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一笑万骨枯-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参见谷主。”晴儿和秦可卿同时下跪行礼。
“不必多礼。秦护法，本座有意将晴儿封为右护法，您意下如何？”
“谷主说了便是。我母女一心忠于百鬼花谷。”秦可卿的眼角已经有细纹，但温婉的气质让人看不出年龄。
“夫人，洛怜问你一个问题可好？”
“谷主请讲。”
“当年，您生的只是一个女儿吗？”
“是，我只有晴儿这个女儿。如果谷主是想问简言的身世，我不便多讲，但我可以告诉您，简言他确实是婴玄的孩子。至于其他的，请谷主原谅我不能说。”
“没事，谢谢你。今日晴儿跟着我回去吧，有些事务该移交给右护法了。”
百鬼花谷，谷底花海，曼珠沙华。
“言哥哥，这几*去了哪里？”
“去找了一个人，当年你母亲去庙里求签的时候，为她解签的那位老者。”洛怜突然转过头看着简言，好像想起什么事。
“你说的庙，可是花都城外那座伽蓝寺？”
“是啊，你去过吗？”
“言哥哥，我现在有事，你先睡吧，我要出谷一趟。”
“可是现在已经是黄昏了，不能明天再去？”
“一定要现在去，再晚的话，那人又走了。”
看着远去的人影，简言坐在潭边的岩石上，看着水里的自己，思索了很久。
起身往回走，正遇上谷里的风，没命地刮起来。头发被吹着飘荡在身后，伸手去理耳边的黑发，云袖轻滑，露出手臂上的樱花痣。
远处斑竹轩的院落里，洛风也如这般被风吹着头发。身边的姬妾都喝醉昏睡。趁着酒意，望着潇湘馆。见来人是简言，碧蓝的瞳色让洛风吃惊一下，随即摇头苦笑。
呵，真是笑话。天意弄人。
☆、第二十六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花都城外，伽蓝幻寺。鹤发老者，吹箫驻足，似在等故人。
洛怜怀抱琵琶，快速的赶路让他的气息有些急促，银丝乱了几分。
“前辈！”
罗绝转身，微笑视之，一如既往的和蔼亲切。“进屋吧。我把一切都告知你。”
“洛怜，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琵琶？”
上好的紫青琵琶，天蚕丝弦，背板用一整块紫檀制成，覆手为红木，凤颈上接弦槽和山口，琴头雕有凤尾，嵌翡翠。
一片相思木，声含花谷秋。琵琶是谁制，长拨离别愁。
琵琶弦随着气候和空气湿度的不同会有不同的音色，正如在望云峰上和在百鬼花谷弹奏，曲调也会不同。一个清脆婉转，一个低声呜咽。
“千年旖旎个中藏，怀抱时觉素骨香。弦捻柔肠言缱绻，手挥意气做铿锵。”
“好琵琶！这么些年，一直被照顾得很好。如今到了你怀中。”
“前辈，洛怜不懂，请明示。”
罗绝拂开洛怜额前的发，手指轻点那朵樱花痣。如今脖颈上的那颗早就消失褪尽，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上那颗更为妖异的花朵。
一时天旋地转，山河颠倒，梦回百年。洛怜看到了自己的来世，却看不清今生。
血瞳一闪，语笑嫣然。琵琶声起，凤眼飞穿。
罗绝这手指一点，解开了更繁琐的封印，生时被母亲隐藏的秘密，更进一步地呈现，而且，这些秘密，并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他看到很多残碎的画面。
比如，洛风还是婴孩的时候，洛杨还年少，跟在他的父亲后面。这场景，与洛杨所说完全吻合。那个小孩整天就守着那把紫青琵琶，呆呆傻傻，好像没有记忆。
还有，洛风渐渐长大，洛风屠杀族人的时候，婴玄背叛百鬼花谷的时候，洛杨重伤而返的时候，母亲临死前温柔抱着他的时候……
只是一瞬，便经历了漫长的时光，把一切悲欢离合都看了一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洛怜突然换了神色，温柔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年近古稀，鹤发童颜。只见他黑瞳一闭，睁眼变蓝瞳。
一开始就该知道，他与百鬼花谷肯定有很深的渊源。
“洛珏，本座该叫你一声祖父吧。”洛珏——洛杨的父亲，洛璃妃与洛鸢之子。
洛怜看着眼前人，他的脸上竟然一丝皱纹都没有。百鬼家族的人真的有不老的体质？
“当年我劝涟儿不要生下你们兄妹，也是怕会有这一天，终归她还是舍了自己的性命带你来到这世上了。如今，你已看到自己的未来，还要再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吗？怜儿，你还要这样把洛风桎梏在你的视线里吗？他会恨你。”
“他以后不会恨我的，我知道他要什么，可是他不能死，那么这一切就由我去承担。我一直以洛风的名号现世于江湖，等功成名就，我便把一切还给他。”
“怜儿，你这又是何苦？洛风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他被你软禁在身边，只会痛苦，只会怨恨你，只会伤害。”
“怜儿知道，可是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打算，什么样的未来，都由我承受。”
之前洛怜一直称呼他为前辈，如今知道对方的身份，反而不知道怎么叫了。除了那头白发，洛珏的模样与青年人无异，那声“爷爷”怎么也叫不出来。
“前……额，爷爷，今天简言可来找你了？”
“是的，那个孩子的封印也解除了。”
简言是百鬼家族的后代？而秦可卿说简言是婴玄的亲生儿子，那——婴玄又是什么身份？
蓝瞳樱花痣，是百鬼家族男子的标志。出生时可封印，初行男女之事后自动解开。此后还可封印，这也就是洛珏一直能隐藏身份的原因。
如此说来，那婴玄？其实就是百鬼家族的后代？
洛怜走后，洛珏一人站在伽蓝寺的院中，眉宇间是解不开的复杂愁绪。
“繁花血雾樱落璃飞渊，应怜此生几句简言概括完，挣扎两世只想携君看江川，梦里梦外枕了多少慕云帆。洛璃妃，你的记忆，还剩多少？”
回到百鬼花谷，已是深夜。简言等了洛怜很久，趴在桌上睡着了。洛怜为他盖了一层凉被，虽然已是夏日，花谷里始终要冷些。
走出房间，一人穿着紫衣站在院落。月光倾泻下来，照着他满头的黑发，洛风的脸透着些疲惫。眼里的血色好像又多了几分，看到洛怜的时候，瞳孔紧缩了一下，脸上分明带着血迹。
“哥哥，还没睡吗？”
“前*给我找的女子玩腻了，刚才全被我杀了，明日再给我找一个。”
洛怜的眼底看不到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不知道哥哥想要哪家女子？”
“婴莲，婴剑山庄的婴莲。既然你说这一切都是为我夺来的，那本座也该想想这后继者该是谁，婴莲身上也有百鬼家族的血液，为我诞下子嗣也不失为上选。”
洛风一字一句，像是刀尖，深而缓地刮着他的心脏。洛怜只觉得全身冰凉，身体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今夜的风，太冷。
“怎么？怜儿舍不得？还是说舍不得让简言伤心呢？”洛风的眼底全是邪气，抬起洛怜的下巴，玩味似地端详着。
“哥哥所愿，怜儿定当竭力。”声音听不出半分起伏。
一个人疯狂，可以让另一个人更疯狂。洛怜现在已经走进了泥潭，慢慢地慢慢地，下沉。
十月，婴剑山庄。
“洛风”带领暗影上了婴剑山庄。江湖人都说，这百鬼花谷果然是要拔了婴剑山庄这颗眼中钉，虽然婴剑山庄气势已弱，但仍然实力雄厚，百千弟子门客，再加上婴玄父女都是不好惹的主，所以百鬼花谷把婴剑山庄放在最后，定是一直在蓄积力量。
婴玄父女亲自上前，弟子门客纷纷备战，发誓要一决生死。
“洛风”面遮白纱，手里拿着婴炎剑。单手一挥，横死一片。
倒下的人有自己曾经的亲人长辈，但洛怜没有眨一下眼，对倒下的尸体，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少，看到尸体，竟然有几丝兴奋。
婴玄父女冲上前，使出浑身解数，与洛怜周旋。
三人使的都是婴炎剑法，但洛怜的却是异常嗜血，招招都对准婴玄的要害。婴玄也不弱，凭着多年的修为，一直能躲过洛怜的攻击，但与上次比，“洛风”的剑法更是邪气了，内力增强了数倍。
三人拉锯了几十招，未能伤对方分毫，婴剑山庄的弟子几乎都被暗影解决掉，尸横遍野。只剩三人迅猛的厮杀。
“右护法，我们要上去帮谷主吗？”
“不用，谷主并无心伤他们。”
又过了几十招，洛怜侧身飞到樱花树顶，剑花一挽，身体飞转，一招血莲避世从空中降下。威力凭空增强了几分，每过一式，剑气更强，速度越来越快。婴莲几招不到就被震开，口吐鲜血，动弹不得。晴儿挥剑抵在婴莲脖颈的动脉，轻而易举擒住了她。
看到婴莲被擒，婴玄一时分了心。洛怜使出全力，动用九成内力，使出“目送芳尘”。樱花树被横中切断，婴玄瞬时跪倒在地，封住自己的穴位，防止伤势蔓延。却还是忍不住疼痛，大口吐血，用剑支撑着身体，站起身都艰难。
“婴庄主，令千金就由本座带走了！”
婴玄神智已经不清，看着上方的洛怜，血瞳深邃，刘海被风轻轻吹开，露出血红色的樱花痣，像是喃喃自语，喊了一声“怜儿”便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洛怜把婴莲带回去，没有告诉简言，所有暗影都对此闭口不提。简言只知洛怜给洛风带了新夫人，没有过问。
“怜儿，你又是何苦呢？你这样顺着他的意，他对你不会多疼惜几分。到头来，还是自己折磨了自己。”
洛怜不敢看简言，现在的他罪孽深重，如果简言知道自己打伤了他的父亲，还抢走了他的夫人，只怕会杀了自己吧。
☆、第二十七章 琵琶欢喜贺新年
“婴莲，你就不恨我？”洛风这样问她。
洛怜把婴莲带回百鬼花谷时，她还昏迷着，大概是洛怜不敢与她相见，不敢与她说上只言片语吧。
醒来的时候，婴莲只看着空旷的宫殿，这是洛风的住处。
一个人都没有，这很奇怪。百鬼花谷的谷主怎么会没有人侍候，更奇怪的是，洛风好像也不在。
醒前一直做着噩梦，梦见自己的身影和洛怜重叠，男男女女分不清楚。
这应该是十八年来，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也许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察觉到自己这个想法时，她心惊了片刻。现在的她，何尝不像当年的洛怜？
以前，自负狂妄的是她——婴剑山庄的大小姐。自卑虚弱的是洛怜，不，那个时候他还叫婴怜。
就好像，她和洛怜本就是一个人的两个存在一样。一个强一个弱，一个自负一个自卑。现在，自卑的是她婴莲，从小到大一直被父亲和简言捧在手心里，直到今天，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不过，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婴剑山庄大势已去，简言应该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也许，他从头到尾真的只爱洛怜。
那现在，她还有什么呢？这么多年她到底在争什么呢？
她的身世，她早就知道的。她与简言成婚的那天，她看到了洛风。
他像一个魔咒一样，把她的思绪撩拨得乱七八糟。
后来洛风带走洛怜的“尸体”时，她又看见了他，不，应该是洛风故意让她看见自己的。
所以，洛怜下葬的时候，婴莲就知道，棺材里的那个不是他，他一定还会活着回来。
洛风问她：“如果，你知道我的计划，你会怎么做呢？”
第一次见面时，他便告诉了她一切，关于她的身世，和百鬼花谷的野心。
但她一直犹豫，要帮哪边呢？是继续做婴剑山庄的大小姐，还是跟他回百鬼花谷呢？
她选择留下来，因为简言要娶她的。
她曾问洛风：“我若跟你回去，那婴怜呢？”
“你若回百鬼花谷，我便认你这个妹妹。你要留在这里，便是我的敌人。至于婴怜，我一定要带他走的。”
所以，她选择留下来。因为简言一定还会像以前那样疼爱她，简言不知道洛怜是假死，便会接受现实，从此以后，他便是她婴莲一个人的了。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现在看来，她不过就是一颗棋子。她回不回百鬼花谷，这天下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所有人，都追着洛怜跑，所有人在意的，都只有洛怜。
事到如今，她反而不恨也不怨了。当她再次看到洛怜时，心里只有疼痛。
他怎么了呢？我的哥哥，你怎么了呢？他的人性在慢慢泯灭。
而且，她能感觉到，他不快乐，一点也不。他在杀戮的时候面带微笑，眼睛里却泛着水光。
从小到大，她都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难过。
他痛十分，婴莲能感受到五分。洛怜在婴剑山庄大开杀戒的时候，婴莲已*得窒息，那洛怜本人呢？
想着想着，天就快亮了，婴莲一个人坐在榻上，双手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这个宫殿太大，有风轻轻灌进来。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
真累啊，这么活着，真累啊。
要是，言哥哥在就好了，要是——婴怜在就好了。要是，我一直没长大就好了。
光线越来越暗，快要看不清殿内的光景。婴莲神情恍惚，突然脑袋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她死死地盯着半空，眼睛许久都不眨一下。不知不觉，眼泪掉落下来，划过脸颊，遇风变寒。
“你醒了？”
婴莲一惊，看着从门后进来的人，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洛风走路竟然没有声音。
不，应该是她发呆太久了。
“嗯，醒了。”虽然泪痕未干，她仍然语气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不恨我？”洛风站在阴影里，语气极冷。
“恨？”婴莲轻笑一声，“恨？有什么好恨的。恨也如此，不恨也如此。”事到如今，她只是没有什么情绪了，爱也无，恨也无。
她只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
洛风缓缓地走近她，殿内没有点灯。月光分明，照着他的脸颊，异常苍白，没有血色。这段时间，喝了太多酒，情绪波动很大，他很难压抑心中的戾气。
婴莲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