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作品孽缘-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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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质。我立即反思:平时大大小小的矛盾都是我的错,至此一切恩怨全部烟消云散,我情愿当面向她道歉,现在我遇到难处,只有她对我知冷知热,太难得了!
与此同时,我心头还有一个更大的顾虑,治病要花钱,而我却囊中空空,这点他们比谁都清楚,可是婆婆对我安慰了若干句话却只字不提钱的事,我眼巴巴望着她溢满白沫的嘴,期待能够有一句关于医药费的话从其中蹦出。终于,婆婆说了一句:“小欢,你不要怕……”我的眼光骤然放亮,婆婆真是太善良了,她终于提到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了,我满心期待她能说出“钱不够”,谁知婆婆说出来的却是“检查”二字。——我的心跌到谷底。
我打了三天吊瓶,病情却不见任何好转,医生很无奈地说:“你还是去市人民医院做一下全面检查吧,我们这种小医院治不了。”
1月27日(腊月二十八),婆婆让吴原陪我去市人民医院做检查,吴原虽老大不情愿,但碍于他妈的面子,没有明确表示抗议。临去之前,我考虑再三,鼓足勇气,对吴原说自己的钱不够,希望他能帮我一下。他问:“带多少?”我说:“看病不是买东西,不能讨价还价,这是治病救命啊!你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吧!”他冷冰冰扔出一句,“我没钱,你让我带钱我就不去了!”我心里一惊:“吴原,这一年来你的工资可是一分都没有给过我,你的钱都到哪里去了?”“哼——我的钱?……都买年货了!”“吴原,你撒谎也不看时候,你们一家三口光年货就分了好几千块钱的!哪里还用得着买?”吴原似乎有点心虚,他底气不足地说:“过年走亲戚,不得买东西?”“你什么时候走过亲戚了?我怎么没看到?——你这么做人事,你丈母娘丈母爹怎么没收到你一分钱的东西?”
吴原见我跟他较上劲了,自己理屈词穷,不由得恼羞成怒,“我说没钱就是没钱!”
见他双眼圆睁,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我气得脸色煞白,“吴原,你算计我也得分个时候,现在我病了,需要用钱,你怎么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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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原拉长脸,不跟我搭腔,一路上他一言不发,一个劲儿朝地上吐痰。
到市人民医院挂上号,肾内科主任给我接诊,他要我去做两项检查,抽血和化验小便。
我出了门诊,吴原早已不知去向,我费了半天劲才从大柱子后面找到他,因为化验费共计228元,而我全身上下只有400元,想先用用他的医疗卡,不够再添钱。
谁知吴原把脸一沉,“我的卡不能用!”
“怎么不能用?”我意识到他又在撒谎。
“我说不能用就是不能用!”他并不解释,步步后退,眼光游移,极力躲避我直视的目光。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哎——你?”我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正在我俩相持不下的时候,门诊挂号的大夫听到后,探出头来问:“你那是张什么卡?”
“哼哼——工商银行的。”吴原傻笑了一声,对她说道。
“能用啊?我们刚更新了设备,我这个窗口就用,拿来我给你划!”
“不能用!不能用!!就是不能用!!!”吴原见自己的骗局被当众揭穿,紧张得满脸通红,他极力申辩道,不顾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撒腿就跑,一溜烟的工夫就没了人影。
丈夫的表现,令我恨得牙根痒痒,眼睁睁看着他跑远,我气冲脑门却又无可奈何,病是非看不可的,我只好自己交上化验费。
送上尿样,然后一个人去抽血化验,抽完血,我因上午没吃早饭,此时有点儿头晕,于是便在连椅上坐下休息。
不知什么时候,吴原像个鬼魂一样出现了,他假装体贴在我身边坐下,我理都没理他,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很无聊,对我说了句:“我去办点事儿!”说罢摸出手机,朝厕所方向走去,——不用说,向他妈汇报去了。
半小时后,小便化验结果出来了,蛋白仍然是四个加号,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吴原好像很关心似的把脸凑了过来,待看到结果后,他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抽血的化验结果下午两点半才能出来,我想中间时间相隔太长无处可去,可是来回路又很远,想来想去,心中牵挂幼小的儿子,还是回婆婆家吧。
吴原得知我要回去,高兴得又蹦又跳,“就是,这才像我老婆嘛!回家多好!再说这也是咱妈的意思!”——不用说,背后又有人给他出主意了。
因抽血化验,一上午我滴水未进,加之本来身体就不好,到现在更是饿得眼前发晕。在寒风中站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等来了一辆公交车,刚好车上还有最后一个座位,吴原想也没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屁股坐下了。我大为吃惊,心想吴原实在自私透顶,我现在是病人,一上午滴水未进,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却连个座位都要跟我抢——他怎么能这样?
生气归生气,从小要强的我宁可倔强地站着,也不屈辱的坐下!我不会为了个座位去求他的!
经过一路颠簸,临近中午时分,好容易回到了西城花园,下车后,我感到天旋地转,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简直快要饿晕了!
走到单元门口,吴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忽然嬉皮笑脸凑过来,“嘿嘿——老婆,你饿不饿?我给你买蛋糕吃?”
听到他这话,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吴原,整整一上午,你一句人话没有,一点人事不做,这都到家了,忽然又冒出这么一句,既想当好人,又镚子不掉!真是虚伪到家了!想到这里,我生气地回敬了一句,“不用了!饿死正好,你再去找好的!”
一进门,他抢先跑进厨房,我因肚饿,也想进去找点吃的,于是尾随其后。
只见吴原进去后,马上俯身到他妈耳边低语,“刚才我好心好意问欢颜肚子饿不饿,说要给她买蛋糕吃,谁知她把脸一拉,说了句:‘饿死正好,你再去找好的!’——凶死了!”
他妈听后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我一向尊重的婆婆吗?我内心视她为亲生母亲,可是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对此,我还能说什么?
话刚出口,他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吴原也随之转身,他们一眼看到我竟然站在他们身后,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青一阵红一阵的。
婆婆即刻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好像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转而吩咐儿子,“吴原,端碗!”
“好来——”吴原干活从未有过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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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让开!——我要端碗!”他大叫着从我身边挤过,一副赚了便宜卖乖的得意神情。
面对这样一对母子,我还能说什么?我强忍住委屈的泪水,默默转身回屋了。
吃完午饭,吴原先发制人,“下午你再不理我,我就不去了!我累了,要睡觉!”我生气地说:“我是你老婆,你不陪我去,谁陪我去?”
“谁爱去谁去?”吴原绝情地扔下这句。
“吴原,你算计我也得分个时候,现在我病了,需要用钱!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还是那句话——你让我拿钱我就不去!”他冷冰冰甩出这句话,自顾自的睡觉去了……
中午一点半,我开始叫他,“吴原,起来吧,上医院!”
吴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过了好久,一觉醒来,他才懒洋洋爬起身,打开橱门找衣服,一件一件又一件,一股脑儿都扔到床上,慢腾腾穿好,又把刚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平常他都是习惯性支使我给他洗,今天忽然变得勤快了,——真是莫名其妙。
我心里着急,但又不能明说,这样只会招来他更大的叛逆,只好耐着性子等。我听到洗手间传来“哗——哗——”一盆又一盆的倒水声,心想求求你快点儿吧,只有两件内衣一条毛巾,他却洗了整整半小时。
吴原端着脸盆去阳台晾衣服,路过客厅,不经意间瞥见低头闷坐一旁满面愁容的我,似乎良心发现,搭讪着说了一句:“你再稍等等,我这就行了。”我心里急得要命,嘴上说出来的却是:“不要紧,你慢慢洗。”——我真恨不能煽自己两个耳光。
活儿终于干完了,他慢腾腾去穿衣换鞋,难掩内心的极不情愿。
出了门,吴原一路上虎着个脸,一言不发,一个劲儿朝地上吐痰。
拿到结果,我去找肾内科主任确诊,化验结果“三高一低”,他诊断为“肾病综合症”,大夫说:“整个冬天你持续感冒,这是免疫力低下的表现,虽说你现在才发现这个病症,但是还不知道得了多久。你的病已经耽误了,要是你提前两个星期来,你的病用不了两个月就治好了,这种病耽误一天严重一天,今天必须打上针,……你的病大约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治好,其间不能生气,不能受累,注意饮食调养,记住了吗?”随后大夫给我开了七天的吊瓶,还有若干口服药,他再三叮嘱我,这种病耽误一天就增加一天的危险,今天必须打上针。
听了大夫的话,我感到天旋地转,欲哭无泪,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我的命可真苦啊!
拿着诊断书,我忧心忡忡走向收款台,看着仅剩的一百多块钱,我犯了难,只好硬着头皮先划划价吧。
“元。”收款台工作人员隔着窗口将一张药费单递给我,我接过单子,面露难色,回头寻找吴原,可哪有他的踪影?
“吴原,吴原——”我四处寻找。
一楼大厅空空如也,除了几根大柱子矗立着,毫无丈夫存在的痕迹。
“吴原,吴原——”我有点急了,明明是他陪自己来看病的,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了人影?
这时一条浅浅的斜影从大柱子后面隐隐约约透出,我像溺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怀着满心的希望奔了过去。
不错,躲在大柱子后面的正是吴原,他正猫着腰,眼睛东瞟西瞅,左右张望,活像个特务,生怕一不小心露出马脚,也许是憋得久了,想探听一下外面的风声,谁知刚一探头,就被我逮了个正着。
见藏迹败露,吴原的脸一下子尴尬起来,可不久就恢复了常态。
“吴原,”我叫他,“刚才收款台划价,要交一千多块,你带钱了吗?”
“没带,我哪来的钱?”吴原一脸漠然。
“你——”我一听有点儿生气,但还是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他说道:“吴原,来之前咱不是说好了吗?我的工资都养活儿子了,你的钱多少拿出来一点,给我看病”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吴原一句给堵了回去,“你又不缺钱!”
“你……吴原,说话可要讲良心,”我被他气得头“嗡”地一声就大了,但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怒火,继续理论道:“吴原,念我们是夫妻,就算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我生病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吴原此时目光游离,神色慌乱,极力躲避我直视的目光,他一声不吭,“嘿嘿——”一个劲儿傻笑,身子左摇右晃,防备我来抓他。
他的表现简直快把我气晕,“吴原,你若带了钱,哪怕先交上一部分,把今天的药拿出来,刚才你不是都听到了,大夫说我这病已经耽误了,今天必须要打上针,治病可非同儿戏啊;你若是一分没带,咱们现在马上回家去取,时间还来得及。”我苦口婆心,试图对丈夫做最后的劝说。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也有病,我也要看病!”吴原见自己没理,一时下不来台,居然像一匹野马撒开了欢,一边大喊一边撒开两条长腿在大厅中左摇右晃,东跑西颠,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其样子就像三岁孩童,状极可笑。
“吴原——”我气得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我刚强地用手使劲一擦流出来的泪水,平息一下“怦怦”乱跳的心房,转脸向左右一扫,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似在观看一场闹剧。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找了这么个丈夫?我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平时对他的暴戾,我一忍再忍,可是在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竟然将我弃之不管???
我顾不上许多,擦干泪痕,一赌气走出了一楼大厅,刚来到外面,一股凌冽的寒风迎面扑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刺骨的北风呼啸着把大道清扫得干干净净,几片枯瘦的落叶打着旋儿从我眼前飞过,并传来“呜呜”的哭泣声。
被寒风一冻,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如果在这儿一直等下去,结果将毫无意义,丈夫的表现已经令我非常失望了,他对钱的过分看重及小算计心理注定他不会给我出一分钱;回婆婆家,一是恐怕时间来不及,二来公公婆婆的态度也难以预测,吴原对他爸妈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而且毫无主见,从他身上可以窥测到公婆的意见。
“你的病已经耽误了,……耽误一天严重一天,……今天必须打上针!”大夫的话又在我耳边回响,冬天天短,天色开始擦黑,医院快下班了。
情急之下,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只有他们才是我最有力的靠山,无奈之下,我只得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妈,”我一开口,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扑进了慈母的怀抱。
“颜,你去医院检查了吗?结果怎样?”妈妈在电话那头关切地询问。
“妈,已经确诊了,叫‘肾病综合症’,大夫说我这病耽误一天是一天,今天必须打上针,我带钱不够,你快给我送钱来吧。”
“需要多少?”妈妈一听就急了。
“一千多块。”
“好,你等着,我和你爸马上就到。”
“啪”地扣了电话,我长吁一口气。
我再次返回大厅,丈夫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八成又是向他妈告状去了。”我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