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寂(太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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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身边的，自己唯一的孩子，如今也长大要读书了，良贵人很欣慰，只要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喜乐，她也便别无所求了。
　　良贵人正细细的嘱咐胤禩日后要好好读书，不要让皇帝失望，明日是孝康章皇后忌辰【注2】，千万要谨言慎行，不要惹皇上不快，又嘱咐高明好生伺候胤禩，初春乍暖还寒千万不要着凉等等。上边按例的赏赐就下来了。
　　皇子、皇女生日，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那里按例都会有赏赐，这个也不出奇。只是今天给胤禩的赏赐里面，还有皇太子送来的文房四宝，着实让良贵人吃了一惊。皇太子身份高贵，按理和胤禩不会有多少交集，怎么会特地送了赏赐下来？胤禩就没有这么多想法，他很喜欢太子赏赐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自然都是极好的，难得的是这些都是按照四岁小童的身量打造的，很适合刚要启蒙的胤禩。
　　不说是良贵人奇怪，胤礽自己也很奇怪。他也不过接触过胤禩一两次，自己这么多兄弟，他也没对哪个特别上心过。不过前几个月胤禩生病时那红扑扑的小脸，自己怎么都忘不掉。前些日子碰巧知道他要过生日，就让人打造了这小童用的文房四宝来。胤禩这么一个乖巧讨喜的弟弟，对他好些也无妨。
　　晚饭后回到住处的胤禩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嘴角勾起了一个向上的弧度。胤禩今天很开心，和额娘、九弟、十弟在一起整整一天，太子和四哥还特意送了礼物过来，太子送的文房四宝比内务府送过来的要轻便精巧很多，用着很趁手。四哥送过来的小衣服、小鞋子，都是按着他那只小狗量身做的，四哥到真是有心，前些日子看他也养了小狗，想必很喜欢小狗吧？　　　　　　　　　　　　　　　　　　　　
　　作者有话要说：注1：最近看康熙和诸位阿哥等交流文字记录，貌似是“妃母”、“嫔母”的，但是太别扭，还是母妃吧。。。亲们请54注2：星源集庆　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佟佳氏　康熙二年癸卯二月十一日崩


☆、君父

　　胤禩接受启蒙教育也有半月多，所学不过《三字经》、《千字文》这样的启蒙课本，加上胤禩天资聪颖，功课自然都不在话下，却只一点难倒了胤禩，那便是自己是书法实在拿不出手。
　　四哥胤禛也曾安慰过他，说是刚开始习字都这样，只要多加练习，过些日子字就好了。可是自己日夜苦练，拿着这个软趴趴的毛笔，字怎么都是写的歪七扭八，胤禩虽然烦恼，却毫无办法，只得继续练字。
　　这边胤禩在为书法不好而苦恼，那边康熙却在未自己最宠爱最骄傲的儿子的婚事而烦恼。如今保成也到了十二三岁该知人事的时候，他是自己选定的继承人，婚事自然不可马虎，只是这太子妃的人选，确实要好好斟酌。模样性情才得自然不必说，万里挑一的才行，身份要高贵，才能配得上保成，还要考虑平衡上三旗的势力，两黄和正白虽说都是上三旗，但入关后这些年，正白旗却明显比两黄旗弱势，还有如今满汉关系，那些汉臣、汉族文人的心，也都要笼络。
　　康熙看着随侍在自己身侧正用功读书的太子，心里满满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悦。记得保成刚出生时，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比小猫大不了多少，又没有额娘照拂，自己早年的子嗣又大都早殇，自己真的很担心养不大他。好在这些年他把保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他一天天的看着胤礽长大，如今的保成，相貌、气质、修养都酷似年少时的自己，自己的保成终于是要长大成人了。
　　“保成，这《书经》里大义可明白？”胤礽去岁学完了《四书》，现在正在读《书经》。康熙对太子期望甚高，日理万机之余，亲自为太子启蒙读书，教授文化，每日御门听政之前，必然要听太子复述前日功课，下朝后在亲自为太子讲书，指点太子书法武艺，教导帝王权术。“儿臣恭听皇阿玛圣训。”【注1】
　　“《书经》者，虞、夏、商、周治天下之大法也。《书》传序云：‘二帝三王之治本于道，二帝三王之道本于心，得其心则道与治固可得而言矣。’保成，只有兢兢业业、勤奋自勉，把尧、舜的品德、理想抱负实现于自己的身心，实行于今天的政治，才能不辜负上天让我们保佑下民，为人君的责任，明白了么？”“儿臣明白，谢皇阿玛教诲。”【注2】
　　“保成，朕有一事要和你说，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我和你皇乌库玛姆都觉得正白旗石文炳家的女儿不错，你怎么看？”“儿臣谨遵皇阿玛旨意。”胤礽听到康熙说到自己的亲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虽说最近康熙给他送来了几个通人事用的宫女，但一来他年纪小，康熙嘱咐不可贪女色伤身，二来他每日课业繁重，也没多少心思，故而虽然成了人，却并不常去后殿。如今听到康熙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这番话也更像是在向康熙撒娇。
　　“保成不必害羞，这是人伦大事，何况你是皇太子，你的婚事关系万民社稷，自然要慎之又慎。”康熙看胤礽这样，倒是没有半分不悦。他自幼在皇祖母的严格教育下成长，又是少年帝王，身边人对他或敬畏、或顺从、独独缺少拿真性情待他的人或恭维，就连他的儿女们对他也是恭敬多过孺慕。除了教导辅佐他长大的皇祖母，就只有在保成身上能找到点平常人家的温馨。
　　“皇阿玛，儿臣有一事想向您求个恩典。”“什么事，说来听听。”胤礽看康熙心情不错，趁机把想给在宫里没有随驾出巡的兄弟们带些民间玩意的事情提了提。康熙听到后很是高兴，他自幼登基，和兄弟处的都不错，特别是自己和二哥裕亲王福全，更是君臣相得益彰的典范，如今见保成凡事都能想到兄弟们，自是高兴。
　　“难得保成有这份心，你虽为储君，更要和兄弟们好好相处，一来是做好万民典范，二来今后你们兄弟也好相互扶持，就好比朕和你皇二伯。”康熙教诲了胤礽一番，吩咐梁九功去置办东西带回宫给众位皇子不提。
　　康熙这次巡幸畿甸，主要是为了整治河工，近些年康熙为了浑河水患的事情，想了不少办法，但成效却不佳，这次在浑河召见靳辅、于成龙，询问河工治理事项，特地把胤礽带在身边，就是想让胤礽好好观摩学习。
　　康熙站在浑河河堤上，指着下面的治河工程对胤礽亲自教授了一番。接着会议治河方略，让胤礽旁听，初步定下疏通河道，修建长堤的方案，着工部询问沿河州县官民后再行定夺，就带着胤礽回宫了。
　　康熙回宫后给太皇太后请安，最后确定了胤礽的婚事，定下了正白旗汉军都统石文炳的女儿瓜尔佳氏。又因大阿哥胤眩�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也定下了户部尚书科尔坤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得到了皇祖母的认同，康熙当下就下旨给胤礽和胤眩�指了婚。太子大婚礼仪繁多，并没有定下具体婚期，只是先让礼部先拟了皇太子大婚仪呈上来。大阿哥胤眩�那边，定下了后年初的婚期，让礼部即日开始准备。
　　胤礽那边，康熙前面已经知会过，指婚的旨意传到无逸斋的时候，胤礽只是领旨谢恩，便自去读书不成。
　　胤眩�这边，指婚的旨意传到延禧宫的时候，胤眩�、胤禩正陪着惠妃说话。惠妃看康熙给胤眩�指了伊尔根觉罗家的嫡女，也很是满意，伊尔根觉罗也是满洲大姓，科尔坤一脉在朝堂势力虽比不上自己母家纳喇氏，却也是高门大户，配得起胤眩�皇长子的身份，以后胤眩�在朝堂上也有个有势力的妻族。
　　皇子大婚要经指婚、择吉行文定礼、行纳采礼、迎娶等仪式，惠妃和胤眩�自然有得要忙，胤禩看惠妃一脸喜意又忙碌非常，拉着胤眩�细细交代成亲注意事项，跪了安自去学习不提。【注3】　　　　　　　　　　　　　　　　　　　　
　　作者有话要说：注1：康熙起居注：康熙二十四年二月三十日庚申。……伏惟上巡行近畿，皇太子尝随侍，行动饮食，未尝暂离。上好诗书，出自天性，或御辇幄，或在行宫，手不释卷。上乘辇，皇太子在侧。上沿途观书，每至齐家治国、裨益身心之处，及经史诸子中疑难者，上必将意义本末善为诱掖，旁引曲谕，一一启发，教之通晓。皇太子心领神会，从容奏对。。。。。。。注2：根据康熙给胤礽的诗，康熙二十三年十一月，保成学完了四书，根据康熙起居注，康熙二十五年二月，保成四书和书经都学完了，所以现在康熙二十四年二月，保成正在学书经。注3：清史稿　　　志六十四　　礼八（嘉礼二），里面很详细，等我们小八大婚的时候在细说吧^_^


☆、千秋

　　每到五月初，乾清宫伺候的奴才们都分外的小心，随侍帝王本就容不得一点差错，特别是在仁孝皇后忌辰前后，帝王的心情都会低落好一阵子，就连伺候康熙多年的梁九功都战战兢兢，不要说是其他奴才了。
　　梁九功站在乾清宫大殿外，很有些犹豫是否要进去提醒下康熙时间。虽说康熙下旨今日是仁孝皇后忌辰辍朝一日，但自从太子殿下两三岁启蒙以来，康熙每日御门听政前必要去考校太子学问的规矩从没破过。只是今日，梁九功看了眼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康熙，暗暗的叹了口气，仍旧眼观鼻、鼻观心做雕像状，还是不要去打扰皇上了，不然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这边乾清宫的宫人都处于低气压中人人自危，那边毓庆宫的宫人也好不到哪里。太子千秋节不是小事，且不说打点太子行装要费的功夫，单只到毓庆宫来朝贺太子千秋的众位王公大臣，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奴才得罪的起的。各个都需要小心伺候，压力真是很大。
　　子时刚过，胤礽就带着贾应选、吕有功去了奉先殿，高三变作为总管太监自然是留在宫内处理事务。候在奉先殿门外的贾应选和吕有功都暗暗叫苦，宁可像高三变一样在毓庆宫忙的脚不沾地，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候在奉先殿门口。这宫里谁人不知，每到皇太子千秋，这大清最尊贵的父子俩，心情一个赛一个的糟糕，万一惹得主子不高兴，那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胤礽跪在奉先殿正殿内，看着殿内供奉的仁孝皇后的神位，想着他那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皇额娘，为了自己而早逝的额娘，深深的觉得自己不孝。皇阿玛对皇额娘的感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天家无情，康熙作为一个杰出的帝王，不可能对让哪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弱点。康熙和仁孝皇后，更多的是少年夫妻相濡以沫的感情。不过康熙和仁孝皇后毕竟多年夫妻，陪着康熙度过了亲政、擒鳌拜、削三藩这样的少年时光，作为四大辅政大臣之首索尼孙女的仁孝皇后，本身也才德兼备，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康熙能毫无后顾之忧，专心应对前朝政事。康熙对仁孝皇后是敬爱、是尊重，在仁孝皇后崩后，康熙对仁孝皇后流露的思念、缅怀都是发自真心。
　　每到自己的生辰，胤礽的情绪也会特别低落。不仅是因为康熙思念亡妻，从未陪太子过过生日的缘故，更是胤礽过不了自己这关。他出生便是元后嫡子，一岁便被立为太子，身份尊贵，深得康熙宠爱，自然没人敢在他面前乱嚼舌根。不过自己的皇额娘，始终是因为自己才会早逝。每每看到弟妹在自己额娘面前撒娇，胤礽就会想，如果他的皇额娘还在世的话，自己小时候疼了、怕了，读书骑射累了、乏了的时候，是不是就也有个人能在身边安慰自己？
　　胤礽调整好情绪，起身整理衣服跨出了奉先殿的大门，皇额娘，儿子虽未曾一日在您身边尽孝，不过儿子定会好好孝顺皇阿玛，做好一个储君，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随孤去乾清宫。”“喳。”候了两个多时辰的贾应选、吕有功看胤礽出来了，急忙上前伺候着。偷偷看了下自己主子的神色，只见太子神色如常，不知心里想法如何，忙疾步跟上，向乾清宫去了。
　　“太子爷，您总算来了，万岁子时就起来了，到现在也没有用膳，您看。。。”努力做着透明人的梁九功看到胤礽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他是康熙近侍，自然知道康熙有多宠爱皇太子，现在这种时候，也就只有皇太子能让皇上心情好些，再怎么，也不能伤了龙体。
　　“传皇阿玛早膳过来，其他人都先下去吧。”胤礽吩咐了梁九功，走进内殿。　“保成来了，去看过你皇额娘了？”胤礽的脚步声让康熙从对仁孝皇后的怀缅中回过神来。“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刚从奉先殿过来。”“保成，你不知道，你皇额娘嫁给朕的时候，就像你现在一般大，她给朕生了承祜后，朕真的非常高兴，可惜承祜长大四岁也殇了，还好，后来她又给了朕这么优秀的你。。。”康熙让胤礽坐在身侧，絮絮的说些仁孝皇后身前的事，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时辰。
　　“保成，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回毓庆宫去吧，今日你生辰，还要接受群臣朝贺，不要误了时辰。”“是，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只是皇阿玛身系万民，还请皇阿玛保重龙体。”胤礽看着康熙在他面前褪去帝王杀伐果断、卸下防备的脸，忍不住开口劝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回到毓庆宫，在惇本殿正殿接受完群臣二跪六叩的朝贺礼。再赐宴，应付了或因他皇太子身份而心怀敬畏，或为了一己私利而有意讨好，或为了各种目的而虚以委蛇的一干大臣，胤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干兄弟在大哥胤眩�的带领下又来给他祝寿。
　　胤眩�看着高坐主位接受他们拜贺的胤礽，强自捺下心里的不甘，满人向来没有立嫡不立长的规矩，纳喇氏也是满洲大族，不比赫舍里氏一族差，论文治武功，自己样样不输给胤礽，可是胤礽皇太子的身份，让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得不对弟弟行君臣之礼，这让他这个做长兄的，又如何甘心呢。
　　胤礽接受着兄弟们的拜贺，却完全没有喜悦的心情。从子时忙碌到现在，胤礽只感到疲倦，加上又是他皇额娘的忌辰，胤礽现在丝毫感觉不到高兴，只感到深深的倦怠。对兄弟们自然不能像应对朝臣，胤礽强打着精神和胤眩�等说了会话，便道了乏，让众兄弟都回去，自己也准备吃饭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