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回来过[米花]-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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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拿起刚还扔在一边的药，有天看了在中一眼，如果目光有重量，那一眼就宛如一拳重击，可拳头还没抵到在中跟前，就已经不舍得消散了，有天看着不知所措，不知所想的低着头的在中，深深的叹了口气：“在中，不然，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或许会有帮助的……”　

在中坐着不吭声也不动，有天站着不放心的看他，还是坐在他身边，紧紧的抱着他：“在中，没关系的，现在看心理医生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去吧，医生是贤重的熟人，我……我以前也是看过的，他人很好，我这就找他的名片，改天请他出来吃顿饭，然后和他好好聊聊，好吗？”　

有天圈住的好像是块儿石头没有一点儿温度，有天着急了，双手不断的摩挲在中的手臂，摩擦生热般的让他温暖。直到许久之后，在中细小的声音落在有天耳朵里：　

“有天，你挺想贤重的吧？如果他在这里，你是不是也不用这么着急了？或者你也有人分享我给你的难过了，是吧？”　

温暖消失了，有天紧迫推开在中的身体，支着他的肩膀：“在中，你说什么呢！”　

“实话。”在中慢慢的眨了下眼睛，没有任何液体落下来。他的笑容带着惨兮兮的味道，苦涩的样子：“看来谁也不是？手一？遮天的人，人还是得靠着自己……”在中扶开有天的手臂站起来往自己的卧室里走，有天慌了，冲在中的背影大喊：“在中，你到底怎么了？把话说清楚了！”　

“　还说得不够清楚吗？有天？”在中站在自己已经半年没用过的卧室门前，心平气和又带着极大哀伤的表情看过来，那股伤感的情绪整整包裹着在中，有天徒劳的想闯进去，可在中不让，他的伤心只想自己沉浸，更何况，那伤心里混沌着多少别的情绪，嫉妒，混乱，难过，渴求，还有不可避免的恐惧和害怕。　

“有天，这次不是嫉妒贤重，你放心，我会去看心理医生，我今天有点头脑不清楚，可我不会拿我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在中看着有天慌张的表情，心里上升了一点温暖，他强笑着摇摇头：“有天，你爱我，这个我比谁都知道。”　

“在中，即使你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有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么一句话，好像在中真的怎么样了似的。　

在中只一笑，笑容转瞬即逝，闪身进了卧室。　

故意把自己摔在床上，黑色床罩的大床吞噬一样困着在中身体，举步维艰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是自己搞砸了一切吧？疯了似的说那些重话伤害俊秀，又故意的指摘有天还想着贤重，其实，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掩饰掩饰软弱的武器，蛮不讲理的笃定，假装释怀的淡然，和看似执拗傲慢的偏执，这样做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很强大，像充气气球一样有着庞大的体积，占据很大的位置，但最终，软弱还是软弱，无论如何空虚的逞强也变不成坚强。正如同只要用针扎穿，气球就会爆炸，碎成一片一片的，在整个空间中不再留有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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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这样逞强壮大，为的是什么？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是真的怕鬼，还是害怕自己身边别人的反应？比如同事，比如俊秀，比如有天？他们会怎么想我？我看见的他们都看不见，他们会不会认为我已经疯了？　

“笃、笃”外面很有节奏的敲门，在中仰头看天花板，手指头也不动一下。　

外面的人很有耐心，一直敲着，在中躲不过，直挺挺的坐起来，气哼哼拽开门……　

“你干什么！”　

有天？手一？撑着门框，？手一？拿着药膏，怔了一下，对着气急败坏的在中轻轻的说：“在中，肿的地方我看不到，帮我抹下药吧？”　

在中怔怔的看着有天，有天拉着在中的手，把药拍在他手里笑：“干嘛？还等什么呢？”　

有天说着就往客厅里走，才一转身，在中竟紧紧抱住有天的腰，脸埋在有天后背，肩膀一抖一抖的颤动。　

有天后背上一片温湿，他长出一口气，手紧紧的攥着在中揽在他腰间的拳头，小声儿说着：“在中，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别怕在中，一切有我。”　

首尔的春天来的无声无息，等在中有所察觉的时候，已经进入初夏。有天请来的心理医生叫金奎钟，有在中数不过来的一大堆这头衔那头衔，说话风趣幽默，初次见面还没问好，他已经关心起有天的情况，直问有天最近好不好，有天应了两句，才给在中做介绍，那医生看着自己直言，贤重输给你，也算是值得了。在中记得当时自己也就勉强笑笑，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三个人简单聊了一会儿，奎钟给在中预约了治疗时间，又讲了很多注意事项，有天比在中听得还认真，回家后还连连嘱咐在中严格执行。　

一个月过去了，自己和金奎钟医生建立了良好的信任关系，可病还不见有多好，幻觉好像一股脑儿的堆积到夜里，噩梦不断，醒来时的激动，时常把有天吵醒，于是不知什么时候，有天又改变了生活习惯，夜里写小说，以便于照顾他，可这样做到是适得其反，没有人陪在身边，在中更难以入睡，好像只要一闭眼，恐怖的场景就会接踵而来，只能有天先陪着在中睡了觉，再翻回去工作，常常工作到一半就要不放心的去看看在中有没有事。眼看有天和出版社约定的稿子快要到期，有天却连一半还没写完，只能白天也不睡，拼命熬着爬格子。看着有天睡眠不足的表情，在中心里难过极了，有天反倒安慰在中，建议再去别的医院检查一下，于是初夏的整整一个月，两人基本走遍了首尔所有大型医院的脑科，照遍了脑CT，而所有医生的？案答？全都出奇的一致，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比金在中更正常的人了。　

而工作上，中层设计师因为工资问题经历了大换血，很多在中的后辈都辞职离开，新近的设计师年轻没有经验，带人的任务自然落在他和俊秀身上。　

俊秀自从那次医院事件之后，除了极有必要的话之外，不跟在中多言一句，于是两位首席设计师之间不和的传闻又沸沸扬扬的在公司宣传开，在中本身正为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跟没分身去管什么传闻，到是奎贤看不过，听见别人说在中性情高傲什么的话就要上前理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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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你还有心事没说啊……”刚做完一个催眠疗程，在中睁开眼睛，看着金奎钟正撑着脸，笑眯眯的看他。　

“再说我就被你掏空了。”在中疲惫的笑笑，昨天做了一晚上噩梦，吓醒之后，有天一直陪着他，就没在睡觉。　

“只有你说了我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啊。”奎钟神秘的微笑，又指他：“你可不许接着说，‘那治疗了一个月怎么一点儿起色也没有啊’这样的话……”　

在中失声笑了，舒舒服服的仰在躺椅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慢慢的说：“你知道吗？我都觉得，或者有一天我会习惯我的这种幻觉，每次都像拉警报一样，先是‘哇啦哇啦’的噪音，然后就开始见鬼，每次见到的都是那几个，没准过一阵我和那些鬼就成为朋友了……”　

“切记不要自暴自弃，这可是我当初定的规矩之一哦！”金奎钟拍拍记事本警告在中。　

在中跟奎钟示意道歉，内心疲沓沓的，越努力越有挣扎不起的无力，虚脱一样，干脆就顺应了……　

“在中，你有没有想过，用药物疗法？”临走的时候，奎钟起身送在中出去，不经意的问他。　

“药物疗法？什么意思？”在中听不明白奎钟的专有名词。　

“这样吧，下次你把有天叫来，我们三个一起说。”金奎钟向在中点点头。　

在中摇头笑笑：“有那么严重？他又不是我家长，我也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还要跟他商量什么？”　

“他不是你老公吗？我改变疗法还是和他商量下好。”奎钟做个鬼脸：“你要知道，有天脾气很大的。”　

“那到真不了解，在我看来他是个顶顶温柔的人了。”在中随口说着，走到楼梯口看看表：“有天最近很忙，不一定能腾出时间，我下个星期五再来。”　

“这就回家吗？不如等我半个小时，我送你回去？”奎钟也看看表。　

“不用了，今天没那么好运气，要加班的。”在中推开楼梯间的门，一股潮潮的尘土气飘在空中，呛人的难闻。　

奎钟看着在中下楼就回了办公室，一个电话打过去：“您好，是首尔医科大学精神病院吗？”　

在中走进办公室，经理正和俊秀说话，两人同时抬头看在中一眼，点头打过招呼，又继续说下去。　

走到饮水机接水，喝着水走过来，在中把包扔在桌上，电话留言的红灯闪着，显示有一条留言，在中看看屋里的两个人，拿起话筒按下留言键……　

“哈呜哈呜哈呜哈呜……”一声高一声低的刺耳笑声钻进在中耳朵，等在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话筒已经被他摔到地上。　

“金在中你干嘛？”话筒正落在经理脚前，经理吓了一跳。　

“我没……”在中赶紧捡起话筒，手抖得厉害，才拣起来就又掉了……　

“经理，我还是坚持那个设计师我看需要延长他的试用期，刚才说到他的设计……”俊秀看也没看在中，继续和经理一板一眼的讨论着。　

在中心惊肉跳的坐回座位，他知道这个笑声是个预兆，可今天晚上，他必须留在公司，而公司里，没有能给他安慰的有天。　

魂不守舍的吃过晚饭，差点把菜汤洒在别人身上，实习设计师一劲儿道歉，在中置若罔闻的坐下用餐，俊秀正点好餐，端着东西看着在中，犹豫一下还是坐到众多设计师那桌去了……　

“金在中是怎么了？刚才碰了人还不注意？”一个设计师大胆看了眼俊秀，小声说着。　

“我看他这几天一直特别茫然，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啊？”知道俊秀和在中不和，所以有人应和。　

“什么家里有事啊，”又有一个人，凑近着脑袋：“前些阵子，陈设计师去路南洞那边，看见他去心理诊所呢！”　

“啊？他看心理医生？”几个人凑过来。　

“吃完了就上楼去吧，还有好多图没做完呢。”俊秀把盘子端出去，走到门口不安的回头看看，在中还在吃着，一点一点，做梦一样往嘴里送东西。　

俊秀已经绕着实习设计师指点一圈了，在中才姗姗来迟的走进画图室。俊秀想说什么，可在中一直埋着头，也走到设计师身边开始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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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设计师是不用一直盯着的，俊秀又解答了几个人疑问，就回到办公室，临走时，在中正好解答完问题，恍恍惚惚的往外走。　

“在中，”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俊秀暗骂自己，他拉着在中胳膊拽到一边：“你没事吧？”　

在中陌生的看着俊秀，闪开他走进休息室。　

俊秀回头看他，咬住下唇。　

把休息室里所有的灯都开得亮亮的，门大敞遥开，又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在中才闭着眼睛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同事的议论他不是没听见，只是议论这样的事情，越是压抑越会猖獗，不如就随他们说，反正又不会影响自己什么。脑子里这样想着，心里却不争气的惶惶不安。好像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从下午再一次的可怕留言开始。　

在中闭着眼睛冥想，所以他根本不可能看见，一直敞开的门正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慢慢的合上去，发出咔嚓的轻微一响……　

好像得到什么暗示，在中睁开眼睛，亮堂的房间突然黑了，所有的灯在在中睁眼的一刹那全部熄灭，黑暗一瞬间吞没在中。　

紧张注入身体的每个细胞，在中急促的呼吸着，灯灭的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正转过身对着他，当黑暗来袭时，诡异的影子已经和四周的黑容成一片，他再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正在威胁着他，又或者，根本就是一群影子吞噬了光芒，把他彻底包围……　

凭借对休息室的熟悉，在中小心翼翼的向门口移动，挪了一步索性用跑的，一股冷风经过他的身体，毛绒绒的感觉贴在后背不断游走，在中的手已经触到门把手了，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在中大声喊着，才喊了两声，喉咙已经被强大又冰冷的力量卡住，及其用力的禁锢着脖子，潮湿的尘土味道越来越浓重，除了他自己，黑暗中好像也有什么在不断挣扎，那是一张面孔，似乎尽力要摆脱黑色的伪装，和在中对视。不怀好意的目光已经穿透黑暗，朦胧的脸显现出来，只有眼白的眼睛翘着逼近……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中不停挣扎着，可卡在咽喉上的力量根本就是虚无，他没有办法摆脱……在中的挣扎越来越弱，脚踢到门板上的声音微不可闻，没有瞳孔的眼睛就悬在脸前，忽然从左耳根儿划到有耳根儿的张开，好像带着笑容一样，浓浓的血腥不断从裂口嘴里流出，越来越近……　

“天哪！金设计师！你在做什么啊！！快来人！快来人啊！！”　

一道白光闪过，全部的一切都消失了。而金俊秀挤开堵在门口的众人，焦急的进来，细长的眼睛瞪得巨大。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金在中躺在地上，自己的双手卡在脖子上，手臂痉挛似的颤抖，不光是手臂，浑身上下，全在颤抖。　

而与韩国时差六小时的英国正是阴郁的下午，金贤重和沈昌珉悠闲的坐在咖啡厅里，贤重放下手上的报纸，懒洋洋的随口提起：“沈昌珉，你什么时候回韩国？”　

“下个星期，干嘛？”沈昌珉正喝英国红茶，品味的点点头：“还是这家点的好喝。”　

“是吗？”金贤重落寞的看着窗外：“这么正宗，不知道有天来没来过……”　

“这又是在影射我吗？”沈昌珉冷笑，和贤重一起看着窗外，淡淡的不相干的说着：“你到是什么最好的都想给他，可是人家不领情不是吗？”　

“你说的是印度迷香？”贤重看着昌珉。　

昌珉傲慢又了然的迎视贤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冥冥中发出很大响声。　

低头，昌珉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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