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作者:夏不安(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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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焕面红耳赤,想挣扎又被陆凡牢牢地禁锢在臂弯中,只能自暴自弃到:“我也不过是爱上当罢了。”
二十九
这天清晨,两人都还在睡懒觉,陆凡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了电话迷迷糊糊地问是哪位,那边声音道:“是我,我听说你爸说你回雅镇了,这么多天也没有回家一趟,就想说过来看看你……”
陆凡一听是他妈的声音,就敷衍道:“回头我去看您吧,您就别来回跑了。”
陆母顿了顿,说:“我就在你家门口。”
陆凡叹了口气懒洋洋地爬起来套了T恤和短裤,又捡起地上的夏凉被给□的阿焕盖好,关好了卧室,这才出来开了门。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门外站着的不只陆母,还有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洋洋。小女孩儿有点儿人生,坐在沙发上吃着陆凡拿给她的冰激凌,怯怯地也不说话。
陆母环顾了四周问陆凡到:“那个在这儿借住的女孩儿呢?是叫阿玫吧?”
陆凡说:“我来了,她自然是要去另找别地儿住了。”
陆母喝了口冰水,又缓缓道:“我看阿玫还是不错的姑娘,再说她对你也……”
“妈,您不说行么,”陆凡匆匆瞥了一眼卧室,不耐道:“她有男朋友,何况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知道?”
陆母摸着女儿的头对陆凡使眼色,陆凡只当做没看见,“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不用劳您费心。”
陆母哼了一声,一边扫视着屋内陈设一边说:“你最好不用我操心,不要闯了祸再让大人们替你理后事。”
陆凡不禁冷笑,是怕给你们丢人吧。
当年他父母离婚,陆母扬言不惜一切代价要把陆凡留在身边,结果倒是陆父最后净身出户,房子家当都留给了母子二人。后来陆母重组了家庭又有了女儿,对陆凡便渐渐疏于照顾。陆凡在和平中学读书时,认识了兄弟中学一个比他大两岁的男生,这男生是个双插头,陆凡那时虽知自己喜欢同性,但尚且年幼不经事,原本只当是在一起互打手枪玩玩就好,岂料那男生强迫他做零,他自然不从,那男生恼羞成怒竟匿名告到学校,还在夜里翻墙入校贴大字报。一时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好多家长听孩子说了之后都要求开除学校陆凡。陆凡不想离开雅镇,第一次求妈妈能拜托他继父和学校通融一下,不要开除他,因为陆凡的继父是学校的名誉音乐特教。本来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学校低调处理一下就好了,根本犯不着为此开除学生,更何况陆凡无错在身。结果陆凡等来的却是一纸转学通知。只因为其继父担心被丑闻牵连,怕名誉受损,不仅拒绝为陆凡说情,甚至还鼓动陆母将陆凡送到陆父那里。
不管陆母出于何种目的将陆凡送还到陆父身边,对陆凡来说都无异于再一次的抛弃,这是一种背叛,也是来自家庭的二次伤害。
陆凡只怕阿焕醒来听到陆母再说这些陈年旧事,也怠于同他妈争辩,只草草地说:“您要是没事就回家歇着吧。”
陆母迟疑了片刻,耷拉着眼皮说道:“我想请你照顾一下洋洋,我中午……中午有个应酬,她爸又忙工作脱不开身……”
“您没搞错吧?”陆凡嗤笑道:“您就不怕我带坏了她?”,他一想到继父那副厌恶他的表情就不由地冷笑,“您这是什么应酬啊,还要背着她爸?”
“你够了。”陆母僵硬着脸拉起洋洋就要出门,陆凡说:“丢下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然后他上前拉着洋洋的手说:“今天哥哥陪你玩儿好吗?”
洋洋犹豫地看了她妈一眼,见陆母和她点点头,她才朝陆凡点了点头,陆母这才释然道:“我下午就回来,不会太晚,中午你们就在附近吃吧,我看有好多饭馆挺干净的,洋洋很乖,不挑食。”说罢,飞快地从钱包里抽出二百块钱放在茶几上,转身就走了。
等门合上了,陆凡才松开了洋洋的手,冷冷地说:“看吧,你妈把你抛弃了。”
洋洋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陆凡也不理会她,径直进了卧室反手关了房门,而阿焕已经穿戴整齐直愣愣地杵在大立柜旁。
“你都听见了?”
“嗯……”
“那你这是想干嘛呢?”
“我本来想出去打招呼,后来又怕被讨厌,万一你妈要是突然进来,我随时准备躲进衣柜……”
陆凡笑了,很是苦涩,他走向前拥抱着阿焕,下巴抵在男孩儿的颈肩,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是你不希望听到的,告诉我,我解释给你听……”
阿焕想了想,垂着眼道:“阿玫……”
“阿玫的事是我妈自作多情,你不是也知道吗,她和王栋好着呢。”
“不是,我是想说,我刚想起来,阿玫知道我们的事了……”
“……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好像还挺支持我们的。”
陆凡搂着阿焕的胳膊有一瞬间的颤动,但他很快说道:“那还挺好的,这不就没事儿了?”
“嗯,没事儿了。”
“那让老公亲亲~”陆凡的嘴唇在阿焕的耳边又呵气又摩挲,阿焕推着他说:“别呀,外面还站着你妹妹呢!”
陆凡不屑道:“管她干嘛?办我们的正事儿要紧。”
阿焕还是不依不饶地躲过了他,两手牵制着陆凡的臂膀说:“那我怎么办,继续躲着还是出来打个招呼?”
陆凡捏着阿焕的鼻子说:“你别太把她们当回事儿了,你不知道我刚才多希望你裸着身体跑出来说‘老公,介斯C呀’?”
阿焕被陆凡的天津话逗乐了,尽管心里对陆凡的亲情观不敢苟同。
于是两个人从卧室里出来,陆凡还故意拉着阿焕的手,但是被阿焕给挣脱了。
阿焕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文静秀气,有一双和阿焕一样迷人的眼睛,他问道:“你叫羊羊对吗,我叫阿焕。”
阿焕伸出手,小姑娘握了握。
阿焕又接着问:“那你能告诉哥哥你今年多大了吗?”
小姑娘说:“十二岁。”
“哦,本命年,属羊的呀!”阿焕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叫羊羊呢!”
小姑娘不满道:“我是‘太平洋’的‘洋’,不是咩咩羊的羊。”
阿焕赶忙道歉:“对不起啊,你这名儿真洋气,呵呵。”
陆凡看不下去,一把拉着阿焕道:“你跟一小屁孩儿道的哪门子歉,我妈就是因为她属羊才叫她‘洋洋’,还洋气?”陆凡扯了扯洋洋的牛角辫儿嘲讽道:“我看就一土包子!”
洋洋一听不干了,眼泪唰地就积满了眼眶,阿焕急忙哄道:“你哥哥是嫉妒你呢,他从小就想留长发,你妈妈嫌梳头麻烦,还不许他留呢!”
这话哄七八岁的小孩儿还尚可,十二岁的小孩儿心智都差不多成个形了,洋洋虽然知道阿焕说的都是假话,但她也晓得那是为了逗她开心,于是破涕为笑算是给阿焕一个面子。
陆凡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阿焕不愧是传说中经院的神箭手,哄女孩子有一手不假。
中午三个人一起去饭馆吃饭,洋洋的确如陆母所说一点都不挑食,而阿焕这不吃那不吃,总算让陆凡逮到了反攻的机会,他一边夹菜给阿焕一边对洋洋说:“你呀,比他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多吃饭么,因为他晚上还要陪我做……哎呦!”
阿焕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踢了陆凡一腿,陆凡咬牙切齿继续道:“……做运动,行不行呀,邱少爷?”
于是,洋洋有样学样,夹了一块儿红烧排骨到阿焕的碗里,学着大人的口吻说:“辛苦你了!”
打这以后,陆凡想要“欺负”阿焕时,常常会郑重地说一句:“辛苦你了,咱们一起来做做运动吧!”
三十
阿焕在陆凡家甜蜜了一个多星期,怕邱家上下怀疑盘问,还是依依不舍地同陆凡告了别。然而没几天,陆凡又打来电话说:“阿焕,你陪我回一趟我妈家吧。”
阿焕犹豫道:“这……好吗?”
陆凡说:“是我妈提出来的,后天是洋洋的生日……好像洋洋和我妈说了你,所以……也可能是洋洋想邀请你过去。”
阿焕又高兴又担心:“真的吗?那我准备什么礼物送洋洋好呢?我们明天可得出来挑选一下才好!”
陆凡想说随便买个蛋糕就行了,但又怕打击了阿焕的积极性,只好答应。
第二天陆凡开车载阿焕到新区的步行街挑选礼物,阿焕精挑细选了一个芭比娃娃造型的八音盒,陆凡要付账,阿焕拦着说:“不行,这是我送洋洋的,你想送什么你自己买。”
陆凡陪阿焕逛了两个多小时早已没了力气,摆手道:“随你,反正我什么也不打算买。”
两人出了精品店,阿焕呼出口气道:“终于完成一件事啦!陪我去超市吧。”
陆凡眼睛亮道:“怎么,准备送老公礼物了?”
阿焕问:“什么礼物?”
陆凡一耸肩意往神驰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说罢,凑在阿焕耳边说了三个字,阿焕登时满脸绯红,疾步向前道:“想得美。”
阿焕原是想第一次同陆父的见面就甚是尴尬,恐怕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次拜访陆母总要准备些见面礼,邱华愈就常常教育他,宁可空手而归不得空手而去。
阿焕问陆凡:“你说我给你妈妈买点儿什么好呢?”
陆凡说:“没有那个必要,我妈很难打发。”
阿焕道:“我妈也是,其实都是嘴上说什么都不需要,东西到手比谁都宝贝,真的!”
见陆凡没什么表情,阿焕又锲而不舍地继续问:“那阿姨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啊?要不去保健专柜那里买些补品?”
陆凡道:“我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我又不是她。”
阿焕也不是没有听出陆凡的不耐,只是他难掩心内见家长的紧张,总觉得如果两人若想长久,讨好父母是必然的,他从来都是重视家庭的人,于是他还是执意到:“那我们就去买些热带水果,这样全家都爱吃。”
陆凡冷言道:“我都说了没那个必要,你给她买那些东西有意思吗?你真觉得她会因为你给她带点儿礼物她就会喜欢你接受你了?你别天真了。”
阿焕听了陆凡这番言语,心就像在沸腾的油锅里过水,顿时抽痛,转身丢下陆凡就走,阿焕疾步向前,只觉眼眶酸疼,就快要掉下泪来,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被陆凡贬低成如此不堪,他再不自知也晓得陆母对他们的关系不可能打心眼里赞同,没准这次去就是要赴鸿门宴,买东西也不过是想给陆凡的母亲留个知书达礼的印象,这难道也有错吗,只觉得身后的男人再没这么可恶过了,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陆凡知道自己心急说错了话,忙上前拉着阿焕的手,阿焕用劲甩却挣脱不掉,于是他转身用另一只手向陆凡的脸抽去,他以为陆凡会躲,但陆凡没有,那巴掌落在脸上清脆的一声响,两人都愣在原地望着彼此,甚至忘却了周围人们怪异的有色眼光……在周身的闲言碎语中,陆凡终于松开了那只紧握阿焕的手,面无表情地径直从阿焕身边擦过。阿焕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又悔恨又心痛,再转身,哪还有陆凡的身影,全都是冷眼旁观的陌生人群,于是方才那热油浇过的心脏又掉入了冰窟,竟连呼吸也负重了一般,他只得像个做了错事又受尽委屈的孩子埋了头默默地向前走,眼泪也不听话的流下来,顺着步伐滴答落地。
当阿焕走出超市,忽然而来的夏日烈阳射得他被盐水浸渍的眼睛火辣辣的疼,他双手遮着眼,脑中一片茫然,这是他们相识后第一次正面冲突,也是他第一次动手打陆凡,他打了最心爱的人,还是在公共场合,却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活该他难过,啊,真难过!
一只大手揽着他因抽噎而颤抖的肩膀,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就这么走掉了。”
阿焕听了那声音,泪水便如洪水猛兽从指缝间涌出,等到被陆凡推进了车里,他才稍稍止了泪,只是低头吸着鼻子说:“我才以为你生气不理我了,谁知道你去买水果了……”
陆凡摸着阿焕的后颈叹气道:“我是生气了,我气你不懂我,也气自己不懂你。”
“我哪里不懂你,你告诉我么……干嘛要对我说那种话……”
“好,以后不说那种话了。”陆凡一边给阿焕递纸巾,一边安慰道:“我那不是害怕我妈她又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怕你受委屈么。”
“你说的好听……我什么时候受委屈也都是拜你所赐……”
陆凡无言可辨,想来的确如此,但是自己心里又何尝好受过呢,无论出柜与否,他一路走来也早已是受尽父母之冷语,家庭之淡漠,练就一身的皮糙肉厚,他心知阿焕与他不同,男孩儿虽不至锦衣玉食,然而到底是家中众星捧月的对象,再说他聪慧懂事,即使调皮任性也不似自己“离经叛道”,定然是在邱家长辈呵护备至下悠然成长,哪里懂得自己亲情疏远的渊源。他只恐阿焕不经世事,上次约莫是在陆父那里碰了壁受了伤,倘若陆母再对男孩儿恶语相向,陆凡只怕自己心疼他都来不及,心中一焦也便说出那等重话,好似给阿焕打了一剂预防针。他这般想,阿焕绝非毫不领意,只是需要时间消化罢了。
两人波动的心房在彼此理解回味中安静下来,陆凡才敢开玩笑道:“要不要再回超市一趟,车里的面纸再多也不够你用。”
阿焕破涕为笑道:“认识了你,我才是觉得泪水再多也不够用了……”
陆凡轻轻揽过阿焕的肩膀,心中却久久不能释然,从他做决定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这爱情是两个人的,生活却不是,那因为一时快乐而掩藏的隐忧一旦泛起波澜,便最难将息。
三十一
陆母接过阿焕手中的水果微笑地说了声谢谢,既不过分疏离也未满十分亲切,倒是洋洋热情地围着陆凡和阿焕转过来转过去,许是醉翁之意在酒,而在于那拎在陆凡手中的生日蛋糕和包装精致的礼物。
陆凡似是不经意地向里面扫了一眼,陆母说:“他不在,到省里开会去了。”
陆凡暗自松了一口气,嘴里却硬道:“只怕是您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