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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宫主,该吃药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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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吹尽,云大让寒风吹得有些清醒,听到曲声再次响起,忍不住垂首捏了捏眉心,忽略心底的一丝异样,飞身而上。
  
  离无言看着凭空出现在山顶的人影,手中动作顿住,乐曲也生生卡断,尾音飘飘忽忽地消散在寒夜中。
  
  云大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轻笑道:“好雅兴。”
  
  离无言迅速回神,冲他扬了扬唇角,再次吹奏,这次的曲调变得有些轻快,可惜再轻快的曲子,用埙吹出来都会平白添上一丝呜咽,如同强颜欢笑。
  
  云大听了一会儿听不下去了,抬手按住他的手指:“别吹了。”
  
  离无言看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将埙从唇边拿开,又冲他撅了撅嘴表示抗议。
  
  即便月色黯淡得几乎不见,云大还是看到了他的动作,好气又好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一直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对女子有那么深的仇恨?”
  
  离无言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冲他娇嗔地瞪了一眼,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光线太暗,云大低着头没看清,问道:“写的什么?”
  
  离无言抓起他的手,手指抵上他的掌心。
  
  云大神色一顿,抬眼朝他看了看,又将注意力凝注在掌心上,也不知怎么了,竟让他指尖的游走撩起一丝心弦,等他写完才回过神来,重复他的话:“污浊?”
  
  云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费解地看着他模糊的眉眼。
  
  离无言支着腮冲他笑,又写道:女子如淤泥,污秽不堪,为何不杀?
  
  云大一瞬间觉得脑中打了结,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万事不可一概而论,事分黑白,人分善恶,女子也并非都如你所说。比如今日挑事的那位姑娘,虽说确实有些招人厌烦,可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反倒一看就是没什么脑子的,这种人,你也觉得污浊么?”
  
  离无言笑得有些轻蔑,写道:外表正义凌然,内心却对你起些龌龊心思,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不污浊么?
  
  云大对他这种认知和比方颇为无语,无奈叹道:“要真如你所说,最多是起些爱慕罢了,人之常情而已,怎会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离无言气哼哼地瞪着他。
  
  云大笑道:“既然你厌恶女子,为什么自己又要作这种打扮?”
  
  离无言浑不在意地眯了眯眼:可让人心生厌恶,有趣得很。
  
  云大语塞,盯着他沉默良久,之后垂下视线,伸手挑起他腰间的挂绳,在三只彩埙上敲了敲,好奇道:“这些埙有什么差别么?为什么会挂三只?”
  
  离无言顿时来了精神,再次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字写道:一只出于陶土,一只出于石块,一只出于象牙,贵贱之别。
  
  云大挑眉:“就这样?”
  
  离无言点头一笑:三种取材都喜欢,便各做了一只。
  
  云大觉得有些意思,可想了想又觉得这乐器吹奏出来过于苍凉了,正要再开口说点什么,却忽然屏住了呼吸,神色凝重起来。 



8、第八章
 
  夜色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这声响极其微弱,幸亏他们内力足够才能勉强听到。离无言刚刚还兴致勃勃地把玩手中的埙,下一刻便停下了动作,侧耳倾听。这种事他遇得多了,根本就不好奇对方是谁或哪家派来的,唯一关心的就是来了多少人。
  
  云大听到那些人正如同捕食的猛兽一样悄无声息的从山脚下围拢上来,难得捕捉到一丝动静也会在猎猎北风中消散,他大致估算了下,竟然有二十余人之多。这些人从各个方向涌上来,明显有备而来,单靠手上一把剑想要突围恐怕没那么容易。
  
  两人极有默契地微微撑起身子,蹲在了地上,屏息静候那些人的进攻。很快,他们听到了半山腰刻意压制的气息,同样,对方也必定听到了自己的。夜幕下什么都看不清,彼此都只能听声辩位。
  
  忽然,林中有破空之声传来,离无言迅速回头,看到一枚冷幽幽的飞镖直迎门面,刚准备闪身就见云大起身挥剑,发出“叮”一声脆响。
  
  云大猜到这些人十之七八是冲着离无言来的,虽说这与流云医谷没什么关系,可离无言身上没有任何兵器,他做不到袖手旁观,此时耳听着林中密雨似的暗器嗖嗖射来,挽起剑花干净利落地替他一一格挡开。
  
  “小心暗器有毒!”云大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嘹亮的笛声,迅速朝离无言瞥了一眼,见他已经抽出发髻上的翠玉短笛,忍不住挑了下眉,他都差点忘了,离无言没有兵器,不代表没有办法应敌。
  
  短笛吹出的音律十分诡异,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云大清楚听到周围一圈人的气息混乱起来,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就是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离音》,善远攻,以少克多,以内力化音律为利刃,扰人神智、摧人心肺。
  
  林间仍有飞镖袭来,离无言手指轻动,曲调一转,周身气流如离弦之箭飞撒出去,生生将一群飞镖击落在地。
  
  云大收了剑,站在他身侧蹙眉听了听,山坡下的人动作受阻,发出不绝于耳的惨叫,其中有人在提醒同伙堵住耳朵,却仍是有惨叫声传来,听上去完全不像是受了外伤的痛苦,更像由内而外的凌迟。
  
  云大与离无言站在一起,自然感觉不到丝毫不适,不过这音律传入耳中确实极为难听,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不过这一面倒的局势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有人攻了上来,人数明显少了大半,行动也迟缓了许多。云大刚准备上前将这些人解决掉,突然听到笛音又是一转,进攻的人动作顿住,随即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挥着刀彼此毫不留情地砍杀起来。
  
  云大正暗自称奇,却隐约觉察到离无言的气息有些虚弱,心知他是内力消耗过大,低声道了句“我来”,挥剑横扫,挑起地上闪着幽幽蓝光的毒镖,临空朝周围撒过去,随即冲入战圈。
  
  随着一叠声的惨叫与倒地的闷响,山坡上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只剩下呼呼风声。
  
  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云大打了火折子蹲下去将这些人与地上的毒镖都细细观察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山顶:“你没事吧?”
  
  离无言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直直盯着他看了半晌,拉过他的手写道:为什么要帮我?
  
  云大看得见他的眉眼却看不清眼中的情绪,没办法体会他这句话究竟是疑惑好奇还是责备不甘,轻笑一声道:“为什么不帮你?”
  
  离无言拿着笛子朝他手上重重敲打了一下,重新插入发髻。
  
  云大被他弄得一愣,猜测他是嫌自己多管闲事了,忍不住又笑起来:“我还要带你回去复命呢,可不能白白看着你送命。这个答案满意么?”
  
  离无言不表态,转身朝山下走去。云大却在他转身的瞬间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味,蹙了蹙眉快步跟上。
  
  两人一路未再说话,翻过城墙回到客栈后,云大径直跟着走进他的房间。
  
  “你怎么不好奇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云大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见离无言躺到床上翘起了腿,也不催他,端起茶盏小啜一口又放下。
  
  离无言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戳在自己身上,莫名觉得有股无形的压迫之感,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起身下床,走过来蘸水在桌上写道:仇家太多,懒得计较。
  
  云大抬眼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巡视一圈,缓缓道:“是索命崖的杀手。”话音刚落猛地欺身向前,毫无预兆地朝他凑过去。
  
  离无言让他吓一跳,感觉彼此的脸都快贴到一处了,眨了眨眼,正要转身走开忽然被他一把拽住胳膊。
  
  “别动!”云大蹙着眉,靠近他仔细嗅了嗅,目光落在他唇上,“张嘴。”
  
  离无言神色间一丝慌乱转瞬即逝,随即目露凶光,抬掌就朝他劈过来。
  
  云大躲开他这一掌,见他红唇紧抿,迅速抬手卡住他的双颊,不等他反抗就使力一捏,撬开了他的嘴。
  
  血腥气瞬间变得浓郁,一下子在房间四处弥漫开来,云大看着他满口刺红的鲜血,心头猛地一震。
  
  离无言被迫张着嘴,鲜血顺着唇角涌出,触目惊心,漆黑的眸子斜瞪着他,有一丝狼狈,随即又恼怒地想挣脱他的钳制。
  
  云大虽然先前闻见味道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却还是抵不上亲眼目睹来得震惊,就这么轻易地让他给挣脱开来,看着他抬起手背在嘴角胡乱地擦了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来由一阵肝火上涌,敛了神色沉声道:“不是第一次罢?是不是每回吹奏离音都会如此?”
  
  离无言走到床边坐下,一身慵懒地靠着床柱子,抬手朝着与他房间相隔的墙壁指了指,逐客的意思十分明显。
  
  云大蹙了蹙眉,走过去强行拉住他的手腕把脉:“别动,我看看。”
  
  离无言先前内力消耗过大,这会儿全身发软,挣了挣没挣得开他的手,抬眉觑了他一眼,气哼哼地抬脚就朝他腿上踢过去。
  
  “你撅什么蹄子?”云大腾出一只手拦住他的攻势,有些好笑,可说完话笑意却凝在嘴角,连忙又拉住他另一只手探了探脉象,随后目光定在他脸上,正色道,“离宫主,你是被人毒哑的?”
  
  离无言撇开视线不搭理他。
  
  “这是要命的毒药,你逃过一劫却落下哑疾,是因为对方要害你性命被你发现,因此把药含在喉中所致么?”
  
  离无言身子一震,流云医谷名声响亮他是知道的,可他怎么都没料到八年前被下的毒竟然还能让他诊出来。
  
  云大见他眼中的惊诧一闪而逝,紧接着又抿紧双唇、面露愠色,知道自己戳到他痛处了,可他现在受了内伤又不能放他不管,叹口气转身拿了茶壶来递到他面前:“先漱漱口。”
  
  离无言也不喜欢口中那么重的血腥气,既然横竖他都知道了,也就没有再拒绝,接过茶壶灌了满满一口,又起身吐到旁边的盆子里,如此反复几次才去了血味,等他放下茶壶转身,下巴忽然被掐住,不等反应就让云大塞了一颗药丸被迫吞下肚,不由朝他直瞪眼。
  
  “跟你讨了几坛子美味钱还没付够,这凝血丹也值几个银子,就当抵债了。我当初说你路上少不了伤风咳嗽,可以免诊金,还真是乌鸦嘴。”云大勾着唇轻轻一笑,手却没松开,重新撬开他的嘴巴凑近了凝目往里面细看。
  
  离无言两扇眼睫飞快地眨动数次,目光落入近在咫尺那对低垂的深潭里,对方浅浅的呼吸在脸上轻拂而过,夹杂着淡淡草药味的特有气息直直闯入鼻孔,将周围萦绕的血腥味冲淡。
  
  他看着眼前因为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眉峰,莫名一阵头晕,控制不住喉头动了动。
  
  云大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见他匆忙撇开视线,挑了挑眉梢松开手中的钳制,拉开些距离低声道:“我真不知该佩服你还是该骂你。”
  
  离无言转目疑惑地看着他。
  
  “琴、筝、琵琶、箜篌……手指弹一弹拨一拨,哪样不能成曲?”云大伸手掂了掂他腰间的埙,叹道,“喉口受损,吹气比常人都要艰难,更何况还要用上内力,你这是成心与自己过不去么?身为朋友,我自然是敬佩得五体投地,可身为医者,我还真恨不得揍你一顿。”
  
  离无言让他这么不客气地一说,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气焰,斜睨着他一脸挑衅,神似再说:有本事你揍啊!
  
  云大无视他的挑衅,不咸不淡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是你离大宫主让人闻风丧胆的夺命曲么?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的好,再吹上十次八次你就该找阎王爷切磋武艺了。”
  
  离无言撇撇嘴,蘸水写道:本宫乐意。
  
  “乐意个屁!你体内留有残毒,若是两年内不能彻底化解,可就一辈子别想开口了。等回了医谷我会给你炼制解药,今天暂且先歇着,时辰不早了。”云大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脚拦住了去路。
  
  离无言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心口微微一颤,也不知道是应该感谢他的好意还是骂他多管闲事,随即又因为自己的纠结而恼怒,虽然脸上覆着脂粉看不出多少神色变化,可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却是瞬息变幻,最后匆忙垂下目光,在桌上写道:别浪费了,你有仙丹我也不吃。
  
  云大挑眉看着他,嘴上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打开门就走了出去,回到自己那间客房时却莫名有些添堵,坐在那儿狠狠灌了口茶,暗道:你一心求死,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9、第九章
 
  过了一夜,离无言就像蔫蔫的花喝饱了水似的,又恢复成那种人见人嫌的浪荡样子,吃饭的时候不停地四处明送秋波,搔首弄姿得云大恨不得将他摁到桌子底下去。好在前一天见到的几个客人不在,新面孔估计还在暗自揣度中,一时也没什么人找茬。
  
  饭吃到一半时门口先后走进来两名配着剑的翠衫女子,离无言朝她们看了看,又开始抽风了,身子瞬间就如同抽了骨头去了筋似的,软绵绵地往云大身上靠,一手还搂着他的腰把他另一侧的衣摆扯了扯,故意亮出流云医谷人尽皆知的玉佩。
  
  云大心里长长一声叹息,恨不得捂脸。
  
  就冲他们俩的扮相气质,随便坐在大堂的哪个角落都能第一时间吸引别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那两名翠衫女子也不约而同将视线朝这边转过来。
  
  云大长相俊朗,怎么看都是青年才俊之姿、风流倜傥之貌,再加上流云医谷的身家背景,很容易就获得年轻姑娘的好感,离无言笑成一团明艳艳的花,极为享受地沐浴在别人艳羡嫉妒的眼刀之下。
  
  “仙姑,您还是好好吃饭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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