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已百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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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没什么反对的动作,一则觉得在这么点小事上计较没意思,床都上过的人,抱一下也没必要做作的挣扎,二则他自己也确实身体不舒服。干脆闭上了眼睛,就当自己是被个保镖抱着。
韩铮卿一步步踩着楼梯而上,那有节奏的步伐声就像是要永不停止一样,他真想这样抱着白锦就这样子一直往前走,永远没有尽头,不会停息。
他总感觉抱着白锦走了很久才回到房间,因为等把白锦放到床上的时候,白锦呼吸已经均匀平稳了。
药效比想象中的要快。
他把人放到床上,拧来毛巾给白锦收拾了一番,就去打开房门,对范成说:“让他们过来吧!”
范成一颔首,转身就去会客室请了半小时前到的那几个人过来。
后来,白锦一直以为那天晚上他记忆里模糊的那些事情和出现的人是他做的梦,直到一年多以后,韩铮卿抱了两个已经半周岁的孩子来见他,他才知道那不是梦。
那天晚上他一直睡得不安稳,总觉得周围有人,而且有好几个,总是在说着什么,但又好像不是在对他说的,有人在亲吻他,他知道那是韩铮卿,于是没怎么反抗。韩铮卿碰他身体的时候,他的身体有反应,他也没觉得奇怪,只当韩铮卿终于又开始在他身上换了一种药了,并且居然还让人来参观。
到后来他也没什么意识了,第二天早上除了觉得身体特别累,并没有和人上床的痕迹留在他身上,因此他很快的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这一年的新年到来的时候,白锦还是看到了温言,只是看到,不是见到,而温言并不知道白锦看到了他。
白锦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出过门,新年快到的时候虽然气温仍然不高,但天空却很晴朗,连带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舒服了些。
他已经不再争锋相对的对待韩铮卿了,他知道自己是注定会早韩铮卿死,并且会早好几十年,没有什么比自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更能打击韩铮卿的了,更何况自己还是在韩铮卿眼前死去。
韩铮卿不再对他用药,他们自然也就不再上床,白锦不再对韩铮卿说什么话,他就只是在等着哪天自己就彻底的闭上眼睛。
韩铮卿偶尔也会问他些问题,但通常都是得不到回答的。他们不再在一些爱或恨的问题上相互折磨,反而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关系淡漠的人,没有矛盾,也没有亲近。
韩铮卿见白锦身体好了一些,就问他愿不愿意去他父母的墓前看看,他记得以前白锦是每年都要在母亲忌日的时候去哪里祭拜的。只是去年的这个时候白锦受了伤,而且正是和他斗得最厉害的时候,所以他没有爱么多心思来想这些事情。
而白锦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只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韩铮卿知道对方的意思,于是对白锦说:“放心,我不会去。”
在白锦眼里,自己当然是没有资格祭拜他的父母的。
那天的天气意外的很晴朗,白锦就在去他父母墓地的路上,从车上看到了沿着人行阶梯从山上往下走的温言。
温言整个人气质变了很多,微微偏着头对身后跟着的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说话,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冷淡,白锦记忆里的那些温和柔软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
因为路面比较窄,白锦坐的车开的很慢,人行阶梯离公路也有几十米的距离,因此从温言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后的白锦眼睛里到消失,差不多有一分多钟的时间。
期间白锦一直隔着车窗看着,一秒也没有产生过把车窗打开的冲动。
他本来以为温言必死无疑的,后来就算韩铮卿的意思是他并没有要温言的命,但也不会让温言好过的,但现在看到温言,还好好的活着,他突然间还是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欣慰的情绪。
想起连韩铮卿都曾经警告过他,温言的身份不一般,还让自己最好和温言保持距离,看来温言倒是真有个不错的背景的样子,否则也不会这么长的时间了韩铮卿都还没动得了他。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温言既然还活得好好的,自己就更没必要对利用了他这件事耿耿于怀了。
车停在墓园门口,只能步行进去。
范成和两个保镖下了车跟在白锦身边,白锦没什么情绪,甚至很仔细的穿好了范成给他的外套。
可是等走了一段距离,白锦停了下来,对他们说:“里面葬的都是我们白家的人,你们怎么都是韩家的人,到此为止吧!”
范成看着冷漠的和他们说话的白锦,仔细的打量白锦的脸色。
白锦又接着说:“韩铮卿没资格进去,你们自然是更没有!”
范成最终妥协了,抬眼在四周看了看,找出两个能看到白锦动作的方位,让那两个保镖过去,这才把手里的百合花束递给白锦。
“是,那么我在这里等您。”
然后他就看着白锦接过花束,很小心的抱在怀里,静静的转身离开,连脚步声几乎都轻的听不见。背影却萧索,又单薄而寂寥,连穿过林间的阳光也不能让他变得温暖一点。
白锦到了他父母的墓前,看到一束和他手里一样的百合花束,看来都是在山脚下的那家花店买的,那束花静静的躺在墓碑前,正对着他母亲的照片下面。
白锦笑了笑,看来温言来这儿倒真是和他有关系。
他只不过无意之中在花房里看到百合花开的时候,对着温言提过一次他母亲最喜欢百合,温言倒是记得清楚。
他把那束百合花挪到一边,放上自己的那一束,虽然是连包装都一样的,但他母亲面前,何必放个外人送的东西。
靠到墓碑旁边,额头贴到他母亲遗像处蹭了蹭,低低的柔声惋惜道:“母亲,你当初真不该来给我送新年礼物,我也不必总在这样应该喜庆的节日里,要来悲伤你的去世。”
“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多亲近父亲和白毓的话,一样都没做到,我又答应了父亲照应白家,现在白家却已经没了……”
沉寂的墓园里,没有声音来应答白锦低喃的言语,目光四处扫去,这些墓地里葬着的人,不知道哪些是被韩铮卿下令杀了的,光看着这些墓碑,他都觉得他们在幽怨的向自己抱怨他们的恐惧和不甘。
他又吻了吻他母亲那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说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就算我死了,怕也只会下地狱,上不了天堂,是见不到你的了。我不知道父亲去世之前把白毓送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活着。不过也没什么,她若活着,褪去了白家的身份,自然比作白家人活的好,她若已经死了,那想必现在一定是陪在你身边的。总之,不管怎样,我即使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可挂心的了。”
说完他想说的话,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听够了林间的鸟叫声,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无意间看到那束被自己扔到旁边的百合花束,脚步一顿,他还是捡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抱着往回路走去。
白锦的身体让韩铮卿在他们出来之前一再嘱咐范成不能让白锦在外面多停留,正在他想要不要直接去把白锦请出来的时候,却看到白锦出来了,手上还抱着先前的那束花,边慢慢的走着,边仔细的理着花束的包装边缘。
范成打了个手势,不远处的两个人就开始过来,几个人有沿路回去。
给白锦打开车门的时候,范成看着那束百合花,犹豫了一下:“锦少爷,这束花……”
白锦的目光终于从那束花上移向他,眼里居然有了些真正的笑意,对他说:“我母亲最疼爱我,凡是她喜欢的东西,她都会愿意留给我,她喜欢百合花,我也喜欢,我不可以留下吗?”
范成从没见过他这样真诚的笑意和带着点固执撒娇的态度,看着白锦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只好不再言语,替他关上了车门。
☆、第三十六章
白锦抱着那束花回去,放在自己的房间,时常的看上一看,直到最后一朵百合也枯萎了,他才允许佣人收走。
其实到了现在,他也已经有些迷茫了,想起一年多前利用温言的事情,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不是再看到温言,他都差点怀疑那些事情的真实性了。
想起这一两年来和韩铮卿的争锋相对,他居然已经有了一种当初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精力来折腾的无力感,为了折磨韩铮卿,他甚至连说一句话都会费劲心思的想好几遍才说出口。
可饶是这样,他还是奈何不了韩铮卿,因为韩家还有个韩先生在,他怎么允许他那优秀的儿子毁在他白锦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身上?所以每每他和韩铮卿眼看着就要彻底走进同归于尽的死局的时候,那位韩先生就会跳出来,总会有更高招于韩铮卿的手段对付他。
白锦已经察觉到了,也许随着他的身体消亡的,还有他最初对韩铮卿和季家的那些仇恨。他知道,自己已经麻木了,恨的太久,也痛得太深刻,让他都已经快要忘了恨和痛的感觉。
每一次费尽心思的挑衅和报复,都那么无疾而终。也许恨和痛,到了最后不过都要被遗忘所取代的。
韩家的大家长来过之后,韩铮卿对白锦愈发的忍耐起来,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和白锦真正能和平共处的方法,什么都由着白锦,在白锦面前真的成了一个没有一丁点脾气的泥人,哪怕偶尔白锦和袁医生谈论起温言,即使被韩铮卿撞见,韩铮卿也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关心白锦的身体怎样了。
白锦从不知道韩铮卿的心胸也有这样宽大的时候,他没有精力去挑衅韩铮卿了,别墅里上上下下自然一派安静平和的样子,一切都井然有序,除去少了些欢声笑语,倒真有点像是回到了他们以前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让人以为两个主人之间本就应该这样的,但白锦其实知道自己不过在等死,他有再多的恨又如何,时刻想着要宣泄,可要是一直不停的朝人宣泄而没有一个结果,到最后就会疲累。韩家如此强大,只有他的死亡能让韩铮卿终生痛苦,郁郁寡欢,只要他死的时候韩铮卿还是在乎着他的就行。
而韩铮卿,在等着白锦的身体康复,或者至少病情不要加重,那样的话那还能在脑海里构筑出他和白锦之间即使不像以前那么幸福,但最终还是会安静的走到生命最后一刻的蓝图来。
天气变得暖和了些,白锦也愿意下楼呆着了。
这天上午,白锦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翻看一本英文诗集,韩铮卿进来,坐到他身边,表情显得有些跃跃欲试的局促,然后拿开白锦手上的书,待白锦坐起身,才摸着白锦的脸颊,说:“我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
白锦一挑眉,不置可否的“噢”了一声,他还不知道韩铮卿又找到了什么人,居然像是要献宝一样的拿到他面前来,颇有要讨好他的意思。
韩铮卿对着门外说了一句:“进来吧!”
两个不到四十岁的妇女一人手里抱了一个孩子进来,管家里德和袁医生也跟着进来了。
两个妇女在离白锦一米多的地方微微蹲下身体,好让白锦能看清楚孩子的长相。
两个孩子穿着一模一样的小衣服,应该已经有四五个月大了,四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白锦,还对着韩铮卿挥舞小手,很明显是认得韩铮卿的。
白锦小时候在家见过比自己小的堂弟堂妹,也见过他那个叫白毓的小妹妹,但他从来没觉得多喜欢过这些小朋友,虽然那时候他比别人大不了多少。
现在他自然更是没心思对小孩子有兴趣,对着盯着他不眨眼的小孩子扯了个嘴角,笑了笑,就打算继续躺下看自己的书,他甚至连他们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没兴趣知道。
韩铮卿拉住了他往下倒的身体,就近摸着一个孩子的小额头对白锦说:“是我们的孩子,看你喜欢哪一个,留在身边让他陪你,父亲也想带一个在身边抚养。你若是两个都喜欢,就两个都留下。”
白锦看了看韩铮卿散发着柔软气息的目光和神情,又看了看两个孩子长像,比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做的那个似真似假的梦,什么都明白了。
他淡然的笑了笑:“他们是从一个肚子里跑出来的?”
虽然不满他用这么不屑的语气说着两个孩子的出生,但韩铮卿并不打算瞒着白锦,于是点了头。
白锦转头看向两个小孩的目光立即变得轻蔑厌恶,吐出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能忍受的两个字来:“杂碎。”
两个奶妈被他这两个字和脸上恶毒的神情惊得立刻把孩子整个儿搂到了怀里,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不远处的里德和袁医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白锦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了,即使对着他们家的大少爷。
于是赶紧招收让奶妈把孩子抱出去,看到大少爷虽然脸色难看,但没有发怒,才离开,关上门。
在白锦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韩铮卿的脸色瞬间就失了血色,他想过对两个孩子白锦或许不会特别高兴,但他真的千想万想都没想过白锦连对着这样乖巧漂亮的孩子都能毫不犹豫的表示鄙视,像是没有一点人情可言一样。
在白锦没什么表情的等待中,隔了良久,韩铮卿才开口:“他们只是孩子,是我和你的孩子,也是给你们白家留下的血脉。”
实际上他想问的是,白锦问什么不能就看在这一点上和善的接受孩子呢?
白锦一挑眉:“我和你的孩子?我可没生过。怎么,韩家的大少爷还能像女人一样生孩子?这可真是奇闻了。”
韩铮卿看着白锦好整以暇的看笑话似的脸,知道终究是自己在孩子身上抱了太大的希望,这几个月一直怀揣着那点孩子或许能改变白锦的希望,却忘了白锦早就厌恶和他有关的一切了,自然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孩子和他韩铮卿的孩子身上留着同一个女人的血。
他的父亲给他想了一个改善和白锦关系的好办法,可是被他用砸了。
白锦看着韩铮卿失去了来时的雀跃,冷着脸离开,笑了笑,没在意。
起身在起居室里来回走了几次,把所有的事情在脑子了过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停下来,露出了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