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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寒水碧于天by 千年梦回--顾惜朝 (逆水寒同人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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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还蒙在鼓里。” 

追命一口饮干杯中药水,脸揪得像个包子:“又苦又涩又麻,什么味道这是……对了,戚兄,我看你与顾惜朝交情非浅,就不能试着说服他弃暗投明么?赵琮费尽心机夺取‘江山社稷图’,应该不是用来挂在灵堂祭奠他老爹那么简单吧?我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个大阴谋……” 

铁手仰头倒下药水,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江山社稷图’,只怕又要激起一场不下于‘逆水寒’的滔天大浪……我们要尽快将此事报知先生,看看他老人家有何高见。” 

戚少商凝神一听,道:“诸葛先生与无情公子回来了!” 

通往京城的驿道上,一骑卷尘而来,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似欲踏碎天际如血残阳。 

而马上之人,犹在挥鞭驱策,恨不得快些、再快些! 

林间晚照将他俊秀而坚毅的脸染上一抹淡薄的紫红,连腰间无鞘的利剑,也镀上了层瑰丽的光彩。 

他不仅剑很快,马也很快。 

因为他是冷血。 

四大名捕的冷血。 

按理说,他不应该比其他三人晚到京城。可是,他却比预期时间晚了五天。 

冷血认为,五天的时间,虽不算长,却能做许多事情,因此他颇有些自责。 

那天他跳崖之时若能更小心一些,这五天里的一切,或许便不会发生了…… 



冷血沾到水的那一瞬间,心中一沉。 

他估错了入水点。 

其实也只偏了几尺,可是,世间事往往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他入水之处,潜伏着一块尖锐突兀的暗礁。 

自百仞高崖落下,即使是落入水中,巨大的冲击力也不可小觑,更何况身下是块锋利的礁石。眼见便要摔个粉身碎骨,葬身于浪涛之中。 

但是冷血毕竟是冷血。 

他在入水的刹那间,利用水流的冲力,将身体做了最大程度的折转,堪堪避开了要害之处。 

身体撞上暗礁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危急之时,冷血反手一掌拍在礁石上,借力跃起,顺势飞向陡峭的江岸。 

一掌之力将尽,离江岸尚有数尺距离。 

他伸手奋力一刁,终于够到块突出岸边的岩石,摇晃着吊在上面。 

腹中刺痛无比,大约是断裂的肋骨禁不住太剧烈的震动,刺进内脏里去了。 

冷血吐出了几口血,忍着剧痛艰难地爬上岸,昏了过去。 

半个多时辰后,一个红衣人从崖边峭岩上腾挪翻跃而下,沿着江岸行来,停在了他身旁。 

红衣人踌躇了片刻,终于俯身去探他的脉象,一双飞扬的剑眉缓缓凝起。 



冷血从昏迷中醒来,只觉胸口憋闷、四肢钝痛,浑身紧箍得透不过气。他不由挪动着想坐起身来。 

“别动!”一个声音轻喝道。 

冷血朦胧望去,窗边的火炉上正煨着个药罐,炉边一个红衣人掀开盖子,抓了把奇形怪状的树皮草根扔了进去。 

他定睛一看,道:“是你……” 

红衣人头也不回,边扇着火,边道:“你断了三根肋骨、一根臂骨,最麻烦的是内脏被断骨戳破,出血不止。我好不容易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敢乱动一下,我便再将你丢回江里去喂鱼!” 

冷血瞧着自己身上包扎得结结实实的绷带,冷声道:“秦苦寒!你既然想杀我,又为何要救我?你究竟有何企图?” 

秦苦寒转身踱到床边,居高临下望着他:“我既可以杀你,自然也可以救你。我救了你,或许是因为我今天心情好,亦或许是我觉得留着你还有用。况且,你我之间,还有一场未完的决战,我怎么能让你就这样轻易地死掉?” 

冷血道:“就算你救了我,我还是要将你缉捕归案,送上受刑台。” 

秦苦寒傲然一笑:“那也要你够本事才行,捆得像个粽子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冷血,我只给你五天,五天之后,我便会对你下杀手。我劝你还是趁这五天时间专心养伤,免得见不到第六天早上的太阳!” 

冷血淡然道:“五天,对于我来说足够了。” 

秦苦寒面上忽地浮起怒容,怫然转身,只是盯着炉火。 

冷血闭了眼,一言不发。 



也不知是秦苦寒的怪药起了疗效,还是冷血的生命力异于常人,伤势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不到五日,他便可下床走动了。 

冷血慢慢走到屋外,放眼望去,一片烟草迷蒙的郊野,不远处星点农舍、几缕炊烟,一派安宁祥和的田园风光。 

他见脚边碧草如丝、野花点缀,不由放柔了神色,去欣赏那烟花三月的江南春色。 

“你的伤,恢复得比我想象中还快。” 

冷血闻声仰头,秦苦寒翘着腿,倚在棵椿树枝桠之间,繁密绿叶衬着那如血红衣愈发醒目了。 

冷血道:“我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要动手,如今正是时候。” 

秦苦寒一跃而下:“我说过五天,就是五天,你急什么?” 

冷血低敛了眉目,心中暗自焦急:已经四日了,戚少商他们应该早已起程返回开封,自己也不能在耽搁下去,要尽早脱身才好…… 

秦苦寒冷冷道:“怎么,与我相处就让你如此难受么?” 

冷血一怔,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了,这是你的萧,还给你。” 

他从怀中抽出一枝翡翠洞箫,递了过去。 

“还给我?” 

“对。” 

秦苦寒伸手接过,一声冷笑:“你既不屑一顾,自管扔掉好了,还我做甚!”一甩手竟远远抛了出去。 

洞箫在半空中划出圆润的弧度,落进荒草丛中,青绿浑然一色,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冷血瞧他拂袖而去的身影,不觉出神了。 

秦苦寒夜半醒来,正是冷月如银、清辉满窗。 

窗外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阵悉悉梭梭的微弱响动,似风吹草动。 

他侧耳听去,唇角竟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转身闭上眼:“这死老鼠……” 



眼看开封府城门近在眼前了,冷血伸手入怀,翡翠洞箫温润的触感令他不禁忆起那日的箬竹坡一战。 

那一战,他没有输。 

却也没有赢。 

应该说,他与秦苦寒,谁都没有尽全力。 

冷血告诉自己,当务之急,是赶回诸葛神侯府。其他事情,目前没有分心去思虑的必要。他的意志与精神一向坚如磐石,这一次,也不例外。 

酉时,华灯初上。 

诸葛神侯府。 

戚少商、铁手、追命与无情正围桌用晚膳,一道灰影掠进内堂。 

灰影甫站定,众人一脸惊喜,纷纷叫道:“冷血!” 

冷血环视这些知心交命的兄弟朋友,淡淡一笑。 

冷血很少笑。 

但他每一次笑,笑意荡漾在稍嫌冷峭的脸上,恰似春风吹融了寒冰,煞是好看。 

冷血道:“先生不在么?” 

无情一转椅轮,行到他面前:“世叔与我刚回到神侯府不久,又被宣到宫中参加皇上为离王举行的夜宴了。” 

“离王?” 

“离王赵琮,就是十九。”追命将前因后果向他一一说明,最后叹道:“真不知这个十九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原还担心,他为报仇雪恨会行刺皇上,没想到竟成了叔慈侄孝一家亲了!难道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冷血沉思片刻,道:“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戚少商道:“我们的看法与你不谋而合,赵琮做事,决不会无的放失,他如今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利用手上的‘江山社稷图’与顾惜朝的惊才谋略,定是要做一番大事,或许怀有逐鹿中原、问鼎九重之心也不一定!” 

众人凛然道:“篡位!” 

无情折扇一合,道:“贸然行谋逆之事,胜算并不大……赵琮颇有心计,顾惜朝更是聪明绝顶,行事断然不会如此卤莽。” 

“无情分析得在理。” 

众人闻声向门口望去,无不肃然起身,拱手恭敬道:“先生。” 

诸葛先生微笑着进来:“大家都到齐了。” 

冷血愧然道:“先生……” 

诸葛先生抬手示意:“什么都别说了,回来了就好。” 

追命忙不迭问:“先生,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皇宫夜宴散了?” 

诸葛先生道:“夜宴觥筹交错、歌舞婆娑,皇上有意欢饮达旦,看来不到寅时是不会散宴的。只是发生了一件耐人寻味之事,老夫便假借不胜酒力,向皇上辞行了。” 

戚少商拧眉道:“耐人寻味之事?” 

诸葛先生道:“辽国派来面圣的使臣到了。” 

铁手道:“辽国与我大宋边疆之争未休,派使臣来做什么?” 

诸葛先生道:“你们应该知道,就在两年前,辽属国女真完颜阿骨打叛辽,数败辽师,称皇帝,国号金。金国日益强大,严重威胁到辽国大业,辽主天祚帝耶律延禧欲与我大宋联手灭金,故派使臣前来结盟。此事本并不奇,奇的是,不久之后,金国使臣也到了。” 

众人惊道:“金国使臣也来了?” 

“不错。金主完颜旻谴使,约共攻辽。皇上欲夺回被辽占去的燕云六州,金使便言,若于宋夹攻得之,则宋有之;若金自取者,不在分割之议。” 

“那皇上是答应盟辽攻金,还是联金灭辽?” 

“朝臣议论纷纷,分为三派。一派主盟辽攻金,一派主联金灭辽,还有一派,以朝散郎宋昭为首,极言辽不可信、金不可盟,乞诛王黼、童贯等一干佞臣,却被太宰王黼一顿弹劾,贬到海洲去了。众理不一,皇上也无所适从,只得先将两使臣打发回使馆。这时,离王赵琮却在皇上耳边出了一计,皇上遂面有喜色。” 

铁手道:“离王赵琮?他出了什么计?” 

诸葛先生捋须道:“驱虎吞狼!他建议皇上分别约见两国使臣,曲意从之。然后背金盟辽、背辽联金,暗地里各派使臣前往辽金议谈,乘机挑起辽金大战,消磨他们的主力精兵。让他们鹬蚌相争,而我大宋则坐收渔人之利,于他们兵疲将乏、国力空虚之际兴兵北上,一举攻下辽金两国!” 

戚少商一愣,道:“好一招借刀杀人!而且还是一石二鸟,我总觉得这手段似曾相识……倒像是顾惜朝惯用的手法!” 

诸葛先生颔首道:“少商的猜测很有道理。离王虽聪慧过人,却始终是一派儒生心性,善用人治世,而不善兵法征战;顾惜朝的《七略》我也曾听你谈过,的确是良帅大将之才。这条胆识果决之计,很有可能是出自顾惜朝之手。” 

戚少商道:“看来赵琮与顾惜朝或许并非怀有谋逆之心……”听他语气,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诸葛先生微微一笑,道:“也不尽然,你听我把话说完。离王此计一出,深得圣心,就在皇上思谋出使辽金两国的人选时,离王自请使辽。皇上本不欲从之,离王却再三坚请,皇上无奈之下,只得应允。另谴武义大夫马政浮海使金。为保机密,这条驱虎吞狼之计,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重臣知晓,老夫也在这数人之中。可我却觉得有必要将此事告诉你们,因为,一来,你们五个皆是我信得过之人;二来,我隐约觉得此事不简单,绝不能轻视。我有任务交于你们去做。” 

众人拱手道:“请先生下令。” 

诸葛先生正色道:“铁手、冷血,你二人暗地监视离王赵琮,一路随行至辽国,一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随时向我汇报。戚少商、追命,你二人暗地保护武义大夫马政浮海出使金国,金人奸诈无信,不比辽人豪横爽直,你们一定要处处小心行事。无情就随我留在京城,以防万一。” 

“是!” 

戚少商犹豫了一下,道:“先生,我……” 

诸葛先生摆手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琮此去,定有顾惜朝随行,你与他之间盘枝错节,事不关己反而好,关己则乱,我是怕你不能平心静气地处事,才让你走金国一线。” 

戚少商默然无语。 

他微抬眼,望向窗外。 

正是夜色深沉之时,有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间或一二声夜行之鸟的惊啼,只闻翅膀扑棱之声,却不见踪影。 

戚少商忽然觉着,心中有股说不出幽思念想,也被这展翅的夜鸟,一并带向远方了。 





14 日薄黄沙镇 

四月丁丑。 

宜祭祀、出行、冠带。忌安床、上梁。 

已过子时,武义大夫马政浮海放下手中收拾停当的杂务,终于吁了口长气。今日,便是他作为出使金国的使臣,由京城汴梁出发之日。卯时,皇上密派的饯行官便会在开封府永泰门为他折柳奉醴。金国千里迢迢,短期内,故国只能回首月明中了。 

离卯时还有二个多时辰,他觉得有些困顿,匆匆漱洗了一番,向牙床走去。 

床前白色帷幔掀起的瞬间,马政浮海愣住了。 

他的床上卧着一个人。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人躺在他床上,就如躺在自己床上一样悠然自若。 

他双臂枕在脑后,卷曲的乌发散落在青衫上,冲着瞠目结舌的马政浮海挑眉一笑:“高床软枕蚕丝被,看来你这武义大夫当得相当惬意嘛!” 

马政浮海大惊失色:“你……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官邸!” 

青衣人此时的神情,就如同一只玩弄耗子的猫:“私闯官邸算什么?我还想……杀你呢!” 

马政浮海倒退两步,跌在地上,哆哆嗦嗦爬了起来,便要向屋外奔去:“来人啊……” 

青衣人轻抚手中寒刃,冷笑中,看也不看将手一扬。 

一道银光带着裂帛之声激射而出。 

帷幔缓缓飘落。 

如雪白尸衣,覆在地面尸首上。 

马政浮海惊惶的脸从素缟下微微露出,死不瞑目。 

青衣人起身,走到他身旁,从帷幔下拔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小斧。又从怀中掏出个琉璃瓶,将瓶中液体,均匀地倾倒在尸首上。 

尸首登时冒起阵阵白烟,滋滋作响。不到半柱香的工夫,连人带衣全溶做了一淌黄汁。 

青衣人满意地一笑,顺手拎起桌上的檀香香炉,将香灰洒于地面,转身走向牙床和衣而卧,呼吸匀稳,不多时竟睡着了。 

寅时二刻,武义大夫马政浮海起身,沐浴、熏香、更衣、进膳。 

卯时一刻,马政浮海一身便装,步出府邸侧门。早有两辆马车与几名随从在那候着,扶他登车。 

扬鞭声中,马车辚辚而去。 

天际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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