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曙光作者:胭脂藤-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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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出的话,却让凌霄更加疑惑,对方连他的名字都能清楚地叫出来,难道真的是因为做梦的关系,所以一切其实都受他的脑内幻觉支配,连眼前这人也是?
凌霄下意识里否定了这样的推论,下一秒,就像是清楚无误听见了凌霄的心声那样,银发的陌生青年直接发出了笑声。
“关于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妄想,此刻你双眼看到的景象,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这一次,青年终于回过头,阳光恰巧刺破云层的封锁洒落下来,让他的整个面容都笼罩在光芒之中,青年缓缓伸出手,指向了凌霄的胸口。
“一切都在你的心中,凌霄。”
谶语般的轻喃,听在此刻凌霄的耳里,不亚于惊雷响彻天地。
凌霄的目光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身上的衣物连同整个身躯,似乎都随着那声音瞬间化作虚无,不存在了一样,而在他的心脏位置,那个正发出绿色光芒,被包裹住不停旋转的东西又是什么?
“记住了,凌霄。”
青年站立了起来,面朝凌霄无声做着口型,而他的背后,就是整个泰拉的天穹与挪亚巨大的轮廓。凌霄还来不及阻止,其银色的身影就越来越淡,很快融化般消失在了阳光下。
凌霄只觉一片茫然。
如同呼应他此刻的心境,周围寂静无声的世界眨眼变得漆黑一片,失重感从脚下传来,凌霄在下坠。他本能地闭紧双眼,可等下一秒再睁开时,却发现已经身处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是一个既阴森又空旷的大殿,四周有无数整齐排列的漆黑立柱支撑,无论地面上,穹顶或是巨大的石柱表面,那些壁刻与浮雕都描绘了难以计数的惨烈杀戮景象,血腥气似乎透过那些黑色岩石的表面渗透了出来,令人毛骨悚然。
整个大殿最宽阔的走道中间,一整排燃烧的火盆由黑色的骷髅石雕托举着,向远处的尽头齐齐延伸。明灭不定的火焰,并未给这座黑暗的大殿带来多少光明,反而更加重了那阴森冰冷的感觉。
凌霄此刻就身处整条漫长过道的尽头。他身边不时有人走过,但那些人就像根本没有发现他那样,悄无声息地径直穿过了凌霄的身体。
心中惊疑的同时,凌霄已经隐隐察觉到——眼下绝非普通的梦境那样简单了。如果刚才的银发青年是一个巧合的话,那现在这些经过他,来到大殿尽头处立定的数十名黑衣人,尽管火光下呈现惨白色的脸庞都十分陌生,但他们那一身黑袍的打扮凌霄就太熟悉了。
缠绕周身的灰黑色雾霭与标志性的黑衣,和当初那批在帝摩西神殿内发动袭击的灰棘森林黑衣人如出一辙!
“赛门阁下。”
“赛门阁下。”
这时人群纷纷发出问候的声音,向两边分散开来。
凌霄本来正为眼前的一切而惊愕不已,而当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再见到分开了人群,缓缓行来的男人的面容时,他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虽然知道那些人看不见自己,凌霄还是不由自主手脚僵硬,他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脸色阴沉的赛门穿过了他的身体,然后走到人群最前排站定。
“谁惹你这么生气了,赛门?”这时,赛门身边的另一人突然开口这么问道。
而听到那懒洋洋又神经质的招呼时,凌霄再次吃了一惊。因为这声音在当初莫林带着他们,向石脉酒馆那位接头人缴纳入城税金的时候,凌霄就曾听到过。
“巴泽尔,你干的好事!”跟在赛门身后的黑衣人登时发怒,那人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就像是两块骨头剧烈摩擦后发出的噪音般粗哑尖锐,不过他的话却也同时印证了凌霄刚才的猜测。
然后像是怕凌霄还不够震惊一样,赛门的身旁,脸上覆盖着半块漆黑面具,叫做巴泽尔的男人接下来的话,就让凌霄彻底陷入了混乱中。
那对空洞的银灰色眼瞳仍旧对准了赛门的方向,巴泽尔显然对于身后人的质问不屑一顾,语调冰冷地反唇相讥道:“海西,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我很乐意让你再死一次!”
海西这个名字,凌霄有过深刻的印象,那是还在香料镇时,除赛门外,曾经差点把他和罗勒逼至绝境的另外两人之一!可是凌霄怎么也无法把此时黑衣人粗哑的声音,和之前香料镇时那高傲纤细的声线联系到一起。
而且,当时的海西与另外那个叫做克那尔的,明明已经被先知吉吉的魔法彻底消灭了才对,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哼!巴泽尔——”看着两人争论,一直没有出声的赛门终于冷笑了下,火光跳跃,赛门漆黑的双眼更显深沉,“你把人轻易放了进来,现在却想堵我们的嘴吗?”
“有什么关系,几只无关紧要的小虫子而已……”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巴泽尔根本没有否认的意思,他似乎很快厌倦了这样的对话,整个人说变就变,连眼神都瞬间冷淡了下来,“大人已经解决了他们,赛门,你又何必故意旧事重提?”
“开什么玩笑!你这混蛋——”
这下,不止是赛门和巴泽尔两人身后的海西,连原本沉默不语的许多人也骚动了起来。人群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赛门海西他们为首,另一派则站在巴泽尔这边,双方人马左右对峙,在黑暗的大殿内开始争论不休。
而凌霄身处混乱的中心,却还是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到了这个地步,凌霄已经完全不能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他心中隐约知道的是,此刻他身处的地方,恐怕是位于余烬城中的某处。而眼前这些人争论的内容,恰恰正是关于迅风小队混入地下城这一突发的事件。人群相持不下,声调渐高,甚至开始有一些古图雅人的口音混杂于内,凌霄却也渐渐地听出了一些门道——
当迅风小队的行踪暴露以后,负责追截的原本是赛门手下的人马,他们不满于巴泽尔起初的刻意不作为,又痛恨他在最后关头越过赛门,擅自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现在的情况则是一方认定闯入者已被消灭,而赛门他们却持相反意见,坚持要继续搜索。
多亏了他们的争论,凌霄得到了许多有用的情报,比如这些人口中尊称的‘大人’,就印证了小队之前的怀疑,那个出现在队长曼蒂他们面前的黑衣魔法师,确确实实,便是一度被认为已经陨身的塞尔曼无疑!
“奥卡姆诸神的封印已经松动,吾主的力量即将复苏,即使还有幸存者又能怎样?”这时,巴泽尔身后的一方中,有人这样质问赛门,“这些人注定将成为吾等成功道路上的基石,赛门阁下,过分谨小慎微,只能使手中的刀刃迟钝!”
“你是在质疑塞尔曼大人的判断吗,扎卡?”赛门声调冷酷,被人几乎当面驳斥,他却不怒反笑,“有些事情,可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塞尔曼大人的决定吾等当然不会怀疑!”刚才发出质问的那人毫不相让,声音也立刻尖锐起来,“吾心中疑虑的是,作为塞尔曼大人左臂右膀的赛门阁下您,是否还有统领众人前行的胆魄与勇气!”
“噤声!”
“大胆!”
“你疯了吗,扎卡?”
虎视眈眈的两群人,几乎要争打起来。到哪里似乎都离不开权力的争夺与勾心斗角,这一刻,只有凌霄置身事外,谁也看不到他,谁也触碰不到他。
正当凌霄准备静悄悄地退出人群时,众人前方的漆黑台阶上,空出的高台顶端突然开始燃烧起来。黑暗的火焰从小小的一团越变越大,逐渐拉长,成为了一个扭曲模糊的人形。
刚才还在争吵不休的人群,立时被掐住脖子般陷入死寂,他们齐刷刷地跪伏了一地,除凌霄以外,大殿内每一个人紧绷的脊背,都仿佛透露出紧张和畏惧。
一股比整个大殿都要更阴森可怖的气息,随那团火焰弥漫了开来。
凌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却让那团扭曲的人形抬起了头,黑焰中闪着绿光的眼眶对准了他的方向——
糟糕,被发现了。
被那惨绿的目光盯住而动弹不得,凌霄心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反应,沉重无比的黑暗就向他铺天盖地席卷而至。
“好……沉。”胸口被压得无比憋闷,快要没有办法顺畅呼吸了,凌霄下意识就想要推开,手臂却同样不存在了一样无法动弹。
“泰勒斯在上!你终于醒了,凌霄!”耳畔响起了小队治疗师菲亚惊喜的声音,然后紧接着脚步声响了起来又渐渐离远,听着像是菲亚离开去通知其他人了。
凌霄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身上还是异常沉重,而那只罪魁祸首,正扒着他的身体睡得格外香甜!
凌霄的脖子以下,都被埋在小龙亚尼一起一伏的肚皮下,小家伙还是像以前一样四肢摊开,毫无睡相,脑袋正搁在凌霄肩膀上,微凉的鼻尖拱在他的脖子处,一条黑白驳杂的尾巴不忘缠着他的手臂,怪不得凌霄几乎被压得透不过气,连动也动不了呢!
“罗勒,我睡了多久?”凌霄头昏脑涨的,张口就叫出了罗勒的名字。他根本不用犹疑,就知道对方一定在。就如同他不会在罗勒陷入昏睡时轻易离开那样,罗勒当然也不会。
“差不多两天。”果然,身边很快就响起了罗勒的回答。由于身处地下,其实没有办法精确算定时间,只能估计个大概罢了。
把呼呼大睡的亚尼拎起来,丢到一边的毯子上,罗勒就扶着浑身僵硬的凌霄坐了起来。身上裹着厚厚的毛皮,凌霄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睡在帐篷里,大概躺得久了,现在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吗,罗勒?”喝了一点罗勒递过来的水后,喉咙舒服多了,凌霄稍微活动着发麻的手臂和肩膀,他会这么问,纯粹是做了奇怪的梦之后下意识的反应。
而罗勒先是摇了摇头,又考虑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埃利奥特苏醒了。”像是知道他会追问,罗勒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就在不久前。”
这么重要的消息,罗勒却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般波澜不惊,天性如此,那么就算还有其他的事,大概在罗勒眼里也都不算什么。
笑了下后,凌霄就没有再去追问,因为此时帐篷外,队长曼蒂、哥达尔他们兴冲冲的交谈声,已经伴随着脚步声一道远远传来了。
162
162、
“凌霄;你总算醒了!”兽皮帐帘被掀开;队长曼蒂第一个就钻了进来。
很快,不大的帐篷内就被队员们一个接一个,挤得满满当当。笑声与问候声交汇成一片,小队的成员们都围着凌霄问长问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凌霄后来就没什么开口的机会了。健谈的矮人密奇杰奇两兄弟,加上兽人科里他们,顺便就把这两天来大大小小发生的事,一股脑抖落得干干净净。
“阿奇、艾布纳、费奇、伦恩和路德五个暂时离开峡谷外出了。”见凌霄打量着周围,似乎对于少了几人面露疑惑;队长曼蒂特意解释道:“放心,他们跟着阿娜丝大人和埃利奥特大人;不会有事的。而且算下时间也快回来了……”
“凌霄,大家准备动身上路,你醒过来正好!”矮人法师杰奇抖了抖他那对滑稽的眉毛,紧接在曼蒂之后,语速很快地说道:“这鬼地方可不能多待,埃利奥特大人从冰面下苏醒后,告诉我们……”
和巨龙阿娜丝一样,所有的普雷恩斯们都喜欢在山脉或地下干燥通风的洞穴中休息。龙窟的位置通常都非常隐蔽,并且为了不被打扰,每一个洞窟入口均会设下普雷恩斯的咒语,以隔绝屏蔽外界的骚扰。泰拉大陆上,至今仍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除非普雷恩斯欢迎你,主动让你知晓,否则凡人永远也休想涉足巨龙的巢穴。
除了虚无飘渺的龙岛外,泰拉大陆每个龙窟入口的位置,几乎也都有一段神秘莫测的传说。但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一段记载或标记,被确切证实有人真的曾抵达巨龙的巢穴。即使在过往的历史烟云中,那些曾一度横行无忌,胆大妄为的屠龙者们,在这个问题上,也不曾获得过任何进展。
情况一直持续到千年前那场灾变发生。
毁灭之后,即使遗留幸存下来的巨龙们,他们的力量也纷纷随着整个崩溃的世界一起在快速消退。
这些远在世界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古老生物的血脉,尽管大部分都在陷入休眠前,被召回了巨龙一族最初与最后之地的龙岛,但仍有少数与地上其他种族关系密切的普雷恩斯,在灾难降临时分散于世界各地,没有来得及赶回。
这其中,阿娜丝还有她的伴侣埃利奥特便属于后者。
“唉,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埃利奥特大人直到陷入沉眠前,都在大陆各地追查鲁嘉大人失踪的线索!”队长曼蒂在矮人杰奇终于准备歇口气停下时,适时地接上道。
曼蒂的话让凌霄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怎么最后又绕回到了贤者鲁嘉的身上。此时此刻,凌霄有那么一种感觉,似乎这位备受人们敬爱与推崇的传奇法师,即使时至今日,在这片大陆上发生的许多事,仍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密切关联!
脑海中,突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凌霄抬起头,视线对上了队长曼蒂,急声道:“曼蒂队长,鲁嘉大人的失踪,是不是和塞尔曼有关?”
“凌霄你怎么——”这下不止是队长曼蒂,连旁边其他的队员们也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通凌霄是怎么这样快就将整件事串连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