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邪by琰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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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息流转,气氛压抑,那几名女子却是杵在那里皆都不知所为,良久才有人大着胆子款款上前,娇滴滴地开口,〃两位爷别都不声不响的,来我们这里不就是为着寻个乐子么,让我们来为爷弹两曲。。。。。。〃
〃闭嘴!〃季怀措冷声喝道,语气肃杀,那女子愣是被惊了一跳,还想说什么却被季怀措抢了先。〃出去!〃扫了她们一眼,扔下这两个字。
那几名女子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季怀措砰得一掌落在桌上,震碎了桌上酒壶酒杯,〃我让你们出去听到没?!〃
那些女子被他的气势吓得纷纷夺门而逃。
张君房坐在那里,依然平静自若,〃季公子何来这么大的火气?若是君房说错了什么,君房这就给季公子道歉,季公子不必将怒气发泄在那些姑娘身上,她们最是无辜。〃
季怀措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却是欲言又止。
君房啊君房,我要怎样告诉你,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堂堂北原狼王竟也像那痴情的狐妖,恋上了凡人,而那个凡人。。。。。。恰恰还是个潜心修道、清静无欲的男人。
两人静默了一阵,季怀措率先打破了这股压抑沉闷的气氛,深吸了口气,对他道,〃之前种种就当我和你玩笑,你既不喜欢那样,以后不碰你便是了,你也莫要把我当作那种满脑淫欲之人。〃
21。
狼心想,如果〃季怀措〃还在世,听到自己这么说,估计不是笑到内伤吐血而亡,就是气结于胸郁闷致死。不管哪种,自己也算替他正人君子了一遭。
走出花月楼时,已是日影西斜,残阳如血,塞外长风凛冽,暮日余晖尽染残霞。
张君房长身而立,迎着朔风,发丝飞扬,微仰着头,视线落在了天边。季怀措见他站着不动,便走到他身边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苍空净邈,气清云淡,几只纸鸢飘于天际。
〃那个是纸鸢,你应该不会没有见过。〃
张君房摇了摇头,视线依旧牢牢盯着那些纸鸢,似乎在心里捉摸什么,见他那样季怀措也没多响,站在一边陪他,良久,才听得他低低出声,〃有办法了。〃
夜已深,逸静悠然,寒风沁骨,空气里凝结着血的味道,一阵阵,透心透肺的侵袭而来。
枝丛树林,疏影横斜,辽军驻地后方的密林里,尘舞飞扬,旋过一阵不大的风,枝丫轻颤,哗哗作响。风息平静之后,竟是凭地多出一队人马来,一二十人左右,铁马戎装,皆是大周将士,一起的还有张君房和季怀措。
桃木剑挽于身后,张君房闭着眼掐指收决,而后抬头,月色如水落于那双明镜一般的瞳孔里,散着光华流转,如星辰熠熠,见一丝乌云笼去月色,四周薄雾渐起,便转向身后那队将士,微一点头,〃时机正好。〃
闻言,那些人纷纷从马上取下大大小小的物什,在地上轻手轻脚摆弄开,不一会,便搭起数十盏一人高的孔明灯,灯纸上画着符咒。
〃君房,你确定这个方法有用?〃看着地上已经准备好的孔明灯,季怀措转向那个清雅淡定的人。
〃不确定。〃张君房淡声道,嗓音温润恰如沉玉,继而嘴角浅浅一弯,一笑熙静淡然,〃但是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样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试一下也不知道这阵究竟如何。。。。。。所以还请季公子帮忙护法。〃
季怀措点了点头,向一旁退了几步,而后站定。张君房回身,袖子一扫,那置于孔明灯底座支架上的蜡烛〃扑哧〃〃扑哧〃地被点燃,烧了片刻,那些灯冉冉升起。遂吩咐将士道,〃待阵式发动,你们看我信号,和阵前的杨将军一起行动。〃
〃是!〃一众将士恭敬听命。
天灯高悬,直向天际,火光炎炎,宛若圆月。张君房面向辽营的方向,屏气凝神,翻转手腕,手中那柄桃木剑剑尖指天,默念口诀,而后向着辽营的方向挥臂一扫。
风起,衣带轻飞,那几盏灯顺着风势被飘飘悠悠地吹向辽军阵营。雾,愈发浓重起来,仿佛厚重的布幕,笼罩了下来,连带的将四周的气息也一起沉降,压抑而寂静。季怀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君房,眸子隐隐泛着萤火一样的红光,明灭不定。
天灯越飘越远,辽军阵营有些动静,估计是有人发现了那些灯,继而人声迭起,点点火光盈盈若若。静候指使的那些将士都抬着头眼睛紧紧盯着天空,大气不敢出一声,眼看那几盏天灯就要消失在浓雾里,张君房却没有任何动作,傲然挺立,巍然不动,让那些将士更加提着一口气不敢喘出来。
〃欻火大神,五岳齐倾。。。。。。。〃
待那几盏灯就要消失在浓雾之前,张君房蓦地执剑而起,结印剑身,〃。。。。。。吏兵神将,速赴吾身。霹雳神君,速振乾坤。急急如律令!〃最后一字落下,烈焰缠剑,火光灼灼映着执剑之人却是一脸冷冽如冰、肃然如萧。
对着那几盏灯挥剑而出,只见那剑上的火焰汇聚一团,燃烧着扑飞出去,紧接着横臂一扫,又是几团火焰飞将过去,冲破浓雾,照亮天际。眼见那火焰就要撞到灯上,却未曾料到自那辽军阵营里同样飞出几团火焰,两两相碰,火花熠熠,夜空通明。
脚刚沾地张君房便又旋身再起,手中之剑接连扫了数十下,焰如流萤,势如破竹,谁知仍是被那阵中高人给挡了下来。
张君房落回地上执着剑上前了两步,眉头微蹙,〃我们打草惊蛇了。〃
那几个将士不禁露出失望之色,准备收兵撤回,但张君房却仍是盯着辽营的方向,季怀措走了过去,〃君房,该发信号给杨义,再不退的话若是被发现我们恐怕敌不住。〃
〃既然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季公子麻烦你带那些将士用土遁先回,君房要去会会那个高人。〃说罢,翻掌,结印,跃身而起,竟是驾着风直朝敌营而去。
〃君房!〃季怀措伸手去抓但为时已晚,手指只捞到个衣角却被生生滑走。
那一个绛色的身影,清迥绝尘,翩若惊鸿,如翥凤翔鸾,一影而逝。
季怀措不禁又气又恼,冲上前几步不顾形象地吼道,〃张君房,你个笨蛋,快给我回来!!!〃
22。
听到身后有人叫喊,但叫了些什么却已听不见,孔明灯就在眼前,张君房执剑掐决,剑尖一挑,便听得几声巨响贯彻云霄,天灯爆裂,纸絮散飞,夹着零零落落的火星子,撩乱了辽军的阵式。
原本是想让天灯阵在对方虎翼、蛇腹之处发动,引起对方骚乱,待到阵式一动,他们便和杨义前后两边一起行动打他个瓮中捉鳖。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被阵内之人一搅和,天灯阵发动之时已处于握奇位,正是辽营中军之处。
随那些纸絮落入阵内,四周景物一转,却俨然到了另一方境地,青山影绰,古木葱茏,林间禽鸟鸣声上下,一汪湖水幽碧如蓝,闯阵时明明是子夜时分,而这里却是青天白日,云淡风轻。
张君房在原地转了一圈,不敢妄动,想自己定是落入对方布在中军阵营的疑阵之中,便提醒自己一切皆为虚像,万不能被眼前景物所迷惑。就在此时,忽然听到身后树丛窸窣响动,转身,只见一道黑影冒了出来,同时张君房结了印的桃木剑已经朝他砍了下去。
〃喂!!!〃
季怀措向后跳了一步,以便对方看清,却不想对方见了他却仍不收手,季怀措只能一边闪躲一边解释,〃君房!是我!你看清楚!〃
张君房停了一停,〃何以证明?〃
〃这。。。。。。〃季怀措稍一迟疑下一刻剑身贴着脸一扫而过几乎削掉鼻尖。
张君房道术高深,剑术上的造诣也是不低,一抹一撩如行云流水,移步换势身形似蛇,虽使得桃木剑,但剑花撩绕间仍是气势横秋,招招致命。
〃君、君房,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我是真的季怀措。〃几个回合来去,季怀措已是气喘连连,用青魂珠封了妖气便也封了自己大半的法力,土遁本就费神,没想到张君房还这么固执难缠。
〃若是拿不出证据,休要怪我剑下无情。〃张君房暗中掐决,那剑再挥出之时,却是一道道寒光熠熠的冰刃,冷锐如铁,迅疾如雷。
季怀措有些招架不住,一咬牙,身形一晃,倏地到了张君房面前,伸手成鹰爪抓向张君房的肩胛。对方擎剑一撩,遂手臂顺势缠上剑身,一抓一握,硬生生地停住了张君房的剑。
〃好了,我说实话。我不是季怀措。。。。。。〃
张君房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霎时霜寒凝结、冷冽凛然,季怀措却是撇了下嘴一脸的无可奈何又有好气。
〃我不是季怀措,我是云雨,总是被你贴不举的云雨,这下你总该信了罢?〃
张君房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禁抿着嘴角扑哧一下轻笑出声,收了剑挽于身后,脸上又显怒色,〃季公子怎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这个笨蛋的!季怀措心想,但没敢这么说,〃我。。。。。。〃还不等开口,天边传来隆隆之声,紧接着四周寂静如死,鸟叫虫鸣皆都消失不闻,无风无痕,就连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一般。两人四下望了一圈,远山叠翠逶迤清丽,湖波如镜云落平水,看来并无甚异状,但心里却仍是隐隐发怵。
〃君房,这是哪里?〃季怀措问他。
〃应该是辽营中军。〃对方淡然道。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张君房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季公子若是不进来,岂不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季怀措鼓了下嘴,眼睛瞪天,自己自然是担心他才闯进来的,想说了你也不领情,干脆赌了一口气。〃你不是说这是上古奇阵,什么有幸目睹此生便也无憾,既然如此我怎能错过这个机会。〃
〃那季公子慢慢研究,君房不奉陪了。〃说罢便转身独自走开,季怀措眉头一皱,更是恼得厉害,三两步追了上去,〃唉!张君房,你就忍心把我扔在这里不顾死活?〃张君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淡声道,〃季公子既有胆识前来闯阵,想必定是抱了必死的打算,君房又何必多事自取烦恼。〃
一言漠然,听者不觉心冷如冰,季怀措只道心底深处有什么〃各登〃一下掉了下来,碎成一块块,裂成一片片,堵在胸口那里不上不下,气不顺畅,郁闷得紧。
我知你淡薄,也知你寡情,更加知道你明镜于心清尘绝俗。。。。。。但我就是忍不住想把你拖下俗世,和你共沾情欲。人生在世不过数十有余,倘若一日你真的得道飞升,往后纵使堕入轮回也无缘再见。。。。。。
你我终究殊途,只此一生,再无来世。
见那人走远,季怀措追了上去,没走两步,天边又传来隆隆巨响,只这次声响如雷、震耳欲聋,带着催动天地之势似无停歇之意。季怀措回头,下一刻竟是杵在那里。
不远处的峭壁山崖间,乌云连天,山洪奔泻,立壁千尺,浊浪飞溅,俨如千军呐喊,势如万马奔腾。
23。
〃那不过是幻像。〃张君房的声音冷冷淡淡地从他身后传来,季怀措似有不信的转身,〃你确定?〃被他这么一问,倒是真的不敢妄下断言,两人就这样盯着眼前汹涌而来的洪水,水色浊黄,轰声鸣鸣,如山崩土裂挟着滚滚巨石倾倒而至。
季怀措越看越觉不对,待到面前尘土飞烟蓦得惊觉竟有水花溅到脸上,立马回身冲向张君房,胳膊一伸一把揽过他将他护在怀里,吼道,〃吸气!〃话音还未落下,已被淹没在隆隆水声之中,一如黄河决堤,倾巢汹涌,混浊的水如从天降没顶而至将两人吞噬下去。
两人就像落于水中的树叶,兜兜转转上下沉浮根本无法定住身形。〃君房,抓紧我!〃季怀措一身力气几乎全在那双箍着张君房的手臂之上,将他控在他胸前以身抵挡那湍急的水势以及随洪流而来的巨石、断树。
〃季公子,你。。。。。。咳。。。。。。你顾好。。。。。。自己就行。。。。。。〃见季怀措已是血流满面,心想,自己不熟水性,这样下去只会拖累于他。又见两旁峭崖突起,遂结印掌心,挥手划了道弧,两人骤然离水跃上半空。将落未落之时,张君房翻手一掌拍在季怀措胸口上,季怀措惊愣吃痛之下手略略一松,被张君房反手又是一掌击中,这一掌直接将季怀措推向山崖上,而他自己却是直直坠下,落入洪流。
〃君房?!〃
这个笨蛋!
季怀措咒了一句,捂住胸口默默念咒,便见那里一团绿光腾现而出,随即笼罩全身,紧接着一声骇然厉啸,季怀措霎时化作一道电光直冲而下,破开湍流,旋又从水里一跃而出,耀如星辰的苍白光芒中隐约可见是一只灰毛银背绯瞳如焰的狼。
将昏得人事不省的张君房拖上岸,狼抖了抖身上的水复又变回人形,就着四肢沾地的姿势,季怀措重重地喘了几口,紧接着却是仿佛失力一般整个人失去支撑跌在地上,同样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君房才恢复意识,勉强睁开眼,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坐起身,手指一下触到身边某个温温热热的东西,转过头去发现是季怀措,他一身银白的袍子已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额上也有伤,血污,泥土,夹着碎草屑混作了一团,而湿乱的粘在脸上的发丝还在滴滴嗒嗒地往下淌水。
又是他。。。。。。救了自己?
这样一想,心里不禁一阵翻涌,认识季怀措这段日子自己颇受他照顾,若有危险便总是被他护在身后,正如闯阵之事,隐约觉得季怀措可能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来,只是他向来淡和不识情欲又怎能知会季怀措的用情至深。
〃季公子。。。。。。季公子?〃
唤了几声,对方毫无反应,心下一惊忙伸手将他翻转过来探了探鼻息,好在还有气息只是微不可寻,便想也不想地俯下身去,以口对口渡气给他。
不多片刻,季怀措动了动手指逐渐醒来,意识变得清明之时,感觉有什么冰冷柔软的东西一下下落在自己唇上,睁开眼,便见张君房那张清秀素颜在眼前无限放大,嘴唇落在自己唇上,竟是那样绮丽而不真,一如身处梦境。
想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所以才会看到幻像。。。。。。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于他,知他放不下执念便用这种法子成全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