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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花门-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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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沉声呵斥,白泽终于将那陷进血肉的纱布拆了出来,上面的血迹,污了纱布原先的颜色,混合着浓烈的草药味和血腥味。
  当夜,清乾仙君发现虚耗之后,他硬撑着抵抗了一宿,结果背部被清乾仙君毫不留情的用掌风划了很长一条口子,既深又极为险恶,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逃回来之后,便厚着脸皮让白泽替他疗伤换药,直到现在,由于受到伤口中残余的仙气影响,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溃烂得愈发厉害,抑制伤势恶化的草药,也愈发的没有效果。
  “小白,老子不会英年早逝吧?”含着泪可怜兮兮地低呜,虚耗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背上的伤溃烂得他都能闻到那股难闻的气息了,也真亏洁癖甚重的白泽不嫌弃他,仍旧不舍不弃为他换药敷药。
  “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何必又说与我听。”不咸不淡地回答,白泽开始用干净的湿布为他擦拭伤口,清理浓血。
  “切!”翻了一个白眼,虚耗一脸无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死书篓子!”说着,下颚抵在床上,若有所思,“小白,你说那只臭狐狸鱼,干嘛叫我拖住那个死仙人啊?害我差点被砍成了两半!这笔账我得好好记着!”
  一边清理着伤口,一边仔细地敷上腌制好的草药,书生模样的白泽道:“总之,不会是好事。麓公城府尤深,野心颇重,连我也看不透。”
  新的草药刚敷上血肉,虚耗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像鱼一样挺起了身子,咬着牙慢吞吞地说:“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夸他?哎……哟……痛啊……臭狐狸鱼,老子跟你势不两立!害老子受这他娘的罪!”
  白泽头痛地抚了抚额:“你的嘴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从受伤回来,一直骂到到现在,还不解气?”说着,一把按下一块绿油油的草药。
  “娘喂!!小白你谋杀啊你谋杀啊你谋杀啊!”用力地捶着床板,虚耗含着泪珠,一脸扭曲地控诉。
  “这下,应该没有力气说废话了吧?”微微扬起嘴角,白泽看似心情大好。
  死鱼一般地瘫在床上,死性不改的虚耗,虚弱地咧开嘴笑道:“不过,能整到那个死仙人,我也算不亏!”说着,两只小眼睛贼兮兮地眯了起来,里面闪烁着一抹阴毒的光芒。
  连白泽都不知道,其实昨晚他又出去了一趟,而且干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想起那被偷来的东西,现下正放在一个谁都不会想到的地方,虚耗略有些洋洋得意地阴笑了起来。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的苦日子来咯!

  第五十一回

  龙口镜丢失,九婴与谷鬼两路围堵,皆无所获,大队妖兵,原路返回。
  自此,天地至宝,自那日镜湖回阵之后,便彻底隐匿于了天地之间。
  若是清乾仙君濮落并未失去对由尘所有的记忆,这天下,怕是还有两个人大致知晓龙口镜为谁所盗。虽仍不清楚那人的身份,却也知晓那人是上古神诋,来路不明。
  但现下,濮落记忆一失,唯一清楚此事的人,便只剩下梅山白狐由尘一人。照他清冷的个性,除非他人来问,否则,此事怕是他也绝不会多言一分。
  何况,现下他已知癯仙下落,自是更加不会多管闲事。
  龙口镜一事余波刚息,清乾仙君一日找到妖王鲻刖,说是离开南岳已久,修改文书之事也耽搁了不少时日,此事已不宜再度拖沓下去,便与妖王商讨片刻,定于妖界灰日最盛之时,修订《太元山书》。
  这一日,镜湖四处警戒严防,唯恐再出了那盗取宝镜的贼人。
  以四方郡王各守阵门为主,左右护法与妖界妖娆随行镜湖中心为辅,妖王与仙界使者清乾仙君,浮于镜湖湖面,各执《太元山书》,两厢修改,滴血为誓。
  “妖娆圣者,这些日子,怎么身边如此空闲?”缓缓摇着黑玉宝扇,一身绿衫的麓公,勾魂眼含着笑,缓慢地走近立于身旁的人。
  由尘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淡金色的眸光宁静,却是杀机暗浮——
  他可是还清楚地记着那些账,总有一日,他会连着这人的性命,一并收回。
  “拜阁下所赐,由尘近日确实好不清闲。”淡淡地撇开眼,眸中的杀机散去,又恢复冷漠的光芒,继续望着那湖面上的两人——
  此时,妖王鲻刖正在施法,拨开平静的湖面,抬起湖底祭台,取出石台妖珠。
  镜湖被称作禁地还有一大原因,便是此地除了放置着上古宝镜之外,还是历代妖王的陵墓。湖底那放置着龙口镜的石台,也正是镶嵌着一颗耀月珠的祭台,而《太元山书》便置于珠中。
  至于神界的《太元山书》置于何处,清乾仙君下凡之时,是玉帝亲自践行,据说那文书便是放在了玉帝的耳中,由此可见文书之重。
  麓公站定在由尘身边,摇着宝扇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半空中风华绝代的两人,语气散去风流,略微平和地说:“麓某听说,妖娆圣者并非三界中人,而是来自西方佛界,原属佛国之人。”
  身旁未有响动,半晌,麓公才又听到了那清冷的声音:“原来左使大人也不甘寂寞,当日竟暗中陪伴了由尘一夜,在下真是好生感动。”不知是否是幻觉,麓公忽而觉得,每每与眼前人在一起时的言语针对,此时却少了一丝凌厉,就好像只是淡淡地说着,没有丝毫情绪。
  “诶——”呼啦合上宝扇,麓公似有所指地笑言,“小公子此言差矣,麓某是怜香惜玉之人,又怎会舍得小公子独自犯险?可不像有的人,每次都是让小公子负伤而回啊!”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一双顾盼风流的勾魂眼微微眯起。
  前日里,他无意从绿珠口里得知,眼前的人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蜕了一层皮。和往日的样子相比起来,现在立在眼前的人,似乎确实要比之前变化了许多。那似仙非仙,似魔非魔,似妖非妖的气息,更为稳定融合,就好似有什么从中起了调和作用,将几者极为冲突的气息,安抚平定了下来,使之各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连周身的仙气也更加淳厚。
  若是他看的没错,怕是以由尘此时的修为,就是再多十个他,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尘儿小公子,现下双目可有清明了?”心中暗暗思忖片刻,麓公试探着开口问道。
  由尘转头,两眼沉静地看着他:“这才是你想问的吧。”凤目眸光冷魅,却又好似少了什么,多了什么。
  麓公笑笑:“在下是在关心小公子的安危。”
  “我的双目确实已好了,自蜕了那层皮之后。”轻声言语着,由尘的话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以那十一根紫蒲藤缝魂,确实令他全然脱胎换骨,真真是蜕了一层皮。连夜不能视的双目,也能在漆黑的夜幕下看清周围的事物,愈合如初。而当初癯仙用以缝魂的仙气,更是被紫蒲藤全然融合。
  不然,若非紫蒲藤的原因,那日濮落留在他身上的痕迹,怕是至今都不可能消散愈合。
  麓公沉静地盯着他,忽而“啧”一声:“我说小公子,现下的你怎么愈发的对人冷淡了?麓某好似不论说什么,你的表情都不会换一下,就算是——恨,你也应该瞪在下两眼吧?”以前的由尘虽是冷清的,可是对他的厌恶却是显而易见。偏生现在的由尘,就连厌恶之感也叫他感觉不出分毫。麓公忽而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被人漠视得那般彻底,连存在于那人心中的价值都失去了。
  这,令他——很不舒服。
  “是么。”清淡地回答,由尘漠然转头,望向那飘然在湖面上的仙人,原本没有神彩的眸子,暗里却洋气一抹幽光。
  心底难诉语千万,蓦然回首只成空。
  那日,他成了“妖王送来的人”,而他又恢复了比从前,甚至是比与他相识之前,更为冷漠,孤傲的上仙。
  此时,两人之间又何止天差地别,简直无有黄泉碧落,连相较的资格,也一同失了去。
  濮落仍还记得很多事情,例如此次来妖界的主要目的,还有那刚收下的徒儿绿珠,他事事记得,未差一字。
  可是,偏偏关于由尘自己的,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恍如烟云消散,从未存在天地之间。
  他忘了由尘,忘得彻底,彻底得令人微觉心酸。
  麓公紧紧盯着身旁的人,看着他望向镜湖湖面,恍惚依旧淡漠,实则情深意长地望着那暖黄衣袍的仙人,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心底腾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令他憋闷无比,直要冲破胸腔。
  缓缓闭上双目,麓公定了定心神,待再睁眼时,又是往日那风流倜傥,言语轻佻的妖王左使。
  “既然圣者不想多言,属下也不便再打扰下去,如此,麓公告退一旁。”说着,对着由尘微微俯身施礼。
  “等一下。”
  忽而,由尘叫住了他。
  麓公略微有些诧异,仍是顿住了脚步,转回身来。
  “圣者还有何吩咐?”扬着唇角轻笑,方才还阴沉无比的心境,因那三字微微得到了平息。
  由尘看着他,倾世容颜冷漠如旧,银白色的眉峰下,淡金色的眸子平静如水:“当晚你既已听得清楚,可有解开‘花门由尘’四字之谜。”
  鲻刖说癯仙在仙界,并念出了龙口镜显现的一句诗——花开满天絮无门,由得前生断红尘。
  此句诗,麓公或许不知道,但是由尘却是清楚的,这正是出自命格星君当年为癯仙所占的命相。
  鲻刖说,若是要解四字之谜,怕是还要从那一句诗入手,虽然已得知癯仙就在仙界,但是具体的地点,龙口镜只给出了一句诗。也就是说,若想要找到癯仙,必须依照此句诗来破解字谜。
  否则,空知人何在,却不知人所居,徒劳无获。
  麓公沉默一宿,神色略微有些凝重,半晌,他缓缓开口:“若如我没猜错,那四字之谜的谜底,怕是只有两个字。”
  脸色一变,原本好像从不将人看在眼里的双眸,此时泛着一丝异样的光芒:“哪两字?”由尘低声问。
  “花——冢——”
  瞳孔紧缩,由尘胸中猛然一痛:“你说……什么?”
  冷冷看着脸色微变的人,麓公冷笑一声,继而略带着残忍意味地说:“麓某刚才说,‘花门由尘’的谜底,便是花冢——癯仙的陵墓。”
  瓷白的脸色瞬时变得更为苍白,麓公看着那失去魂魄般的人,忽而感到一阵畅快。
  “问伊记否前生事,相对空吟魂断时。红尘都断了,那诗中不正是说,癯仙命薄,不久于世。想来‘花门由尘’中的‘花门’二字,其实便是花冢,不然又何来随着红尘辗转?”
  “嘶啦”打开宝扇,麓公悠闲摇动着:“好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至于,到底是否是花冢,不论真假,只要癯仙在仙界,都有的我们好找的。不过在下相信,尘儿小公子一定知道那个地方在何处,只是需些时日记起来罢了。”语毕,对着由尘略略颔首,“属下就先告退了。”抬脚走到一边,只留下一脸淡然,却恍惚出神看着前方,略有些失魂落魄的由尘立在原地。
  “花冢……”
  痴痴地低喃着,银白色的眉峰下,双目轻轻瞌下,那冷漠的脸颊上,竟让人以为有泪垂下,“已经……不在了么?”
  半晌,无力吐出一句话,却好似失去了所有的生机,由尘转身,朝着镜湖之外走去,好似不愿再管眼前的是是非非,纷纷争争。
  这一次,难道,他又错过了……
  胸口中,那不知还是不是自己的心,隐隐泛着闷痛,让人难以呼吸。
  ……
  半空中的濮落,静静等了半晌,才等到妖王从那颗耀月珠中取出《太元山书》,两人只言语了几句,便达成共识——只要鲻刖一日称王,妖界绝不进军仙界一步,相对的,仙界也绝不下犯妖界一寸疆土,两界互不侵犯,两不相扰,各执疆土。
  正当濮落欲施法修改手中的《太元山书》,指尖已腾起一抹金光,忽而,额角莫名地抽痛了起来,他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方才,他好似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痛。
  是心,却不是自己的。
  睁眼回神时,濮落又有些莫名地看向岸边,那原本还站着一个雪白色人影的地方,此时却哪里还有一个人。
  那晚之后,濮落得知那刚从自己床上下去的人,正是妖界新立的妖娆,一介男子也能坐上妖娆之位,濮落愈发地觉得那个狐妖的过人之处。
  只是,心底生不起一丝好感之意,总觉得,这样一个男子,于世于人皆是祸害。若非他身有仙气,且那股仙气还有些熟稔,怕是自己早已一掌将那孽障捏碎,使之魂飞魄散,无法魅惑人心。
  连自己在妖界收的第一个徒儿,那个小小的柳树精,也十分地喜欢往那人的居所跑去。若非这些日子自己时常喝斥着,并以修炼根基为由禁其脚步,怕是那小妖孽,天天都要去那紫竹别馆。
  奇怪的是,每次濮落接近那人,胸口都会有一种充实的感觉,好似自己的心就在身边,可那人一走,胸中便又会变得空落落起来。甚至那人身上的仙气也让他极为熟悉,熟悉得就好像是自己身上散发的仙气,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就好像,有人在阻止他看清那狐妖身上隐藏的东西。
  好似,若是看清楚了,便会知晓什么惊天的大事。

  第五十二回

  “圣者……”绿珠望着面前风华绝代的人,水杏眸子泛着水光,好似一汪月光下的湖水,下一刻便会溢出水来,“我可以进来么?”
  由尘抬头看向门边的女子,略微点了点头,继而半敛眼眸,沉静地喝着茶水。
  得到主人的允许,绿珠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站定在由尘身边:“圣者,我……”
  “先坐下吧。”打断她的话,由尘淡淡指了指对面。
  绿珠欲言又止,终是跪坐在矮桌面前。
  “绿珠来,是向圣者辞行的。”
  安静地为面前美丽的女子沏着茶,由尘沉默不语。
  “师父说,文书已定,是时候该回仙界了。”
  “恩。”
  “师父也会带着绿珠走。”
  “应该。”
  “绿珠……师父还说,待绿珠到了南岳山,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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