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之闲话红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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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门面的铺子,不过倒是人头攒动的,那里倒是青年人多一点,细一看那里挂着的都是各色各样的琉璃灯。
“蟠儿的眼光不错,那个东西都是受欢迎的很。原本是从广粤那里来的,只有白的和绿的两个颜色,不过到了江南这里就发展出了不同的花色了。”宋诠指着那个描着五彩祥云衬托着飞凤朝天的灯罩,“这灯盘灯架都是铜锡铸就的,照着琉璃的罩子,待点亮烛火,真的是有种凤翔云中的感觉。”
薛蟠又选了一个素净一点的花色,上面有几朵粉色莲花,那含苞待放的藏着莲莲圆盘中,倒也别有趣味。再一看上面还有几条锦鲤,等安置好烛火了的时候,就能透出一番游鳞跳跃的景致来。
“先生,这个放在你的屋里正好,和那幅夏日莲花图正好做个伴。”薛蟠又选了几个给林海与薛父他们带去,这样精致的东西薛母也会喜欢。
这厢宋诠对着那个莲花游鱼灯不住点头,真的是栩栩如生。而那一头薛蟠看到了边上的一家店,里面具是惟妙惟肖的泥人儿戏。
薛蟠被那一组全家福吸引了注意力,就看到着一个小盘子上,布置着泥捏的家具从桌子到各式的椅子,边上还配有茶几。近着一看,上面的茶碗也是相对应的摆着呢。再说从主桌到次席,有穿着各色衣服的人物,那老爷是穿官服的纱帽朱袍,也有着长袍青衫的读书人,竖着小儿发髻的孩子,还有着一个宽袖窄袄的夫人,边上的那一位甚至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真的是巧夺天工,在这方寸之地,呈现出了这样丰富的内容,有种微缩景观的意思,这就是当初纪昀在草堂笔记中说的‘虎丘泥孩一床’了吧。这里的泥人闻名天下,每一组都是一个故事,那可不光是衣着上的颜色鲜丽,更是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表情,或严厉或大笑,就说那个婴孩就像是睁大眼睛,想要玩耍的样子。看着那些个小人脸上的表情,就能猜测他们经历着什么事情,真的是一对泥人一出戏。
“你可知道《岁时广纪》里对这手艺是怎么说的?”宋诠看着入神的薛蟠问了一句。
“惟苏州极工,天下第一。”薛蟠以前是没有时间来关心这种东西,这冷不丁的第一次看到,可不是在博物馆里看到那些个褪色的,缺胳膊少腿的物件,站在这个左边一对武松打武,右边一个贵妃醉酒的泥人堆里,真的是感觉到了这个年代的人工艺发展的精湛,这些个泥人变成了一种泥捏戏文,它们自顾自的演着一出戏,那是一种后来的时岁里不复存在的美。
“可不是天下第一么,今天我们是来对了吧。”宋诠等薛蟠左挑右选带了不少之后,意犹未尽的离开了虎丘。
“先生,可是我们还没有上虎丘呢。”薛蟠这才想起来,还没有去这座刻满了各种传说也好诗文也好的地方看一看。
宋诠摸摸胡子,他笑了起来,“本来我就是带你来看这些个玩意的,好让你活络一下,不是总堆在书里。”
薛蟠憨憨的笑着,他知道这是先生带他长见识来着,他也被这样的手工艺震惊到了。“平时看着家里的西洋钟觉得精巧,想着大师傅仿制它们的时候,做的就比洋人刚刚带来时候的好。现在看着这些真正民间的东西,才相信高手就在民间的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我们不可能样样精通,而真正手熟的就是那些个常常制作的老师傅们,他们的手艺是熟能生巧。有时候,为师觉得这样的东西,也是值得被记录下来的,如果能画下来就更好,这是直接反应大清朝风貌的东西,待百年之后,后人看的时候,不用凭空想象,而是真切的感受到。”
薛蟠却是想的更远一点,何不把这种工艺的流程也记述下来,要知道后来失传的工艺可是多的很,远的不说就是当下宋朝烧窑的那些方法就已经不知道了,以后能不能重复这样的工艺呢。
还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薛蟠的脑中升起,看来他可以向薛父说说,自己是不是也要收拢这样的一批手工艺人。或者在其中能有能人也说不准呢。就像这个沙子灯,用的是西洋的玻璃技术,到了这里改进了不少,能不能做的更好了。倒不是薛蟠落入俗套,说是回到以前就要烧个玻璃什么的,其实是当时的工艺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水平,而他要做的是给这个东西添一份气韵。
具体的事情还在慢慢来,几人就回到了林府。薛蟠送走了宋先生,一一分好,给大人们送去。那些个玻璃灯深得贾敏与薛母的喜爱,到了林海这里就是青纱罩的匣子中装的泥人儿戏让他细细的看了一会,“这出黄山观雪真的不错。明知不是真脂粉,也费游山荡子钱。这玩意可不便宜。”
“也值这个价,这里面演得戏能一直看,而请的大戏,只能听一回罢了。”薛蟠觉着能把片刻演成了永恒的泥人值这个价。
“那我就谢谢蟠儿了,改明你生日了,送你个好东西。”林海一算日子,可不是马上五月就是薛蟠的生辰了,“一定要在苏州过完了再回家。”
☆、第15章 谁言四友赞
五月初三是薛蟠的生辰,他一个五岁的小孩说是长大了,这年龄还有点小,但是说小,没看见民间还有在传那秦朝的甘罗十二拜相的故事,就不是宰相这一职,也当真是位居上卿,身在高位了。虽说这样的事情,这几百年是不再看到了,但这不妨碍薛蟠好好的过一个生日,来庆祝他健健康康地长大。
这件事情上林海积极的很,好好的尽了一番地主之谊,请了个班子,在后头热闹了一下,同薛父、宋先生还有薛蟠在一头,另一侧隔着屏风贾敏和薛母也是好好乐呵了一番。在一顿江南美食的晚宴过后,宋先生、林海和薛蟠在林海的书房中聊天。
“蟠儿,我和你的先生倒是心有灵犀了一次,都打算着送你文房四宝,这不我这里就是笔砚。”林海说着取出了一套湖笔与石质澄泥砚。
“谢谢姨夫。”薛蟠双手接过了林海赠的笔砚,那边宋诠也拿出了准备好的墨笺,交到了薛蟠的手中,“也谢谢先生。”
“说来苏州的文房四宝也真是当今一绝,就说这湖笔技承湖州吴兴,又因着供写大楷、中楷、小楷的不同而分出了个不同的笔号。也因为还有管着画的一块,而有了不同的笔锋,长锋、中锋、短锋配着不同的画种,花卉、翎毛、山水、人物而各有不同。但到了蟠儿那里,我觉得你的那个食单小谱还真是贴切,让人看了就想吃一番。”林海说的就是薛蟠会随身带着的那本手抄本,上面可是记录了老多的食物了,那个精美细腻,配着解说,真有一尝究竟的冲动。
“姨夫我也就是随便的画画,这个做不得准的,要是那个饭庄里没有做出那样的味道了,您可千万别怨我。”薛蟠半是玩笑的口气,他倒是想过用这个作为一个薛家饭馆的广告,配着图画的菜式,就像是那个被李白说过的酒更好喝的感觉。但别说他还远远不是李白,他也不想这么小就找那些个事情来做。就让薛父找了个画匠干了此事,还是有一些客人被这吸引来的,只不过这画可不是薛家一家可做,不多时其他的饭庄也有效仿的了,有的画的还比薛家的好呢。
可也有客人抱怨,这吃到嘴里的没有在画上的美味。这也算是广告的夸大嫌疑了。薛父倒是有先见之明,没有把他们的菜画出个仙样来,就是写实的那种效果。算是给进了店里的南北来客一个清晰的认识,想点什么倒是一目了然了。
“你在这事情上面夸他没用,你得告诉他这东西的好,就像那方砚台可是好东西。”宋诠指着那方砚台赞叹着,“我这里也才刚得一个,你林姨夫就送了你一方,那可是王幼君制作的东西,市面上可是不多,他倒是喜欢你的很。”
薛蟠倒是微微睁大了眼睛,这倒是没有想到,一则是林海对他的喜爱,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说实话薛家和林家的关系其实是有点微妙的,原因就是在王夫人的身上,这事情他以前也想过。
林海是江南官场上一个重要的人,不说举足轻重,也是简在帝心。说来他接近林海不全是什么赤子之心,他要走仕途,又生在江南,必然绕不开林海这个人。本就是亲戚的身份,何必因为一个远在京城的人把关系搞得那么僵,这次来江南请林海从中引荐老师,不单单说是薛父的意见,也有他自己的全力鼓动。
倒是来了这里,也许是他自身合了林海的脾气,也许是林海多年无子,让林海产生了些移情作用,对于这个侄子,倒是有了不错的感情。薛蟠觉得这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现在还是看不到作用,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长据一地,对于这里的关系更加的深入,只要皇上不迁走林海,在江南此地不说人脉,就光光是熟识的人也能多一点。
第二处让他惊讶的,则是这砚台居然是王幼君做的。他没记错的话,那位是清朝初年时候的制砚大家。“姨夫,这是王先生的制物?就是那个江南首推王岫筠,盖其砚雄浑精密的王大家?”
“自是如此,还能骗你不成,这可真的是发墨不渗的东西,看上去还有一层温元润泽的光,这可是不负了大庆江南第一砚的说法。”林海笑着薛蟠大惊小怪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在感叹这东西的不可多得。
这到真真是不可多得,在这里的时间,也对应着原先的明代时间,砚台已经逐步变成了一种文人的藏品,不单单是书写工具的一环,更是一种文玩珍品,名砚备受推崇。
薛蟠惊讶的地方就在这个王大家身上,她可是在原先的历史上出现过的一位,是个女子。与当时的顾二娘子同为清初的制砚大家,在乾隆年间获得这样的一方砚台也是一桩美事,还有人争相仿制的。可是却难得不得真品的温纯古雅来。
这里面的故事说也说不尽,但最令薛蟠关心的,却是这是他听见的第一位活在这个世界的,也是在那个世界出现过的人。他心里的波澜不止一星半点,这是不是意味着某些在历史上留名的人,也会一样出现。好在他没有冲动的问,是不是有一同齐名的顾家娘子,这还是让当归打听打听。
薛蟠也是暗暗认识到,不能以偏概全,这里的历史似是而非,似非而是,自己也要小心着,多向先生学学才是。只是,如果可以找到那些有用的手艺人倒也是一桩美事,他心里想起一个人来。
那头,宋诠和林海就聊起了关于着笺纸的史话来。
“要说这信笺还是吴笺的好,有各色各样的,这上面有的是隐罗文的,有的还是砑花的,这最近陆氏笺纸倒是得了圣人的赏识,那上面的笺画倒是或山水或花竹,有的洒金也是不错的。”
林海说着的就是文士间通信,写诗常用的信纸,这东西打宋朝之后就越来越考究了,苏州的艺人改良了工艺,开始了以画入笺。到了本朝,朝廷命苏州织造衙门置办这种吴笺。
“还真是,想当年发明这东西的到真的是个人物,那位洪度大家到是为后来文人增了一大雅趣。”宋诠想着唐朝的那位女诗人薛涛虽在乐籍,却真实一个有才情的人,诗情满天下,更是创造出了这个小小的笺纸,风靡于世,让书信往来多了一位韵味。
薛蟠暗暗在那里点头,这就是古代的发明家,他也是敬佩的。要说薛涛这个女子,他记住的不是‘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这样风花雪月的诗句,这个年代对于女子总是多了一份不公,即便是后人说宽厚大气的唐朝这种不公也不曾减少,薛涛在情这个字上,许是伤心有余的。
但薛蟠看到的却是那种古代人萌发的创造意识,是来自于爱好。善词好诗的薛涛,才能做出这样的艺术品来。而这种东西不是光留住工艺就行的,不见后来只有北平还有着印笺的风气,姑苏的那些早已泯灭烟尘,不复新意,流于西洋俗工了。这也是再也没有了添墨写文的人了。
要保留住这种韵味,可不是一件易事。
“蟠儿,这里可考一题。”宋诠转向薛蟠问着,“就拿笔墨纸砚来一首诗,当何解?”
薛蟠心里苦笑了一下,他可以背下冷门的诗句,但真的是一点创作的细胞都没有,先生可别在这里为难他了。“借花献佛的说,就是‘磨润色先生之腹,濡藏锋都尉之头,引书媒而黯黯,入文亩以休休。’薛涛的这首《四友赞》道出了文房四宝的品性。”
宋诠摸摸薛蟠的脑袋,他这个学生独独没有作诗的才华,这也是一个缺点了,以后文人筵宴里可怎么办。但是人有缺点未免不是好事,尽善尽美则近妖不似人。
“哈哈!蟠儿可以慢慢学诗,这东西靠的是一通百通,不急的,不急的。”林海倒是觉着薛蟠才五岁这样就很好了,他摸着胡子,想着昨天和贾敏的那番话。
却说林海与贾敏在薛蟠的生辰前,深谈了一番,为的自是林家的子嗣。
贾敏自从见了薛家人,又是高兴又是难过,这高兴不必多说,他们相处的也不错。但这难过却绕不过一件事,就是林海无子。这件事压在了贾敏的心里,不管身边的嬷嬷是怎么说的,娘家又是个什么心态,她自己知道书香世家的林家,后院算的上是干净,没有那些话本里的腌脏事,什么妻妾下药构害之类的,林海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可偏偏林家就是这么个命,没有孩子缘分。他们两人说着不在意,说着顺其自然,其实心中是苦的。而见了薛蟠,贾敏知道林海心中也是动了念头。
“老爷,蟠儿没有来得时候不觉得这里也可以这般的有趣热闹,等他生辰过了就回金陵了,怕到时候又冷情了下来。”
林海拍拍贾敏的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家缺的是童言童趣,正是有了比较就有了落差。
贾敏努力提了一口气,又憋了回去,又再鼓起勇气,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老爷,要不然我们过继一个孩子吧,这些年,也是我的肚子不争气,妹妹们也没有那个福气,眼看着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还没有一个孩子在膝下。以前,是我没有想到,现在细想一下,总不能让林家就断在了这里,这我两都愧对父母大人。”
林海倒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