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同人]凭栏赏天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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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殿下或许也是一时糊涂……回去微臣自当好生安慰夫人……只求日后莫要再出那种事……”
李煜期期艾艾,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赵匡胤既心疼又恼火,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低三下四的,那郑国夫人当真那么重要?!无奈对着这样可怜的李煜,赵匡胤有火发不出,只能枯坐一旁独自生闷气。
李煜见赵匡胤脸色不好,以为自己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一心一意的翻着手中的佛经,不多时王继恩在外室轻声通禀,说是歙州有紧要军情奏报,赵匡胤这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李煜就收拾东西带着郑御医回了礼贤馆,王继恩亲自相送,末了又好生讨好了李煜一番领了赏银回宫了,临走前又道,说是官家旨意,违命侯即日起可自由出入礼贤馆,任何人不得干涉,但只可在京城内走动。李煜挑挑眉,正正经经的谢了恩,转头就冲着郑式微一笑,明媚张扬的笑脸俊雅逼人,直闹得站在郑式微身后的暝奕再次呆掉,郑式微嘴角抽搐的转开头为止。
礼贤馆一如既往的冷清,李煜率先走进门就被迎面扑来的人形撞了满怀,踉跄退了好几步才站定,一旁的暝奕看好戏般的站在郑式微身旁,眼里笑意不减,郑式微施施然一抬手,很好心的在李煜左后肩上轻轻一按,李煜顿时惨叫出声。
怀里的人形被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却是裴厚德一脸苦瓜相,正泫然欲泣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活像被恶婆婆欺负了的小媳妇。李煜恼恨的回头瞪了眼郑式微,又看向裴厚德怒道:“怎么这么没规矩!一个奴才开门就往主子身上扑,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真正的李煜心慈,御下宽容,裴厚德又是自小陪在身边的太监,平日里没大没小的也不管他,是以裴厚德私下里在李煜面前胡来惯了。谁能料到现在李煜的身体里,住着的是雍正爷的芯子,就算二者的灵魂融合了,对于一个从小接触奴棣制度的人来说,胤禛能够接受他部分逾越的言行,可这种随意就碰触自己的行为,仍然让他十分不悦。
裴厚德有些被吓到,直觉自家国主自从被杖责后变了很多,平的更加的严厉和高不可攀。扭扭捏捏半晌才勉强开口,语气里带着哭意:“爷,您快去看看吧,夫人、夫人说要出家!”
15第十五章
李煜一惊,下意识的呵斥:“你胡说些什么!好好的夫人怎么会要出家!”在清朝,宫妃是不许自行出家或是削发的,这被皇家视为不详,是以胤禛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能!
然裴厚德只是泪眼汪汪的看了看李煜,又看向暝奕和郑式微,踌躇了半晌才怯怯的伸手拉住了李煜的袖子,神情躲闪的轻声道:“爷,奴才进去再和您说吧……”
李煜忆起郑、暝二人还在身旁,了然的点头,甩开裴厚德拉着自己袖子的手,率先向书房走去,裴厚德望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心里颇有些难受的紧跟其后,郑式微拉着暝奕在仆人的带领下走向另一侧。
待看不见郑、暝二人后,裴厚德才轻声道:“您走后没几天,晋王府就来人把夫人强行带走了,是奴才没用,拦不住他们……呜呜……”李煜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裴厚德一人勉强善后,安抚管理余下的仆役,心急如焚还联系不到李煜,一时间夫人被晋王带走,李煜被赵匡胤邀走,二人均是多日未回,生死未卜。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裴厚德心里七上八下的满满都是绝望,精神早已崩到了极点。现在看李煜安全回来,心里一松,越发觉得这段日子像是噩梦般,眼泪忍不住的滑落,他一面拼命忍住眼泪,一面不停的抽泣,滚烫的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心里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委屈,又怕哭久了李煜生气,心里又急又气的恼自己怎的这么不争气,什么用处都没有就知道像女子一样哭!
这厢胤禛听身后没了声音,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就见裴厚德一张脸憋得通红,两只手不要命的死命搓着眼睛,眼眶通红,鼻涕眼泪抹了满脸,无端端觉得可怜。在李煜的记忆里,这个小太监总是没大没小的,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感觉,可对李煜却是真心实意的好,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李煜,有时候李煜的大哥李宏骥欺负李煜时,他都敢豁出命去和李宏骥对抗,李煜献降时,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后只留了个裴厚德打不走、骂不跑,一心一意跟着李煜来到了这陌生的北朝,过着这种屈辱的日子。
胤禛放柔了目光,眼神越过裴厚德望向远方的天际,李煜对裴厚德的记忆勾起了他对前世的某种回忆,那是一个模糊的场景,带着遥远的温暖,伏案而作的天子,无声陪伴的内侍……那总是不断循环往复的对话,“皇上,夜深了,歇息吧。”、“时辰尚早,朕看完这些。”简单的话语,总响起在每个夜深人静的乾清宫中。最后天际一丝光亮划破黑暗,天子停了笔,才伸了个懒腰,身后轻柔的话语便响了起来,皇上,歇息一下吧,过会儿就该早朝了。当时习以为常,从来不曾在乎过的对话,现在想起来却莫名的感动。
苏培盛……胤禛咀嚼着唇齿间的这个名字,心里一阵阵暖意涌上来,裴厚德终于止住了哭,胤禛看向他,终于不再冷漠,他甚至笑着安慰他,手第一次主动的碰触了裴厚德,带着抹怜惜的意味,替他擦去了脸颊一侧的泪痕,语气里带着玩笑般的轻松:“跟爷把事情说清楚了,爷准你回房哭个够。”裴厚德不争气的红了脸,面对着不再冷漠的主子,连日来的惊慌害怕都没了影子,终于不再勉强的扯出笑脸,又有些不好意思,细声细气的道:“奴才让爷笑话了,夫人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双眼睛,奴才看了害怕……才过了两三日又说要出家,把奴才吓了一跳,死活拉着说等爷回来再说。前天自己拿把剪刀绞了大半的头发,像疯了一样,奴才拉都拉不住,后来还是流珠不要命的扑上去抢了她的剪刀才罢休!”
李煜细细听着,心里压着沉闷的痛楚,被自己灭国亡家的仇人侵犯……女子的名誉、贞洁,曾经一国之后的尊严被尽数践踏,回来还要面对无力保护自己的丈夫,和馆中下人异样的眼光,就算再坚强的女子只怕都要疯掉,更何况江南烟雨养育出的纤细敏感的嘉敏,那从来就只识欢笑的丽色,怎受的这样的打击?
裴厚德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又怕李煜怪罪小周后,期期艾艾半天又道:“爷您好生安抚下夫人,奴才想夫人无非是觉得没好意思见您,只要您去了,她就该好了……”一番话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裴厚德不敢明说,又怕逾越了规矩惹李煜不悦,只能把头深深埋下去,不敢看李煜一眼。
李煜颇有些尴尬,又气恼裴厚德不顾他的面子这样说,再看他那恨不得挖条缝把自己埋进去的样子,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伸手用力敲了他脑袋,故作恼怒道:“不是要哭吗?还不滚回房去哭个够!”
裴厚德如蒙大赦,当然知道李煜没有真生气,一溜烟的跑了,只远远传来句,爷好生安慰夫人……
这个白痴!李煜暗自咬牙,这狗奴才是嫌别人不知道这事么!叫的这么大声!
礼贤馆的房间其实并不多,所以李煜走出院落后往右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嘉敏的住处。当初李煜含着满腔的悲愤住进来,自然不会关注自己所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赵匡胤特别要求工匠没有给各种的院落提名,就想着让这位文采风流的天子来了后能够按照自己的喜好亲自提,是以嘉敏的院落拱门上只是空白一片。
几个仆役正在打理着院落中的花草,见他来了俱都沉默的伏了伏身子便退到一旁,只是眼神仍暗地里打量着这位柔弱的昔日天子,如今的屈辱的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的可怜的男人。
李煜尽力忽视他们的目光,径自走向紧闭的房门,一名身着橙色衣裙的女子,神情憔悴的站在门外,见他来了忙上前行礼,李煜点点头,就要越过她向前走。橙衣女子拦住他,踌躇了半晌才道:“娘娘情绪不稳,爷多担待些,妾身就在外面。”李煜神色复杂的看了她半晌,方才道:“辛苦你了……流珠。”流珠眼眶一红,一手抹了抹眼角,低着头沉默的退了开来。
“吱呀”一声,门缓缓被推开,房里一片狼藉,箱柜翻倒,各色衣服被凌乱的铺在地上,胭脂水粉、金钗步摇散乱的落在各处,一绰绰断发狰狞的缠绕盘旋黏在碎裂的陶瓷残片上,嘉敏最爱的天水碧纱衣被四散的胭脂染透,再不见原来的清脆鲜丽,如同它的主人,失了生命力,只余下残破和憔悴。
门在李煜身后合上,他踏着满地狼藉走向内室,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他轻微的脚步声,白衣女子跪在佛像前,曾经细心呵护的秀发如今残缺的散在肩头,似老僧入定般,对身后的动静不闻不问,身旁右侧还放着已经冷掉的饭菜。
李煜沉默的走到她的身旁,一撩衣袍也对着佛像跪了下来。嘉敏对此似乎毫无察觉,昔日灵动的眼眸疲惫的合上,双手合十面无表情的样子如一尊雕像,室内安静沉默带着无言的压抑。
“既然已一心向佛,为何不看佛主?”李煜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如惊雷般炸响。他没有看嘉敏,只是看着面容慈悲的佛像。嘉敏放佛没有听到,依然入定般的跪着。
“既已放下尘俗,为何不敢面对我?”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李煜依旧没有看嘉敏,嘉敏也依旧无知无觉。
“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事情,佛又如何能帮你……”李煜的声音放柔,依旧没有面对嘉敏,嘉敏沉默的身影没有动作,纤长的睫毛却轻微颤动。
“无颜面对我,就有勇气面对佛主吗?”
“若真想远离红尘,就要学会面对,面对自己、面对灾劫、面对不堪,如此才能了悟,才能得以升华。”
“若真的负担不起,何不放下?嗔恨嫉妒、忧悲苦恼,沉受不起,那便放下。”
“放下悲苦、放下不堪,拾起慈悲、善缘,用心去体味世间的美好,那么你执着的悲苦,就会不再重要。”
“……”
“曾经的嘉敏可以心无旁骛的与朕坐而论道,自信高傲的侃侃而谈常一夜不眠,如今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吗?”
嘉敏周身剧烈的颤动,合十的手掌再也支撑不住,长期紧绷的身体兀的瘫软,伏在地上压抑的痛哭起来。
李煜跪在一旁,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只要哭出来了,伤痛也该消去大半了。
他伸手环住嘉敏,小心呵护的仿佛在对待一份珍宝。嘉敏伏在他怀里无声的痛哭着,青白的手痉挛的抓紧李煜的衣袍,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救赎,嘶哑沉闷着嗓音响起,她说:“国主,您让嘉敏出家吧,嘉敏觉不能成为你的笑柄!没有人不能用嘉敏来笑话您,否则嘉敏宁愿一死!”
16第十六章
宁愿一死,也要护住李煜的名声吗……胤禛环抱住怀里柔弱的躯体,听着嘉敏声嘶力竭的哭泣,是怎样的爱才能让人抛弃生命也要护住另外一个人?这份绝望的守护深深的震撼了胤禛的内心,原本以为柔弱的菟丝花一样的女子,居然也可以这样的勇敢。
“李煜何德何能,能得你这样爱惜?”平日里柔和清婉的嗓音此刻显得有些嘶哑,那是隐忍的痛苦和感动逐渐满溢。怀中的身躯没有再说话,只是收敛了声音隐忍的抽泣着,午间灿烂的阳光铺撒进窗台,照亮一室的凌乱,李煜低着头抚慰着怀中脆弱的躯体,脸上是浅淡的哀伤和怜惜。
郑式微站在门外,双手背在身后正看着一池荷花出神,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他收回目光转身看向从门内走出的李煜:“娘娘好些了?”李煜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朝着院中池塘旁的回廊走去。郑式微紧跟其上,两人在不大的庭院里散起步来。午后的阳光丝毫没有减低热度,不一会儿李煜便汗湿了重衣。郑式微看在眼里,微皱了眉,掩去了眉宇间的责备。
“计划改变,我不想再让嘉敏去面对这些事情……”良久,李煜疲惫的声音才响起,庭院里木槿花的香气弥散开来,馥郁的香气引得郑式微停住脚步,目光移向一旁的荷塘另一头的木槿花,他似乎想了想,面上有着明显的不耐,随后道:“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不是么?为什么要和赵光义作对?为什么要这样帮赵匡胤?你忘了江南是亡在谁手中了吗?你忘了自己昔日江南国主的身份了吗!”
李煜一怔,他没有料到郑式微会在此时提出这个问题,自从那日相认之后,郑式微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帮着他设计赵光义,暗中成立粘杆处,护住赵匡胤。他以为他会不问缘由的听从他的话,没想到在这计划的关键时刻,郑式微,却突然提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他在试探什么?又知道了多少?李煜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如果今天他不给郑式微一个满意的解释,或许他便会失去这一唯一的助力。
虽然这唯一的助力一度令他痛恨!不属于他的,唯一的助力,若有一天真相被揭开,现在的助力就会成为他日的威胁,而他,没有丝毫可以制约他的能力!
沉闷压抑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郑式微盯着凝眉不语的李煜,眸底闪过一丝光亮,又刹那间消逝,他还记得他向李煜介绍自己并宣誓忠诚时,李煜板着脸,冰冷的目光将他从头打量到尾,又突地明媚的笑开来,他说:“式微哥哥,好久不见。”郑式微那时的心狠狠的颤动了!“式微哥哥”久远的几乎忘记了的称呼,带着年少时的温暖和幸福,伴着江南和煦的暖风和空气中微醺的香气……它沉淀在郑式微记忆尘埃的深处,被突然翻出来还带着历久弥新的青草气息,记忆里清雅美好的小皇子,已经长成了翩翩风雅的青年公子,带着逼人的贵气和雍容的娴雅。
“因为……赵匡胤在位,我就能活着,赵光义容不下我,我想活着,便只能先下手除去赵光义!”李煜的声音冰冷里暗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