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言切]应帝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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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都裹在黑衣之中、唯有面孔被白色面具覆住的老人正坐在身后树下的阴影之中。从其体态来看,恐怕从鬼市开始就一直坐在了原地。但就像将自己藏入了树影一般,直到出声招呼的前一刻,切嗣和舞弥都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奇,切嗣走到了老人面前席地坐下:“是‘山中老人’?”
“称号只不过是外在的东西而已。”嘶哑的声音从面具下方传了出来,“不过,既然世间诸人都以此名号称呼我的话,那么你以此称呼也并不算是大错。”
无暇理会对方虚张声势的开场白,切嗣单刀直入:“我想从你这儿买情报。关于峰国的麒麟的,什么都行。”
老人呵呵地笑了几声:“胃口还真是大啊,年轻人。”
切嗣什么也没说,从怀中掏出一小块金子,推到了老人面前。
“我想要的可不是这种东西。”连低头看都不看一眼,面具上的两个黑洞中似乎透出了诡异的光芒,“年轻人哟,我对你的‘人生’很有兴趣。如果要知道峰麒的情报,那么就用你自己的故事交换吧。”
切嗣眯起了眼睛。尽管他确认自己的面孔仍然在斗篷的遮挡下,对方语气中包含的某种东西还是让他觉得自己被直白地揭穿了。
“这并无讨论之价值。”他干巴巴地回复着,“在不能确定你给我提供的是何种程度的情报下,我们之间连交换的基础都并不具备。”
“真是疑心病重的小子。”山中老人哼了一声,声音随即低了下去,“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个开头吧。据说,最近有人就在这北地看见了麒麟。”
切嗣审慎地看着对方。在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山中老人就觉得抛出的诱饵已经足够一样,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
他身后的舞弥感到有些焦虑。她拍了拍切嗣的肩膀——那是他们以前约定好的、代表“放弃”的暗号。裹在黑衣里的老人让已经多年不曾厮杀的女子感到了本能的畏惧。
这个人根本不会真心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她想着,尽量不在脸上露出焦虑的痕迹。事实上就算曾经做过一段切嗣的助手,舞弥也对男人的过去知之甚少。她知道的只是切嗣具有非比寻常的、铁打一样的神经,耐心地伏击猎物的手段,以及不会死去也不会变老的身躯。那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舞弥并不清楚。她惟一所知的,就只有偶一两次间、男人曾经隐约地提到过,他自己对于天命和麒麟的不信任。
究竟是什么促使着男人在这个时候又重新关心起了这种问题呢。
她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再一次在男人的背后送出了暗号。
可是切嗣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将金子收回了怀中,望着对面的山中老人,一字一句地说出:
“我名为卫宫切嗣。是失道而亡的前任峰王的唯一子嗣,也是——弑杀了他的凶手。”
在绮礼看来,镇上还是如昨天来的时候一样热闹——虽然来往的人群感觉和昨天有了些不同。具体来说,就是凶神恶煞的人更少了,而像士郎这样的普通人更多了。
在对士郎说明了自己并非要和他们留在一起,而是将继续和切嗣出发之后,少年短暂地惊讶着,但很快就转成了憧憬羡慕的表情。
“真好呐。我也想要和切嗣一起去旅行。”
“就算被人视作不吉祥之人赶出村外也没关系?”
士郎顿时露出一脸被冒犯的表情:“你根本就不明白。你不知道切嗣救了多少人。我一直在憧憬着成为切嗣那样的人——”
绮礼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少年的表情过分执着、甚至可以称得上光芒四射了。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眼中还残留着短暂的烧灼感。
对于始终迷茫着的青年而言,最匮乏的,就是像士郎所拥有的那样单纯而不顾一切的执着。
“……在好奇吗?”就算青年不会留在这里,不过士郎会信任和切嗣在一起的所有人——看到了绮礼的表情,他好意地解说着,“虽然这边听起来很乱,不过大家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晚上不在镇上四处乱转就不会出事。”
绮礼简单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对这边彻底失去了兴趣。等到切嗣回来就出发吧。想要知道的事情,还没有从男人那里问出来——
“在那边。我们到了。”
士郎说着,走向路旁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铺子。走近之后,里面散发出的动物毛皮的气味让绮礼本能地皱起了眉。
“……我在这里等你就好了。”
他说着站住了脚,不准备接近那家铺子。
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士郎交代了让他不要乱跑便自己钻进了铺子。
将肩上装满草药的包裹放在一边,绮礼坐在了街边的一块条石上,无趣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来:“——不好意思,可以坐在您的旁边吗?”
绮礼转过头,看见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他的左半脸不知被什么侵蚀了,显得异样的僵硬和死板,就连眼球也爬上了白色的云翳;过分惨白的脸色,就像再继续站下去就要跌倒一样。
“请坐。”
绮礼简短地说。
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男人坐了下来。注意到他的手上并没有因为年龄而起的皱纹,绮礼判断出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其实还很年轻。他坐在那里,静静地休息了一会儿,但还是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您这个样子,也许应该去医院比较好。”
绮礼说着。
“给您带来困扰了吗?啊,请不要担心,这并不是疾病。”白发青年说着,笑了起来——因为半边脸不能动,这笑容看起来倍加诡异,“而且也并没有医治的方法。”
绮礼不再言语。他并非真正感到关心。勾起他兴趣的,是不时从白发青年眼底掠过的阴沉之色,和从青年身周隐约散发出来的一抹妖魔的气息。
对面的铺子中匆匆走出来了一位紫色长发的男人。第一眼没有找到要等的人,他焦急地在街上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在绮礼身边坐着的白发青年才匆匆地奔了过来:“——雁夜!”
“处理好了?”白发青年问着。
“嗯。”简短地回答着,对方伸手扶起了青年。对着绮礼点了点头,两人便相携离去了。
“绮礼。”这时,去卖皮毛的士郎也完成了交易跑了过来,“麻烦你等了,我们去药店吧。”
绮礼站了起来。他不禁再度往两人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刚才的奇怪组合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能够化成人形的妖魔吗……
跟着士郎走向了药店的方向,绮礼不自知地勾起了嘴角。
也许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罢。
再一次地,青年的心脏,基于完全和本能相违的期待而愉悦地加快了搏动。
☆、转之三
离开了鬼市,切嗣和舞弥一前一后地走在来时的小径上。正午的日光透过了树荫也变得不再炙热。偶尔传来的悉索声,是被惊吓到的小动物慌张地窜入树林的声音。最终,还是切嗣首先打破了沉默:“抱歉。”
舞弥抬起了头注视着男人的背影。在过去的长久岁月中,这个身影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步。她跟随在对方身后、和对方一起战斗、被对方所救有时候也救了对方。尽管如此,今天男人所讲出的一切,她亦是第一次听说。与其说感到了愤怒和被隐瞒,不如说——
她摇了摇头:“你没有道歉的需要。对我而言,你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样的过去,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切嗣一直是这样的人。”
切嗣停住了脚步。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对自己宽容一些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了答案。”
舞弥皱起了眉头,就像吐出这些字句是比让她去厮杀还要困难的事情。
“……这样是没有尽头的。”
切嗣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再度开始向前走了。
“我是被你所救的。还有士郎,孩子们,大家……”没有立刻追上去,舞弥觉得自己的眼睛变得湿润,“这也不行吗?对你而言,即使做到了这个份上,也仍然不够吗?”
不够。
背负在他身上的罪孽,早已没有洗清的办法了。就算他可以救一个人,因为他的愚行而死去的人又有多少呢。
在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所有人都能得救的事情。那么,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多数的得救,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如果再早些、认识到自己的谬误就好了。
如果再早些,意识到天道的残酷,而抛弃自己那过分骄傲的理想就好了。
但是一切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卫宫切嗣必须肩负着所有的死,继续行走在这逐渐衰败的土地上——
身后的舞弥忽然短暂地惊呼起来。
他抬起了头,看见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冒起了浓浓的黑烟。
那是家的方向。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地,在狭小的兽道上疾奔起来。
“笨蛋。”
说出了这样的评语,伊利亚用力地在绷带的最后系上了一个死结。
“……真是对不起,小姐。”
身材高大的男人,因为这句话而深深地低下了头。
如果单看这场景的话……在某个意义上倒挺像主人在训斥自己的大狗的。在旁边的白发青年则皱着眉头,一边咳嗽一边辩解着:“伊利亚小姐……请您不要责怪兰斯。他是为了保护同行的我才……”
“不,是在下的能力不足才导致的。”
“不,是我的错……”
伊利亚眨了眨眼睛,感到有趣似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看来似乎已经不用自己操心了——她退后一步,深深地喘了口气,看向屋子另一边正在给士郎包扎的青年。
“不要动。”绮礼一如既往地冷静。
“……虽然你这么说……”
已经化成出了半兽的样子的少年不适地动着被捉住了的后腿,脖子上的一圈褐色的毛已经完全炸了开来。
“很快的。”
绮礼说着,利落地把药粉倒在了擦伤的伤口上。
红褐色的小狼险些没嚎叫出来,他恨恨地望着把绷带一圈圈缠在自己后腿上的青年,咬牙切齿地说:“这只是小伤——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好的……疼疼疼疼!”
“就算是小伤,也是被妖魔抓出来的。”跳到了士郎的面前,伊利亚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呼噜着他背后炸起来的毛,“不好好包扎的话,士郎你想以后都三条腿走路吗?”
“伊利亚……”无奈地念着少女的名字,士郎试图从这种被抱住的不利局面中挣脱,“谁会三条腿走路啦……就算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一直用两条腿走路啊。”
“那只剩下一条腿不是更糟糕?”
绮礼将绷带打上了结,退后一步,看着抱着士郎脖子撒娇的少女。
在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果不其然地碰到了妖魔袭击事件——被围困的对手还正好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二人组。虽然紫色长发的男人确实有以一敌十的本事,因为要护住身后的白发青年就只能打得缩手缩脚。看到这个景象,士郎已经丢了身上的包裹,化出半兽的样子扑了上去。
一番打斗之后——途中因为妖魔喷火而变得稍微麻烦了些——妖魔总算是退散了。稍微受了点小伤的士郎还好,名为“兰斯”的紫发男人相较就严重得多了。“先到我家去休息一下吧”——接受了少年的建议的二人,一进门就看见了据说是“寻找了多日的走失的大小姐”。
……真的只是这样吗?
绮礼看着和士郎玩闹的少女,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本来不可能这样地接近正在流血的伤口的。但是,那对血腥感到厌恶的本能却意外地变得迟钝起来。
这感觉,就像整个人被套在了套子里。
要问因为什么——仔细想来,也只有昨天晚上的那件事了。
察觉到了青年的视线,伊利亚朝着绮礼露出了微笑,然后将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士郎!”匆匆冲进来的舞弥,看到了屋里的状况而大大松了口气,“在那边看到着火的时候我们急死了……怎么回事?”
总算让伊利亚放开了自己的脖子,士郎老实地回答着:“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妖魔袭击……唔,这是同样遭到袭击的雁夜先生和兰斯先生,他们其实是来找伊利亚的……”
虽然带着伤口,兰斯还是站了起来,朝着舞弥躬身一揖:“舞弥小姐,我已经听小姐提到您了。真是多谢您能够收留她。”
“不、这是应该做的事情……”
不理会那边交换着的客气的寒暄,绮礼走到了从早晨起来就不见踪影的男人身边:“一上午都没见到你。”
“稍微出去办了点事情。”观察着新来的两人,切嗣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下次请告诉我一声吧。”绮礼低声道,“佣金已经给你了。我差点以为你想把我扔在这个地方之后就卷款潜逃。”
切嗣平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也可以找别的佣兵继续上路。你不是还有很多积蓄吗?”
这让青年禁不住再次感到了一阵焦躁。
切嗣的话犹如暗示着分离随时都会发生。
这可不行。
“……这么小看我的信誉吗,混蛋。”看到绮礼顿时阴暗下去的脸色,切嗣嗤了一声,“就算决定终止合约也会好好和你说的。别担心了大少爷。”
伸手抓住了猎尸者的前臂——用的力道让切嗣皱了下眉,绮礼在切嗣的耳边说着:“——别忘记了你说过这话。”
看着青年离开屋中的背影,切嗣将手插入兜里,确认着从山中老人处交换来的纸条。一瞬间,他的眼神冷了下来。但在向着和伊利亚打闹的士郎走去的时候,他又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在最终确定了所有人都没有大碍之后,民生问题被迅速提上了台面。
“还好今天背的东西多!”庆幸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士郎和舞弥联手把想要帮忙的切嗣挡在了厨房外面。
“切嗣你陪孩子玩就好。”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
“听说叔叔曾经把厨房烧了呢,是真的吗?”伊利亚天真地歪头看着被拒之门外的切嗣。
“……只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