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桃花盛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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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呢!”高梁奶看着江惠如说,“侄媳妇,象你们那般年纪正是下田的好年纪,我们想下田挣钱也没力了。”
江惠如说:“奶啊,你那么大年纪了,还用劳动吗?有之春大哥养你们就行了。”
西苫奶说:“老人养儿是理所当然的,儿养老人就又是一回事了。”
高梁奶说她:“你怕什么?人家你有三个姑娘,养女总被养儿要强点,懂得孝顺。我没有一个姑娘,但我感觉我的三个儿都孝顺。”
西苫奶说:“还是你有福气。我的三个儿子都成家了,可我过年过节连一个子儿都花不上他们的,除了能吃上他们家的一斤二斤猪羊肉,我沾不上他们的光。”
“能给你吃上肉也不错啊!起码有份那孝心。”高梁奶说,“有的人过年时,杀了猪宰了羊,老人连一点皮毛都没见,还不是那样,肉都买了,骨头自己留下了,自己啃骨头,老人也跟着啃骨头。前几年,我家子春就这样,孩子们养上三四个,他们紧得很呢,哪里有什么肉吃!”
高梁奶说着,对着江惠如笑笑,又把头凑向西苫奶,啐嘴婆似的又叨起以往的哪些陈年旧事,说:“你们家女女,去年挣了那么多钱,还和我家子春说,生产队的钱都让我家子春挣跑了。其实,我家子春一个大老爷们,比你家女女挣得还少一点儿,你家女女挣了钱,却看不到自己的高收成,要调侃我家子春。”
西苫奶说:“你听谁说的呢?”
高梁奶说:“你看你这个人,说着女女了,你就不相信。你那个闺女,那么精明,你不是不知道!今年,村里办起一个厂子,她赶不出活来,倒嫌别人把机器损耗得厉害;她扫得卫生区不及格,倒嫌上组班里的人扫得不干净;出的东西检验不合格,她又说化验技术不过关,所以啊,那个厂长嫌她太精明了一点,就找理由把她给顶了。”
高梁奶这翻话,不知是夸奖女女还是揭女女的老短儿,把江惠如也听得云里雾里般,摸不着高梁奶话中的意思了。
你说女女精明了,能挣那么多钱,是说好吧!高梁奶偏偏又冒出女女赶不出话来,嫌这嫌那,被厂长找理由给顶了的糟事。
这个高梁奶啊!
西苫奶却动用了全身所有的神经,一下惊觉起来,说:“不是吧!俺女女现在歇在家里,听她说,是她不想干了。我也看她让那个牛毛柱那样了,只好忍痛把打掉的牙床强自咽下去。要不,出去也是丢人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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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女精明,别人在她哪儿,只有做事后诸葛亮。”
西苫奶深知,女女适应能力强,一些倒霉的事儿扯不上她,她进入社会,就象进入一个圆形的游戏规则。一些糟事,经她轻轻说服与点拨,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被她潜移暗化导入另一翻境界。
但女女却对自己的婚姻束手无策。
第054节
西苫奶和高梁奶坐在那儿说了好一会儿话。
两人正这么神神秘秘一问一答地说,不想那个小头骑着竹马又来了,她对着江惠如稚声嫩气地说:“新媳妇新袄儿,穿得衣服没领儿。”
江惠如听他一个小孩子家又要这样肆无忌惮说她叨扰她;深怕那小头再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话来,笑笑,象大人大量般的大度;躲避他似的转身进院了。
西苫奶和人说话正在兴头上;没理他们。现在;她一门心思都在她女女身上耗着;说话的重心也在女儿身上;听高梁奶说女女精明;有点不屑地接着高梁奶刚才说的话题,说闺女道:“还精明呢!狗!她为什么算计不出牛家的心肝,为了几个钱,把她晾在一边,让她丢人败兴?”
高梁奶说:“也是;牛毛柱跑他妈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周扒皮,事儿到了这个地步,尽想不花钱的好事;谁家娶媳妇能不花钱?亏那牛毛柱妈想得出!”
“没法说。”高梁奶摇头。
西苫奶看有人支持她的主张;于是对那牛家更是不依不饶,口气挺冲地说:“他牛家要这样;那我就和她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西苫奶也是糊迷了的;对女儿的婚事倒说出这样一句话;好象她不是嫁女儿;而是在这场特殊的婚姻中;她要进行一场预见性的赌博。
你看这事闹的。
这么一个家里,出一个西苫,估计不会有太多的风波。出一个九天仙女,也不觉为奇,总有一个不是仙女的。
但出一个西苫,再出一个九天仙女,那就不是一件好事儿了。
唐才子有句话这么说:九天仙女下凡尘。仙女动了凡心可就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儿。
这不,女女跟牛毛柱好了没一年,两人秋波几许,暗香几送,尤其近三五个月下来,仙女竟然仙身潜隐,凡胎暗长,象普通女人一样,肚子出奇地大起来,变成大肚子凡女人。
一般女人肚子大了有人结婚,而她却结不了。
西苫奶和牛毛柱他妈两个老人家把她硬生生推来推去。
横在两个男女之间的屏障是一个较为苛刻的条件:三大件和彩礼钱。
男方的妈嫌西苫奶要的东西和钱出格,嫌贵。故而,要把生米煮成的熟饭硬生生往后推。
西苫奶要彩礼的暗中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这儿还两个老小子等着她娶媳妇,老四和老五。她等着三大件与彩礼钱到手后给老四作聘礼。
剩下一个老五就好说了。
老五自己挣着钱,女女多少挣钱也给他攒了点,三个哥哥再剥羊毛似的填点儿,那时就不用她老婆子忙乎了。西苫奶精打细算着。
她的小九九虽然藏在肚子里,但熟识她的人还是在她言语闪烁中窥探出什么端倪。
西苫奶就是西苫奶,她不会变成东苫奶。
这样,西苫奶这边有铁算小九九,牛毛柱他妈那边也有一个剥皮砍天价,一来二去就成了马拉松似踢皮球。
这样;女女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
第055节
石头大爷很热心,还喜欢管媒说客。
他经常给人做媒,说成媒挣一条好烟、两瓶好酒,以享口鼻之乐事。
这不,女女与牛毛柱未婚先孕又不结婚的事,石头大爷说管就给管上了。
当石头大爷把女女大肚子的事和彩礼的事又和牛毛柱他妈说了一回,说:“嫂子,我看该把两娃的事早点办了再说,得及早准备彩礼”。
“彩礼?”那女人冷冷地道花,“大肚子姑娘还要彩礼啊,还要三大件吗?”
石头大爷着急起来,说:“大肚子姑娘也是姑娘啊!都是让你家牛毛柱搞的!”
毛柱妈说:“我还看不上那姑娘呢!丑得要死,一点女人相也没有。其实;我也很纳闷的;我家毛柱怎么会看上她?八成是她迷糊了我家毛柱子。”
毛柱他爹看了不过,说:“你少那样说吧!两个娃,他两能好就行。”
他妈却恼怒地盯着牛毛柱他爹:“你懂什么?你少掺和!”
他爹做惯了软爹,只得叹口气不吭声了。
女人却不急不燥的样子,她给石头大爷端过一杯水来,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条斯理地喝起来,说:
“怪谁呢?怪那女的。”
“这事总该处理吧!”石头大爷到底为那女女着想。
那女人精彩精彩的,老谋深算地哼了一声,又说:“处理?怎么这处理法?我家毛柱找上那九天仙女,我就不乐意,谁让她不地道来?还要那么多彩礼!就她那个猪八戒样,还值那个天价?我看,还是推吧!时间越长越好,我们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花钱娶她?就她那个丑样我心疼俺毛柱,那九天仙女根本就不配俺儿,要不,她西苫就折价。”
在这个份儿上那女人牛扒皮把最便宜的事儿还要摊到自己头上,女女家要是这样逼急,她就只能想着不花钱把那女女娶到家——反正是不花钱的,她不用操心,媳妇有了,孙子也有了,他们小两个过不过日子,合适不合适也不是她强逼的,是他俩自找的。那,那能怪她吗?
女女,此时的女女在她心里就是那一堆一堆的烂蕃茄,因为源源不断地涌进市场,所以,她不仅要便宜买到,最好不花钱还能拱手送上门来。这,就是牛扒皮心里完完全全想的。
牛扒皮这样说着,对石头大爷又说:她家要那么多彩礼钱,谁家就有那么多的钱给她家,她家不害怕姑娘大肚子出事儿,我家害怕啥!她家要等运气,那就等吧!看看到头来谁家着急。
石头大爷听着牛扒皮那婆娘说得不是人话,气哼哼地走了,临走,对牛扒皮说:“你的哪些话,最好说给你的儿子听,再说给做惯软爹的听……”
石头大爷气哼哼地从牛毛柱家回来,气在心头,急在口头,把牛毛柱***话竹筒倒豆翻给西苫奶听,却打劝西苫奶说:“三嫂,我看女女的那个彩礼别要了,万一女女……你看那肚子,一个未婚姑娘,把孩子生到自己娘儿家里可不吉利,有血光之灾就会……”
西苫奶却是不痛不痒地说:“既然说成这样,我就更不会让步了。姑娘是我生的,长那么大是我养的,我凭什么要送给他家?有血光之灾那个事儿,我们没有遇到过,有那事,我们也认了,谁让我养了女女,女女又让牛毛柱糟蹋成那样。”
她这样说着,但她发现石头大爷不爱听。
“不拿出三大件和彩礼钱,你们休想领走我女儿。”她这样说时,石头大爷更不爱听了。
“他牛家既然至现在也没有要我女儿,那也得给个说法。”西苫奶说,“他们家这是故意作践我们家,让我们家丢人败兴,不拿出彩礼来,我们将来生了孩子送人。”
石头大爷听她讲得不在情理,实在不愿听了,嘴里叨叨着说:“都是为了一个字:钱!整天钱钱钱的,你们……这些人啊!”说着,无奈地要走。
西苫奶便拄了拐杖,悻悻地送石头大爷出来,走到墙根窗户下,心里气恼发作不得,但对呆在隔壁的女女指桑骂槐说:“女女,你听好了:如果你是我女儿,就听我的话,乖乖地呆在家里。他们家如果小看我家,不给彩礼,咱们不嫁她,生了小孩送人。”
她气势汹汹地说着,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女女,你的户口薄在我这儿压着,你不听话,你的户口可别想移到牛毛柱那家,我倒要看看他牛家的人要怎样!”
石头大爷听她这样不说人话,说:“三嫂,这是你家女儿,你怎么这么说话啊?得多多少少留给她一点脸面才行。”
西苫奶一心生着气,把一肚子不痛快都统统统撒到那女女的身上,哪里理会石头大爷的打劝,私下思忖着又担心女儿会跟着牛毛柱跑了,语气里便不由加了几分颜色,她又说:“如果你敢私自跟那牛毛柱跑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怪我这个当娘的翻脸,咱们断绝母女关系,你以后也别再进这个家!”
老太太掷地有声地说着,她的步子却是慢了一点:“我好不容易熬到你们大了,我老了,你们就不听话了?”
石头大爷看她那样,不满地叨叨:“说得什么话!敢情不是自己的闺女似的。”
后来,又无奈地叹口气,满腹牢骚地说:怎么能这样呢?三嫂,你可为孩子的事想想啊!
老太太说:“想什么?她为我想了多少?”
石头大爷听她这样脾性硬气,没有商量余地,只好又叹着气,慢慢走了。
第056节
石头大爷气恨恨地从西苫奶家出来;气恨恨一头折进蔚槐家所在的院子,他气恨恨地自言自语骂着:“真是一群王八蛋,没有一个开眼的,赶明儿遇上天雷下雨,老天开眼,让老龙王龙抓了你们!”
他这样骂着,心里还余愤未平,看到路中央挡着一块断砖,更觉那样别扭与扎眼。
现在,那断砖仿佛不是一块断砖,倒是一双讥讽的眼,那眼扎得他不舒服与难受,于是他一伸脚使劲向那断砖踢去:
“这个世界要死人啦!先死你们这些不说理的!”
然而,那个断砖未滚开,石且头大爷倒气喘吁吁着一个马爬倒在地上,哎哟着叫痛连连。
倒在地上的石头大爷气急败坏地骂:“那个小杂种摆这玩艺儿?这、这——这简直就是害人嘛!”
他捂着脚正骂着,蔚环从外面一蹦一跳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骑着竹马,鬼头鬼脑的小头。
“石头大爷跌倒了,赶快扶!”蔚环惊呼。
小头却一看阵势,扭转身就一溜烟溜了。
但是,还是被石头大爷看出了端倪。
石头大爷挣扎着要起来,嘴里还怨气连连:“瞧那蔚大通的孙子,跟他爷爷一个糗样,整天给人找麻烦,看着我跌跤却要跑开。那天,我找空得让蔚大通修理修理他。”
但是,他用劲要站时,又疼得倒吸着冷气坐回原地。
他只好兀自怨气冲天地骂那小头:真是一个讨债的东西,只要他在哪儿,哪儿就乱成一团,祖上没德性,就养这么个小东西,谁都理弄不了,直闯祸。
这一折腾,把蔚家所有的人都惊动了。
这时,恰逢范冬花出去窜门去了。
江惠如赶忙从屋里跑出来,要扶他起来。
石头大爷却摇着头说:“你一个人不济事,歇歇再说。”说着,坐在地上喘粗气,无奈地捂着脚叫嚷:“这个女女啊……”。
蔚彩蔚霞风闻他在外面叫苦连天也从屋里跑出来,说:“大爷,把你怎么跌倒了?”
石头大爷坐在地上,叹口气,却又自我解嘲地说:“怎么跌倒了?想吃你家的白面嘛!进你家院子,白面没吃成,反而让你家环儿摆得龙门阵给绊倒了。”
几个人听了,都嘿嘿笑了。
石头大爷跌了一跤,坐了片刻,心里的气恼稍些少了些,他抬起头,问蔚彩蔚霞道:“呢?”
蔚彩说:“我妈串门去了,大爷,要不要我给你寻她去?”
石头大爷却摆了一下手,说:“罢了,罢了,寻她也没用。”
说着用劲又要起来。
江惠如和蔚彩蔚霞把他扶了起来,江惠如说:“大爷,你跌成这样,要不,到我那屋坐坐歇歇再走,我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石头大爷犹豫了一阵,后来又说:“那也行。”于是,几个人搀着老头一步一步走上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