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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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土蝼皱眉,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却没有吐出。
“很怀念而美妙的味道不是吗?”我直立起身,挑眉道:“有鸟焉,其状如乌,首白而身青、足黄,是名曰鶌鶋,其鸣自詨,食之不饥,可以已欲。以鶌鶋的血肉为主料制成的药丸,也懒得想名字。没想到当初做着玩的玩意儿今个儿还有点用处。”
“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经过鶌鶋族居住的马成山时,他们热情邀请我做的一点小试验罢了。不是很成功。大概不能完全压制住你吃人的本性。以你的速度,一天来回数百里不是问题吧。如果还是饿的话,趁在发疯前,找个理由走远点袭击其他地方的人吧!”
“热情邀请吗……我大概能想象到那是什么情形。”土蝼咽下了药丸,目光晦暗而沉着地看着我,半晌之后最终说道:“我会的。”
“很好!”我抛给土蝼一个陶瓷瓶子,“里面有五十粒,一年一粒的话,足够撑到你养母自然老死了。”
我取出袖中的金色卷轴,术力凝于指尖萧然落下:
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现在,我想杀害老潘的妖兽可以去死一死了。”我一抖卷轴,看向喜形于色却犹装深沉的土蝼,笑得暧昧而邪恶。
作者有话要说: 鹤的腹黑隐藏属性持续up中……
☆、非正文!
公告:
在追看或养肥这文的读者们,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作者是大三党,这学期比上学期更忙。除了完成课业(没错,过了这学期,我就把大学四年所有的课程提前修完了:),三个组织的学生工作(虽然已经决定全部丢给下面去做了= =),每天的日语课程,SRTP结题,准备托业外,还必须过日语二级,所以决定今日起不再更新。
难得特地解释了这么多……我还是会不时上晋江看看的,只是这文在2014年8月后才会更新。谢谢大家之前的支持:)!
其实区区十来章这文根本还算不上开始……什么是内力?什么是术师?“我仅是一名术师罢了。”(如果信了之前江泊关于术师的鬼扯,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哈哈)
8月不能回归的话,我会放送神展开伪结局,然后找时间再写,写多了再放到网上。势必不坑!
记录一下,现在收藏是42个人,期待着我回归时还剩一半。
流江
2014。3。1留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土蝼(六)
“刚刚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老三,不用你说,”一个青年大大咧咧地说道,却在快速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后,握紧了手中的弯镰,“显而易见吧。”
数人合抱的巨树被拦腰折断,乱七八糟地僵死在地上,开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阿嚏好大的烟尘!这是——!”一人蹲下身来,分明看到了溅在散乱的枝叶上的鲜红色血迹,细小却扎眼。
一阵凝固般的沉默。
“能够弄断如此粗壮的树干,明显不是人类所为。我想,这很可能就是那位术师口中所谓的妖兽了。”
彷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样,刚一说完,就响起了低闷粗狂的咆哮,一嘴呲巨齿,额盘四角的巨兽自树木掩映下飞速窜了出来,带着浓浓的血腥煞气。
众人神色皆是一紧。
“果然没有走远!大家小心!”
“难道除了我们,还有村人私自上山……”
“又有人被害了吗!老子和你拼了啊!”
妖兽迫近的压力是惊人的,饶是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妖兽迎面奔啸而来时,看到那对硕大的灼灼如燃烧烈焰的眼瞳,年轻的人们都一阵头皮发麻,彷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眼看着与妖兽擦肩而过——擦肩而过?
它貌似在惶急地逃避着什么?
那一瞬间,一个青年竟然迅速回过了神,高高举起锄头转身狠狠地砸了下去!
火星四溅!
却是妖兽察觉到了青年的企图,也猛地一回头转身,于是锄头正砸了盘角上,留下了一丝琢痕。
一声怒吼,妖兽伏地扑了上去!青年反应还算敏捷,虽然连滚带爬地躲闪了好几步,狼狈地被身后的另一人及时接住,但也只是被来势汹汹的爪风波及到,受了点可忽略不计的轻伤罢了。
同伴的安好无事明显鼓励了那人。
“宰了你啊混蛋!”恶狠狠的声音渗着露骨的恨意,全身都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来得更多,他瞪着面前龇牙舞爪的妖兽,举起铁棍冲了上去——
妖兽以极快的速度倒退着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
一根光滑而粗大的铁棍穿透了妖兽的躯体,强劲的力道带着妖兽一直向前了数丈开远,钉死在了一株粗大的树干上。
因为诡异的触感而曲张活动了一下蓦地变空了的右手,被从后面冷不丁抽走手中铁棍的年轻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光景,扭头看向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术……术师……”
“又见面了。”我温和笑道。
“……这……您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走后,我根据残留的一点蛛丝马迹寻到了妖兽的藏身之处,没想到妖兽在逃亡中居然躲进了土蝼家里,更是附身在了土蝼身上。”
“那小蝼岂不是——”大家闻言,目光一瞬间都重新转移到了正兀自挣扎的妖兽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我没事。”沉稳冷静的声音自后方响起。土蝼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察觉到众人投诸他身上担心的眼神,不觉带了些许感动的笑意。
“可你身上的血……”
“妖兽被硬逼出来后认为我是一个可以突破的缺口,受了一点小伤。多亏了这位术师大人。”
土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分明另有所指。
清楚知道土蝼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鹤听到这里,终于在旁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而不明所以的青年人们自然是忙不迭地向我致谢。
所谓的妖兽——被钉在树干上长有利爪的怪羊发出了低沉的怒吼,似在不满人们对它的忽视。
土蝼眸色暗了下来。伸直一只手臂阻止了跃跃欲试的青年村民,土蝼沉默地顺手拿过身边一年轻人的柴刀,熟悉的触感让他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你不该来村子里的。你为什么要吃人呢?”他缓缓地向妖兽走过去,低柔的语调充满了遗憾,“不然你也不用死了。”
打量着嘶吼着就要挣脱开来的妖兽,土蝼举起了柴刀,正午灿烂的阳光在刀身上折射出一片亮光,投射在他深遽的眼中,如一簇火焰燃烧。
下一刻,血如水柱般疯狂喷射出来,在半空扬起了一片血雾。
妖兽的头颅打了两个转,咕噜咕噜一路滚到了青年人们的脚边。
村里的年轻人颤抖地看着眼前的这幕情景。土蝼眼神空洞地站在一片血泊中,神情是一派彷佛下一刻就会崩溃的茫然。
“你很难受。”我言之榷榷地说道,向他走近了两步站定,“后悔吗?”
接触到我冷淡的目光,土蝼伸手抹开浇了一头一脸的血污,努力牵动了下嘴角,“不。”
“对……对啊,杀害了老潘的妖兽……死不足惜!没什么后悔的!”
“土蝼你干得好。”
村人这才从惊惧中反应过来,连声称许附和道。丝毫没注意到从称呼的改变上就已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被拿走了柴刀的年轻人讪讪开口:“对了土蝼,原来你的力气这么大啊……居然能一刀就将如此硕大的兽头砍了下来。”
“你们现在力气也是很大的。不信试试。”我温言道。
年轻人疑惑地看着我。我点点头表示肯定。
他深吁了一口气全充作给自己打气,迈开步子走到惨不忍睹的羊尸前站定,双手握住被钉死了的长铁棍,“嘿嗨——嘿——”。不一会儿就脸色涨得通红,手上青筋暴起。同伴都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行就算了吧老三!”
妖兽被钉的高度让他不方便用力,他干脆抬高一只脚抵在树身,靠蹬踹的力量使劲一抽——
他维持双手握住铁棍的姿势,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庞大的尸体以泰山压顶之势重重地倒在他面前。
“……成功了?!”他兴奋地转头看向我们。
“算有你的。”众人笑意未消。
“还真是如术师大人所说,直立高度约达六尺呢。”两个年轻人不顾满地的血污,麻利地将羊尸的四脚两两相系,缚在长铁棍上。“明明就像只大型的山羊,却长着这么尖锐的利爪。”
“这妖兽起码有五六百斤吧?为什么……”说话间,两个年轻人已肩挑起倒挂了羊尸的长铁棍,奇道,“……这么容易……”
“是这个吧?”手持弯镰的青年取出贴身携带的三角符咒,微眯了眼看向我。
“没错。”我赞许道,“佩戴櫰之符咒者,力气比常人大好几倍。你们要好好利用这种力量。”
青年郑重其事地点头,“我们决不会利用这种力量作恶。”
“那就好。”
“嘿嘿我就说我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被唤作老三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土蝼憨笑道,“原来小蝼你也拿到了那种符咒啊。”
闻言土蝼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虽然扛着沉重而可怖的羊尸,抱着狰狞的羊头,年轻的村民们身上都布满了斑斑血迹,但返程的脚步却是格外地轻松愉悦。甚至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儿。
我和鹤、土蝼彷佛不经意间被落在了后面。
“你好像很不满?认为真正的凶手没有被绳之以法,我们欺骗了无辜而善良的村民?” 土蝼安静地太不对劲,我瞥了一眼,将低沉的声音压成一线顺风送到土蝼耳边。
“我没有那么弱。”土蝼抬起无生气的面庞看向我,“简直弱爆了,被人类砍,还要被你插。那么粗那么硬那么长,看起来就很疼。”
“噗——”鹤明显被口水呛到了,抚着胸口迎着我不满的眼神,强忍笑意歉声道,“对不起主子……”
“啊啊还真是对不住。”我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角度,“鄙人对幻术的掌握基本为零。也就只好安排一个速战速决的障眼法罢了。如果是青的话,大概能演一场好戏,海陆空大战个三天三夜,高|潮连连,保证过足眼瘾。”
“到村后你最好想办法尽快将你的尸体解决掉,否则我可不保证时间一长,所谓的妖兽却变成了一块大石头。啊怪不得砍不动这么轻之类的。毕竟我可是连幻术中最简单的幻形都完全不在行。”
土蝼沉默了。“青又是谁……等等,所谓的术师,单从字面意义上来说,难道不该是传授术法之师吗?”
“谁告诉你的?”我向前走去,抛回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恶质的笑容,“我唯一擅长的,只是如何掠夺生命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于是诈尸回来了有掉落!
☆、第十五章 土蝼(七)
仇恨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能使原本善良谦卑的人,变得丧失理智歇斯底里,还是说越纯洁无暇的人,越容不下污秽丑恶的存在?彷佛炫耀一般,回村的年轻人们扯开了嗓子将大家唤到空地,断头尸体被完全地曝露在众人面前。不需要太多的解释说明,单单一句这就是残忍杀害老潘的元凶就足够了。如水入沸油,每个村民都被卷入同仇敌忾的狂热情绪中。
但万分遗憾的是,妖兽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
“剐了它!”
“对!把它剁碎了喂狗!”
“扒了它的皮挂在村头暴晒!”
……此起彼伏的声音四下响起,带着一触即发的热度。
一个年轻人提议道:“胡大婶,老潘死得那么惨,还是由你来决定怎么处置这头怪物吧。”
“对。”
“听胡大婶的。”
土蝼也把眼神从地面上自己的尸体上移开,看向自人群中走出的胡大婶。
胡大婶哆嗦了两下嘴唇,眼底闪过一抹决然的光采。她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指向妖兽的尸体,“那就——”
“就地掩埋了吧。”庄重威严的声音响起。不是胡大婶。
之前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知什么时候起站到了胡大婶的身边,安慰似地拍了拍胡大婶的肩膀。
“逝者已逝。”这话既像是对胡大婶说的,也像是对妖兽说的。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吃人,我绝不原谅你。绝不。”
土蝼浑身一震。
老者却只是看向地面的妖兽,面容肃穆道,“但荒神既然让你诞生在这个世上,就一定有其理由。我们没有那个资格能替荒神裁决其他生物。”
“单纯的泄愤只会污染我们的心灵。就安静地让它回归天地吧。”
良久,胡大婶慢慢地放下了右手,轻轻地垂了下去。无波澜的面容看上去却更让围观者心悸。“潘子是我的丈夫,更是您的儿子。您这么说了,就这么办吧。”
“娘!”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拉过胡大婶的手。
“以后只有我们娘俩了也要好好过。”胡大婶俯下身来,怜惜地抚摸过小女孩可怜兮兮的脸颊。
“我能做她的哥哥吗?”土蝼突然开口道,“我一直想有个妹妹……”接到小女孩困惑的目光,土蝼彷佛不能承受一般低垂了眼帘,“我一定会像亲哥哥一样宠她……还是说,我不可以吗……”
胡大婶终于展开了一个淡而舒缓的微笑——那是她自从目睹老潘死亡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表情,“囡囡,你是失去了爹。但你现在多了一个疼你的义兄,而我,多了一个好儿子。”她望向土蝼的笑容亲切而温存,土蝼脸上却徒增了隐约的痛苦之色。
“小蝼!”却是土蝼的养母拨开层叠的人群,一瘸一拐气喘吁吁地奔到土蝼面前,紧张地握住了土蝼的手,“你没事吧?没事吧?还好你没事……”土蝼一动不动地任凭养母检查,养母却一把抱住了土蝼,“没事就好……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呜咽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娘……”犹豫了一下,土蝼还是坚定地回抱住了那个年华早已流逝的女人,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