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女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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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要准备了。”刘云说,“你想现在见见老师吗?”
“不。”女生几乎是马上说了这个字。
刘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过一会儿我们同学都来。”姑娘解释说。
“你早来是……”
“我想看看老师,但是我害怕。”姑娘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刘云明白自己没有猜错,她走近姑娘,亲切地拍拍她的后背:“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姑娘感激地朝刘云点点头。
“我得回去工作了。”说着,刘云离开了这个女生。
回到办公室,刘云发现洛阳在等她。刘云在他对面坐下,洛阳并没有马上开口,他笑笑,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改主意了?”刘云尽量轻松地问,“没关系,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商量就是了。”
“手术后,有很长时间我都是昏迷的?”洛阳突然问了一句让刘云摸不着边际的话。
“不是很长时间,一般情况下,几个小时。”
“如果不顺利呐?”
“你担心……”
“我不担心,我不是要改变决定,就是想知道接下来的步骤。”
“手术效果不好的话,要再做换瓣,也就是说要做两次手术。”刘云实事求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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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知道得清楚了,我就没问题了。”
“洛阳,”刘云认真地看着洛阳,“你真的没后悔吗?”
“您担心我没料到意外情况吧?!其实,我想到了,不过想的不多,意外总有发生,跟你怎么选择没关系。我不这样选择也可能出现问题,我喜欢把这样的事交给老天爷替我决定,我跟着感觉走就是了。”
“你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刘云说。
“那是您见的人太少了。”洛阳又恢复了一贯的状态。
“马上就要开始准备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担心学生会来。”洛阳说。
“你不用担心,他们已经来了。”侯博边说边走了进来。“外面十好几个,我怎么让他们回去,都不行,必须手术前见老师一面。”
“他们不上课吗?”刘云问。
刘云陪洛阳来到病房外面,等在那儿的学生一拥而上,有的喊老师,有的喊老洛。刘云自己没孩子,看到学生对洛阳比对自己的父母还亲,更增加了对洛阳的好感。
“医生都问了,你们为什么不上课?”洛阳生气地问学生。
“谁让你今天手术啊?”一个男生说,大家都笑了。
“课呐?”洛阳问。
“换下午了。”刚才的男生说。
“那行了,都回去吧,各自分工,你们上课,我手术。”
刘云看了一眼提前来的女生白冰,她远远地站在大家的后面。
“老师你害怕吗?”一个女生问。
“怕什么啊?要是手术情况不好,我就去天堂了。我平时对你们不坏吧,所以我也能进天堂。手术情况好,我就得再回去教课,都差不多。”刘云觉得洛阳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像个孩子。
可是,大家都没有笑。
“你们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
“我们等在外面。”另一个女生说。
“为什么?”洛阳故意做出生气状。
“因为你爸你妈没来。”这个女生说完大家都笑了,但笑声立刻被截住了,大家都想起来了,洛阳是个孤儿。
洛阳使劲抿着双唇,点着头。刘云能够想象洛阳此时此刻的心情,于是对学生说:“你们在这儿呆着不妥,我建议你们去对面的公园,两个小时后我去告诉你们手术的结果。”
大家互相看看,然后一起对刘云点头。刘云带着洛阳回到病房。她似乎永远也忘不了洛阳走进病房前和学生的对视,双方的目光在深情喜爱牵挂感激中纠结,尽管有些忧伤,刘云还是从这样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很纯粹的美好。这情感不是Xing爱,也不是母爱,它丝毫不狭隘,泛泛地撒在人的中间。刘云的心异样地跳了几下:要是人和人都是这样相处该多好,人怎么才能这么相处呐?
这天上午洛阳被推进了手术室。麻醉已经发生了效果,他毫无知觉地赤裸着躺在手术台上。护士们像往常一样一边说笑一边进行着准备工作。她们谈的话题和平时一样,一是昨天或是前天的见闻,二是开男医生的玩笑。刘云和侯博一起走进来的时候,一个护士问他们中午定不定饭。
“这是好兆。”侯博小声对刘云开玩笑地说。
刘云笑笑。
“干吗呀,侯博,说话那么小声,想破坏团结啊?”
“就是,那么小声说话,谁知道你是要刀还是要剪子,递错了,你负责啊?”另一个护士打趣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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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定饭不?”
“定!”侯博大声说。
“干吗声儿那么大,想把我们往坏里吓啊?”
刘云做好了自己的准备工作,走近麻醉师:“怎么样?”
“没问题。”
刘云心里今天特别感谢这些喜欢开玩笑的护士,她们让侯博换了心情,至少可以让他们放松下来,忘记洛阳做出的少见的选择,忘记因此而来的压力。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二十分钟。洛阳被安置到观察室以后,刘云抽身到公园去了一趟。懂事的学生们怕刘云找他们困难,并没有远走,都留在了离公园门口不远的地方。刘云传达了洛阳的手术结果,学生们一阵雀跃。其中一个提议立刻打车回学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另外的同学。一个女生大喊,她付全部的车费。刘云扭头发现这个女生是白冰。
第四十二章
离开耿林后,娄红再也没去上班。这惟一的一天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和力量。她打电话给乌伟,请求原谅,她说再也不去上班了。乌伟没想到娄红会这样,让他的想入非非折在襁褓中,于是,他很刻薄地问娄红:“那你看我们是开除你,还是你自己辞职啊?”
“无所谓。”娄红回答的时候对乌伟的阴阳怪气表现出极大的蔑视。
“我们也无所谓,现在两条腿的人太好找了。”乌伟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也叫男人?”娄红对着自己手里的听筒自言自语了一句,并没格外愤怒或激动,好像她已经不指望男人能表现更好一点儿。
娄红对自己父母说了自己的现状,她说她了断了跟耿林的关系,并且丢了工作,好像后者是前者的代价。她再一次请求父母原谅,她不想马上去找工作,是想在家里好好呆一段儿。
娄红的你母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很高兴,他们建议娄红休整一段时间后,出国留学,他们已经跟美国加州的一个语言学校取得了联系。娄红并不想出国,但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便答应了。
似乎很少有人能理解乌伟,他能力强聪明事业成功。按理说,生活待他不薄,他不必要再有许多卑污心理,但他总是以各种方式提醒与他打交道的人:注意,我是小人。他把娄红不干的消息马上告诉了耿林。但耿林并没有让乌伟吃惊,只是谢谢乌伟的转告。这再一次让乌伟感到沮丧,好像他刚刚布下的不过是一颗哑雷,尽管耿林已经踩在了上面。
“你们不行了?”他问耿林。
“谁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耿林含混着,对乌伟讲的话他感到震惊。他想过娄红肯定要离开他,但没想到娄红会马上辞职。这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她,哪怕作为一个一般同事。但他绝不想跟乌伟谈这个,在乌伟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也不干了。给一个小人做事,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可他现在顾不上这么多。
耿林找借口离开乌伟后,立刻到街上的一公共电话亭给娄红打电话。
“乌伟告诉我你辞职了。”电话一接通,耿林立刻说话,他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只能是娄红一个人在家。
“是的,我本想给你打电话说这事的,没想到让那个恶心人儿赶到前面去了。”
“你真的再也不想见我了?”耿林这会儿没心谴责乌伟。
“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你不觉得吗?”
“我不觉得。”耿林气得大喊起来,“娄红,你做得太绝了。”说到这儿耿林的口气又软了下来,“你真的不想跟我告别吗?”
“我们已经告别过了。”娄红冷冷地说。
“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解释。娄红,我知道你要离开我,我也拦不住你,但我不能这样跟你分手,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耿林,我没有机会给你,你应该管你自己要机会。再见。”
“娄红,娄红,你听我说……”
耿林最后的呼喊并没有给娄红带来特别的疼痛,现在惟一清晰印在她脑子里的事情,是那天离开耿林住处后坐在出租车里的感觉。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说了家里的地址。司机知道她说的地方,所以就没再说话。就在这时候,娄红发现自己比这个开了一天车的司机还平静。她透过车窗看外面掠过的灯光,心静如水,仿佛刚刚的打闹发生在一百年前的另一个傍晚,她既没为到耿林这儿来感到后悔,也没为自己失控的行为感到自责,许多必然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她依然还是一个参与者,但她的感情已经溜号,有时甚至缺席。
想到这儿,娄红坐了起来。她走到窗前看看外面清朗的天空和寂静的街道。一位年逾七旬的老人领着他那条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狗慢慢走过去了,娄红认识这位老人,但他每天总是晚饭后才遛狗的。娄红看着这位安详的老人,和他一样安详的狗,感到了一点点时间的启示:有一天她和耿林都会变得这么老,也许他们会在遛各自的狗时相遇;他们不该因为过去的某件事没有很好地了结,而匆忙拐进另一条小巷……想到这儿,娄红心里充满了温柔的伤感和诚挚的善意,她要坐下来给耿林写一封信,“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美好一点儿的分手,不是吗?”她这么想的时候,已经坐到桌前,每一根神经都活跃起来,要投入到给耿林的分手信上。她一心想把这封分手信写好,想到的是如果没有这样一封分手信可能对耿林产生的伤害,可能对他们未来产生的影响,却完全没有想,分手该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娄红和耿林真的有代沟,那么沟的最深处应该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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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红致耿林信:亲爱的耿林:你好!
提笔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承认,半小时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有这心境和这份勇气,安静而且老实地给你写这封信。
耿林,我很抱歉电话里对你态度不好,还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我想我疯了。但是另一方面,也许你能理解我,我害怕所以才会那样对你还有在电话里拒绝见面。如果你在我跟前,如果你再那样温柔地望着我,如果你再把我紧紧地抱住,我将失去现在离开你的力量。也许你说得没错,你在我脸上看到了分手的征兆,难道我们不该尊重它,控制自己最后的感情吗?
耿林,我想你要求解释,也是因为对我还有一定的感情,但是你肯定也怀疑过自己的感情。不知道这感情的遗留能陪伴我们走多远。我们曾经有过的一切在我这儿都还鲜活,有着强烈的生命力,如果你现在建议我,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想我会的。但与此同时我也知道,我们会再一次分手,而且是在很短的时间里。
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能回避这已经看得见的结局,所以,注定要分手,不如现在就都了了。你也许会说我很残酷,居然把一切都捅破了。我不能否定我不是这样,因为我写出来的也是我感觉到的。我要忠实我的感情,我对你还有的感情不够让我再一次跟你开始,更谈不上结婚。我从你那儿所受到的诱惑,别的男人也能带给我,这种时候我清醒得像块石头。我的这种清醒可能会打扰你,很抱歉,但我必须说,已经清醒的人就不会再爱了,所以我希望我们彼此坚强一些。尤其是你,耿林,如果你坚强,你会生活得更好,甚至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
我可能还有一点要做出解释。我在那天晚上跟你说过,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一个重复。也许这话让你难过,但它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在你之前我的确和另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有过恋情,百分之九十是柏拉图式的。他在外地,所以这段教训般的恋情带给我惟一的好处是:我会写信了。
我再一次说我应该承认,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曾经让我全身心都投入了,曾经让我发疯,曾经把我带到毁灭的边缘(我有一次认真地想过,要杀死你,然后自杀,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但我却从这次沉溺中醒过来了,也许我不配有这样的感情生活,也许我另有别样的命运,总之,无所谓了,今后的生活只带给我这样的激|情,还是永远不再带给我激|情,我都会坦然,因为现在的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的座右铭是:不害怕也不后悔。
如果你提到的那个女人适合你,我衷心祝福你们,希望你将来能过你希望的生活,也希望在这种生活中你能仁慈地忘掉我。对你来说我可能是个无情的女人,我也不喜欢给别人这样的印象,但我无能为力,我也要尊重我自己的生活。
祝福你,永远!
娄红一个消失的女人傍晚时,洛阳的麻醉效力渐渐过去,他开始有苏醒迹象。刘云一直守在监护室,有一段时间,她长时间默默地看着昏睡的洛阳,在心里祈求着洛阳能平安度过去。现在她松了一口气,护士给她打来了晚饭,她便回到办公室吃饭。
侯博来电话询问情况,刘云告诉他,到目前为止还行,她想今晚留下来。刘云守护洛阳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监护室度过的,护士几次让她回医生办公室休息,她总是找个什么借口又留了下来。她无法对护士解释,她为什么愿意留在这儿,为什么她在监护室里思绪万千?面对这些此时此刻活在生命边缘的患者,刘云第一次感到生命是那么不确定。她当了这么久的外科医生,见过死去的患者也很多,但她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今天这个人生动地活着,明天也可能就不在了,意外,总是有那么多的意外从不跟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