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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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也只好不行了。再见,刘主任。”吉晖正欲离开。
“吉晖女士……如果你信守诺言,我愿意接受你苛刻的条件……我知道上海人是最讲信誉的,精明但不狡猾……我,我信得过你……”
“到时再说。”吉晖离开刘丙中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这个细节从吉晖关上门时起,就淹没在时光的长河之中。时光长河将像泛着它粼粼波光一样,一片一片地展现它新生的细节。
那个下午,吉晖在另两位女同事的面前,谈笑风生。她向她们介绍上海不为外地人所知的精髓之处。她们听得很入迷。
“下午你神采奕奕。”张冲说。“你太美了。”
“想到晚上在渡假村的舞会。我很久没跳舞了。你们去吗?”
21,
渡假村的夜晚。
舞厅。舞池。四周的包厢用玻璃罩着,是透明的。有些人纷纷下舞池,有的人在包厢里谈着世事风烟。
林忆莲的歌:《伤痕》——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
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
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
玻璃罩内的包厢。桂阳河与索依依,桂阳雨与吉晖落座。玻璃门自动关上,舞池的舞曲不再震耳欲聋,变得低吟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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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雨,自从那件事以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来为你压压惊……”桂阳河坐在桂阳雨的对面,注视着弟弟差不多已经全然恢复的身体。
“哥哥,我既不大惊小怪,也不惊慌失措。”
“好样!这才是我的弟弟!今天算是当哥哥的一次弥补吧,我太忙了。你舞跳得好吗?”
“一般。”
“谁跟谁跳?”索依依问。
“你跟我跳,弟弟跟吉晖跳,接着轮换着跳,也可以跟舞池上的人跳。怎么啦?”桂阳河似乎想继续解答索依依提出的问题。
索依依并不领情。她的眼睛就是不离开桂阳雨,这让桂阳雨很是不安。
“阳雨,我可以请你下去吗?”索依依说着,还没等桂阳雨是否答应,已经站起来,走出桌外,就等着桂阳雨带着她下舞池。
桂阳雨看了吉晖一眼,略表歉意。吉晖用眼角示意她并不在乎索依依的过份举动。那表情像是说,如果索依依不是这样,反倒不正常了。
“吉晖,我是个土鳖子,不要笑话我。”桂阳河说着从桌子的一头伸出手。吉晖轻盈地立起身,快意地接受桂阳河的邀请。桂阳河一皱眉,因为“土鳖子”一词,让他想起了与秦大政的那场小小的战斗,想起了他那个人。他谈不上恨秦大政,但是一股厌恶从腔内涌起。他看了吉晖一眼,吉晖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再好不过。吉晖的青春活力,很快带着他摆脱了不愉快的回想。
“伤痕”已被擦去,又是一首新曲。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得到的爱越来越少
看着你的笑在别人眼中燃烧
我却得不到一个拥抱……
“我可不欣赏这样的女人。你欣赏吗?”索依依一边把手搭在桂阳雨的肩上,一边滑动舞步,问。
“谁?”桂阳雨不解。
“歌词中的那个女人。”
“抱歉,嫂嫂,我没听清。”
“那你在干什么?”
桂阳雨一边与索依依滑动舞步,一边朝吉晖那边投去自己关切的目光。吉晖从桂阳河的肩膀处朝桂阳雨笑不露齿。
索依依勾了桂阳雨一眼。“阳雨,你知道跳舞时的礼貌吗?”
“什么?”桂阳雨没有反应过来。
“跳舞时的礼貌。跳舞时东张西望或者不看舞伴是不礼貌的。” 索依依说得很严肃。
桂阳雨这才集中精力。“抱歉。”
索依依见桂阳雨的眼睛看着她,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你的女朋友有你哥哥带着,她会跳得很舒服。”
桂阳雨又抬头朝桂阳河和吉晖那儿望了一眼。“我哥哥跳得不错。”
索依依的手在桂阳雨的肩膀上轻轻的捏了一把。
“可是他从不跟我跳。刚才是因为你们在场,才给了我面子。”她以嘲讽和略带伤感的口吻。“我受宠若惊。想到下一曲还要跟他跳,我就想走。”
“嫂嫂,你们何至于这样?”
索依依避开桂阳雨的提问。
“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这里的期待,就是因为我想我一定会作你的舞伴。啊,阳雨,你怎么会想到!真是怪事——你让我回忆起了一个同学,高中时的同学。他是我们班里的文艺骨干。舞跳得真棒,特别是那踢踏舞。那时国内还很少见,他是从他回国探亲的美国叔叔带回来的录相带里看到的,自己就模仿起来。想知道他的名字吗?”
“你说吧。我可能记不住他,除非我可以见到他。”
“他向我示过爱。”
是什么叫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和寂寞交换着悲伤的心事
对爱无计可施
这无味的日子
眼泪是唯一的奢侈
“你回绝了?”
“是的,回绝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我愿重新再来一次。”
“和谁?”
“和你哥哥。”
“那为什么?”
“为的是阻止他当官。我要看看他人生意志绝对受阻时是什么样子。”
“他会难受而死。”
“很好。我会爱他死的样子。紧闭双唇,壮志未酬。”
“他现在呢?”
“谁?”
“那个文艺骨干。”
“听说在美国。”
“为什么不跟他通通电话?”
“你能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吗?”
一曲终了。
“这舞曲太短了。”索依依说。“你觉得呢?”
桂阳雨没有回答。他牵着索依依的手,离开舞池。桂阳河与吉晖则并肩离开。
他们走向他们的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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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喝着鲜榨果汁。
有个陌生人过来敲着玻璃门。桂阳河示意什么事,可以进来。
陌生人很有礼貌。“桂市长,那边有位董事长想见见你。”
“今天我是来放松的。” 桂阳河的话很是干脆。
陌生人一欠腰。“那位董事长是王元材先生,省委王书记的哥哥。”
桂阳河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色,看着这个陌生人。
“好,请领路。”
桂阳河立即站起来,如同他刚才说是来这儿放松时一样的干脆。
索依依啪哒一声打亮点火机,点燃一支烟,既没有看陌生人,也没有看桂阳河。当她惬意地喷出一口烟雾的同时,以桂阳雨才能察觉得出的讥讽表情回看了桂阳雨。吉晖对索依依的表情不以为然地调转目光,注视着桂阳河走向何号透明包厢。
“曲子又来了,你们下去跳吧。我要抽一会儿烟。”
“来吧,吉晖。”桂阳雨站起身。索依依在吉晖面前毫不掩饰地欣赏桂阳雨挺拔的身子,就像是在欣赏一尊万人皆受的雕塑。
“阳雨!”索依依突然叫了一声。“我的轮盘赌运气不错。我不用与我并不欣赏的舞伴勾肩搭背,是不是?”索依依话刚说完,烟支已经插在她的嘴上。她翘起腿,很是自得。
“嫂嫂是什么意思?”吉晖与桂阳雨走出透明包厢时,吉晖问。
“我也在猜。”桂阳雨说。“周华健来了。”
……谁把谁真的当真,
谁为谁的心疼,
谁是唯一谁的人……
当男声合唱“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吉晖看到索依依离开那间透明包厢,离开了舞厅。桂阳雨此时正背着索依依离开的方向。吉晖的头伏在桂阳雨的胸前。
桂阳雨见吉晖伏在他的胸上,便不再讳忌,抬头朝他们的透明包厢望去。
“嫂嫂不见了?”桂阳雨的惊讶地问。
“上了卫生间吧。”吉晖答。桂阳雨的惊讶令吉晖不舒服。
“你去看看?”
“我上卫生间的时候,你可是让她也来看看我在里面是不是滑倒了昏倒了?”
“吉晖……”
桂阳雨想解释。可是他知道,越是解释,他就会陷入越深的泥潭。于是索性一言不发。
吉晖不动了。他挪了几次,吉晖还是一动不动。她停在舞池里。其他舞伴时不时地撞上他们。吉晖推了桂阳雨一把,不跳了,蹬蹬蹬地上了那间透明包厢。桂阳雨跟了上来。真是够呛,他想。危机当然会过去,可是他得费多大的力气——这是否有必要?当一个人一而再地努力,却只是为了恢复到原初的状态?
“你也要走?”桂阳雨见吉晖收拾起她的小包包。
“你去追呀!”
“吉晖,不要耍弄脾气吧。我这几天够累的了。”
吉晖不理桂阳雨,推开玻璃门,径自出了舞厅。桂阳雨跟了上来。他只想跟着,其他什么都不说。能说什么呢?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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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晖在舞厅门前突然停住了脚步。思想片刻,她折了回去。
“不走了?”桂阳雨跟着好折回来。
“你要我走?我不走了!我等哥哥。”
听着吉晖的这句话,桂阳雨觉得酸溜溜难以下咽。是的,这也不必说什么了。
“哥哥在与他认为关要人物会面应酬呢。我们还是走吧。”桂阳雨提醒。
“要走你先走。”吉晖说。
“你说什么呀。”桂阳雨想发作。
“你也受不了了吧?这种感受是相同的!”
“什么相同?”
“你不要装腔作势,桂阳雨,你的心里很明白。”
“吉晖,我想,我是说,有些事,怎么说呢,比如下了一场小雨……”
“我不想听。”
“好吧。好吧。比如下了一场小雨,其实并不是大雨……”
“你要说什么?直截了当。”
“算了,反正只是一场小雨。好吧,我陪你等哥哥。走,还是进我们的包厢吧。”桂阳雨亲热地推着吉晖进了包厢。“你先等我,我去叫他们拿开心果。我知道你喜欢吃开心果。等我。”桂阳雨说着,在吉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桂阳雨回来时,吉晖正看着舞池里的人舞步与舞姿。
“叫个开心果要这么长的时间?”
“我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要不,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夜色温柔。”
“哥哥怎么办?”吉晖问。
奇怪,刚才吉晖提起哥哥,让他很不舒服,现在他没有这种感觉了,觉得很平常,就像姐妹兄弟间问爸爸上班怎么还没回来,妈妈买菜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一样的日常生活性。
“好吧,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桂阳雨不想动了。为什么不在这里好好地坐着呢?他感到疲惫不堪。为什么不好好地坐着,好好地休息?
“阳雨,我们是不是可以向哥哥提出那件事了?这事可要早点搞定,我们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了。”
“什么事?”
“世纪大道。方案已经通过,招标马上就要开始了。关键在招标。我们冲出去,是一匹黑马,哥哥绝对想不到,会让他大吃一惊!可是黑马往往能成功。据我所知,招标背面的活动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很多人已经在试探了。”
“你手上既没有工程队,也更没有建筑公司,你开什么玩笑。”
“我的舅舅——他可以马上到当地注册一个建筑公司。他是我妈妈同父异母的哥哥。我问了妈妈,妈妈说他现在正在泉州和福州马尾搞工程,你说巧不巧?这是天意,阳雨。我跟他通过电话了,他说他很了解福建的建筑行情,他在福建也有一定有关系,如果哥哥这边能助一臂之力,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噢……”
“噢!?——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吉晖,我对这事,真的,真的不是有兴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的大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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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觉得合适,你向哥哥提出来吧。我觉得这也是可行的。为什么非要我参与呢?也许没有我的参与,事情会进展得更加顺利——我是说,你向哥哥表达你想要的,和我们两个一起向他表达,我觉得效果不会有很大的差别。”
“你想让它黄了是不是?”
“你叫你舅舅过来竞标吧。我们能做什么?”
“装什么傻!——阳雨,你怎么能这样?你想想,我们从洞州回上海,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啊,两个月都不到,我们就可以拥有两座宽敞的住房——你想过没有?我这些天,想的就是这个——为了获得更多内幕性的东西,刘丙中已经被我玩于掌上——”
“玩于掌上是什么意思?”桂阳雨不无讽刺。
吉晖听出桂阳雨话语的含义,但是她对此驾轻就熟。
“那就是说,他把最重要的情报,比如哪些建筑公司最有可能中标,他们的手段是什么,他们的背景如何,他们的资本多少,他们的资产结构怎样,他们做过哪些工程,唱标时他们大概会出什么样的价码,我全有了。我知道怎么样击垮他们。”
“他得到了什么?”
“谁?——你说刘丙中啊。他什么也没得到。我能让他得到什么?你没有见过他——他一直想见见你——庹维中,你还记得吗,他跟庹维中长得差不多,那样的人从我这里能得到什么?”庹维中,桂阳雨认识,考试很能干,给吉晖写过三十六封情书,情书写得相当的漂亮,上海话与普通话在信中杂陈生辉,是现代大学生的情书经典,不知为什么,第三十六封以后,他突然不写了,庹维中的最大失败,就是长着一脸的蠢相。吉晖得意地一笑。“再说,他敢吗?我是谁——市长的弟媳妇——他提起市长,总是战战兢兢。其实,他所以向我透露那么多的内部隐情,还不都是我的身份?我换成是一个普通员工,能得到那么多的情报吗?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不要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