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我以睚,报君以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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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笑笑,正是因为是神族,所以才看不明白这世间的诸般纠葛。无欲无爱无恨,才是天宫诸人的修行大成罢。
睚眦想起来今日韩湛远被罚一事,方才路上一直想问,无奈韩湛远就是不肯松口,此时见了书生便也无所顾忌的问了出来:“你可知道今日他为何被那几个哥哥欺辱?”
书生看着睚眦,眼中掠过一丝嘲讽。只是面目被施了法术,所以睚眦并未感知。
“那日的白鸟可是龙二太子殿下施法术变出的?”
睚眦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本宫。”
“那么在太后寿宴上白鸟突然死亡,也是因为龙二太子殿下?”
“没错,那又如何?”睚眦微微有些不快。
面前这个人的语气微微上挑,是带着些不屑的讥讽。这种语气熟悉十分,却又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纱,怎样也不能看透记起。
书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低头压了声音道:“三皇子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自然只能迁怒于没有家世背景、不能还手的七皇子。再说这只白鸟也是七皇子捉到的,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这笔账要算。”
睚眦微微一怔,这一点倒是自己没有想过的。
果真如同书生所说,自己自小便无人胆敢冒犯,也就不能体会到这种心理。
“那他……现在在哪里?”
“应当是在上药吧。还好宫内的御医们对他颇为照顾,小伤小痛的抓些药便也过去了。这些年他就是这么挨过去的。”书生看了一眼门外,远远瞥见正过来的韩湛远,敛了话头起身朝睚眦又是一拜:“龙二太子殿下,小人先行告退。”说罢,便拂袖穿墙掠出。
“在看什么?”睚眦正望着书生消失的那堵墙发呆,冷不丁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童音。
“没什么,随便看看。”睚眦回头,看见韩湛远已经换过了一件竹青的衣服,脸上的红肿也消了一些,应当是刚刚抹过伤药。
“过来。”睚眦想了想,歪着脑袋笑嘻嘻的朝韩湛远挥了挥手。
“你又要做什么?”韩湛远警觉道,但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面颊,被药膏刺激得火辣辣的伤口一下子不痛了。
韩湛远看着睚眦手里一块翠绿欲滴的石头,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药翡翠。将它往伤口上一抹,伤口就会痊愈。当然,这个只对小伤口有用。”睚眦将药翡翠递给韩湛远:“算是给你的赔礼。”
“没事做什么给我赔礼。”韩湛远嘴上不情愿的说着,但是乌黑的一双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盯在睚眦手上。
“你到底为什么找上我来?先是看我的笑话,然后现在又帮我。你到底是什么妖怪?”韩湛远的眼睛盯着睚眦,清秀的小脸上挂着狐疑。
睚眦眨眨眼睛,忽地笑道:“本来我是来吃你的,但是觉得你太瘦,所以就打算养肥了再吃。”
韩湛远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三个字。
睚眦有些气馁,正在琢磨着要如何开口,忽然身边掠起一阵风。再一转眼,嘲风那一身扎眼的杏黄就直愣愣的撞进眼底。
“小湛远,他是见你天资聪颖,所以跟着你这么久,是想寻个合适的机会让你认了他做师傅。”嘲风完全无视了睚眦的存在,弯下腰笑眯眯的对韩湛远说。
见韩湛远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打了无数个问号,又加了一句:“真的,我不骗你。看看我长得这么老实,怎么会说谎呢?”
韩湛远看着面前眉目磊落的少年,再看看俊美倜傥的睚眦,陷入了思考。
“别理他。”睚眦慌忙摆手,两只红眸恨恨盯着自己的宝贝三弟。
“诶,我说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小湛远。”嘲风眼角冲睚眦抛去一笑,弯腰继续孜孜不倦的游说:“他的武功可好了,跟着他学,你长大以后一定可以成为叱咤疆场的大英雄!”
听到这里,原本低着头的韩湛远忽然抬起了头,乌黑点碧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嘲风见状笑得更欢:“怎么样,过了这村可没这店。虽然吧我这兄弟没事好凑个热闹,毛病也不少,但是一身功夫那是没得说。而且你看,他虽然笑话你,但是也没有像你的兄弟一样欺负你吧,还给你疗伤。再说你反正学的是武艺,师父嘛,只要功夫好就行了。你说对不对?”
一席话说得韩湛远有些招架不住,溜溜的黑眼睛在睚眦和嘲风身上游移不定。
“诶诶诶,我说你多少也有些表示吧。每天在我面前念叨了那么多遍这个七皇子如何如何,今天怎么反而一言不发了?倒是我费了这么多唇舌。”
嘲风笑得就像一只偷着了鸡的黄鼠狼,看着睚眦狠狠飞来的眼刀得意之极。
“如果我认你作师父,你当真会教给我一等一的功夫?”韩湛远忽然发声,脆生生的向睚眦问道。
睚眦有点子发怔,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只得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
韩湛远的眼睛里亮起的一星光芒又暗了下去。
“是。”睚眦看着面前小小的孩子,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第九章
“你怎么就拿准了他会同意认我做师父?”睚眦和嘲风一路并肩走着,良久才闷声问道。
被自己的这个宝贝三弟摆了一道,这口气总觉得咽不下去。
“哦,没什么,我不过是去他的卧房走了一趟。”嘲风心情大好,拍着睚眦的肩膀笑道:“那小子一书橱都是些破破烂烂的兵法书,我想用练武这一招肯定管用。怎么样,这些二哥你还得多跟着弟弟我学学。”
睚眦忽然想起来之前特意拿的兵书,捏了捏袖子里方正的书角,睚眦自嘲一笑。这样也好,倒是不用鬼鬼祟祟的再去把这些书放在那小子书橱里了。
“诶说真的,二哥你如果好好教他,说不定这小子还真能成一番气候呢。”嘲风斜着眼睛看向睚眦,笑得很是诱人。
“哦,你就这么肯定?”睚眦冷冷一眼扫过去,冰冷的红眸里藏了几分好奇。
韩湛远既是湛远天君下凡,那么自然潜力非同常人。对于他,睚眦多少也有些期待。
如果能够看着他如何从一个受人欺凌的废弃皇子,一步步变成叱咤风云的大将,倒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二哥,你和他混了这么久,知道的肯定比我清楚啊。”嘲风暧昧一笑,几步轻轻一跃便跳上了云头,临走还不忘潇洒地朝睚眦一挥手:“二哥,我在天宫等你的好消息啊!”
睚眦双手抱肘,扬首看着嘲风离去,觉得头开始一阵大似一阵。
“我应该叫你师父了么?”身后传来韩湛远脆生生的声音,带着些许期待和忐忑。
“你想叫我什么?”睚眦歪着头看一脸严肃的韩湛远,笑眯眯地弯腰问道。
“你叫什么?我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睚眦。”
“睚眦师父。”韩湛远努力了半天,才终于叫了出来。让自己唤这个白衣妖怪作师父,还真是有些别扭。
“乖!”不知道为什么,听韩湛远叫自己师父,睚眦觉得整个被嘲风破坏掉的心情又顿时好了起来。
“既然我是你的师父了,以后我自然不会让人欺负你。”睚眦觉得自己应当多少摆出一副为人师
表的架子,于是板起面孔一本正经道。
“我不要你的保护,我要学功夫。”韩湛远毫不客气,咔嚓一下,将睚眦的玻璃心击得粉粉碎。
“好。”睚眦一忍再忍,终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有什么武器么?”睚眦在韩湛远的寝宫环视了一圈,找到了嘲风说的那把长满了铜锈的长刀,还有一把缺了一半的匕首,最后除了一把勉强称得上是锋利的剪刀外,就再无其他。
“这样吧,我带你出宫一趟可好?”
“你不是可以变出来吗?”韩湛远怀疑的看着睚眦,小手比划了一下:“你可以变出一把跟那个长刀一样的刀来么?”
“如果是要练武,就不能用我变出来的东西。”睚眦耐了性子跟韩湛远解释道:“因为我的法术
力量太大,所以即使平常的东西变出来的刀也会带上我的法术,这样你就不能真正学到功夫
了。”
“那……好吧。”其实韩湛远也很是希望能够走出这高大的皇城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只是不愿节外生枝而已。毕竟在宫内,就算是一个废弃皇子,还是有很多心怀阴险的人等着自己出差错,而后斩草除根。
“你放心,我既然带你出去,就不会让你有事。”睚眦看透了韩湛远的小心思,笑道。
说罢拈了一个诀,手指在空中虚画几笔,一个和韩湛远一模一样的小孩儿就出现在了俩人面前。
“你不在宫内的时候,他足够以假乱真了。”
睚眦得意的看着韩湛远瞪大了小眼睛,小心翼翼的走到变出来的孩子身边,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那个小孩儿的脸。
“放心,我对他施了法术,我可以看见他周围的情形,而后据此操控他。”睚眦笑眯眯的抱着双肘解释道,一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好。那我们速去速回吧。”韩湛远回身,向睚眦点点头。
睚眦对于这孩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尤为头疼。依他看来,小孩子还是活蹦乱跳的更讨人喜欢些。难怪爹不疼哥不爱,就是不懂得讨别人欢心。
“走吧……师父。”韩湛远看睚眦盯着自己出神,以为是不悦自己的口吻,想了想还是低头唤了一声。
睚眦立刻眉开眼笑。自己第一次当别人的师父,没想到被唤作师父的感觉如此之妙,无怪乎天宫里的那些老家伙没事儿就喜欢下凡收个徒弟。滋味果真不错。
“牵着我的手,握紧了。”睚眦催动口诀,一手牵着韩湛远,跃上了一朵云头。
小韩湛远瞪大了眼睛看着云下。
原本在自己眼中高不可攀的城墙渐渐变小,直到整座皇城都被自己踩在脚下。琉璃瓦顶在脚下熠熠生辉,穿着宫服的宫女太监在宫道内匆匆忙忙的穿梭。
前边田字布局的宫殿是父皇的宣政殿,韩湛远低头想努力看清一些。头却被睚眦摸了摸,听见睚眦轻声道:“前面就是你母亲原来的寝宫。”
虽然已经过去七八年,但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丝毫没有残败之相,里面的宫女太监依旧忙碌。
皇帝对自己深爱的女人用心不可谓不深。只是对于害死自己爱人的亲生骨肉,却无法做到原谅。凡人还真是脆弱的东西,睚眦眯眼看着底下富丽堂皇的宫殿心想。
“你以前见过我的母亲?”韩湛远一直握着睚眦的手突然收紧,抬头望向睚眦。乌黑的眼睛里是
小孩子带着童真的渴求。
从小到大只从旁人的口中断断续续的听说过母亲的事情,而且……大多是不堪的言辞。有挖苦有诅咒,更多的是小人得志的幸灾乐祸。
对于母亲,韩湛远一直想要试图靠近,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肯真正蹲下来告诉他,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睚眦回想着当日在轮回镜中所看见的情景,努力组织着语言。
叙述变得艰难,睚眦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看着面前的韩湛远,心里有一块大石一直往下坠。
“你的父皇很宠爱她,她殿内的宫女是全宫中最能干的,摆设玩物是宫内最名贵的。就是在她生你时,你父皇也亲自在外面等候。”
“后来,我出生了,母后也死了?”韩湛远抬头看着睚眦,小小的嘴唇紧抿。
“是的。”睚眦觉得这两个字艰难无比,不由得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韩湛远的头。
“我没事。”韩湛远迅速别了头,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脚下的一切。
“原来皇宫以外还有这么大,书里说的果然是真的。”转眼间已经出了皇城,祥云一路飘进了皇城最繁华的街道。
街上熙熙攘攘,贩夫走卒达官显贵,来来往往皆为名利二字。
有那穿着上好锦缎的贵家公子哥儿,站在衣着破烂的小贩面前拧着眉头,用折扇翻来覆去的看摊上新到的稀奇玩意儿。也有那面黄肌瘦的小乞丐,瞅着旁边一大笼新鲜出炉的白面馒头使劲儿地
咽着口水。
韩湛远自小长在皇宫,哪里见过这般人间百态,当即被吸引住,小孩儿的好奇新鲜神态毕露。
“待会儿你可得跟紧了我。”睚眦看着韩湛远微微一笑,口中念诀,祥云轻轻落下。
云朵落得悄然无声,在来去的人潮中,竟然没有人发觉凭空多出来的两个人。
不过这世界上要关心的东西太多,又有几个人会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
睚眦牵着韩湛远,跟着人潮向前走。
“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些东西?”睚眦看了一眼天色,将近正午。正好自己也觉得有些饿了,便低头问韩湛远。
韩湛远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昨儿晚上的晚膳被厨子私自克扣了一顿,早上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被自己的那三个哥哥找上门来。是以现在腹中空空,睚眦步子又大,这么一折腾还真有些吃不消。
睚眦向前望了一眼,见正前方正好有一家酒楼,似乎生意很是兴隆,便兴致勃勃的拉了韩湛远前去。
还没进酒楼,就有机灵的伙计跑了出来。打量一眼面前二位,心里就有了数。
“二位里面请。”说罢又朝里面喊了声:“有贵客,上二楼包房。”待进去了,就有里面得了消息的伙计一路迎着上了安排好的包房。
酒楼虽然生意兴隆,但是布置得井然有序,并不觉得嘈杂芜乱。一楼是大厅,一桌桌酒席依次摆开。二楼则以包房为主,是为皇城里的大小贵客安排的。
两人方迈入酒楼,就吸引了一片食客们的目光。
第十章
睚眦原本在天宫就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放在人间自然是出类拔萃。而韩湛远年纪虽小,但是气韵不凡,举手投足之间韵味天成,自然也受到不少人的关注。
这师徒二人一大一小,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视若无睹一般,在前边小二的引导下入了包房。
“这里的菜肴比起宫中的御膳又是如何?”睚眦一手支颐,看着面前的食指大动的韩湛远笑眯眯问道。
“自然是这里的好。原本我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