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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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野鸡崽子也不错,我们上那儿去,我做东”徐勋直觉地感到刘瑾仿佛有话要说,眼珠子一转就出了这主意,见其立时满口答应,他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这一刻不在,太子不会派人找你?”
“放心放心,咱家都已经料理好了,保管不会让太子爷四处找人”
既是打定了主意,徐勋便叫来陶泓吩咐他在家看着,若徐良醒过来就言语一声,随即却叫了阿宝跟着。他带着刘瑾也不走正门,直接从侧门的小巷子里溜了出去。绕过西城兵马司沿西院勾阑胡同走了一箭之地,见刘瑾目不斜视看也不看那些偶尔出没的流莺,他倒是佩服这老太监的性子。可走着走着,刘瑾就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阿宝,又轻咳了一声。
“俺说世子爷”
“刘先生又开玩笑了不是,这三个字如今还没个准呢”
“那好那好,俺就索性托个大叫你一声徐老弟,你也别一口一个先生的,俺老刘爱听是爱听,可回味着总有些寒碜,横竖俺痴长你几十岁,你就索性叫俺一声老刘得了”
虽说这史书留名的一代权阉早在之前就已经流露出了狡诈的那一面,但人家既然来拉关系套交情,徐勋自然不会拒之于门外,当下便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果然,刘瑾对徐勋的上路很满意,又走了几步就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俺要说的是,你和你爹搬到兴安伯府,原本那批人该清理的清理,可之后家里也要立起规矩来。比方说,让小厮打理日常起居就决计不行,怎么也得买几个丫头使唤。不然,你们这爵位得来本就是好一番明争暗斗,到时候谁放出点你徐大公子爱男风的话出来,那可就恶心死你了”
对于蓄婢纳妾这种权贵最爱的一套,前世里曾经纨绔过的徐勋着实没多大兴趣,再加上哪怕是得了兴安伯爵位,每年一千石禄米还得折色支取,到手有没有几百两银子都说不好,徐盛就算留有庄田,怎么核实田亩另外派人还是问题,他哪有这等心思?然而,刘瑾所说的问题确实恶心人,因而他皱了皱眉后,最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多亏老刘你提醒。”
“俺就知道你是聪明人。”
刘瑾一面说一面再次回头去看了一眼阿宝,发现这少年虽显然不合最爱美少年的那些达官显贵的口味,但却健朗挺拔,说不得徐勋真好这一口。然而,他今天出来,立刻不是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于是很快岔开了话题,接下来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朝官轶事,一直到拐进羊肉胡同,徐勋把他领进一间小店里,他方才住了嘴,四下一打量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徐勋如今也升格成了兴安伯世子,请客吃饭就带他到这种破地方?
“老规矩,包间。”
说是包间,实则上不过是小店侧面一扇可以拉开的门,里头不过六尺见方的小屋子,只能容下一张桌子四张凳子。刘瑾满腹牢骚地坐下,见徐勋熟门熟路地对那伙计点了几样东西,而那伙计也是一口一个公子爷,他等人出去就忍不住挑了挑眉。
“俺说徐老弟,这地方你常来?”
“是,我爹的娘家外甥在这儿经营一家铺子,所以我也偶尔和他到这儿坐坐。你别看这地方不怎么样,吃食却远远比那些大酒楼饭庄强。如今就快入冬了,与其图那些虚名,还是来些暖胃的更好。我不和老刘你夸口,你今天来过一次,保准想来第二次第三次”
“那么神?要这样俺老刘可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刘瑾虽还有些不信,但既来之则安之,他也就不再纠结地方小的问题。站起身三面一看,发现都是厚实的砖墙,只外头那隔扇门有些可虑,于是就冲阿宝打了个手势。见这小家伙立时溜到外头去守着了,他便凑近了徐勋说道,“前次太子爷让你去外头查的事,宫里一直是俺和张永在盯着,不想竟是有了些眉目,那个传闻中的人,说是在太皇太后的仁寿宫里。只太子爷脾气急躁,俺和张永不敢说,所以打算寻你来商量商量”
话音刚落,就只听隔扇门突然被人一把拉开,随即竟是阿宝溜了进来。他仿佛没看到刘瑾一下子拉长了的脸,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才说道:“少爷,朱朱小侯爷过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太子逃学,狗头军师(中)
朱小侯爷过来了?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徐勋呆了,刘瑾傻了。好一会儿,刘瑾使劲摇了摇脑袋,脱口而出道:“不可能,今儿个太他在家里读书呢,哪会到这里来”
就连回过神的徐勋也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见阿宝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又用手指了指外头,徐勋略一思忖,就做了个手势让刘瑾稍安勿躁,自己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轻把隔扇门拉开了一条缝,又把眼睛凑了上去。然而,才看了第一眼,他就已经确认无误,那个一身青衣小帽在店堂里东张西望的小家伙,不是当今太子朱厚照还有谁?而且,和往日出行总是前呼后拥的情景相比,眼下朱厚照竟单身一人
“姐,店里没什么人,你进来吧”
听到这话,徐勋正目瞪口呆之际,就只见后头又进来了一个人。尽管这不是他见过的张永谷大用等宫中太监,但人却是他不但见过而且也最熟悉的——因为那竟然是沈悦小丫头少有的没穿和平日随他出来时的男装打扮,三丫髻,墨绿色的比甲下头是石青色的衣裙。如果说朱厚照此时打扮的像个小厮,那么沈悦就是活脱脱一个小丫鬟
这时候,刘瑾也已经听到了朱厚照如假包换的声音,立时坐不住了,一下子冲到徐勋身后扒着他的肩膀瞧看,当发现朱厚照殷勤地给沈悦移开一张凳子请人坐下,自己则是在对面坐了,他那心情已经决计不能用惊骇欲绝四个字来形容了。须知这宫中是有一位公主,可那也是太子的妹妹,至于外头藩王确实有不少和太子平辈又年长的郡主,可这些人太子一个都没瞧见过,眼下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姐姐来?
外头的沈悦却根本不知道一旁的包间里竟然有三个先到的人在那儿偷窥。面对这个死皮赖脸非得叫自个姐姐的人,她只觉得说不出的头疼。此时此刻,她随口对笑脸上前的伙计报了几个菜名,继而就没好气地瞪着面前的少年。
事情还要从半个时辰之前说起。
尽管已经盘下羊肉胡同里头那家成衣铺快两个月了,但毕竟不是熟悉的生意,一时半会沈悦也做不出太大的起色来。因怕身份泄露,原本的裁缝都被辞了,李庆娘亲自在前头张罗,晚间就和如意两个做些裁剪针线,她原本也想要帮忙,却被两个人死活劝住,只得闷在家里。
这一日李庆娘正好是出去有事,便让如意暂时看一看店,结果,沈悦灵机一动,就找来了这一身要扮成大户人家的丫鬟,打算和如意演一出双簧来试试兜揽生意。谁知道在店门外头一争吵,她正好就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一头顶翻一个汉子,又冲这边跑了过来。
作为前资深翻墙逃家人士,沈悦一眼就看出少年打扮得虽寒酸,但束发的那颗珠子却是名贵得很。因而,见那汉子犹自不死心地追了过来,她假作仍然和如意在那侃着价钱,一只脚却不动声色地伸了出去。果然,急于捕获猎物的那汉子一个不留神就被绊了个狗啃泥,一下子给摔懵了。好容易他用手撑着地爬起身,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却不防刚刚那跑了的少年竟是躲到了这成衣店前侃价的两个少女身后。
“姐,这混蛋打我”
尽管沈悦仗义出“脚”替人解围,可是这一声姐着实让她几乎呆若木鸡。眼看那汉子一骨碌爬起身恶狠狠地冲着自己扑了过来,她也顾不得后头这少年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一脚踢起了旁边一把晾着的拖把,手上一抄就劈头盖脸地就冲着那汉子打了过去。
那汉子虽是街头混迹的老油子了,可不料想一个娇滴滴的小丫鬟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为凶悍母老虎,猝不及防就重重着了两下,等回过神来时,迎面又是重重一拳,竟是一下子往后一倒摔了个四仰八叉。这还不算,打出了兴头的小丫头上前提着拖把又是好几下,最后使劲又踹了几脚,眼见得人爬不起来了,她这才出了一口气似的转了回来,却发现刚刚那少年居然还躲在如意后头没走。
“这家伙已经被我打趴下了,你怎么还不走?”
“这位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少年这才从如意身后闪了出来,却是眼睛亮闪闪的,突然像模像样拱手一揖,可怜巴巴地说道,“你能不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身有要务,正要去一个地方,可连这么一个混蛋我都应付不了,要是再有人心怀叵测,没有姐姐这样的好人仗义出手,那我就遭殃了”
沈悦性子暴,但心却最软,听少年这般一哀求,她顿时头痛了起来。可再一看那少年异常白皙的脸色,还有束发的明珠头带,腰间的玉坠儿,还有那内里的丝绢衣裳,她便沉下脸来突然给了少年一个栗枣,没好气地叉腰训斥了起来。
“什么身负要务?以为你穿了这么身衣裳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看就知道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连这南海大明珠都居然敢戴在头上,连这羊脂玉坠儿都敢垂在腰里,你这不是哭着喊着告诉别个来偷我来抢我?看你这年纪,家里肯定是父母祖父母兄姐都有吧,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偷偷跑出来,你家里爹娘会担心成什么样?你知不知道这年纪大的人是急不得的,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后悔都来不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跑,你家里下人都得跟着倒霉?”
沈悦曾经远远在应天府衙旁观过那次南京城上下流传不止的审案,于是这一番劈头盖脸的训斥竟是带上了几许徐勋质问人时那种连珠炮一问高过一问的口吻神情。见那少年起初脸涨红了,仿佛颇为恼怒,但渐渐就耷拉下了脑袋,似乎已经知道错了,从没有弟弟妹妹的她不免又心软了,竟是伸出手去轻轻地弹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
“所以,赶紧回去吧,否则你家爹娘长辈都该着急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去办”
此时此刻,身处小店之中,沈悦看着面前这少年,不禁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这小子的死缠烂打下,一时心软答应下来是不是昏头了。要知道,看这小家伙不谙世事的模样,显见绝对是贵胄子弟,这可和自个当年逃家截然不同。于是,她踌躇了老半天,最后轻咳了一声道:“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相信一封来历不明的信?而且,你就没有其他信得过的亲友?”
“因为这事对我很重要”朱厚照突然使劲捏紧了小拳头,一字一句地说,“至于信得过的人,当然是有的。可我好容易才甩开了那些跟着我的随从,他们肯定会找到他那儿去,我不能冒这个险”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放软了语气,讨好似的说,“姐姐,你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帮我这个忙吧,赶明儿我一定好好谢你”
包间里头,徐勋和刘瑾面面相觑。见刘瑾呆成什么似的,徐勋忍不住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才用蚊子似的声音低声问道:“老刘,这些话太子殿下是从哪儿学来的?”
“俺怎么知道”
刘瑾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心里却知道,自己和张永谷大用马永成等人常常悄悄带太子出宫,这戏园子没少去,朱厚照铁定是戏文说书听多了。可这样的话,他就算正在和徐勋拉交情,又怎么能说出来给人送把柄?当然,今天这事要是一个不好,那以后他也不怕什么把柄了,弘治皇帝一怒之下,一顿板子就能直接把他打死
羊肉胡同外不远的西四牌楼,眼看一个鼻青脸肿的汉子踉踉跄跄逃也似地从里头出来,一辆停着的马车里突然传来了起行的吩咐声。很快,刚刚还仿佛睡着了似的车夫立时一甩马鞭,马车便顺着南北向的新开道大街徐徐南行。
车厢里,一个戴着铁面具的男子抱手而坐,脸上唯一露在外头的眼睛微微眯着,仿佛在思量什么。良久,他的眼睛才渐渐恢复了原状,旋即就突然笑了起来。
本只想给那小丫头一个机会,谁知道竟然偏生这么巧,人都到齐了,看来真是天助他也这事情一闹开,以当今那位的性子,必然不是能忍住气的,此事的收官想来也会轰轰烈烈
接下来的这一程路上,他便始终是闭目养神不吭一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终于传来了车夫的轻唤:“大掌柜,仁和长公主府后门已经到了。”
“嗯,知道了。”铁面人打起窗帘一角往内一看,就只见后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个站在那里的婆子甚至还在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快点,别耽搁了时间,这郑皇亲可说不准在咱们府里逗留多长时间,酒菜等等尽管挑好的上”
这时候,一个正抱着一筐菜的仆妇路过那婆子身侧,却是停了一停,嘴里就问道:“王嫂子,我怎么瞧着那老儿看上去村夫一个,他真是皇亲?”
“如假包换,那可是乾清宫的公公亲口说的你也不想想,咱家少爷可是堂堂公主之子,要不是真皇亲,犯得着巴结他?真不知道这老天爷怎么长的眼睛,这种好事居然落到他头上,多少名门千金求都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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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太子逃学,狗头军师(下)
出去,还是不出去?
徐勋和刘瑾已经没有凑在隔扇门那边偷窥了,而是坐在方桌两旁面面相觑。至于并不很明白朱厚照身份,只知道这位朱小侯爷很了不得的阿宝,则是杵在角落里发呆。良久,徐勋轻咳了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么说,咱们不能”
话还没说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扇隔扇门竟是一下子被完全拉开,继而就只见那个伙计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笑容满面地进来,口中还嚷嚷道:“公子爷,您要的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