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一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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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了一年多吧,我家里就知道了我和老徐的事情,我干脆就跟家里摊牌了,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结果家里让我离开老徐,我不肯,他们就把酒楼收了回去,然后把我赶了出来……”谢雷很平静地说着。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谢雷,然后握住了他的手:“我应该早些跟你们联系,发生这样的事,我早该过来看看你们的……”
谢雷拍了拍我的手背,依旧微笑着说:“没事,其实这样也好,不经历这些,估计老徐和我也不可能在一起那么久……我们虽然遇到些事,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有个依靠,倒是你,一个人在外边那么些年,都不知道你怎么过的!”
谢雷递了支烟过来,我们抽着烟,沉默了一会。
“接下来还有更倒霉的!”谢雷吸了口烟,满不在乎地说,“老徐见我酒搂没了,心里替我不平,所以背着我把他那几间店给卖了,拿钱去租下了一间和从前酒搂差不多的店面,等装修得差不多了才跟我说,说是要给我一间比以前更好的酒楼,结果酒楼开张后根本没什么生意,房租又贵,撑了不到一年就倒了,而且还欠了外债,所以我们又把车和房子都卖了……最近才又弄了这间小店。”
这样的情况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想想以前他们富足的生活,再看看眼前的景象,我越发自责了起来,倒不是说我能帮他们多少,只是在我最困顿的时候他们都一直陪在我身边,而我在他们最困难时候却是不闻不问地躲在国外!他们有我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朋友也真够不幸的!
“好啦,你也别把我们想得多潦倒,虽然没以前那么有钱,可是我们一样生活得很好了,这也不是坏事,起码老徐现在也不会像以前那么花心,我们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了……对了,前边我们还去旅游了呢,老徐就是旅游时候不小心把大腿韧带给拉伤了,现在在家修养呢,所以这段时间都只有我在店里……这店面虽小了点,可是生意还不错,我算算这样下去的话,不光生活不成问题,每年还可以出去旅游下呢!”谢雷说,“现在这样我觉得其实也不错!”
吃过饭,我跟着谢雷去了他们家,是租下的一间小套房,有些陈旧,不过家具还是搬了前边那些,把家里塞得满满的,显得有些拥挤。
“因为当时是你设计定做了送给我们的,所以老徐不舍得卖,就都搬过来了。”谢雷边进门边跟我解释说。
进了门,见到老徐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头也不回地问了谢雷一句:“回来了?洗澡水给你加热了,现在洗刚好!”
老徐样子也没太变,但是鬓角处竟然悄悄露出了几丝染得不够彻底的银灰色,我有些恨自己眼力那么好,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四年时间其实真的不算长,大概是焦虑和失意才会让他显出了如此中年的疲态。
“哥,我回来了!”我小声地说了一句,饱含着歉意和愧疚。
老徐这才转头看着我,忽然刷地站起身来,一扬手就要打我。
“哎哟!”他忽然一手捂住大腿处,有些狼狈地叉着腿慢慢坐回沙发上。
我赶紧走上两步,蹲了下来:“哥,对不起,你打吧……”
他扬起的手轻轻地落到了我的肩头,“弟啊,你这次可真把你哥气坏了!”
谢雷比较担心他还没恢复的韧带,赶紧过来问他:“不会又扯到了吧?不是让你别动的吗,你去弄热水器了?”
“怎么也不先跟我说一声,吃了没有?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吃的……”老徐有些着急地问我。
“我去机场把他接回来的,顺便带到店里随便吃了些。”谢雷替我回答说,“等明天再出去吃顿好的!”
“这样啊……那我们的情况你都知道了?”老徐竟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说。
我点了点头,安慰了他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凭你和谢雷的能力,过几年就能东山再起了!”
“现在这样也不错了,起码谢雷还在我身边……只是有些委屈了他。”老徐边说边看了谢雷一眼。
“你们先聊吧,我去洗澡了!”谢雷笑着说,“幸好今天热水器没罢工,要不等下得让张皓天洗冷水澡了。”
“你也真够狠心的,四年了一个电话都没有……”老徐这才轻声责备了我一句。
“怕你们担心……再说也不知道该跟你们说什么……”我有些牵强地解释说。
“还没忘了他?”老徐又小心翼翼地问了我一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假装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赶紧另外找了个话题问他:“赵明呢?他现在怎么样?”
老徐笑了笑说:“他也辞职走了,去了沿海一带,发展得还不错,我们经常联系,每次他都还会问起有没有你的消息。”
这个话题转得很糟糕,一不小心又让我增加了对赵明的歉疚,不过听说他还不错,多少觉得有些安慰。
那天晚上和他们聊到很晚才去睡,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我很积极地聊自己这些年的工作和见闻,不太想去细问他们这几年的生活,也不敢再提起以前的事,但是聊来聊去总感觉到其实这几年真没什么值得去聊的东西。
而且实在无聊的时候我还傻呼呼地提议,等他们空闲了让他们过去旅游,费用我全包了。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想想他们现在的情况,我这不等于在炫耀自己么?赶紧住口,然后偷偷看了他们一眼。
“知道你在那边发展得还不错,我就放心了……”老徐挺宽容地说,“等闲了一定过去看你,这次来打算呆几天?”
“什么话?”谢雷瞪了老徐一眼,“张皓天这才刚到呢,你就问这个,别让他误会我们不欢迎他呢!”
“是,是……”老徐赶紧跟我道歉,“我没那意思,别介意啊兄弟!”
那天晚上就住在老徐他们家,直到大半夜也还没睡着,想想刚刚的谈话,我忽然发现我们竟然还是有些生疏了,起码没有以前那么的自然。看来再深厚的感情最终还是敌不过现实,我们多多少少都有所改变,而这样的改变使我有些不安和困惑了。
88、八十八
去了大兴向陈总作了汇报,然后又参加了几场公司的年终表彰会和宴会什么的,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和老徐他们呆一块,在这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了,而且也不想出门。
老徐的拉伤还没好彻底,谢雷得忙着顾店,刚好让我留在家陪老徐。
“以后有什么打算?”老徐问我。
“等假期结束就回去上班啊,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过,以后肯定会一有机会就回来找你们了,除了你们都没别的朋友了!”我回答他说。
“不是问这个……不打算再开始新的感情了?老这么一个人过,不寂寞么?”老徐追问说。
我摇了摇头:“不想了,一牵扯到同志的感情总有许多预想不到的困难,已经没有信心再去面对这些了……就连你和谢雷不也没能逃脱这些问题么?有时候我还真怀疑身为同志是不是真是个错误呢!”
“起码我和谢雷还在一起啊,虽说这两年有些波折,可是我们不也互相扶持着过来了?我觉得这是好事,因为我们更懂得珍惜现在的生活了……可你呢,一次打击就让你信心全无了,根本还不如当初挺执着的那个张皓天呢!”老徐有些感叹地说,“虽说你现在表面风光,可我觉得你比以前还更让我担心了!”
“哈哈,看你说的,我不还有你这哥的嘛,再说了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也没什么不好!”我拍了拍他肩膀说,“等有天老了,混不下去了,我反正要回来赖上你们俩的!”
那天把公司的事弄差不多了,我出了门之后就顺着街边走了一段,首先看到老徐原来那店已经变成了卖服装的,不由得有些感慨,当初这可是我的食堂啊!再走了几步,竟然发现我原先在的那家装修公司还在!不过原来挺醒目的“装家汉”招牌被边上几个大招牌给比了下去了,显得有些小而陈旧。
我晃了进去,里边还和从前差不多,不过都是些新面孔,一个不认识。
“请问有什么事么?”有个年轻人起身问我。
“哦,我想把房子装修一下。”我回答他说。
倒不是寻他开心,我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当初我离开时候还有间付了三分之一钱的小房子,一年之后我就把房款全付清了,然后委托了这边一家中介公司替我出售,价钱已经要得很低了,但是一直就没人愿意买。就这种户型,一个人住嫌大,一家人住嫌小,还楼上楼下那么麻烦,压根不适合普通家庭,倒像是专为同志量身定制的一般,这也难怪我当初一眼就瞧上了!
浪漫时可以两人躺在落地窗前看看星星月亮,赌气时候一人一层互不干扰,无聊时可以爬楼梯锻炼身体,寂寞时候可以从楼上给楼下打电话聊天……我曾经把生活想得太美好也太简单了!
“要不先去看看房子还有户型图,然后我再把效果图做出来……”年轻人问我说。
“不用,我有设计图,你先看看,然后把预算给我。”我打断他的话说。
把我当初的设计图纸给他,然后留了电话,让他做好预算之后联系我。才过了一天他们就给我打了电话,预算价格挺合理,我马上赶了过去带他们去看房,然后把定金和钥匙给了他们,让他们赶紧动工。
“放心吧,你这设计图都是轻装修,很容易做的,我让工人加点班,大概三四个星期就可以完工。我见过这张设计图,据说是我们公司以前的一位设计师做的,你不会就是……”他有些怀疑地看着我,不过又看了看手上的装修合同,自言自语地说,“他姓张,你姓徐……也不对啊?”
我合同书上签的是老徐的名字,所以我就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跟他说我只有个把月时间,希望能在我离开之前把装修弄好。
老徐腿上的伤也慢慢好了,他就马上回店里去帮谢雷了,我一直住他们家,白天他们去店里,我就溜出去看看房子装修的情况,或者也去他们店里转转,顺便帮帮忙。
就在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装修也完工了,我兴匆匆地回到家想把这事告诉他们。
刚进家门,就发觉老徐和谢雷神色有些不对,一见我就变得有些紧张,莫非他们知道我过两天要走了?我可一直没跟他们说过这事,打算走时候再说。
“怎么了?”我有些奇怪地问他们。
“张皓天,你得回去一趟……”老徐有些迟疑地说。
看来还真知道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们说:“是要回去了,本来打算过两天走时候才跟你们说的……”
“不是!”老徐有些着急地说,“是叫你回老家一趟!”
“什么?”我一惊,脸色随即变得有些难看,“我回去干嘛……当初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了!”
“是这样的,”谢雷拉我坐了下来,对我说,“之前你表姐也打过好几次电话向我们打听你的消息,让我们一有消息就跟她说,我和老徐今天才想起来这事,所以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你表姐她在你们老家,她想让你回去一趟!”
“是吗?她在老家?我还以为她回澳洲去了呢……是该见见她的,等下我打电话叫她过来好了,回去……算了吧!”我边说边掏出电话准备打给我表姐。
“你听我说,”老徐一脸沉重地跟我说,“你表姐现在很生气,她说除非你回去,要不她是不会理你的,而且……你父亲他……”
猛然听到这个,我忍不住刷一下站了起来:“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到这些,当初我离开那里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家,没有了……父……亲……”
我竟然发觉连说出“父亲”这个词都十分生涩了。
“可是你爸他一年多前就中疯瘫痪了啊……你表姐说的,你真的忍心这辈子都不见他了?毕竟父子情深嘛……”谢雷在边上帮忙解释说。
“我……”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是震惊的不是我父亲病倒了,而是我完全不能想象当初那个身手矫健拿着枪在后边追我的父亲会和瘫痪扯上联系,我甚至大逆不道地想到他是不是因为这个而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只是这样的惩罚如果放到我身上我还更好受些。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宁愿做个不孝子都不肯回去看他一眼,都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该淡忘得差不多了……张皓天你可不是心肠会硬到这个地步的人!”老徐已经尽量克制着脾气再教训我了。
“我可以去面对我父亲,而且我也不恨他,哪怕他曾经想要杀死我……其实当初他那枪要准一点的话,我会更感激他,也不会让我害死了另外一个人……你们再逼我回去的话,等于是逼着我去给人偿命去了!”我终于忍不住冲他们大喊了起来。
老徐和谢雷有些茫然地看着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给谁偿命去?”
89、八十九
我有些失控地冲出了老徐他们家,拦下了辆出租车,可是也不知道该上哪去,猛然想起已经装修得差不多的房子,所以就顺口说了那边的地址。
那天晚上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屋子里,靠在那道巨大的落地窗前,终于明白了我这次回来的原因。
我鬼使神差地争取了这次回国的机会,然后因为装修的缘故放弃了想要到处走走的想法,一直等在这里原来就是为了等到这个消息……其实从一听到要回去的消息那一刻,我已经决定了要去面对一切的,只是我还是很害怕很绝望,刚刚在老徐他们面前的大喊大叫不过是一种挣扎罢了,只是毫无意义,反而显出了自己的怯懦和虚伪。
我甚至有些恐惧于自己的预感了,我回国时竟然把那幅答应替雄哥画的风景画也给带了过来,虽然一直藏在箱子底,可是我知道是该到了偿还一切的时候了!我欠雄哥的可不止这幅拖了十多年的画,还有这十多年因为逃避而多出来的时间和一次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我想,我知足了!
终于掏出了那张藏在衣袋里的汇款单,上面是杨福生最后一次留下的地址和电话,打了过去,已经是空号,但是我还是很认真地对着无法接通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