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纪之龙缘-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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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凌道:“那次慕祯的确出手伤我,我知道你们要从那里经过,所以故意让他伤到。”
他说得云淡风轻,乐越却想起那只傻傻的兔精月瑶,还有自己见到重伤的洛凌之时的焦急,以及之后与琳箐杜如渊商景手忙脚乱救治的种种,笑道:“想来凤君当时一定在心中嘲笑我们这群愚蠢的傻瓜。能够愉悦到阁下,我们真是不胜荣幸。”
九凌的神色凝敛住:“说来你可能不信,本君有时候会一时间忘了自己是谁,以为我只是一个凡人洛凌之而已.,”乐越抬抬眼皮:“用我们愚蠢的凡人的说法,凤君唱得太入戏了。这样伤身。”
九凌神色复杂地看看乐越,并未再说什么。
乐越把几本奏折摊开:“凤君要不要先阅一阅,在下好继续遵命办事?”
九凌道:“不必了,看来我说太多,只会让你对我更加厌恶。兵马之事,杜献足以辅助你。杜如渊暂时不宣授过高官职,他年纪尚轻,有些事情欠缺历练。你可以选择朝中的几位学问高但不会学大权的文官做你的老师,政务与礼仪之事,不久便可上手。”再瞧了瞧昭沅,转身离开。
乐越朗声道:“凤君请留步。”
九凌停步侧回身。
乐越道:“我不知凤君还有什么计划,但请你高抬贵翅,放过其他不相干的人,尤其是我的师父师叔和师弟们。他们都一生为善,害这样的人,天条也不会允许。”
九凌淡淡道:“你放心。”
乐越目送他离开,阳光下渐渐远去的那袭蓝衫,似乎还是那个洛凌之。昭沅竟然觉得九凌的背影有一丝伤感。
昭沅晃晃头,打个喷嚏,哗啦,一股水流从口中和鼻孔中冲出。
水流越来越大,哗啦啦地流到地上,昭沅想要收住,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殿外的宫人听到动静赶来,只见到有水流从乐皇子的肩膀上喷下,淌到地上,渐渐殿中汪起水。宫人们大骇,假装喊人,一溜烟地跑了。
水越流越多,昭沅怎么也止不住,乐越想抓住它到外面去,手刚碰到它的身体,就被水流弹开,跌坐到水中,殿中的水渐渐涨到了半寸、一寸、没过台阶,向外流去…,正在此时,应泽挟着黑风晃进殿内,向昭沅弹了弹指头,昭沅口中喷出的水流像关了阀门一样,哗地停止。
应泽赞赏欣慰地拍拍它的脑袋:“不错不错,这是法力增长的表现。”
昭沅打了个嗝,呆呆地看湿淋淋的乐越和满地的积水。
乐越抖抖衣襟:“法力增长是好事,不过你最好赶紧学会关水。”
昭沅扭动一下身体。
应泽负手道:“脱鳞换角,法力难以控制,这是必然之事。你体内诸种法术现在都在增长,不知下次是喷火还是吐电。这几日,你多跟着本座吧。”
一把扯过昭沅,装进自己袖中。
乐越道:“应龙殿下……”
应泽傲然道:“卿遥的徒孙,本座这是为你考虑,万一它喷火吐电,可不像喷水这般你能招架得住。趁这两日无事,我替你带带它,就这样了。”化作一道黑光,嗖地不见,剩下乐越目瞪口呆站在水中。
应泽带着昭沅爬上一片云,躺下。
昭沅探身往下看。应泽闭着眼道:“你放心,那只小凤凰可比你厉害得多,乐少年万无一失的。”
昭沅嗯了一声缩回身,应泽的一只眼睁开一条缝:“你很憋闷?”
昭沅点头。
应泽道:“那你就练练法术吧,本座与你的法力正好互相制约,你试若释放出法术对抗本座。”
昭沅的身周冒了一圈光,应泽浑身立刻涌出黑气,与它的金光撞在一起。
应泽枕着手臂道:“你的法力绝对伤不到本座,所以倾力使出,试着压制本座的。”
昭沅依言试着搜刮凝聚全身的法力。
它的角和鳞片掉落后,本来感到浑身空荡荡的,法力全无,但现在搜寻运转之后,却从经脉中一丝丝地冒出来,龙珠龙脉处也有灼热的感觉,昭沅试着把法力在龙珠处聚拢,再化作攻击之力,逼出体外应泽的黑气无限强大,好像一个无敌深渊样,要把它的法力吸收吞噬。昭沅咬着牙坚持,聚拢多些,再释放多谢,对抗之力大些.…它浑身大汗淋漓。
应泽合拢双目躺着,好似在小憩,内心却翻涌不已。
刚刚昭沅喷水,是他做了些手脚。
在听完那小凤凰提起青凤使之后,他不由自主想知道究竟忘记了何事,一旦回忆,就有一股躁狂之意翻涌难耐。
灭天覆地在他看来都是区区小事。
可是卿遥的徒孙、昭沅和小麒麟几个他老人家看着都很顺眼,不想一旦狂躁难耐,不留神伤及。
他引导着昭沅的法力,压制住不受控制蠢蠢欲动的狂意。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昔日。
那时他与那人云游到一处山脉,就像现在这样躺在山顶看山涧浮云。
他向那人道:“我教你强一些的驾云术吧,能到达天庭,你便可以升仙了。”
那人答道:“我觉得做凡人就好,做神仙太无趣了。”
他道:“你们凡人自己也说,多俗事多牵挂多烦心。因此寿命至多不过百年。”
那人道:“有悲有苦,才有喜有乐。有可牵挂之事,便是一种福气,能得几十年,看看世间风光已经甚好。”
应泽在云上翻了个身,给累趴下的昭沅添了点灵力。
此时,他或许明白了牵挂二字的含义。
乐越换掉身上的湿衣,确定九凌的确没跟在附近,立刻出了乐庆宫去找师父。
定南王暂掌皇宫禁卫。乐越匆匆到了五凤楼侧的武德殿,限便看到鹤机子、三位师叔与定南王、杜如渊在殿内叙话。
众人见到乐越,立刻起身,定南王与杜如渊都倒身下拜,乐越心中五味杂陈。幸而鹤机子等四人站在原处未动。
乐越像以前一样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师父、师叔。”
杜如渊道:“乐皇子,你和几位道长慢慢叙旧,我等先告退了。”和其余人一起退出大殿。
殿门刚合上,乐越立刻扑上前:“师父,师弟他们怎么样々有没有被重华子老儿….”
鹤机子道:“重华子只想抓我们几个老家伙,你师弟他们没事,已经跟着狐老七一家撤了,如今应该隐遁在山林中。有当时太子赔给青山派的金子,饿不到的。”
乐越的心方才彻底地松下来。
竹青子微笑道:“乐越啊,你如今已是皇子,不必对我们行师门礼了。”
乐越苦着脸道:“师叔,你知道的,我哪是做皇帝的料。只是…”他离开师门之后经历了太多,一时竞不知从何说起。
鹤机子抚须道:“你既然已经居于此位,亦可算是上天安排,从今日起要多多用功,修德勤政。”
隐云子在一旁呵呵笑道:“正是,那个看见书本就打瞌睡的毛病,第一要改。”
乐越的嘴张了张:“师父、师叔……洛凌之他……”
鹤机子道:“嗯,定南王的儿子已经告诉我们了。”顿了顿,突然问了个和洛凌之不相干的问题,“乐越,你觉得一个出生在名门世家的人和一个普通的人谁更容易成为大侠?”
乐越不解师父的用意,一头雾水地回答道:“自然都不容易,不管什么来历,都要除暴安良,为民请命。”
鹤机子道:“不错,不管身在何位,只要记住这个道理,都能成为大侠。”
乐越疑惑不解:“师父是要告诉我,皇帝也能做到大侠的境界’可是昭沅和洛凌之….”
鹤机子眯起眼:“一切自有解决之道。”
乐越张了张嘴,很想问问师父,当日赶他离开师门,是否是故意的。师父到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是的确不知。
但他知道师父和师叔不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迟疑片刻,终还是闭口不提。
鹤机子含笑看他:“不再事事都挂在嘴上,要放在心中揣摩,这样甚好。”
乐越请师父和师叔去乐庆宫住,四位老人家执意不肯,道,留在宫中不大好,不如暂住在京城的道观中方便。
次日,乐越正式进衔乐王,着孝服前去祭拜崇德帝和韶。
和韶的身体一直不好,灵柩早已置办,天气炎热,尸体不能久存,和韶已八棺,停灵五日便下葬。
太后、皇后与众妃嫔恸哭不止。
太后与皇后将加封为太皇太后和太后,可和韶的其余妃嫔尚且不知如何安置。
杜如渊告知了乐越不少礼仪,乐越回到乐庆宫时,发现桌上又新堆了一摞奏折,有些头大。
澹台修举荐了几个官员做为乐越学习礼仪学问的辅助,昭沅被应泽带走尚未回来。
乐越屏退左右,独自在殿中看了一时奏折,有些口渴,一抬头看见九凌静静立在帘幕边,一身繁复的白色袍服隐隐流动着七彩的虹光。
乐越道:“凤君几时来的,快请坐。阁下今天不做小道士了’”九凌没有再让他改变称谓,只道:“我本以为,做洛凌之可以与你亲近些,是我弄巧成拙了,反倒让你更加不舒服。,”乐越干笑两声,垂眼看奏折。
九凌道:“你今日祭拜和韶时,礼仪举正,几乎没什么差错。实在很好。”
乐越呵呵两声:“多谢多谢。”
九凌道:“你如果想与令师多亲近,可在京城设立道观,令师弟们,也可立刻着人请来京城。”
乐越放下奏折,肃起神色道:“我师父师叔和师弟们都过惯了穷日子,回青山派可能过得更好些,就不劳凤君费心了。”
九凌道:“也罢,既然你不喜欢,令师门的事情,我不再提。我今日来,实际是为了另件事——你即将继承皇位,后位亦该定下。澹台修家的女儿,我记得你很喜欢她。”
乐越蓦然变了脸色:“你打算干什么?”
九凌道:“她很适合做你的皇后,难道你不想娶她?”
乐越压制住丹田中翻涌的气息:“呵呵,现在提这种事还太早吧,阁下容我再考虑考虑,我正在势力学做皇帝,等一等学得差不多了再说。”再拿起一本奏折,作势敛眉凝神观看。
九凌直直地站在那里,仍不走。
乐越索性换个舒服的姿势一本本看下去,耗了大约两刻钟,期间还喊人要了些茶水,侍奉的小宦官们看不见九凌,乐越也只当自己看不见,喝着茶水让小宦官们退下.仍然翻开奏折。
九凌终于轻叹声,温和道:“乐越,本君做你的护脉神,哪里比不过那条小龙。”
乐越抬了抬眼皮:“凤君现在什么都比它强许多,就算它将来长成大龙,可能法术谋略仍不是你的对手,但它有一样强过阁下,就是从来不骗朋友。”
九凌道:“本君当日扮作洛凌之,一半也是让你在登基之时学习帝王之术的重要一课。做帝王者,没有朋友。世事不可能如你现在眼中心中所见所想那样单纯。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你,欺骗你,你所要做的,就是辨别和判断。”
乐越敷衍地点头,举起手中的奏折:“受益匪浅,我这不是正在努力么?”
昭沅与应泽练了半天的法术,应泽体内的气息十分狂躁,昭沅心中隐隐不安。
它把自己裹在光球内飘回去找乐越,在云端看见九凌缭绕着七彩光芒的身影向这里飞来。
昭沅下意识地顿了顿,九凌收起双翼,幻化成人形:“你的法力还未恢复。”
昭沅用来包裹自己的光芒下意识地亮了些:“不错。”
九凌淡淡道:“本君若想伤你,不至于等到今日。你父辰尚与我平辈论交,算起来,我还是你的叔伯。辰尚这些年越来越糊涂了,我本以为,他会派你的兄长来。结果来的竟是一条不足百岁,需要脱鳞换角的幼龙……”
昭沅沉默不语。,九凌道:“你这些时日跟着乐越,历练已经足够了.,断了你和乐越之间的向契,或者换你的兄长来吧.,”昭沅挺起身体:“为什么?”
九凌微微敏眉:“你做乐越的护脉神,对乐越来说,只有害处,绝对带不来好结果。此事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昭沅道:“乐越是我的朋友。”
九凌的双眉敛得更紧:“朋友?你真的将他当朋友,何至于连一条龙脉都舍不得?”
昭沅不再回答。
九凌看着它,一甩衣袖:“也罢,本君的仙力绝对压得住你,不至于有什么大差错。你真的心口如一,为朋友舍弃龙脉,并不算什么大事。”
昭沅回到乐庆宫中,一直都很沉默。
乐越也很沉默。
他偷偷翻阅卿遥师祖留下的阵法书与太清经,希望这两本书除了能镇住应泽之外,还有能让他断掉与凤凰之间血契的方法。
但《太清经》中只有养气静心的法门,乐越一时没有什么发现。
不管是对付清玄派、对付太子还是对付安顺王,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一点儿主意也没有,只能做束手无策的傀儡。
乐越憋闷躁狂,夜晚在床上辗转难眠,忽然听见枕边昭沅低声道:“乐越,其实你现在还是不想做皇帝吧。”
乐越叹气道:“现在不是做不做皇帝的问题,是怎么才能不做凤凰的傀儡皇帝。”
昭沅顿了顿:“我会帮到你。”
乐越烦躁地抓抓头:“你先快点长角换鳞。九凌….我暂时想办法对付。”
次日,琳箐踏着霞光赶回皇宫内,远远看到昭沅恹恹地趴在乐庆宫的云端。
琳箐连忙赶上前,一把抓起它:“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卑鄙的凤君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暗算你了?”
昭沅有气无力地回答,没有,只是因为它锻炼法力太多,导致此刻全身无力。
琳箐这才松了口气:“那你赶紧跟我下去,我有紧急军情要告诉乐越。”
琳箐亲自前去打探,安顺王已得知京城有变,一面派人前去和周厉和谈休战,诱导其先与自己联手攻打京城,一面征调西郡与原本自己麾下的兵马到供城集结。
幸亏周厉帐下有一名他起兵攻打京城时,杜如渊与琳箐合力安插进去的南郡谋士。此人每晚接到飞先锋传递的计谋,进献给周厉做应战之策,周厉采纳后每每得胜,对此人极其宠信。
这名谋士向周厉进言道:“京城传来飞鸽快报,慕延的老窝已被端了,大事去矣,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