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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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不通了。”她喊道。“塞奥,出了什么事?”
“穿衣服。”他重复。“快一点。”
他握着手枪,背贴着窗户旁边的墙壁。这次他绝不会让那个混蛋有机可乘。用枪管拨开窗帘,他眯眼望进夜色中。大雨开始落下时,枪声再度响起。他看到子弹射出时的红光。他退回原位,竖耳倾听每个细微的声响,祈祷闪电再度照亮夜空,好让他能看见有没有其他人躲在外面。
对方只有一个人吗?天啊!但愿如此。只要能够瞄准,他或许能击中那个混蛋。他没有杀过人,甚至没有在靶场外开过枪,但他一点也不畏惧干掉那个混蛋。
五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闪电突然划破天际,在那一瞬间把黑夜照亮得恍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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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塞奥咕哝,看到另一个人影冲过马路。
米雪在浴室就着走廊夜灯的微光穿衣服。她刚穿好球鞋,夜灯就熄灭了。灯泡是新的,不可能烧掉。跑回卧室里,她看到时钟收音机的数字钟也熄灭了。不是闪电击中了输电线,就是有人切断了她家的电线,她认为比较可能是后者。
没有夜灯,屋里一片漆黑。储物柜就在客房外面,她摸索到门把,打开橱门,伸手去拿放在顶层层板上的手电筒。她打翻了一瓶消毒用酒精和一盒护创贴布。瓶子砸中她的脚背,她把它踢回橱柜里以免碍事。找到手电筒后,她关上橱门以免撞到。
护创贴布散落一地。她跑进客房时,踩到一片差点滑了一跤。“电话和电力都断了。塞奥,出了什么事?”
“前院有两个人。一个蹲在梧桐树边不动。把我的行动电话拿给我,我们得找救兵。”
她没有打开手电筒,因为外面的人一定会透过拉开的窗帘看到亮光。她在五斗柜上越模越沮丧。
“电话在哪里?”她问,接着听到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嗡嗡声。她跑到临河的窗户前,看到汽艇的灯光越来越靠近码头。她看不出艇上有多少人,只看到闪烁的信号灯越来越亮。
塞奥已经穿上了牛仔裤和鞋子,这会儿正在一边套恤衫,一边注意窗户。他手臂穿过袖子时,感到手臂一阵疼痛,摸到皮肤湿湿黏黏的。他触摸伤口,摸到尖尖的玻璃碎片而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弹孔。
他在牛仔裤上擦掉手上的鲜血,拉好恤衫,伸手拔出玻璃碎片。灼痛的感觉就像皮肤被热铁烙到。
“有艘汽艇朝码头驶来。”她说。“他们和前院的那两个人是一伙的,对不对?”她觉得自己问得真蠢。他们当然是一伙的,她的朋友不会在暴风雨的深夜造访。“他们想怎样?”她低声问。
“待会儿再问他们。”他说。“我的电话呢?”他把枪套系在腰上,把手枪插进皮套里,按下按釦。他已经想好了逃生路线。他们必须从后窗经过阳台屋顶到达地面。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可以直奔他的汽车。
“不在五斗柜上。”她说。
“该死!”他咕哝,突然想起他把它放在楼下的书桌上充电。“我把它放在妳的电话旁边充电。”
“我去拿。”
“别去。”他厉声道。“楼梯面对后门,如果其中一人在那里等,他会看到妳。待在窗户旁边,设法看看有多少人下船。汽艇停靠码头了吗?”
塞奥用脚关上房门,把沈重的五斗柜推到房门前,希望能拖延那帮混蛋。
“船上刚刚下来一个人,他拿着手电筒。他往后院……不,他绕向前院。我看不出来小艇上还有没有人。”
“把窗户打开。”他说,把汽车钥匙塞进后裤袋里。“我们要从那里出去。我先出去,那样才能接住妳。”
他爬出窗户,尽可能安静地落在阳台屋顶上。雨水使木瓦又湿又滑,他差点在斜顶上滑了一跤。他分开双脚站稳,伸出双臂等米雪跳下来,同时不断祈祷千万别在这时闪电。如果院子里或汽艇上有其他人,他们一定会看到他们而出声示警。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玻璃碎裂声,听来像是从后门传来的。紧接着从屋子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那帮混蛋是有组织、有计划的。他们前后夹击,企图把塞奥和米雪困在屋内。
米雪听到楼下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他们进来了几个人?她把手电筒插在裤腰里,然后爬出窗户坐在窗台上。
“跳下来。”他急迫地低声说。
她迟疑了两秒,接着听到楼梯上响起沈重的脚步声,于是放胆往下跳。
塞奥接住她。她脚下一滑,但他握紧她的腰,直到她恢复平衡。紧挨着他,她手脚并用地越过屋顶。大雨倾盆而下,她几乎看不见自己的手。她抵达屋顶边缘,试了试导水槽,希望能抓着它把双腿荡出屋檐,但是导水槽松脱了,垮下时一定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屋子侧面的地上长满茂密的紫丁香树丛。她用双手摀住眼睛,纵身往树丛中央跳。急着让出空位给塞奥,她一头撞上一根粗树枝。树枝划破她的脸颊,她咬紧牙关以免叫出声来。
“哪边?”她低声问。
“前面。待在这儿。”他掏出枪,慢慢接近屋子的转角,蹲下身子,然后把头探出去。他的汽车引擎盖被竖起,意味着它被动了手脚而无法行驶。他望向马路对面,估算着到沼泽的距离。他并不喜欢被困在茂密的树丛里遭人追杀,但只要能穿过马路而不被看到,他和米雪就能设法抵达交叉路口。
一辆汽车停在马路的更远处。要不是煞车灯突然亮起,他绝不会看到它。在车内等待的驾驶显然把脚放在煞车上。一秒钟后,煞车灯熄灭。
塞奥回到米雪身边。“我们得设法登上妳的汽艇,那是离开这里唯一的方法。”
“走吧!”米雪毫不迟疑地说。
他们跑到码头边时才被发现。来自卧室窗户的强光照到他们,塞奥一边把米雪往下按,一边转身开枪。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击中什么,但强光消失,叫喊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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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筒给我。”他喘息道。
她抽出插在腰际的手电筒交给他。他往旁边伸出手臂使手电筒不在他们的前面。他再次把她往下按,一边用身体遮盖她,一边低声说:“不要动。”然后打开手电筒。
光束照到其中一个混蛋从屋子跑向他们。米雪清楚地看到他而惊叫一声,同时她也立刻认出他而大为震惊。
塞奥开了两枪后被迫关掉手电筒。子弹在他们周遭乱飞,使他们无法动弹。塞奥把手电筒对准另一艘汽艇,拨开开关,果然看到汽艇上还有一个人。塞奥开枪时,那个人正趴着用高性能步枪的瞄准镜瞄准。子弹射中发动机。他再度开枪,那个人扑过船舷、跳进水里。
塞奥关掉手电筒,拉她站起来,叫道:“快跑!”
他们顿时置身在枪林弹雨之中。米雪滑过码头,抓住系船柱以免跌进水里,然后手忙脚乱地去解袭击者的汽艇的船缆。塞奥已经解开她的汽艇的船缆,跳进了汽艇里,正在拉发动机的拉绳。
她终于解开缆绳,尽可能把汽艇推离码头。塞奥大叫着催促她。她跳进她的汽艇里,塞奥加足油门,她往后跌到他身上。一阵弹雨落在他们四周的水里。
塞奥低着头,伏身护着米雪。把汽艇转向北方,他把操纵杆推到底。汽艇前端翘出水面,反弹回来,然后往前冲了出去。一颗子弹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他回头看到两个拿手电筒的男人跑向码头,然后其中一人跳进水里。塞奥估计他和米雪大约有三十秒可以逃跑。他坐回桨手座上,让她起来。
她一抬头就发现他们正往文明世界的反方向前进。“你必须掉头。”她告诉他。
“不行。”他回答。“来不及了,他们一定会追过来。把光照着前方。”
米雪坐在他的两膝之间,把光束对准正前方。灯光使他们免于灾难。再过五秒钟,他们就会撞上突出水面的一株枯树残干。塞奥猛地往左转,然后把汽艇导入正确的航道。
“正前方有一个急弯,”她告诉他。“减速右转。左边是另一条死路。”
握着他的一侧膝盖来平衡自己,她转身起立望向他们后方。“还没有看到灯光。”她如释重负地说。“也许他们不会追来,也许他们会放过我们。”
她转回身来,他把她拉回他身上。“我认为他们不会放弃,我认为他们才刚开始。有没有看到那枝步枪上的瞄准镜?他们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必须找电话报警,告诉我回镇上的最快途径。”
“这条河像个大大的阿拉伯数字8。”她解释。“从我的码头往南,绕过一个大弯就会看到‘天鹅酒吧’。我们必须沿原路踅返。”
“那样会与他们撞个正着。”
“我知道。”她沙哑地低声说。“至少有二十个狭湾环列连结河道。有些是死路,有些绕回原处。如果熟悉地形,他们可以抄到前面拦截我们。”
“那么我们减速前进,如果看到他们的灯光,我们就转入其中一个水道躲藏到天亮。”他们逐渐接近另一条弯道。“哪边?”他问。
“我无法确定,所有的东西在夜里看来都不一样。我想这条是绕回原处。”
“好,我们往左。”他把汽艇转往那个方向。
“塞奥,我有可能是错的。”
米雪听到远方传来汽艇发动机的声音,即使他们加速绕过另一株树干,发动机的声音仍然越来越近。
塞奥也听到了。他看到一条狭窄的水道,再度减速转向。长满苔藓的树枝几乎垂进水里。一路上他不停拨开挡路的苔藓。他们再度转向,他看到水道变得更加狭窄而关掉发动机。
米雪关掉手电筒,他们挤在一起转向声音来源。夜色漆黑如墨,滂沱大雨已经减小成蒙蒙细雨。
沼泽充满生命脉动,塞奥听到有东西落入他们后方的水里。牛蛙突然停止鸣叫,蟋蟀也安静下来。但是有东西在动。到底是什么?汽艇在这时撞到东西。他想可能是另一株树干,但无法确定。汽艇反弹后退,然后停了下来。
米雪把手伸到他背后拨动控制杆,低声叫他帮忙把发动机从水里拉出来。“如果要一直沿着这条水道前进,推进器的叶片会陷在泥泞里,有些水道会越来越浅。”汽艇再度碰到障碍物。“他们来了。”她低声说。
他们可以看到汽艇的灯光来回扫掠灌木丛搜寻他们的踪迹。
灯光没有照到他们。米雪深吸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谢天谢地,他们刚刚度过了另一道难关。他们还没有脱离险境,但塞奥说的对,他们可以躲到天亮再去求救。这场梦魇很快就会结束。
袭击者离开了,他们的汽艇声逐渐远去。米雪猜他们会继续前进几分钟,再掉头沿原路踅返做更彻底的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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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奥的心思飞快地运转着。他们是职业杀手吗?如果是,派他们来的是谁?黑道有可能追踪他到路易斯安那州来吗?他们是来报复他使那么多黑道大哥锒铛入狱吗?是他害米雪身陷险境吗?
米雪听到头顶传来细树枝断裂声。她刚抬头望向树枝就感到有东西落在她的左脚上,她竭尽全力才没有尖叫。掉落的东西现在正湿溜溜地爬上她的小腿,她不敢乱动,握住放在大腿上的手电筒,手指摸索到开关。
“塞奥,把桨抓好。”她低声说。“我开灯时,你必须把它打到船外,可以吗?”
他不明白。它是什么?她在说什么?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拿起桨,像握球棒似地握住它,然后等她开灯。
“好了。”
她打开手电筒的灯光,塞奥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看到那条可怕的黑蛇时,手中的桨差点掉落。黑蛇的叉状舌不断吐信,它的三角扁头就悬在米雪的膝盖上方,它仿佛在凝视她的眼睛。
塞奥挥桨把蛇打到船外的水里。他跳起来抓住米雪。“该死的畜牲!”他吼道。
米雪心跳如擂鼓地跪直起来,把手电筒的光束对准蛇,看着它游过水面钻进对岸的灌木丛里。然后她用光束扫描河水,伸手到船外捞起被塞奥扔出去的桨,把桨放在船底板上。她往后坐到脚跟上。“好险。”
塞奥在拍打她的小腿。“有没有被咬到?”他心慌地乱问。
“没有。它可能比我们还要害怕。”
“那是什么蛇?”
“水蝮蛇。”
“该死……它们有毒。”
“对。”她抓住他的手。“别再打我了。”
“我只是想确定没有其他的……”他听出自己有多慌张时,住口不语。
“其他的蛇爬上我的腿?没有了。相信我,我会知道。镇定点。”
“妳怎么能够这么冷静?那东西在妳的腿上呀!”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但你把它赶走了。”
“但是……”
“深呼吸。”
其实她只是表面冷静而已。他用双臂环住她时,可以感觉到她在发抖。“妳知道吗?”
“让我猜猜,你痛恨蛇。”
“妳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她微笑着挣脱他的怀抱。“只是有预感。”
“我们离开这里吧!”
他把手伸进水里,看看他能不能把小艇推离岸边。他的手指好像被吸入烂泥里。
米雪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回来。“在这一带最好不要把手伸进水里。”
他不需要问为什么。一想到鳄鱼跳起来扑向他,他就发抖。抓起桨,他用它把小艇撑离岸边。
“这条水道是死路,”她说。“我们应该掉头回去。”
“赞成。”
“抵达交叉路口后,我们用桨划到对面。如果他们在那外面,我们就不会被听到。”
她拿起桨帮忙他把汽艇掉头。接着他们交换位置,他把汽艇划到水道出口,停下来望向她。“妳认为如何?我们能不能回到妳家?如果能拿到我的行动电话──”
她打断他的话。“我们往下游走得太远了,沿原路踅返太冒险。”
“好吧!我们直接前往对岸,希望那附近有码头。”
他最远只能勉强看到前方十英尺处,但知道现在打开手电筒太危险。米雪爬到发动机前握住拉绳,准备在他们被发现时使劲拉。现在她担心每一件事,上次给发动机加燃料是什么时候?她想不起来了。万一他们在抵达河道中央时,被聚光灯照到呢?
塞奥像专家似地用强壮的手臂划着桨,小艇悄悄地滑行在河面上。
她可以看到灯光扫掠着河面。“他们在水道里找寻我们。”
塞奥继续划,但回头瞥向后方。 光束在河面交叉,但停在两百码外的汽艇并没有移动。“他们还没有看到我们。”
“我是不是应该发动──”
“不要。”他急忙阻止。“再忍一忍。”
一分钟后,光束转向他们。米雪不待塞奥指示就猛拉发动机的拉绳。第一次没有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