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去的时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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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公道:“他们说是甚么西藏圣僧金轮法王的徒孙。”
欧阳锋道:“这个金轮法王跟你相比,谁厉害些?”
洪七公道:“不知道,或许差不多罢。”
欧阳锋道:“比我呢?”
洪七公道:“比你厉害些。”
欧阳锋一怔,叫道:“不信!”
两人对话之际,手上自是继续较劲。洪七公连发几次不同掌力,均被欧阳锋在彼端以足力化解,接着他足上加劲,却也难使洪七公退让半寸。二人一番交手,各自佩服,同时哈哈大笑,向后跃开。
蔵边五丑身上的压力骤失,不由得摇摇幌幌,就如喝醉了酒一般。五人给这两大高手的内力前后来回交逼,五脏六腑均受重伤,筋酥骨软,已成废人,便是七八岁的小儿也敌不过了。
洪七公喝道:“五名奸贼,总算你们大限未到,反正今后再也不能害人,快给我滚罢。记得回去跟你们祖师爷金轮法王说,叫他快到中原来,跟我较量较量。”
欧阳锋道:“跟我也较量较量。”
藏边五丑连声答应,脚步蹒跚,相携相扶的狼狈下峰。
欧阳锋翻身正立,斜眼望着洪七公,依稀相识,他与洪七公是数十年的死仇,憎恶之意深印于脑,此时虽不明所以,但自然而然的见到他就生气。洪七公见他呆呆站立,目中忽露凶光,暗自戒备,果然听他大吼一声,恶狠狠的扑将上来,当下不敢怠慢,出手就是降龙十八掌的掌法。两人襟带朔风,足踏寒冰,在这宽仅尺许的窄道上各逞平生绝技,倾力以搏。一边是万丈深渊,只要稍有差失,便是粉身碎骨之祸,比之平地相斗,倍增凶险。二人此时年事已高,精力虽已衰退,武学上的修为却俱臻炉火纯青之境,招数精奥,深得醇厚稳实之妙脂,只拆得十余招,两人不由得都是心下钦佩。
此时两大绝顶高手对阵,杨过和张无忌两人如何也插不上手去。初时他们俩只担心两人稍有差池将会掉下深谷,但拆了十余招后,见二人虽在对方凌厉无伦的攻击之下总是能化险为夷,便也不再挂虑双方安危,只潜心细看绝妙武功。不知不觉间他两人拆到千余招,二人武功未尽,但年纪老了,都感气喘心跳,手脚不免迟缓。
杨过张无忌两人见此情况,略一合计,搬来了之前五丑留下的数篮冷食放在一边,叫道:“两位肚子不饿吗?不如饱吃一顿再行比过。”
洪七公听到‘吃’字,立即退后,待见到大堆冻鸡冻肉,白酒冷饭,心中不由大喜。张无忌忙递上一只冷鸡给他,他也毫不客气,当即大口咬落,吃的格格作响。
这边杨过拿了一块冻肉递给欧阳锋,柔声问道:“爸爸,这些日子你在那儿?”欧阳锋瞪着眼睛道:“我在找你。”杨过心下感动,想到:义父毕竟是真心爱我。当下拉住他手臂劝道:“爸爸,这位洪老前辈是好人,你别跟他打架了。”张无忌也向洪七公道:“洪老前辈,这位前辈是我兄弟的义父,他受了重大刺激,神智已经糊涂了,您还是别跟他为难了罢。”
洪七公看他两人语气都甚是诚恳,当下点了点头,道:“也罢,你两个娃娃都好的很。我便送你们一个人情。”
两人相视一笑,正在心中庆幸,哪知此时欧阳锋突然跃起,叫道:“咱们拳脚比不出胜败,再比兵器。”洪七公摇摇头道:“不比啦,算你胜就是。”欧阳锋道:“甚么胜不胜的?我非杀了你不可。”回手折了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为一条棍棒,向洪七公兜头击落。他的蛇杖当年纵横天下,厉害无比,现下杖头虽然无蛇,但这一杖击将下来,杖头未至,一股风已将杨过和张无忌逼得难以喘气,只得急忙跃开躲避,再去看洪七公时,只见他拾起地下一根树枝,当作短棒,二人已是斗在一起。洪七公的打狗棒法世间无双,轻易不肯施展,此时正逐一使将了出来。两人二人杖去棒来,直斗到傍晚,兀自难分胜败。杨过眼睛一转,叫上张无忌两人在山间挖了好些山药、木薯,生火烤到喷香。洪七公闻到香气,果然当即停手,奔过来抓起两枚山药便吃,虽然烫得满嘴生疼,还是含糊着连声称赞。欧阳锋跟着赶到,举起木杖往他头顶劈下。洪七公却不避让,拾起一枚山药往他抛去,欧阳锋一呆,顺手接过便吃,浑忘了适才的恶斗。
当晚几人在山洞中睡觉,杨过极力要帮义父恢复记忆,向他提及种种旧事,欧阳锋总是呆呆不答,有时伸拳用力敲打自己脑袋,显是在竭力思索,但茫无头绪,十分苦恼。张无忌观欧阳锋面容举止,便知他大脑已经受了严重损伤,要回复如初,却又谈何容易?但他不愿灭了杨过的希望,是故也并不劝阻。接下来几日洪七公与欧阳锋仍是日斗晚睡,接连四日,均是神困力倦,几欲虚脱,始终却不肯容让半招。
☆、'4…5'
这晚待欧阳锋睡下,杨过悄声向洪七公道:“洪老前辈请借一步洞外说话。”洪七公跟着他出外。离洞十余丈后,杨过突然跪倒,连连磕头,却一句话也不说。洪七公一怔之间,登时明白,知他要自己可怜欧阳锋身上有病,认输退让,当下仰天哈哈一笑,说道:“那就是这么着。”倒曳大棒,往山下便走。
他只走出了数丈,突闻衣襟带风,欧阳锋从洞中窜出,挥杖横扫,怒喝:“老家伙,想逃么?”张无忌紧跟其后窜出——原来他二人是打一个看住一个的主意,谁知欧阳锋梦中惊醒,发现洪七公不见,立时追了出来,张无忌又如何拦得住?
两人当下又斗在一起,洪七公欲待夺路而走,却被他杖风四方八面拦住了,脱身不得。高手比武差不得半分,洪七公既然存了相让之心,登时落在下风,狼狈不堪,数次险些命丧于他杖下,眼见他挺杖疾进,击向自己小腹,知他这一杖尚有厉害后着,避让不得,当即横棒挡格,忽觉他杖上传来一股凌厉之极的内力,不禁一惊:“你要和我比拚内力?”心念甫动,对方内力已逼将过来,除了以内力招架,更无他策,当下急运功劲抗御。
以他二人如此修为,若是偶一疏神中了对方一杖一掌,立时内力随生,防护相抗,纵然受伤,也不致有甚大碍,此时比拚内力,却已到了无可容让、不死不休的境地。二人以前数次比武,都是忌惮对方了得,自己并无胜算,不敢轻易行此险着,生怕求荣反辱,枉自送了性命。那知欧阳锋浑浑噩噩,数日比武不胜,突运内力相攻。
十余年前洪七公固恨西毒入骨,但此时年纪老了,火性已减,既见他疯疯癫癫,两个少年又一再求情,已无杀他之意,当下气运丹田,只守不攻,静待欧阳锋内力衰竭。那知对方内力犹如长江浪涛,源源不绝的涌来,过了一浪又是一浪,非但无丝毫消减之象,反而越来越是凶猛。洪七公自信内力深厚,数十年来勇猛精进,就算胜不了西毒,但若全力守御,无论如何不致落败,岂知拚了几次,欧阳锋的内力竟然越来越强。洪七公想到若是只持守势,由得他连连摧逼,定然难以抵挡,只有乘隙回冲,令他非守不可,来势方不能累积加强,心念动处,立即运劲反击,二人以硬碰硬,全身都是一震。
杨过和张无忌见此情形,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按道理来说是欧阳锋更亲近一筹,如果袭击洪七公后心,自可相助欧阳锋得胜,可洪七公已甘愿退让,又怎忍心出手加害?
这二人从清晨直拚到辰时,又从辰时拚到中午,洪七公渐感体力不支,但对方的劲力仍似狂涛怒潮般涌来,料得此番拚斗定然要命,苦在无法退避,只得竭力撑持,却不知欧阳锋也已气衰力疲,支撑维艰。张无忌杨过均看出两人脸色苍白灰败,心知再不拆解,他二人疲惫不堪,即使真气未竭,也有性命之险。但他二人功力与他们差了太远,若分解不开反被缠住——便如同那蔵边五丑一般,轻则武功尽废,重则送掉了性命。
杨过道:“义父是我的义父,自然是我来。”
张无忌怎会不知他内力进境?摇头道:“若论临敌武功机变,我当然比你不过,但只论内功修为,你反而不及我了,还是我来。”
杨过知道这人关键时刻极固执,此时情势紧急,却也顾不得——当下欺身上前,就要去点他穴道。
张无忌见他脚下一错,暗道不好,这却是要硬来了,此事关乎二人性命,他自知自己胜算稍高,怎肯让杨过冒险,当时计上心来,佯作不妨,待杨过近前,便使一招倒骑龙,右脚踏前,腰却向 左后拗转,堪堪避开杨过攻势,待他踏前一步再度出指之时,变势回身,双拳直击中杨过胸口。这一拳张无忌直接使出十成全力,只是避开了他胸前大穴——杨过怎想到他会下如此重手?未有防备,当下竟摔倒在地,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张无忌一招得手,更不犹豫,出手就点杨过肋下腰间几处大穴,杨过立时动弹不得,心中焦急,只狠狠瞪著他。
张无忌抱起杨过放了在一旁,见他此时眼神恶狠狠的,忍不住一笑:“叫你平时总欺负我,现在可终于被我报了这一次仇啦。”
杨过此时也别无办法,只得道:“千万小心。”顿了一顿,又气道:“不准死啊,我跟你没完呢!”
张无忌笑道:“此事一了,听凭你发落罢了。”当下微一凝神,全力运起九阳神功,只觉体内真气流动鼓荡,他精神越是集中,真气就越是充沛,加之刻意激发,只觉得四肢百骸都鼓胀了起来。心知就是此时了,随手在地下拾了一根树干,走到二人之间。
此时他二人已比拼了半日,体力难继,但真气仍流转不绝。张无忌稍靠的近些,便觉得一股大力压来,几乎喘不上气。忙运功相抗,才觉得好些,不免暗自心惊。但始终救人要紧,于是便走到二人之间盘膝坐下,咬一咬牙,用手中树干往二人杖棒之间挑去。
☆、'4…6'
张无忌手中树干刚一搭上二人杖棒,只觉有两股大力分别向体内逼进,立时就要动弹不得,如何还能运劲挑开二人?他心知此时若二人浑厚内力粘了上来,便再无脱身可能,当即大喝一声,将手中树干全力击出——他这一下使力巧妙,二人手中相连的杖棒居然被他给撞开了,但他用力过猛,身体不免往前急冲,竟冲到了比拼的二人正中。
原来洪七公觉得手中短棒一松,力道尽皆卸去,忙睁眼一看,只见张无忌闯了入两人之中。欧阳锋同时睁眼,他却并不理会来人是谁,手中既然无仗,当下双掌凌空一振,继续发力。张无忌只觉天旋地转,一股大力当胸砸到,当时急催九阳神功护住周身,但这力道着实太强,运气抵御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欧阳锋掌力再催,立时便会要了他性命——除非洪七公同时出手,但那样张无忌就会落到之前五丑的境地,被二人内力夹击。杨过在旁看的分明,几乎心胆俱裂,嘶声叫道:“义父不要!”但欧阳锋沉迷自身世界之中,如何听得见?
洪七公心中不忍看这少年为救他二人命丧当场,当下见欧阳锋掌力不撤,再也无暇考虑,双掌平平推出,接下欧阳锋这一击。
两人内力在张无忌体内交汇逼进,张无忌只觉一阵冷一阵热,周身骨头似乎要散开一般,当真难熬至极。他明白自己功力不够,这时候已被当成了两大高手比拼内力的中介,暗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但心下却始终不愿坐以待毙,毕竟这时已并非是他一人安危,而是三人的安危,于是勉力摒除杂念,定心细想,一霎那间,突然记得九阳真经中的几句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初时读这几句经文之时,始终不明白其中道理,这时候猛然记起,不由想到,照此要义,所面对之物无论如何强大,尽可当是清风拂山,明月映江,虽加于我身,却不能有丝毫损伤。如何不损我身?经文又道:他自强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他既然想到此处,似有所悟,当即按照经中法门自行调息,再不理会别事。只觉丹田之中暖烘烘真气流动鼓胀,顷刻间遍于四肢百骸,九阳神功的威力这时才真正显现出来。此时洪七公欧阳锋二人真气再至,却被他自行流转的九阳真气推转了回去。欧阳锋觉察自己发出的内劲居然流转回来,再行催力,犹如撞上软壁一般,全无感应,只得渐渐卸去了力道。
两人气力尽卸,当下委顿于地,呼吸艰难,各自勉运内力疗伤不提。
而此时已无外力催动,张无忌仍觉得体内九阳真气越发充沛,甚至隐隐流于体外,他运真气转一周天,但觉周身并无异样,不但在两大绝世高手内力夹攻之下并未受伤,竟像是比之前功力更上了一层。当下站起身来,脸上尽是迷惘之色,正要细想,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待想躲避,却是迟了。
杨过方才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心中郁闷至极,原来他会那百穴移位的功夫,一般点穴手法点不到他——唯有欧阳锋独门逆劲点穴法才行,正是张无忌适才所用手法。他咬牙暗道,好样的,我教了你这法子,你反来对付我。好在世上既有点穴手法,必有解穴手法对应,只是复杂程度区别。这冲穴心法极为复杂,他一边关注三人情形,一边运功解穴,一心难以二用,一时半刻竟冲之不开。正心急如焚,见到欧阳锋出掌挥向张无忌,当即大喊出声。幸好洪七公回了一掌,张无忌被夹在二人之间,虽凶险已极,性命暂时却是无碍。他情知若不能行动,担心又有何用,于是一横心埋头运气冲击穴道。又过得一刻,穴道方始冲开,他再见场内洪七公与欧阳锋两人不知何时却已经分了开去,正各自运气闭目调息。张无忌站在两人之间,脸上表情一片空白,也不知想些什么。杨过此时心中有气,原想直接一拳回敬过去,但又不知他是否受伤,伤的怎样,是故半途变拳为掌,卸去了大半力气,只在他背上一拍。
张无忌被他拍醒,忙抬头看时,见他面色冷冰冰的,手掌相连处气却有一股温暖内力传了过来,正是在确认自己是否受伤。——他心虚之下,忙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