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死去的上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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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的手就摸了过去,故意慢动作的接近小孩。
那个小孩捧住厚土的手,厚土惊讶的停下来。
小孩张开嘴,嘴越张越大,最后把厚土的四个手指都放进了嘴里。
厚土疑问的看着小孩,“你要对我做什么……”
小孩露牙,一口咬了下去。
厚土,“诶?你怎么咬人?!”
厚土用力缩回手,但是他抬胳膊的时候小孩也被带了起来。
厚土甩了半天,他脸都有点扭曲了,这时竟然还有闲心对我说,“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惨叫?”
“咔嚓”一声,小孩掉了。
厚土举起断了三个半截手指的手,满脸匪夷所思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断口。
那个小孩儿坐在地上,“噗”的吐出一个青白的东西,将一根半截断指的指甲掰掉,重新丢入口中咀嚼。
他嚼东西的时候像是某种动物,腮部打着圈的活动。
他用力一咽,转头看向我。
我不禁倒退一步,他手支地,笨拙的爬起,向我走来。
我看见他身后的厚土放下手,几步上前,一脚踩在那个小孩的背上。
小孩的上身被踩住,但他还是在支着胳膊打算爬起来。
厚土踩住他的背,抬起另一只脚似乎打算踩小孩的脑袋,我突然冲了上去,把厚土推到一边。
我也不是故意阻止厚土的,只是刚刚那个小孩的侧脸让我觉得眼熟,他那样趴在地上像是动物一样挣扎的样子让我很不舒服。
小孩站了起来,面朝厚土就要冲过去。
我在他冲出去的那一刻一把拉住了他的后衣领。
厚土冲我笑,“鹌鹑你什么时候进化成和平鸽了?你让他过来啊~”
小孩不挣扎了,他扭头仰望着我,眼睛开始往外滚出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
他哭起来并不吭声,就是看着我流泪。
我有些无奈的松手,这是怎么回事。
我盯着小孩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眼泪一收,扫了我身后一眼然后扭身撒腿就跑。
我回头之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儿砸!”
我转身,一个一身红衣,长发飘飘的女人飞奔而来,她原本盯着小孩的视线在看到我之后突然一顿,然后她眼睛一亮,直奔我来,同时嘴里换了个称呼,“老公!”
我正一头雾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拉着我的手。
我低头,那个小孩拼命的拽我的手。
我顺着他的力道走了两步,他立刻就更用力的拽我,仿佛是让我跟着他一起跑。
于是我就真的跟着他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
厚土一下子跳到我面前挡住我,“鹌鹑你怎么这么蠢?跑什么啊?”
我,“……”
那个小孩见我不动,他竟然也停了下来。
我看见他自己在原地打了几个转,最后抱住我的腿,躲在后面看着那个飞翔过来的女人。
我说她飞翔一点也不夸张,因为我真没见过一个人跑起来一步有四五米远的。
我原本还呈观望状态,但是当我意识到她好像要跳到我怀里的时候,我一把扯过旁边的厚土挡了上去。
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位在空中优美的拥抱,然后一起嫌弃的把对方推出去。
厚土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不停的拍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同时斜眼看那个女人,“哪里冒出来的娘炮?”
女人瞬间怒了,“擦,你个丑。逼说谁娘炮?”
厚土脸顿时拉了下来,“你说谁丑?”
女人,“说你说你就说你~”
厚土阴沉着眼神,“你别逼我揍女人……我告诉你,我凶起来连自己都怕。”
女人嚣张的笑,“老娘还真不怕你~”
我一个没忍住,就插了句话,“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个女的刚刚还彪悍的不行,听到我的声音之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老公~奴家是男是女你还不清楚吗?”
我,“……谁是你老公?”
女人指我的腿,“你怎么好意思当着儿子的面这么对我?”
说着那个女人就开始哭了,是那种无声的掉眼泪的哭。
我觉得我有点相信她和那个扒着我腿的孩子是娘俩了。
女人用那种似男似女——我不是说她不男不女——的声音幽怨的抱怨,“老公我好想你,几天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我觉得很莫名其妙,“……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女人生气,“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忘了我的名字~”
我,“你叫啥?”
女人,“麻痹,你还真问,我是你的小娟娟啊~”
我,“……”
那个什么娟骤然一笑,红唇特别扎眼,“老公你这是要去哪?”
我默了一瞬,“你能不叫我老公吗?”
X娟不解,“我一直都这么叫你,你从来都应的~”
我,“我什么时候应了?”
X娟叹气,“你果然变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我,“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X娟笑,“米事,你理解不了的。”
我怎么觉得她这么烦,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问,“我以前什么样?”
X娟,“干嘛?你要模仿以前的自己吗?”
我,“我没必要模仿自己。”
X娟突然就笑了,而且笑得不可自制,她夸张的捂着肚子,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整个人站在她眼前都很有意思一样,“行了,不提了,你想不想找薛铭?我带你去吧~”
我看着她的脸,想确定她是不是认真的。
她走过来,揪走我腿上的小孩,拽着小胳膊就拖走了,“小白你躲在废物身后有毛用?早跟你说过听老娘的话,再乱跑就煮了你。”
她走了几步又回身,“跟上啊老公,你家薛铭正焦头烂额呢,我带你去凑热闹~”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轻佻的背影,她说我废物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愤怒,可是我还该死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像个小丑一样站在风里,厚土在我身侧经过,拉了我一把,“走吧鹌鹑,看那娘们耍什么把戏。”
我动了动脚,“谁知道她是不是把我忽悠到哪打算做什么。”
厚土侧头看我一眼,“想对你做什么还用忽悠吗?”
我一时不言,胸口闷闷的。
我看着那个被X娟叫做小白的小孩,他无精打采的被拖着。
看到我望他,他就睁大眼睛看我,虽然那里一片白,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不习惯。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同病相怜?现在我们都一副可怜虫的样子……
跟着女人走了很久,渐渐周围竟然热闹起来。
我看看厚土,他并没有感到惊讶,我问,“这是哪里?”
厚土有些心不在焉的,“算是城中心吧……”
我一路走来,总觉得有很多视线若有若无的看着我,可是我却看不到看我的是谁。
我们越走越拥挤,很多的人从对面过来,我走得很艰难。
过了会儿,我才发现不对劲儿,为什么厚土和那个女人没什么事的样子,而且,为什么所有人走得方向都是和我相反,难道专门堵我路的吗?
我留心看了下厚土,发现有些人避不过厚土,就直接从厚土身上穿过去了……
我停住脚步,厚土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盯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他们的目光全都开始盯着我,而且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张脸,那张脸非常普通,是那种转眼就忘的大众脸。
我轻声说“厚土……你看到有很多长相一样的人了吗?”
厚土,“人?在哪?”
我沉默,那些人全都定住了一样定在我的眼前,我一步上前,伸手去碰离我最近的那个人。
他瞬间像烟灰一样消散了,紧接着所有奇怪的人都一并消散了。
这回我才得以真正看到这里的面貌。
原来之前的荒凉破败景物是假象,似乎是我信了眼前的东西,于是所有的感知也是真实的,亏我之前还左扭右扭的给它们让路。
以及……厚土又一次猪队友了,他也不提醒我。
我身边的厚土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对我说,“鹌鹑……你相信第六感吗?”
我,“……不知道。”
厚土把手贴在胸口,“我心跳得很快,我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什么事?”
厚土,“不知道……但是我想哭。”
我,“……”
我,“你哭吧。”
厚土,“不行,现在还不能哭,哭了就收不住了……”
我没再理厚土,紧走了几步追上快没影的X娟。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六
我们进了一个酒店,步行上了一层又一层楼。
每一层的装潢完全一样,也没有标注是第几层。
很快我就辨不清走了几楼了。
X娟在某一层楼停了下来,推开那道唯一的门走了进去。
厚土紧跟她的身后,我也不吭声的追上。
里面是重叠林立的镜子,刚一进去被照到的时候,还以为里面有一堆人。
那个X娟在镜子间穿梭,走着走着就走进了镜子里。
我一愣,摸着面前的镜子,的确是实体的,可是我明明看到X娟的背影。
我转身,身后也是镜子,同样是X娟的背影。
我茫然了,不知道该往哪走,厚土拉住我叫我闭上眼睛。
我干脆眼一闭,不管不顾的被他拉着走。
厚土边走边对我说,“鹌鹑你心里杂念太多,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
我闭着眼睛边走边说,“是吗?那你是不是真实的?”
厚土的声音轻飘的传来,“其实我恨你…”
我睁开眼睛,厚土低头冲我笑,“看,到了…”
我看着厚土的脸,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又老了。
他将那只缺手指的手在身侧摩擦了一下,却没真碰到伤口处,然后他的声音传过来,“跟上吧鹌鹑…”
X娟站在一个木质门口,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推门进去。
门一被打开,里面就传来喧闹的鬼哭狼嚎之声。
我捂住耳朵,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宽大椅子上的薛铭,他的脸色煞白着,眼睛盯着另一道门。
身后的门关上了,之前的嚎叫声音也消失不见。
我顺着薛铭的目光看向那个奇怪的门。
门是凭空立在那里的,上面光秃秃,只有一个门把手。
这扇门使我想起我进来的那个,可是不同的是,这扇门是红色的。
鲜艳的颜色仿佛拥有活性,流光溢彩的在门上流动,看的时间长了,会忍不住想去触碰。
薛铭看到我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仿佛我存不存在都不碍事一样。
X娟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这城是不是要被破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当孤魂野鬼了吗?”
薛铭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手指一动,就有一堆阴兵从他脚底钻出来,纷纷爬进了那道门里。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情绪不宁,慌慌的难受。
突然地面一抖,那门里呼的钻出一个东西来。
它白花花的散了一地,脑骨咕噜噜的一直滚在我的脚下。
它黑洞洞的眼窝对准我,牙齿突然上下一碰,也不知从哪里发出两个单音,“啊嘞?”
头骨打了个滚,立在地上问我,“你来帮忙的吗?”
我有些汗颜,我都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更不要说帮忙了。况且,貌似我手无缚鸡之力…
那个骷髅可能是从我的表情中看出我没什么用,于是自己又滚了回去,和那堆白骨凑到一块儿,不一会儿就合成了一套完整的骨架。
他咯咯吱吱的走到薛铭面前,“他马上就进来了。”
话音刚落,那个门的光芒倏地一暗,自中间破开一个豁口。
豁口越来越大,一个人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衣,头发,眼睛也黑的渗人,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吞噬一样。
他手里握着一把木剑,那上面黑气缭绕,蛇一样围着剑身盘旋。
我只见眼前一个黑影突然扑了过去,我吓一跳,那竟然是厚土。
厚土的速度很快,直接扑到那个人面前。
我的心都提了起来,因为我看见那个黑衣人左手微动,木剑已经提了起来。
但是下一秒,剑突然换了一个方向,那个黑衣人一手揽住厚土的腰,将他抱在怀里。
黑衣人的脸很年轻,虽然很高,但我感觉他也就高中生的样子。
厚土因为最近老得快,脸已经是中年人了。
他和那个黑衣人抱在一起,简直像父子,但违和的是,厚土整个人都缩在黑衣人的身上。
我听见厚土叫了他一声“木头…”
那个木头将厚土从身上摘下来,迅速的将厚土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他的目光扫过厚土衰老的脸,掠过厚土断裂的手指。
他的眼神一瞬幽暗,重新揽住厚土的腰,同时手里的剑对准薛铭就劈了过去。
剑势凌厉,剑光暴涨数倍,如山一样切了下来。
屋子里摆放的物件全都震落,整个房间都摇晃起来。
薛铭手一抬,一面黑墙凭空而起,挡住劈来的剑。
但是那剑却只顿了一秒就义无反顾的继续前劈。
我亲眼见到那剑悬在薛铭头顶,而薛铭连动都没动。
我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还是被压迫的动不了,我看见他脖子上骤然亮起一个血色光圈,我眼前一花,仿佛看见薛铭的头被斩落…
血光自薛铭脖子起,眨眼间扩散,将薛铭完全笼罩起来。
那个剑被挡在光圈外前进不了,黑衣人正要起势施压,突然空中传来刺耳的铃声。
那铃声有某种怪异的力量,一直响进人的心里,我发现我的心跳完全的被那个铃声左右着。
铃声越来越急促,那个黑人皱眉,瞬间收回剑,似乎打算要走。
原本趴在他肩上的厚土突然抬起身,回头伸指指向我,“木头,揍他!”
那个木头二话不说,一个剑光甩过来然后踏着铃声跳进那个门里,带着厚土消失不见…
我本以为我要死了,我眼前全白,脑袋陷入浑噩,完全动弹不得。
可是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拔地而起,替我挡住了那一剑。
我晕倒前的最后一秒醒悟过来,那个替我挡了一下的东西是薛铭的影子…
…一切归于平静。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