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想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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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人在抱著吉他唱歌,他在这排挡间缓慢穿梭,碰到感兴趣的顾客,便驻足弹唱一曲顾客喜欢的歌。叫住他的多数是些中年人,点一些耳熟能详但已经不太听得到的歌,有些嘉木已叫不上名字。熟悉的曲调在陌生的城市里回荡,听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弹吉他的人经过他们这桌的时候,嘉木看到了他搭在琴弦上粗糙的手指。嘉木心里一动,叫住他:“许美静的歌会唱麽?”
那人点点头,问:“想听哪首?”
嘉木还未开口,千暮突然说道:“就唱《都是夜归人》吧。”
嘉木听了,不禁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朝他微微一笑。许美静是他最喜欢的歌手,而《都是夜归人》是他最喜欢的歌曲之一。千暮没有说《铁窗》,也没有说《倾城》,或是《放你在心里》,却正正好好说了这首他最喜爱的歌曲。嘉木情不自禁地朝他微微一笑。那种高山流水的知音的感觉,令他整个人都温暖了。
旁边的人已经拨弄起了琴弦,歌曲由琴弦上缓缓流淌开来,徜徉在寒冷的冬夜里。“你的爱已模糊,你的忧伤还清楚”。一首忧伤而寂寞的歌在秦淮河边响起,嘉木却第一次听得满心喜悦。
曲毕,千暮又眼疾手快地将一张二十元纸币塞给了唱歌的人。那人一边道著谢,拨弄著琴弦又离开了。
听完歌曲,他们在秦淮河附近逛了一圈。彼时已是华灯初上,秦淮河岸的霓虹灯次第亮了。夫子庙早已被开发成了商业圈,肯德基、麦当劳的闪亮招牌在街边熠熠生辉。不消一个锺头,他们已经绕了一个圈子走回了方才吃晚饭的地方。
如同所有景点一样,桥上照例有做生意的人在招揽著游客拍快照。嘉木突然想跟千暮合张影,哪怕以後天各一方,至少还留有可以借以怀念的纪念品。但一直到吆喝的声音渐渐远去,他都没有勇气将想法说出口。
明天再说吧。他在心里想。
昔日俞平伯笔下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就这样湮没在了匆匆的脚步里。
11
并不宽敞的酒店房间里并排摆著两张双人床,中间是只有一人宽的狭小过道。嘉木拘谨地坐在床沿看电视,心如擂鼓,连换拖鞋也忘了。
千暮随意地脱了外套,脚上换上酒店里薄如蝉翼的纸质拖鞋,看嘉木依旧穿著厚重的大衣正襟危坐著,便笑著问:“你不热麽?把外套脱了。”
嘉木这才脱去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千暮又替他拿来拖鞋,蹲在地上仰头望著他,嘴角含笑:“换上吧。”
嘉木怕脚上有异味,忸怩著不肯换。千暮强行固定住他动来动去的脚,替他解了鞋带,又脱下球鞋,换上了拖鞋。嘉木连忙弯下腰去,说:“我自己来吧。”
千暮却像没听到似的,依然我行我素地替他穿上了另一只拖鞋。嘉木低头看著那人专注的脸,突然起来的亲昵似乎驱散了所有寒气。
千暮替他穿好了拖鞋,却依旧蹲在地上,微仰著脸看著他。嘉木被他看得心慌,忙问:“怎麽了?”千暮笑笑,用轻柔的声音问:“这几天,想我了吗?”
嘉木心里一动,却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嗯。”千暮轻轻地应道,“想打电话给你却想不出应该以什麽样的借口。”
快乐而忧伤的复杂情绪笼罩了嘉木。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说:“我也想你。”
千暮依旧微笑著,却没有再说话。嘉木还想说些心里话,千暮却突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後,笑著问他:“我想洗个澡,要一起洗麽?”
嘉木一下子红了脸,咬咬牙拒绝道:“不了。”
“别想歪了,就是互相搓搓背什麽的。”千暮语气平淡地游说著他。
“大家都是男人。”嘉木恨恨地回绝道,“鬼才会信你。”
“你在怕什麽?”千暮邪邪地笑著,“怕被我吃了麽?”
嘉木“哼”了一声,反击道:“怕不小心吃了你得负责任。”
“不用负责任哦。”千暮朝他眨眨眼,“来麽?”
嘉木强忍住蠢蠢欲动的欲念,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千暮似乎叹了口气,无奈地独自进了浴室。
嘉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千暮正靠在单人床上看电视,被子只懒懒地盖到腰间,白皙而不失宽阔的肩膀正裸露在空气中。嘉木不敢再看,连忙钻进了被子。
陌生的电视台里在放著热播剧。嘉木目不转睛地盯著电视机,思绪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和千暮一起洗澡明明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好事,方才自己却拒绝了。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麽,明明很想答应,却又不敢,也许是那所谓的“道德感”作祟吧。
现在千暮懒洋洋地靠在另一张床上,再没任何表示。嘉木又感到异常失落。这样矛盾的自己,连他自己也感到不耻。
又心不在焉地看了会电视,直到千暮打著哈欠说困了,嘉木才心有不甘地躺下睡觉。听到千暮关灯的声音,随即黑暗笼罩了陌生的房间。想到大好的夜晚就要这样过去,嘉木忍不住便叹了口气。
一旁突然响起千暮的声音:“你叹什麽气?是哪里不舒服麽?”
嘉木搪塞道:“酒店的床我有点睡不惯。”
千暮沈默了一会,才说:“要不你过来和我一起睡?”
嘉木听了心头一喜,迫不及待地答应道:“好啊。”
千暮似乎笑了一声,说:“过来吧。”
12
後来回想起来,嘉木已经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先跨出了那一步。总之嘉木钻进千暮的被窝没多久,两人便如同干柴碰到烈火似的迅速燃烧了起来。
他们先是热烈地拥吻。久违的千暮的吻,让嘉木热血沸腾。这次的千暮不似上次那般彬彬有礼,甚至有些粗暴地、像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地热吻他。嘉木也热烈地回应著。
过去只在小说里见过的令人浑身酥软的吻,嘉木现在才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
唇舌不知纠缠了多久,两人的手都开始不规矩起来。因千暮在上面,因而显得更主动些。他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嘉木瘦削的身体,所过之处开出一朵朵绯红而旖旎的花。
嘉木的手在千暮光滑的背上游离,他想再往下些,探入那神秘的禁忌,无奈手不够长,最往下也只到腰间。
嘉木暗暗地使了把劲,想要翻个身将那人压在身下。然而千暮将他压得死死的,察觉到他的反抗,千暮一把抓过他的双手压制在头两侧。
嘉木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得开口打商量:“换个位置好不好?”
闻言,千暮眉毛一挑,嘴角微微地上扬,说:“怎麽?”
嘉木的眼神刻意地在两人之间游离了一会,然後笑著道:“谁上谁下不是一看就很清楚的事情麽?”
千暮收了笑,语气变得危险,“我像是在下面的?”
嘉木没有察觉到那人细微的变化,继续不怕死地说:“难道我像是在下面的?”
千暮俯下身,嘴唇贴著他的耳朵,轻轻地说:“不管你以前像不像,今天我会让你彻彻底底转型为0号。”
那个晚上对於嘉木来说用一个词概括足矣。
疼。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克制不住地大声叫起来。他的叫声并不好听,也不销魂,也许更像杀猪似的嚎叫。他的叫声不知如何刺激了在他身上的千暮,身下的床嘎吱嘎吱摇得更加剧烈,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上风雨飘摇的小船一般。
相比之下千暮则显得愉悦多了。他闭著眼睛,脸上的表情近乎陶醉。房间里的温度很高,有汗水顺著他长长的刘海滴下来,落到嘉木的胸膛上。
嘉木看得呆了,一时也忘了身体里一波接一波的疼痛。
察觉到他的注视,千暮睁开眼睛,微有几分邪气地笑笑,随即俯下身来,热烈地吻上嘉木的唇。
嘉木闭上眼睛,与千暮的唇舌激烈的纠缠。疼痛好像开始变得微不足道。之後千暮又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动。”千暮在他耳边微微地喘著气说。
嘉木搂著千暮的脖子,看不见那人的脸,只闻到他身上经久不变的烟草味。脑海里闪现出那张陶醉的脸,嘉木心一横,卖力地摇动著自己的身体。
原来干涩的私密之处早已变得潮湿,嘉木感到有液体从自己的身体里缓缓地流出来。
我不会死在南京吧。嘉木恍惚地想著,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词。
抵死缠绵。
完事後千暮又轻轻地亲了亲嘉木的唇,才赤身裸体地下床拿烟。看他坐在床沿吞云吐雾,嘉木心生几分向往,说:“给我来一根。”
千暮转头看他,激情的余韵尚未从他脸上完全褪去,那人的眼里如同桃花遍地盛开,灼灼其华。
“你也想抽烟?”
见嘉木点点头,千暮狠狠抽了口烟,突然伸手大力将他往怀里一拉。嘉木尚未反应过来,千暮的唇已经霸道地侵了上来。烟草的气味猝不及防地充斥了他的口腔,嘉木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被千暮摁得死紧。待千暮终於肯放开他时,嘉木涨红著一张脸不住地咳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暮见状,愉快地大笑起来。嘉木抬手要打,千暮早已灵活地躲到了一米开外,一边抽烟一边笑盈盈地打量他。嘉木毫不客气地扔了一个枕头过去,恶狠狠地道:“你找死啊。我是叫你给我根烟,不是让你给我抽二手烟。”
13
“接著。”千暮将抬手烟盒扔给嘉木。嘉木打开烟盒,抽出一根烟来点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这熟悉的味道,又重重地呼出,缥缈的烟在他眼前嫋嫋上升。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烟,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摆脱它了。
嘉木摆弄著手中的烟盒,烟盒上书写著“利群”两个大字。
“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牌子?”嘉木一边抽烟一边问道。
“也没有,其它味道我抽不惯。”千暮淡淡地说。
嘉木看著眼前的人,突然笑笑,问:“那麽,你男朋友也抽这个烟吗?”
千暮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惊讶,“他喜欢外烟。”
“我以为恋人之间会有相同的习惯。”嘉木轻轻地喃喃。
千暮嘴角上扬,语气里似有几分嘲弄,“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嘉木好奇地问。
千暮盯著嘉木,问:“一定要聊这个吗?”
嘉木耸耸肩,说“也可以不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赤身裸体的千暮,坏坏地笑笑,“你欠我一次噢!”
千暮扬了扬眉毛,故作惊讶地问:“刚才没满足你吗?这麽快又想要了?”
嘉木把另一个枕头也掷过去,笑著道:“找死!你不要装傻!”
千暮露出伤脑筋的表情,“老婆,我知道你很想要,可是你老公我不是铁做的,好歹让我恢复一下嘛。”
嘉木笑著跳起来,说:“谁是你老婆?还没分出上下呢!”
千暮脸上讶异的表情更甚,“什麽?还没分出上下?那刚才被我干得差点昏过去的是谁?”
见他说得露骨,嘉木脸一红,张牙舞爪地勾住千暮的脖子,一手快速地在他身上游走,嘴里嚷著:“你叫谁老婆?你叫谁老婆?”
千暮笑著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说:“叫声老公听听。”
“你去死。”
“那你不是要跟我殉情了?我舍不得。”
嘉木气结,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死紧。”抓那麽紧干吗?想我上你啊?”
千暮笑吟吟地斜睨著他,说:“我早说过了,碰到我你注定转型了。”
嘉木“哼”了一声,道:“话别说那麽满,走著瞧。”
千暮不无得意地笑笑,说:“有人想压我想了十来年了都没成功。”
嘉木明白过来,说:“是你男朋友啊。可他也不像纯0啊?”
千暮讶异地转头看他,说:“你见过他?”
“你不是把相机借给球球了麽,我看过照片。”这麽说的时候,嘉木感到几分羞赧,就如同窥探了他人的隐私似的。
“哦。”千暮点点头,站起身整了整凌乱的床,继而躺下道,“睡觉吧?我累了。”
嘉木观察著他的神色,安静地躺到他的身边。他刚一躺下,就被千暮大力拉入了怀里。没多久,耳畔便响起了千暮均匀的呼吸声。嘉木迷迷糊糊地枕著那人的手臂,一整夜都似睡非睡的。
异乡。简陋的酒店。白色床单。那一夜,就这样平静地翻过去了。
14
後来他们又在南京玩了两天,悠闲地逛了逛中山陵、鼓楼等景点,又开著电动小船在玄武湖上漂了半天,直到将南京大大小小的景点逛了个遍,这才打道回府。
第二天晚上嘉木抵不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