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除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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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是时下最流行的发型,很贴脸型。下巴刚刚被剃得很干净,脸上也没有长过青春痘。因为军训黑了一点,直到现在都没白回来。眼睛很大,有淡淡的血丝,因为没有斗志,显得空洞无神。曾经很多人说过自己很酷很帅,而上了大学,更多的人只是说他长得好看。郝梦摸着自己的脸,感到害怕,他有点不认得自己了。他脑海中清晰的画面是任睡那一张充满活力,随时元气满满,自信内敛的一张脸,而非此时印在镜子中,看似帅气,实则说不出一丝优点的皮面。
“唰,”阳台推拉门被拉开,严语拎着毛巾和愣在那儿的郝梦对视着,郝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手还紧紧贴着自己的脸,看起来自恋极了。
严语面带嘲笑,却一言不发,只错过身子走向洗手池,自顾自地洗脸。
郝梦盯着他的背影,愤怒涌上心头,却无话可说。他发觉自己最近面对突发的状况总是感到内心愤恨而无力反驳。这次也一样,不同的是,他开始感到绝望了。
严语察觉郝梦盯着自己,转头看着自己,依旧是那副厌烦的表情,示意着郝梦该干嘛干嘛,别像个花痴盯着自己流口水。
郝梦在内心对他比了个中指,进屋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只觉得心中无限烦闷,却无可发泄。
一个星期后,于更的生日到了。因为是个大红人,各路人马的祝福让他应接不暇,直到晚上才匆匆忙忙地通知全班同学要聚餐,钱自然是他出。
班里人都很给于更面子,好几个人推掉了部门例会,全员到齐。于更就像个新郎官,一手拎着一瓶青岛,一手拿着个饭店的玻璃杯到处敬酒,郝梦看着他每到一处,那桌便很快爆发出一阵笑声,酒杯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心里徒增一丝羡慕,也默默渴望着能成为于更这样左右逢源,四处都是温柔乡的人物,可是……好麻烦。
倒是严语这货,坐在自己对面一言不发地喝酒,偶尔有几个脸红的女生过来敬酒,引来一阵哄笑,严语也是笑眯眯地一口闷,眼神却不知望向何处,似乎全不在状态。
一群人疯到十一点半才回宿舍,郝梦和严语驾着已经开始撒酒疯的于更进了宿舍,好不容易才让他乖乖上了床,不一会儿响彻天际的呼噜声就拔地而起。
严语也有些醉了,趴着桌子眯着眼,脸红扑扑的,郝梦看着又是一阵心生荡漾。谁料严语突然清醒,从椅子上直挺挺地坐起,一脸嘲笑着瞪向郝梦:“你那嘴脸,真是一模一样。难怪是gay。”
郝梦有些恼,却打算依旧不反击。不过这次严语没到此为止,喝了酒话匣子一开,往事滔滔不绝地道来:“我最烦的就是农村人和基佬,我们宿舍倒好,两个全占了。一开学我看见你那眼神就知道,跑不了……跟我那兄弟之前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我一开始还不懂,以为一个乡巴佬能懂什么……结果……哼,要不说农村孩子早当家呢,啥都早,心智成熟,心里想的下流龌龊念头也不少。”
郝梦不敢说话,听着严语断断续续地说着过去的事,“你以为我是那种有偏见的人……?我一开始也以为农村来的都朴实,善良……我那土包子兄弟倒是给我上了一课,农村来的更是鬼,就靠着你同情他,得寸进尺。我再也不会喝醉的,那次以后我特意喝吐了好几次,就怕酒后再被你这种基佬骚扰,恶心,那感觉一辈子忘不掉。我讨厌基佬,却恶心农村人。非常恶心。”
严语说着说着眼圈泛红,在以于更的呼噜声为背景音的情况下,打着酒嗝,最终是完整地说完了一个故事。郝梦只觉得震惊,他感到莫名的羞耻,替严语的遭遇感到难过,却不敢说严语因为自己的事而从此对农村人和gay带着歧视的态度是不对的。林陈到底是不是严语逼走的,严语不说,郝梦也不敢问,他已经知道严语心中的伤疤,却无法抚平他的后遗症,他是对方仇视的一类人,却不知道要怎么替自己正名。
郝梦只能主动示好,递过一条毛巾,给严语倒了杯水,严语接过的时候抬头望了郝梦一眼,那表情不再是厌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无法控制自己的好恶,无法不带着伤痛去正视伤害过自己的一类人。
严语拿着毛巾死劲地搓了搓脸,洗了个澡就爬上床了。郝梦没喝几杯酒,还是十分清醒,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寝室,经过于更床边的时候,呼噜声已经停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于更醒着。
每一个人,都睡在社会的被窝里佯装好眠,实则同床异梦,谁不是拖着旧日的伤痛,而后不情不愿地去往他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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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107并没有因为空出了一个床位而有所改变,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严语事后和郝梦道了歉,但是郝梦知道他还是无法解开那个心结,也有可能永远都解不开了。
课程开始繁忙,每个人都自顾无暇。郝梦和远在北京的谌旸通了几次电话,对方的日子过得好不滋润,还泡到了一个北方美女,听着对方侃侃而谈的大学生活,郝梦斗生羡慕,在谌旸的呵斥下,也半自愿地开始接触一些学生工作。
不接触还好,一接触才发现事情多而杂,上头来的资料又快又乱,要求又繁琐,郝梦本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几次没把事情办好,于更掩不住怒气,辅导员也多次怪罪,郝梦心中的那股许久未生的绝望感又铺天盖地地来袭。
高中三年,再苦再累,他从未心生绝望,顶多只有无奈与疲惫,高考这座桥和能与谌旸并肩看齐的目标一直激励着他不再彷徨。如今大桥垮了,目标去往了远方,能看到的一切,都是迷茫。
五一到了,任睡这次没发来邀约,郝梦耐不住了,宿舍的俩人都打算回家,而郝寒烟此时肯定又在哪里忙的不亦乐乎,家里空荡荡的,回去的也没意思。几番踌躇,他拨通了任睡的电话,扯了没几句,任睡自己提起宿舍的人都走光了,隔壁宿舍的也都结伴去周边城市游玩,一时间好不寂寞。
郝梦笑了,傻呵呵地笑了几声,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任睡唔了一声,说不好意思最近开的早餐店有许多事务要忙,不然还打算约着郝梦去临市玩个几天。
郝梦心中失望,却不敢在嘴上表示,直说没事没事,只是自己也无聊得很。
任睡又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不如……你过来我们宿舍和我住俩天,晚上有个伴,也不孤单。
郝梦的心打了个颤,嘴上却是淡定地应了。
那天早上郝梦在自己的宿舍早早地醒了,于更和严语都要赶早上的动车回家,走的时候磕磕碰碰地搬行李,难免吵醒了郝梦。郝梦也不恼,静静地不说话,等着他们都出了宿舍把门反锁上。
郝梦就盯着天花板发呆,然后心里一团糟地撸了一管,痛快地把睡裤弄得满是污秽。他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哼着歌儿带着个小包就往任睡的宿舍走。
上学半小时的路程,这回郝梦走得特别快。
任睡在早餐店忙活,这时候来买早餐的,大多是赶早班车的学生,人群很是拥挤,郝梦就在外围等着,看着任睡在里头忙活。
早餐店的服务员看起来都是学生党,他们统一穿着新潮的工作装,还在耳朵别出心裁地带着店徽图案的耳钉,很是吸睛。
郝梦身边有几个女生举着手机,脸儿红扑扑地讨论着店主,郝梦有意无意地旁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他记得任睡一开始说的是这家早餐店是和学长合伙开的,那他一开学那股穷酸样,哪来的前期资金?而他口中的学长,在旁边女生的口中是学校的名gay……任睡和他混在一起,关系还不是一般地好……这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什么不知道,任睡也从不给自己提起。他想,开学初死缠着自己问七问八的乡巴佬,还是自己搪塞了几次才不再骚扰自己的乡巴佬,在自己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混得比自己好太多,自己心中对他复杂的情绪纠成了一坨麻,着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郝梦暗自脑补,不知不觉就开始神游,还是任睡摇了摇他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啦,人都走光了也不过来和我打算招呼!忙完了,走,回宿舍。”任睡还捧着两个热腾腾的奶黄包,说是店里剩的,推给郝梦做早餐。
一口咬下去,奶香四溢,郝梦盯着任睡闪闪发光的耳钉,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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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郝梦回想着这学期任睡的种种改变,心中疑惑更盛。任睡像是浑然不知,领着郝梦穿过走廊,一路上和每个迎面而来的人都调笑着,一副万人迷的模样,引得郝梦心中很不是滋味。
任睡住的也是A床,靠着走廊转角,郝梦看了就很是羡慕,说同是A床,你倒好,住着安静,不像我好不容易想睡了隔壁的哥们还在鬼哭狼嚎的。任睡扯着嘴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椅子就没再起来,他摁着太阳穴,低声吸着气。
郝梦走近一看,才发觉他眼底发黑,手上青筋暴起,疲惫到了极点又要死撑。郝梦有些不忍,摸着他说要不休息一会儿,就要扶着他上床。任睡双腿无力,半靠在郝梦怀里,又惹得他心里那些埋藏许久的小心思破土而出。
“啊……我去B床睡,这俩天你就睡我的床。”任睡说完颤颤巍巍地爬上台阶,一头栽进被子里。“不好意思,这俩天缺人手,我跟着一大早去进货,昨晚又做学院项目太晚,有些撑不住……我睡会儿……睡会儿……”声音静静小了下去。
郝梦就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不一会也觉得眼皮沉重,于是踢了鞋子也跟着上了床。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郝梦又赖床了一会儿,好不容易从床上直立起来,才发觉对床已经空了。下床一看,任睡正举着一把T型尺做工程图,看见郝梦醒了,任睡努努嘴示意自己喝水吃东西,又埋头一声不吭地继续画图。
郝梦也没动弹,就坐在台阶上看他一丝不苟地做作业。看了一会儿任睡沉不住气,抬眼一脸无奈地说:“你杵这我静不下心,你没作业写啊?计算机不也课多嘛?”
郝梦伸了个懒腰:“作业是有……当就是不想写啊!你管我看你,随便写写不就好了。”
任睡笑了,也不知是嘲笑还是真笑,“不好好读书,哪来的奖学金,我这穷逼,不如你等土豪。早餐店的第一次投资就是从我上学期的奖学金的拿的。”
郝梦心里很意外,他一直以为任睡上学期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忙活各种没头脑的事,还开了那家早餐店,哪有空学习,不挂科就不错了。没成想对方不仅混的风生水起,还拿了奖学金,心里煞是不平。
任睡见郝梦没接口,就继续画着自己的图。郝梦坐不住了,也下床翻书。人啊,就是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老是静不下心读书,真的有人在旁边刻苦,内心立马觉得被落后了,一定得赶上,特别是你觉得那人应该是不如你的,就更不能比他差劲了。
于是抱着这种想法,郝梦意外地认认真真地看了一早上书,还顺带把从来都是拖到假期最后一天的作业提前完成了。中间外卖来了,俩人也是较着劲地快速咽下,继续当学霸。
郝梦向来是把额定任务完成后就再也坐不住的人,也不知道自己高三那年是怎么抱着一颗心在凳子上钉了一整年的。
下午任睡也不休息,把宿舍的钥匙给了自己就匆匆出门开会,郝梦百无聊赖地又滚回了床上,望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就熟练地睡死过去,一直到晚上任睡拎着晚餐回来把他叫醒。这期间任睡冲了个澡还洗了衣服顺带打扫了一下宿舍,郝梦就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吃着卤鸡腿,看着他里里外外地忙活还要不停地接电话发短信,忙完满头汗又要去早餐店一趟顺便帮辅导员跑腿,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才抱着一堆材料回宿舍。
郝梦心中咂舌,原来这就是他日常的样子?平时看于更忙里忙外地爆粗口已经够为他同情,如今看到任睡眼底掩不住的黑眼圈和鬓角的汗水才发觉,
要活得比别人好,很难;要活得和别人不一样,更难。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我也要写完【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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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睡了一天的郝梦各种精神,而任睡却还强忍着睡意唰唰唰地翻看材料。郝梦靠在床头玩手机的间隙抬起头,看着对床的任睡。
任睡半倚着床栏,背后有扇床,外头的夜色透过磨砂玻璃泄进来,柔和了他的脸,放佛发着光。郝梦突然觉得耳鸣,只能听到自己飞快心跳的杂音,呼吸骤停。
任睡察觉郝梦盯着他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怎么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郝梦说不出话。
任睡看了一眼手表,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也不早了,睡吧睡吧。”他把材料放在了床头整理起被子,又对郝梦笑了一下,“做个好梦。”
从没打算做个郝梦的郝梦几乎肯定他在坏笑,那种勾引人的,散发着诱惑力的坏笑。怎么办,他乏力地倒回床上,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自己好像中枪了。
郝梦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梦话,但愿没有,梦里的场景刺激着他,让他第二天醒来太阳穴还是一抽一抽的。郝梦还没睁眼,就移动着被窝里的手……还好,没输到丢掉最后底裤。
八点半,嗯……自己昨夜胡思乱想到凌晨三四点才睡,这个点起床,还是能够接受的正常时间。郝梦还在床上与被窝做着挣扎的时候,任睡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拉着郝梦就要他起床,说今天没什么事赶紧搭公车去城里玩,不然辅导员和学长学姐看自己闲着又要给他指派任务了。
郝梦有些不自在地挣开他的手,看着他一脸无辜又心软了,说你得先让我洗个脸啊!任睡打了他一踉跄,说你快点!
郝梦想想这个学期还没进过城,内心也不禁雀跃起来。
从郊外一路呼吸着新鲜空气到城市里的汽车尾气,俩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市中心,福州的交通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