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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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中季劫的右手狠狠砸在张宏的脸上。
班主任尖叫一声,喊‘季劫你住手!’说完上来拉季劫腰上的衣服。季劫没吭声,右手用力拽张宏的头发,此时已经完全想不起来柔道种种,揍人之狠戾全凭本性。
张宏气急,大骂:
“你滚!卧槽!关你屁事!”
说完用力一顶。季劫手臂力量与外表不符,甚至比张宏还强,不然也不能一下子把他压在地上。可是季劫瘦,张宏快二百斤了,这么一顶真的把季劫给掀开了。
但是掀开后张宏没在纠缠,他瞪了季劫一眼,转头想逃。季劫踉跄了一下,一把推开班主任,大步向前,又拽住了张宏的领子。
只见张宏一米八的大高个被季劫拎小鸡一样拽了回来,按在墙上打。
一拳下来,张宏感觉就像是被火车撞了一样,脑袋‘嗡’的一声,鼻子都流血了,左脸高高肿起,他又痛又怕,恼怒而惊慌地说:
“季劫!你干什么?!你干嘛帮那个死太监!!”
他是一名体育生,又不是社会混子,虽然平时喜欢开玩笑,但真的打起来还是不占优势。张宏没想到季劫人长得瘦,打起架来这么剽悍,心里有点怕了,一怕就开始示弱。
季劫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听了张宏说‘死太监’,用力喘了口气,拽着张宏的领子把他拖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再敢这么喊他一个试试?”
男生眼眸里有些东西,冰冷刺骨,暴躁而压抑。
“废了你,分分钟的事儿,你信不?”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围观的学生震惊得一直不敢上前,直到班主任被推倒后才有男生冲进来,熙熙攘攘着把季劫和张宏分开。
管天任搂住季劫的腰把他向后拉,用那种安抚的声音说:“季劫,行了,行了。”
季劫手上还滴着血,张宏狼狈地在同学们的簇拥下走出教室,班主任愤怒到极致,发抖地喊:
“季劫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们把你带回去好好教训一下!你别来上课了!”
季劫用力扯了扯领子,在一片倒在地上的桌椅中穿越而行,看也不看班主任一眼,直接从教室走了出去。
班主任在背后怒道:
“叫你家长过来!你听到没有?季劫——季劫!”
管天任见季劫走出教室,连忙跑回去拿季劫和自己的书包,随便背到身上,对班主任说:“对不起,老师,我去一下医务室。”
说完一瘸一拐地跑出去。他哪儿是要去医务室啊?医务室在教学楼右侧,但管天任径直跟着季劫往左边走。
班主任吩咐几个男生码放桌椅,扯着嗓子喊:
“现在的学生真是了不得了!”
季劫的手受伤了。
由于是冬天,天气干燥。季劫从来不往脸上抹东西,他又是干性皮肤,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就感觉握拳时手背紧绷绷的。刚刚他揍人太投入,没觉得怎么样,到家里才发现手背上的血不全是张宏的,自己也流了不少血。
管天任就跟在季劫身后,见他看自己的手背,也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季劫微微握拳,右手肿了,一愣。
季劫看着自己手背上两三道裂开的血痕,顿了顿,突然伸手往管天任肩膀上挠了一下,说:
“看什么看。”
管天任顺势拉住他的手,问:
“疼不疼?”
“你废话啊?”季劫没好气地说,“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要不要叫许医生?”
“你敢?”季劫威胁地朝他举起拳头,怒道。
管天任也不生气,对着他的手背轻轻吹了两口。
季劫看他乖成这副样子,也不生气了,哼的一声。
“那我帮你上药。”管天任放下书包,去拿药箱。
季劫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仰躺在上面,曲着腿,有些烦了。
管天任拿着药箱,回来后安静地坐在床边,打开药瓶,给季劫擦拭。药水很凉,有刺激性,管天任擦得很慢。
季劫伸着右手让他擦,左手则附在额头上,心里想的是不知道这次季文成是亲自飞过来,还是勒令季劫滚回东北,回家再说?
随便吧,季劫倒是觉得无所谓。他被季文成管得太严,现在除了反感,一点恐惧的心理都没有。
季劫正在这边想着,突然感觉房间里太过安静,有点不对劲,于是侧过头一看,就看见管天任低着头给他上药,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了两道长长的泪痕。无声无息的,但让人感觉他此时非常难过。
“……你干嘛啊。”季劫开口说,“还因为那事生气吗?”
季劫顿了顿,说:“我保证,他再也不敢那样喊你。”
“不然,我绝对不放过他。”
一字一顿,言语里都是恐吓、暴戾、冷漠。但是让人格外放心。季劫他从来都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在他看来,尽管管天任是个男人,哭什么的,实在是不合适。可管天任受了委屈,多少也能理解。比如季劫他家的弟弟季远,上体育课摔个跟头回家都能嚎半天。如果到现在都不能放下——安慰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吧。
管天任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回答道:
“……不是,跟那个没关系。”
“那是怎么了?”季劫看着管天任肿起的左脸颊,说,“……是这里痛吗?”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不痛。”
管天任回答,却没再多说。他捧着季劫的手,头压得很低,用轻到自己都没注意的力度,以唇碰了碰季劫的手背。
季劫不知道他低头在干什么,于是抽回手,微微起身,用手肘撑着身子,没受伤的左手用力揉了揉管天任的头发,说:
“那就别哭了。”
管天任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问:“季劫,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
“总是给你添麻烦。我也不想这样的。”
“……”
“我什么都做不好。”管天任拼命用手背擦拭,他跪在床边,忍耐急促的呼吸,肩膀都在抖。尽管他一直坚持跑步,可实际上管天任的体重并没有下降多少,颤的时候肉一直在抖。
季劫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避开这个话题。顿了顿,很认真的说:
“不过,那些人为什么要欺负你?”
其实这种事季劫也干过。比如来北京前,他喊唐括娘娘腔,死人妖,把他拉过来揍。但这种欺负并没有针对性。季劫在街上看见有男人打扮诡异、翘兰花指也会烦,可如果唐括没有招惹杨怀瑾,季劫压根都不会理他。
季劫想知道管天任到底干了什么。
管天任擦眼泪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他抬着头看季劫,湿润的眼睛莫名让季劫想起季远。那是季远四岁时上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抓伤了后背,哭着找季劫求救的眼神。季劫抱着后背上三条血痕的季远,却没办法对同为四岁的小孩以牙还牙,只能忍耐。想到这里,心情更不爽。
“……你想知道吗?”
“……”
“……我说了你不能看不起我。”
季劫说:“你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啊?是不是男人?说句话能憋死你是不?”
管天任知道季劫性子急,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以前不胖。初中那会儿大概不到一百斤。”
季劫‘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那时候有个女孩喜欢我。张宏喜欢那女孩。所以他一直找我茬。”
季劫没说话。
管天任顿时有些局促,然后说:“我胖……不是天生的。是因为我的病,吃了许多含激素的药,然后才变成这样。”
季劫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管天任瘦下来的模样,但怎么也想不出来。不过单独看的话,管天任的五官端正,气质和杨怀瑾有些像,瘦下来应该也不难看。怪不得刚初中就有女生喜欢他。
“那……‘肾小管’是什么意思?”季劫没问他有什么病。问了这么多次,总得不到回答,季劫也烦了。
“我姓管。”管天任逐渐冷静下来,表情淡然,他用一种老师给学生讲课时用的诡异语气,耐心而温柔地说,“‘肾小’……就是甚小。初二学生物的时候,他们给我起的绰号。”
“什么甚小?”季劫一愣,过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
管天任尴尬而无措,表面上却无比镇静,他看季劫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然后‘嗯’了一声,说:
“……我的病,就是那个。”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上小学的时候,我以为大家都那样。上了初中,才发现我是不正常的。”管天任顿了顿,组织自己的措辞,说,“我爸爸带我去医院看病。但那时候我已经十三岁了,医生说有点晚。到现在……也没治好。”
“……”季劫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儿问:“治不好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还长出来胸……?”
“那是因为太胖了。”管天任脸上充血,问了句,“你觉得恶心吗?”
“不啊。”季劫伸手摸他的肩膀,很认真,“有胸撸起来很方便的。话说你会不会手x?”
季劫平时不跟生人说话,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不谙世事,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丝毫不觉得尴尬。管天任无措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那能有东西出来吗?”
“能啊。”
“……?”
管天任看他一副好奇的模样,反而放松了,他笑了起来,说:“你要不要看一看?”
出乎意料的是,季劫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要。”
他回答的太快,就像是如果管天任不问,季劫也要要求看一看。管天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迟疑着:
“……你不觉得怪吗?”
“不啊。”季劫说,“反正你举止不像是女人。有些贱/人长了那根东西,照样男不男女不女。”
“……我长了,只是比较小。”
“随便啦。让我看看。”
管天任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季劫会当真。但让他真的扒下裤子给季劫看,他也没那么厚脸皮。
季劫不依不饶,好奇心强烈。
“那个大胖子……”季劫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想起了张宏的名字,道,“叫什么都好的,都看过,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大胖子指的是张宏。季劫记人、记名能力都不太强,往往用绰号代替。对这种他根本不在意的人,无论叫张宏还是叫张绿都无所谓。
管天任一下子变得很沮丧,说:“季劫,我发现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你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吗?你还没记住吗?”
平时季劫喊管天任,一般都是刚‘嗳’或者‘喂’一声,管天任就出现了,根本用不到喊名字。唯一一次用绰号,就是叫他‘死胖子’。
管天任非常失落。
季劫小声的哼了一下,说:“你以为我智商和你一样?……我当然记住啦。”
季劫一边说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跪着往管天任那边走。
管天任感觉到威胁,下意识的要起身离开,背对着季劫没跑两步,就被捏着脖子拽回来扔到床上。
季劫欺身骑到管天任腰上,伸手就要脱他裤子。季劫打架是好手,欺负人更剽悍,管天任被他压住,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忙喊:
“季劫……季劫!饶了我,我膝盖好痛……”
季劫一怔,连忙要松手,管天任趁这时迅速起身,灵敏的不可思议。
但季劫反应神经何其敏捷,不可能让他跑了,拽着手又压回去,骂道:“你敢骗我?”
管天任快哭了,只好说:
“我认输!认输,真的,真的!我给你看……”
季劫还压着他的手腕,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仔细看管天任眼中没有狡诈和敷衍,反而是一种平和,是一种看开,这才松开他。
管天任脸皮薄,仰躺时头部充血,脸红得几乎滴血,坐起来又变白了,他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脱下自己的裤子。
季劫经常跟杨怀瑾去泡温泉,不仅见过杨怀瑾下面,也见过季远和季文成的。但管天任跟他们都不一样。
管天任那地方很白,只比季远长一点点,大概只有成年人大拇指一般长。(别低头看自己的==)这样站起来,几乎看不到后面的x/丸。
季劫自言自语地说:
“……是挺小的。”
管天任羞愤欲死,匆匆提上裤子,尴尬得手都在抖。
季劫安慰道:“不过没关系啦。我有一个朋友,他有恐高症,走到他们家阳台向下看都要提前做心理准备。谁都有缺点。”
季劫就一朋友,管天任知道他指的是谁,不说话了。
季劫继续追加:“我也不好啊。我脾气很大的。”
这个评价倒是有自知之明。
管天任闷闷地说:
“……你很好。”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管天任总是百般维护季劫,季劫自己批评自己都不行。他早就习惯管天任这样了,也没反驳,只是问了自己更在意的问题:
“你这样,以后还能生小孩吗?”
“……能。这些年治疗还是有用的”管天任说,“不过我不想再治了。”
“啊?”
“我已经过了青春期,不想再吃那些有激素的药。”管天任黯然地说,“为了以后生孩子,我变得这么胖,跑步都跑不下来,身体也不好。我觉得很不值得。”
在生命中最敏感、最青春的年龄段,从原本清瘦高挑的男生变成这副臃肿的模样。以前张宏给他起外号,嫉妒他有女生喜欢,但都不会过分,因为管天任学习成绩、脾气都好。但当他成为一个胖子时,那种言语的暴力、精神的碾轧就开始咄咄逼人。
“他们开我和曾永琪的玩笑,只是因为我长得胖。”管天任无奈道,“这根本没道理。”
季劫说:“……对。”
他眨眨眼睛,杏目浑圆,有些高兴的说:“你要是不想治了,以后就可以陪我去道馆啦。”
看着季劫那副毫不掩饰的欢喜模样,管天任也笑了,说:“对呀。”
在那一刻,他是真的不想再治疗了。
以后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只要能陪在这个人身边。
这是那时管天任心里的真实想法,一闪而过,他还不懂、无能力仔细思考。
他只是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