸位与朕的下场将是一模一样,朕只是比你们先走一步,你们有气节的自缢了也好,没有气节的归顺了也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也不可能有大权在握的那一天。朕对你们再严厉,都是为了你们好,都会遵从圣人教化,那些后金人一分也不会!”
    皇上,您怎么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啊!这下子大臣们又都跪了下来,“臣惶恐——”
    “你们不用惶恐,而是要好好洗洗脑子。”朱由检把视线重新落回了孙承宗的身上,“孙卿家与后金作战多年,你的思路也要跟上了后金才行。虽说以德报怨,可是何以报德?后金窥觊大明的大好河山,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了他们的铁骑之下,那些在边关作战的将士们献出的鲜血又有多少是因为后金的狼子野心。既然如此,就不要与朕再说仁义道德。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辽东本就是大明的土地,他们凭什么占着大明的土地,还要打杀抢掠大明。你们以为后金所处之地是不毛之地?!那就大错特错,如今关内的人参大半出自辽东,值多少钱!你们不想想人参是药,那么东北之地就没有其他的药了嘛?这些年天灾频发,而疫情也没有停止过。所谓深山多有灵药,在你们看不起眼的地方,藏着多少的宝物?或者掩埋着多少金矿?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大明的,昔日大明仁慈愿意给予后金人一个安身之地,而今他们却做忘恩负义之辈,那么就应该把属于大明的东西拿回来!”
    “孙承宗,朕不希望再听到要建立防线,大明不是防着后金,而是要收复失地,把大明的东西收回来。你当让军士们知道,就在他们挥刀所向之处,那里本是他们应得的山珍海味,本是他们的大片良田,莫说那里种不出东西,那都是无稽之谈,番薯与土豆的海外之种都已经大量收成,只有不会用土地的人,没有不能种好粮食的土地。他们的亲人被杀,他们的手足被杀,他们的孩儿被杀,都是后金的贪婪之心所致,京营之战说明了他们并非不可战胜的,那么此时不用后金人的血告慰大明被迫害的百姓在天之灵,那又要更待何时!止戈为武,却要明白只有它真的含义,只有威慑四方、四海称臣,手握重兵,才能保住长远的和平。所以不是朕要你们战,而是只有主动的战,才能有以后的和平。你作为辽东督师要从根源上改变想法才行。”
    皇上就差说一句,你们没有钱,那怕什么!看看后金,不会效仿嘛。没有粮草与军费就去把后金的抢来,他们的牛羊,他们的战马,这些都应该是大明的。
    孙承宗低头允诺,却真的在心中苦笑了起来。看来他是老了,也只能撑住几年了,也是到了要找一个后继之人,去完成皇上不是守住防线,而是收复河山、将后金彻底灭了的决心。

☆、第九十三章

虽说这天气还没有回暖,刚到二月初,时不时天上还会飘一些雪,但是最近的山西十分热闹,这个热闹未必是好词,一把火似乎要把大家都给灼热了。这日子他们都要弄不懂了,前头刚刚听闻死了皇太极,也不明白为什么坊间传闻孙承宗隐瞒辽东军情不报,好像是要投敌叛国的样子,但是没有一天的功夫,正月十五刚刚过去,要去县里开工,准备新一年的买卖就都叫停了,那是锦衣卫杀入了山西,把好几户人家都给团团围住了。也许用杀入这个词不太好,因为还没有见血,不过那个气势比杀了人更加的可怕,前几天街上都是一条狗都没有就怕妨碍办案了。
    好在也就两天一夜的功夫,县衙亲自出了告示,衙役们敲锣打鼓的宣告,什么事都没有,他们这些口袋里头没有几个铜板的人都不用但心,这是朝廷来抓反贼的,都已经罪状确凿了,那些人也都控制住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就等着每日县衙看看告示,来逐一揭露这些反贼是如何作乱的罪行。
    这些朝廷追着喊打的反贼不是别人,正是一群富商们,而这次的大。清。洗几乎扫过了整个山西。
    “老刘,快说今个儿又有什么新的消息了?听说锦衣卫指挥使昨天早上亲自到了我们这里来了?”被点名的老刘坐在一个茶馆里头,说是茶馆也就是一个半露天的小铺子,他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什么不熟悉的人之后,还特地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伸出右手比了一个八的数字,“昨今个早上是第八家了,听说这也是最肥的一家。我还特意去转角处围观了,见到了那个指挥使,果然是人中龙凤了,长得也俊俏,我估摸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年纪轻轻就是锦衣卫头子,可我们……”
    “行了,老刘!”一旁吃着烧饼的大胡子打断了老刘,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这几天整个山西都有些人心惶惶,当然了也慌不到他们这些手中没有钱的人身上,而是那些大户人家一下子就被锦衣卫给团团围住了。“我们等你说抄家的事情,没有让你炫耀自己见着谁了。我们这里也就你能认两个字,县衙门口的告示栏里头都说什么了。今个儿抄的是哪家?”
    “你胡子多,可耐心怎么这么少!”老刘撇了大胡子一眼,但是看着团团围着自己的人都伸长耳朵等着听新闻,也不再卖关子怕犯了众怒,他灌了一口热茶说了起来,“今天抄的是范家。就是范永斗家,你们也没有见着从那宅子里头扛出来了多少箱东西,只要给我一箱这辈子也就是不愁了。都这样有钱了,却做鞑子的走狗,这些年的饭也都吃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谁说不是呢?这群。奸。商都给我们山右丢脸。我说这些年他们在忙活什么,还一摞摞的银子往回运,原来是与后金人关系。”砸吧嘴的瘦黑中年人边说还边敲着桌子,“老刘快说说,今个告示栏里头贴出了那个明细表,还有范永斗是从哪里运的货,是不是还有黑心肠的官给他开了后门?”
    “告示上说了范永斗违背明朝不得与后金交易货物的法令,从八年前开始在张家口私下运货。”老刘活灵活现地重复着告示上范家的罪名,“其中最过分的是我们这里都要没有粮食吃了,去年陕西不是饥荒的厉害,但是他们还把粮食从偷运到边关卖给了后金人。这真是要饿死我们自家的乡亲,养肥了那群专杀明人的鞑子,实在应该是千刀万剐!”
    “谁说不是,怪不得说商人逐利啊,做的都是要掉脑袋的买卖。但是他们一个个发达了,偏生我们这些安心过日子的人有一顿没一顿,下次吃肉都要板着手指算。”
    “所以这次皇上圣明啊!”老刘感叹着,不过他也不敢大声说话,议论皇家就算是在市井也是提心吊胆,何况这几天锦衣卫不时出没,“总算是为我们百姓做主了,听说这次抄家后,我们又能减税了。”
    “我也听说了,不过今年我们是不是也要试种土豆,那玩意在河南种的还成。”
    就在这些人议论的时候,这个小茶摊对过的客栈里,二楼的客房开着半扇窗户,雨化田把这群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他对过坐着的三十岁开外的男子,他虽没有那么好的耳力听清楚对过的一字一句,不过这些天跟着雨化田身边,也知道了百姓们这个时候最关心的是晋商资敌的问题。
    这个男子姓孙,本也是山西人,早两年因为魏忠贤排挤辞了官,后来朱由检上了位,他又重新回到了朝廷里头,升迁的速度不算慢,一上来就做了山西巡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孙传庭。孙传庭于晚明有什么作用,不要用花团锦簇的评价,明史有一句话,‘传庭死而明亡矣。’
    可与历史上的命运不同,比起史上晚了好几年直到了崇祯八年的复出后任命陕西巡抚,孙传庭在朱由检登基后就被破格提拔之下,却转到了山西巡抚的位置上。让他一个山西人来管理山西,这样的情况明朝也是比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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