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协奏曲-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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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1】
坐在地上,阮宇沂没有哭,也没有生气,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整个人就像像一座冰冷的雕塑,散发着死寂气息,有着浓烈的孤单感。
顾少羽看了看云震,脑子里有点混乱,他缓缓地在阮宇沂跟前蹲下身,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如果我知道焱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我就不会答应他去救你。”云震努力的做着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底满含歉疚,阮宇沂把自己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没有血色的嘴唇无声的开合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焱他本来有大好的前途,就因为他,他的人生全被毁了,现在还……”云震回头看了看依旧紧闭的大门,他的目光如死灰一般没有任何生气。
“我求求你!”云震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冲到阮宇沂的跟前,紧紧地抓住他。
“我求求你!离开焱,好不好!”云震的声音带着恐惧而痛苦的颤抖。
阮宇沂被云震的举动吓得脸色无比的骇白,神色惨淡而恍惚,一直以来,云震在他眼里都是强悍的存在,曾几何时,他变得如此脆弱?
“离开焱!我求求你!不然焱他会被你害死的。”云震的眼底有慌乱的光芒在颤动,唇瓣比阮宇沂的还要惨白,他双腿一曲,人直直的就朝阮宇沂跪了下去,嘴里语无伦次地狂乱低喊,“求求你!离开焱!焱他不能死……不能死!”
“大少爷!”林嫂急忙走上前,弯下腰,想将云震扶起。
“焱不能死!我不能没有焱……焱,大哥不逼你!大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云震的神情恍惚而疯癫,嘴巴里念着外人听不懂得忏悔。
“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来抢我的焱!我比你更爱他!”一直不敢说出口,深埋在心底的不伦之恋终于在云焱有可能死亡的情况下从云震的嘴里说出。
众人目光错愕,早已被云震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从来不知道,云震对云焱一直是抱着这样的感情。
面对哭泣的云震,阮宇沂神色怔怔的,不发一语。
顾少羽的眼底不自觉流出了一抹难言的凄楚,悲悯地摇了摇头,放开阮宇沂,然后沉默地走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仿佛四周只剩下走廊上白花花的灯光。
阮宇沂象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麻木的站着。在他面前,云震僵硬的跪着。
走过去,好心地将云震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也许云震爱的方式有错,但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不管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兄弟还是朋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急救室的门终于再度打开。一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望着他,但谁都不敢说话。一时间,气氛寂静得诡异。
“哪个是患者的家属?”
医生的问话强行将云震和阮宇沂的理智一点点的拽回。云震浑身一颤,用力吸了口气后,才走上前去。阮宇沂也从惊痛中缓过神来,视线逐渐恢复了清晰。往前迈了一步后,他的脚步又滞留在原地,眼睛呆呆地望着医生。
“我是。”云震僵硬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颤抖。
“患者遭遇车祸,抢救的过程中曾一度停止心跳。好在他意志够坚强,最后还是挺了过来。左手及左脚粉碎性骨折,其他地方也有轻微骨折。由于头部受到剧烈撞击,有可能引发脑震荡,具体情况还需要等进一步诊断,不排除颅内有积血。患者失血过多,虽然经过抢救,但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情况不容乐观。”
医生站在急救室门前汇报着一切。
阮宇沂在听医生说到左手及左脚粉碎性骨折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晃了晃,往下的话就已经没有勇气再继续听下去。
左手粉碎性骨折……
深深的低下头,阮宇沂的脸痛楚的抽搐。
云焱是小提琴演奏家,如果他的伤无法治好……
是他,是他的任性,害了云焱一生!
【Chapter 192】
医生走后,抢救室门前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
“对不起……”阮宇沂沙哑着声音重复着这一句明显已经于事无补的话语。
“对不起?”
“呵呵……”云震回过身来。看了看明显已经呆滞的阮宇沂一眼,他忽然咧开了嘴,嘲弄般的笑出了声。
“你的对不起值多少钱?你的对不起能换回焱的左手吗?”云震冷笑着,定定的与阮宇沂对望。“我真后悔救了你,我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你。”
越过阮宇沂,云震空茫地离去。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股悲伤的气息漫上大家的心头。
冷清清的走廊上。
Pleae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酸涩得厉害,她低下头,在泪水掉落之前,快步往电梯口走去。
顾少羽靠着白色冰冷的墙壁,呆呆的站在那儿,他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如果我当时不撮合你们,是不是事情就会不一样?”良久,他才冒出了一句话。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也怪我,对吗?”阮宇沂苍凉的回问了一句。
叹息的摇了摇头,顾少羽看了阮宇沂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移开视线,他沿着光影斑驳的走廊缓缓离去。
听着顾少羽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为什么躺在那的人不是我?”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靠近,阮宇沂侧过头,开口痛苦地问道。嘶哑的声音让杜竣祺心头一颤,他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阮宇沂。半响后,他深吸一口气,才默然地走上前,拍了拍阮宇沂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句话,阮宇沂站直了身子,抬起冰凉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
这是焱亲手帮他带上的。
他不能放弃。
不管焱最后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放弃。
第二天,各大报纸的娱乐头条都以大标题刊登了这则不幸的消息。
“小提琴演奏家Helios昨夜发生车祸,左手粉碎性骨折,其音乐生涯是否终结?”
整个世界再一次为云焱震动,事件的争论依然象前两次一样火热,但更多的则是人们对音乐界将要失去一颗闪亮的星所发出的叹息。
不管外面的世界已经闹成什么样子,医院里仍然是一片宁静。
重症加护病房里,只有心电图监护器在“嘀、嘀、嘀”地响着,屏幕里是曲曲折折的线。
病床上的云焱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恍若他已经没有呼吸。头上缠着一圈圈雪白的纱布,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他双目紧闭,眼角好象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宇沂,你不能去。”
“别拦着我,我要去照顾焱。”
“你自己现在都还在生病,怎么照顾人?”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加护病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急促散乱的脚步声和争执声。
“咔!”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阮宇沂微微喘息着,苍白的脸色因为方才的在门外与杜竣祺争执而泛起些许微红。
“焱……”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病床上的云焱,阮宇沂哽咽着唤了一声。
病床上的云焱没有一丝的回应,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死去。
“焱!”莫名的感到心慌,阮宇沂冲到了病床前站稳脚步,颤抖的抬起手,轻碰云焱的脸颊,才感觉到了那轻微的温度,那令他安心的温度。
焱还活着!
【Chapter 193】
“谁准你进来的?”云震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阮宇沂身后响起,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不悦。看着阮宇沂用手抚摸云焱,云震周围的温度仿佛降低了几度。
“谁允许你摸他的?”走上前,云震一巴掌将阮宇沂的手打掉,然后再推了他一把,阮宇沂被他推得离开病床边。
“小心。”杜竣祺扶住了差点被推倒的阮宇沂,低沉着声音没好气的问,“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
“怎么?这么快就有新情人了?看到焱残废了,马上又有新目标了?不愧是靠卖的。”云震看着阮宇沂的眼光里充满了讥讽。“这次你又打算卖多少?”
“请你嘴巴放干净点。”哪怕杜竣祺的脾气再怎么好,他仍然被云震气得当下就黑了一张脸。
眼中闪着慑人的怒火,云震也不再和他们多话,他只是径自打开了病房的门,阴森而冷淡地对他们说:“请你们出去!”
“宇沂,我们走!”
然而,阮宇沂却一动不动的站在病房里。
他不能走!即使云震的话再难听,再伤人,他也不能走!只要能够呆在云焱在的地方,他就已经很满足。因为他还有一个希望,只要自己还留在云焱的身边,就有可能会等到云焱完全好起来的那一天,不是吗?
如果他走了,就什么希望都没了。现在他一旦离开,他敢肯定,云焱就会离开他。没有云焱的生活,他无法想象。但杜竣祺是无辜的,她不能让他也呆在这里,一起承受云震的辱骂。
“竣祺,你自己先走吧!”
“宇沂,你……”
“还不走吗?”云震喘了几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抱着双臂,厌恶的看着阮宇沂。
“真不要脸,赶都不走。你就是这样厚脸皮缠着焱的吗?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让焱和你在一起。你害得他还不够少吗?强暴,遇刺,勒索,车祸,哪一件能和你脱离关系?在家休养还是好好的,一出来就遇到车祸。你以为我不知道,焱他之所以会受伤,全都是因为你!这次还差点没命。所以,我不会再让焱跟你在一起,我会把他送回英国去。”
云震的话就象一把锋利的小刀正生生的将阮宇沂凌迟,内心的愧疚与凄凉如洪水猛兽般向他涌来,漫过胸口、脖子、眼睛、头顶……最后他感到无法呼吸。
云震说的句句属实。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你把他整个人都毁了,就只说一句对不起?你好恶毒,自己废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拖上焱?”
脑子里轰然间变得一片空白,阮宇沂愣在原地,他的头脑一片糨糊,已经无法思考。
“你把焱还给我!把完好的焱还给我!我们不稀罕你的道歉。”云震一把将阮宇沂的衣领用力的揪起,将他的身体猛烈地摇晃。
衣领处勒得阮宇沂呼吸不顺,剧烈的摇晃令他发烧的身体更加的不适,他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对云震粗暴的举动置之不理。
“你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云震歇斯底里起来,手更用力的抓住阮宇沂的衣领,摇动躯体的动作也更加的野蛮。
“住手!快住手!”看见阮宇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杜竣祺急忙想抓住云震的手想让他住手。
“为什么躺在那的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叫喊声突然停止,杜竣祺扳着云震的手,他衣领一个没抓牢,阮宇沂被他甩了出去。
飞出去的身体让阮宇沂回过了神,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稳住身体,他就已经撞上了旁边的医疗仪器。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充斥着身体与仪器碰撞,东西不断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Chapter 194】
“焱——”
“宇沂——”
伴随着杜竣祺与云震的惊呼声,加护病房里的心电图监护器也发出了急促的“嘀嘀嘀嘀!”呼叫声,原本平缓有序的线条也跟着急促起来。
按下呼叫铃,杜竣祺急忙将阮宇沂从器械堆里搀扶起来。
“沂……”
在站起来的时候,医疗器械吵杂的报警声中,阮宇沂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了这样的一声轻呼。是谁在叫他?
等站稳身子,没过多久,阮宇沂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竣祺,你喊我?”
“?”扶着阮宇沂的杜竣祺不解的看着他。
不是竣祺,还有谁?那个声音如此的熟悉。不,不可能!焱还在昏迷。
尽管知道不可能,阮宇沂还是不自禁的往床上的云焱看去。这时候,医护人员却冲了进来。
帮云焱做完详细的检查后,调整了监护器,医生看了看病床上还在昏迷的云焱,再看了看混乱的病房,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想他死是不是?”
病房内一时间寂静如死,空气凝结成冰粒,让人窒息。
“沂……”
此刻,一声轻微的呼唤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的清晰。阮宇沂的呼吸嘎然而止,身体僵僵地愣在了当地。其他人也吃惊地望向病床,不敢相信云焱竟然醒了。
床上的云焱似乎真的有什么异样,长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云焱轻轻的睁开了眼,伸着手在四周摸索,他担忧的喊着:“沂?”
云震在旁边看着,不禁暗自神伤。
还是这样。自己伤成这样,想的却永远他。
“焱……焱!我在这!我在这!”阮宇沂悲悯地低应了一句,快步走过去,盘踞在云焱的病床前,双手颤抖着握紧他苍白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
“沂,你没事吧!”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伤得是这么的重,为什么他还要关心他?为什么他就不能多关心下自己?
“我没事,没事……”阮宇沂的声音已经呜咽。
为何他要逃?如果他不离开,焱就不会发生车祸,不是吗?
云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嘴角浅浅的勾起,好象在微笑。
“沂没事……就好……”
……
“焱……”
“焱?……”
“焱——”
“医生,医生?”阮宇沂握着云焱的手歇斯底里地呐喊,一时间,病房里又乱成了一片。
……
“不用紧张!”和大家的紧张相比,医生在看过旁边的心电图监护器后,反而轻松地吁出了一口气。
“患者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他看着着大家,平静地宣布。
阮宇沂趴在云焱的床边,手中紧握着从刚才就没放开过的手,表情凄迷地望着云焱紧闭的双眼,沉默着,眼睛眨都不眨。
【Chapter 195】
夜幕低垂,晚风泛起了冰冷的涟漪,远处的华灯点缀着墨黑的天幕。
病房空寂的窗前,隐见窗外的树木上凋残的树叶,一片一片被晚风刮起,在医院的楼下落了一地的孤寂。
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打开,又被轻轻地关上。
阮宇沂独自坐在云焱的床前。和无数个夜晚一样,他从梦中惊醒。
眼睛微光轻洒,阮宇沂看着云焱的眼光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