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囧途漫漫-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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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衣看着这一幕,神色不变,并不为之所动。
赤月暗自冷笑,右掌呈爪形钩起,一柄血红的剑从掌心缓缓破出,他握住剑柄,剑锋一挥,玄冰瞬间劈成两截,轰然倒塌。
“这是……血炼之术!”谢衣惊愕的盯着赤月手中的剑,剑身上血迹斑驳,就像是被剑吸收了一般。
“眼力不错嘛,没错,这就是失传的血炼之术。”
谢衣厉声道:“你以自身精血和魂魄养器,就不怕反噬吗!”
赤月被谢衣的态度弄得一怔,他端视谢衣认真严肃的眼神,突然不可自抑的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笑得浑身打颤。
“你笑什么?”
赤月好不容易直起身,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道:“谢衣,你果真是个有趣的人,我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他沉下脸,接着说:“可是,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
“愣着作甚!”冷呵声如惊雷般在谢衣耳边炸响,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强行拖离原地,站定后他才发现自己被牢牢护在沈夜身后,舜华之胄由于神血的效用发出浅金色的柔光。
“师尊——”
“这种时候还有闲心管别人,本座从前对你的教导都白费了不成。”
“弟子,弟子知错……”
沈夜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清亮的拍掌声响起,赤月款款向前走了几步后停下,兴味盎然的盯着二人打道:“嘿~今夜真是来对了,竟能看到一出师徒情深的戏码。”
琴姬站在一侧,杀气四溢,但同时对沈夜的忌惮更重了,她方才与之交手虽然未尽全力却也有七分功力,而沈夜不仅游刃有余还能第一时间关注到谢衣的动向,这份强悍的实力和洞察力委实骇人。
烈山部人寿数长久,区区百年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若任其发展,或许有一天会变成师父大计的绊脚石。
琴姬盯着沈夜,握着短剑的手一紧,神色不善。
这一幕落入了赤月的眼中,他了然一笑,计上心头。
黯淡的月光下,对峙的两队人,气氛诡异,暗流汹涌。
一直趴着打盹的猞猁突然窜起,黑色的皮毛炸开,它低伏身体发出闷雷似的急促叫声,荧绿的眼睛露出人性化的恐惧。
赤月嘴角噙着的笑意骤然僵滞,他沉下脸,顾不得对面的沈夜和谢衣,警惕的环视四周。
风,消失了。
夜,寂静得诡异。
“你怎么了?”琴姬疑惑的问。
“闭嘴。”赤月粗暴的打断她的话。
琴姬并未就此不满,反而警觉起来。
赤月本性暴躁易怒,但他极度崇拜主人,几乎达到疯魔的地步,除了衣着,其他地方都在模仿遐,连化形也力求与遐肖似,张狂的性子平日里都是压抑着的,只有遇到危险才会释放。
“感觉到了吗?”沈夜侧头问身后的谢衣。
谢衣表情凝重的点头。
沈夜眯起锐利的双目遥望泛白的天际,自言自语道:“这股清气委实可怕,莫非是天界的哪位神明?”
赤月收回目光,淡淡道:“小琴,走吧。”
琴姬不解的看他一眼,道:“师父交代的任务尚未完成。”
赤月讥诮道:“你是白痴吗?要是他来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那又如何?”琴姬反唇相讥,“你若怕了,尽管走便是。”
赤月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想?但届时主人怪罪下来,我如何担待?”
琴姬揶揄的看他一眼,不置一词。
赤月也不看她,祭出血剑妖月,正色肃容,气势凛冽。
“速战速决。”
“师尊,我们——”谢衣心底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沈夜淡淡扫了一眼衣袖上骨节分明的手,不慌不忙的往舜华之胄内注入灵力,道:“莫慌。”
谢衣愣了下,刚才他情急之下竟攥住了沈夜宽大的衣袖,像小时候那般一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就跑到师尊身边寻求慰藉和帮助。
他当即收回手,企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沈夜瞥了一眼,也不点破,事实上他对于谢衣的这个动作,并不讨厌。
赤色的锋芒狠狠砸在舜华之胄上发出巨大的轰响,浅金色的光芒瞬间黯淡。
沈夜抬手,黯淡下去的光芒又转眼恢复。
“血炼之力果真非比寻常。”沈夜话锋一转,“然而以自身精血为凭依,迟早会被耗尽魂魄之力,自寻死路。”
“那又如何!”赤月双目圆睁,狂态毕露,“我的主人会让我——成神!”
琴姬率先冲出,快速移动的同时劈出两道剑气,但碰到舜华之胄的时候尽数消弭。
沈夜冷哼道:“雕虫小技。”
“是吗?那这个如何?”赤月将妖月剑抛于半空,默念咒文。
“赤月!不可以!”琴姬罕见的慌张大喊,赤月充耳不闻。
妖月剑自剑柄至剑尖,缓缓化为晶尘,这些晶尘无风而自动飘散,仿佛有意识般,霎时大片大片的血色铺满夜空,沙漠,高悬天际的明月也被染成血月。
空气变得粘稠,仿佛流淌着滚烫的血液,连呼吸都是痛的。
当啷一声短剑滑落在脚边,琴姬倒在地上,不得动弹。
“师尊!”谢衣慌忙扶住沈夜。
“如何?大——祭——司——”赤月紧盯着沈夜,阴测测的笑了。
沈夜依靠在谢衣身上,身处劣势却仍旧沉着镇定。
赤月踱步朝着二人走来,视线落在二人身上就像在看砧板上的死鱼。
“谢衣,去吧,为师无妨。”
一个身影疾速窜出,赤月躲闪不及被他手中的偃刀在胸膛破开一道不浅的口子。
赤月瞠目:“你——”他的话被迎面劈来的刀砍断了。
他倒在血泊里,右肩插着一柄冷锐的刀,赤月仰躺着直勾勾的盯着谢衣,微抿的唇瓣透出一丝冷冽的意味,他纵声大笑。
“知道吗?”笑声顿歇,赤月恶质的说,“只有死物才不受千梦幻阵的影响。”
“什么意思?”
“你不是个人啊!谢衣,或者说——谢偃。”
谢衣如遭雷殛,整个人僵在原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赤月放肆的笑声明明在耳边却像传出很远很远。
死物。
这样一来很多东西就能说得通了。
他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断层,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只能忆起零星散碎。
百年前,谢衣已经死了。
活着的谢衣,是个偃甲,一个死物。
心底偶尔出现的那个莫名的声音,才是真正的谢衣。
“哈哈,哈哈哈哈,如何谢大偃师?真想拿面镜子让你看到自己现在表情!”
“真可怜,浑浑噩噩活了一百多年,连个人都算不上!”
“呵,是啊,真可怜。”他垂下头,自嘲道。
“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小山。”谢衣抬头端视对面的银发男童阖目颔首,清浅一笑只是笑中带泪。
“谢谢你,小山。”
他睁开银色的双瞳,血色的月光映入眼瞳,折射出迷离冰冷的光泽。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手从宽大的白色衣袖中伸出……
赤月目眦尽裂,歇斯底里的呐喊:“琴姬,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倒在地上的女子,身体动了动,猛地弹起,乌黑的秀发瞬间变白,丰盈的躯体干瘪下去,她睁开猩红的眼睛,不人不鬼的模样可怖极了。
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几步开外沈夜的身上,咧嘴一笑,露出锋利的牙齿。
沈夜眉峰紧锁,默运灵力,尖锐猛烈的疼痛于胸腔炸开,琴姬桀桀怪笑,一个猛扎子窜出,右掌并拢,尖利的指甲刺入胸膛,随即整个右臂没入。
谢衣倒在沈夜怀里,胸前绽开的一朵血红色的花,鲜红的血浸湿赤红的地,玄黑的袍服和沈夜的手。
沈夜抱着谢衣,一动不动,表情木讷。
“谢衣,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不是谢衣,他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大约都是些好事。”
“好事么,呵,”沈夜轻笑道,“是啊,符合他的性子。”
“是啊,可惜他看不到了,我,也看不到了。”
“为师要杀的是谢衣,既然你不是谢衣,可愿与为师一同回流月城?”
谢衣露出遗憾的神色:“流月城吗?可惜来不及了。”
“不迟,很快就能到。”
“师尊,我看到谢衣了,他来接我了。”
“你要跟他一起走吗?”
谢衣轻轻点头。
“那帮为师带句话给他吧。”沈夜抚摸着他的发顶,凑近他的耳边留下一句话,他露出极端诧异的表情,继而冁然,轻轻说了声——好。
谢衣阖上双目前,眼前依稀浮现那年他将自己抱下矩木,宽厚温暖的大手牵起自己的小手走过苍茫的流月城。
琴姬发出凄厉的嘶喊,倒在地上痛得打滚,不远处有一条带血的手臂。
赤月躺在地上疯狂的大笑:“这真是太棒了,简直是盛典!”
一双手缓缓抽出刺在他左腿的刀,又刺入右腿,顿时鲜血如注,赤月妖娆的脸上抽搐痉挛,口鼻间鲜血肆流。
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脚下哀嚎的赤月,衣襟前的符文在红光的映照下呈暗红色,仿佛人体的脉络向衣摆延伸。
“遐在哪里?”
“你休想知道。”
他一把攥住赤月顺滑的长发,拎着他的脑袋往上提,赤月几乎听到筋骨分离的声音。
鲜红的眸子黯淡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死灰。
“看来你对遐会来救你并不抱期望,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片空间是你以魂力凝聚而成的,是吗?”
赤月死死盯着他,剧烈挣扎起来,头皮被扯得疼到麻木。
“烧掉还是彻底打碎?”他竖起一根白嫩的手指,指尖凝着蓝色的光芒。
“不要,不要!主人救救我!”
一个温暖柔软的手掌包裹住他凝结灵力的手,清越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山,好久不见。”
他偏过头,一双晶亮莹澈的猫儿眼映入眼帘。
巨大的火舌舔过血色的天空,失去意识前他看到地平线的彼端一束温暖的光芒穿破云层投射向大地,那应该就是人类常说的——曙光。
作者有话要说:
☆、碎片
昏暗的地牢内乐无异正在打坐调息,他的对面是恢复人身的夏夷则。
夏夷则轻轻舒出一口气,睁开眼对乐无异说:“有劳乐兄。”
乐无异摆着手说:“夷则你太客气了,我除了帮你修补封印也没帮上什么忙,连口诀都是你告诉我的。”
夏夷则凝视自己光洁的手掌,陷入回忆:“少时身负半妖血统险些酿成大祸,师尊怜我年幼不忍诛杀,便在我身上设下封印,令我可如常人生活。”
夏夷则语气平静寡淡,但乐无异知道那时候的心境绝非他口中那般轻描淡写,相仿的年龄这个人却经历了那么多酸楚的过往。
乐无异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他的所思所想都放在脸上,一目了然,夏夷则不动声色的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一暖。
夏夷则继续道:“那时被沈夜探出真身,封印受损,若非有乐兄相助及时修补封印,后果不堪设想。”
乐无异颓然的垂下肩膀,苦涩道:“谢伯伯……都怪我太没用了。”
夏夷则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乐无异语带哽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好不容易……可恨!”他攥紧拳头砸向地面。
夏夷则静静看了会儿,询问道:“乐兄是亲眼见到谢前辈遇害的吗?”
乐无异闻言一愣,怔怔的说:“是狼王告诉我的。”
“狼王?”
“就是把我们关在这里的马贼首领,狼王安尼瓦尔。”
夏夷则蹙眉道:“他是如何得知?”
“是在下将此事告知狼王。”门口传来一个悠扬的男声,二人抬眼望去,一个清雅俊美的青衫公子站在地牢入口处,嘴边噙着温润的笑意。
他举步走来,不疾不徐,即使身处阴暗污浊的地牢仍掩盖不了见之忘俗的风华。
这是个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男子,从整洁的衣着,干净的鞋履,柔顺的发丝到怡人的笑容甚至如清泉击石的嗓音,每一个细节堪称完美。
这些人中不包括夏夷则,没来由他对眼前这个男子起了不小的戒心,他拉住正要说话的乐无异,问:“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地?”
“在下无姓,单名一个遐字,遐思之遐。”遐似乎并未在意夏夷则近乎质问的语气,浅笑道,“来此只为求见故人之徒。”
乐无异从夏夷则身后探出头,问:“故人之徒,是找夷则吗?”
遐轻轻摇了摇头,指着乐无异道:“是你。”
乐无异一脸不明所以。
遐解释道:“在下与谢衣相交多年,彼此引为知己,前日在下夜观星象,得知友人即日将临灾劫,匆匆赶来,却仍是……晚了一步。”说到这里,遐流露出悲痛的神色。
乐无异眼神黯淡无光,情绪低落,喃喃道:“谢伯伯。”
“谢衣临终前曾嘱托在下一定要找到你,他虽不惧死,却尚存遗憾,你天资聪颖于偃术一道能够心无旁骛,品行心性俱佳,他早有收你为徒,传你衣钵的想法,只叹造化弄人。”
“谢伯伯,想收我为徒……”乐无异当场愣怔,悲喜交加,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的重复这一句话。
“你可愿意?”
“我,我,当然!可是,可是……”乐无异激动地语无伦次,“我这么差劲,谢伯伯他……”
遐安抚一笑:“乐公子何须妄自菲薄,吾友眼光向来独到,他既看重你,定是非常认可你。”
“我当然愿意!”乐无异大力的点头,却顿时消沉,“可是谢伯伯他,他已经……等等!”
乐无异抬头看着遐,问:“谢伯伯他真的是被沈夜杀死的吗?”
遐敛目道:“正是。”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是师徒吗?”
“具体我也不甚了了,他们师徒龃龉日久,然而沈夜此番痛下杀手,恐怕另有内情。”
“内情?”乐无异迫切的注视着遐,整个身子几乎要贴到牢门上,后者神秘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样莹玉物事,观其造型像是剑柄。
“此物你是从何得来!”身后顿时响起一个声音,乐无异转身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