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云我毅皆大欢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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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云我毅皆大欢喜
作者：试玉
第 1 章
公车晃了晃，缓缓地驶入站点，车厢里的乘客就迅速向后门聚拢，挤着想抢先下车。现在是深秋时节，还不到5点半天就全黑透了，乘坐这趟公车的多数数乘客都需要再次转车，因而挣挤得异常凶猛。苏云成站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本来想等人都走光了再下车，可他身后的那人急着下车，拼命往前挤，硬生生地将他挤到了后门口。苏云成有些慌乱，好在及时抓紧了门边的铁栏杆，这才稳住了身形。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在一片催促声中慢腾腾地下了车。
月亮还没升起来，夜幕上只有几颗星子熠熠地闪着寒光，迎面吹过来的风里夹带着丝丝的凉意，苏云成打了个寒战，低下头拉拉衣襟，转身向公寓的方向走去。公寓所在的小区位于公车站点附近的小山坡上，距离站点并不远，但整段路全是比较陡的上坡，走起来实在是不太轻松。公车上空气污浊，苏云成本来就有些晕，下车后被风一吹，胃里开始不停地痉挛起来。他咬牙坚持着走了一段路，终于没能忍住，扶着路边的树干弯下腰吐了起来。午饭早就消化光了，胃里没什么东西，吐来吐去也就是几口酸水，苏云成直起身来，背靠着树干喘息了半天，无暇去顾及路人探询好奇的目光，强打精神继续往前走去。
小区是十五年前修建的，配套设施虽然远远不如现在的新建居民区，但胜在位置好，处于市中心，四周超市、商场、医院、学校俱全，最重要的是离苏云成就职的公司只有三站路，因此苏云成当初才会毫不犹豫地租下这里。
“苏大哥，你的包裹！”看到苏云成走过来，传达室里的小警卫探出头来，很热情地喊住了苏云成，递给他一个大大的邮包。苏云成的头还有些晕，在签收单上签名的时候手有些用不上劲儿，把名字签得歪歪斜斜的，却被小警卫猛劲儿地夸了一番：“文化人就是不一般，字写得真艺术。”
艺术？苏云成苦笑一下，勉强敷衍了几句，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又遇到了楼下的张大妈，苏云成少不得停下来打声招呼。张大妈正牵着爱犬遛弯，用她那双火眼金睛将苏云成上下打量了一番，隐隐地关切道：“小苏啊，最近工作很累吧？我看你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年纪轻轻的父母不在身边，又没有成家，这个点下班，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怎么能行呢？就这个星期天吧，到大妈家来吃饭，我给你做肥肠炖萝卜，再熬锅鲜鱼汤，保管好吃。”苏云成一听肥肠和鲜鱼，胃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痉挛起来，酸水开始一阵一阵地往上涌，他胡乱应了几声，逃也似地离开了。
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胃里的不适感渐渐消失，苏云成才掏出钥匙打开了楼宇门，顺手关上楼宇门，震亮了声控灯。当初租房的时候考虑到视野的问题，苏云成选了带阁楼的顶楼，其实楼层也不高，也就是7楼，放在以前苏云成能一口气从一楼跑上七楼，如今可是不行了。苏云成叹了口气，扶着楼梯扶手开始往上爬，刚爬了两层，腰便酸得受不住了。这个点儿，住户一般都在家里做饭或者吃饭，楼道里静悄悄的，除了苏云成粗重的呼吸声外，并没有其他声音。苏云成屏住呼吸侧耳静听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没有其他人后，便用左手扳住扶手，右手撑着后腰，身体微微后仰，气喘吁吁地往上爬。
爬上4楼，苏云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靠着墙休息了起来。楼道里半天没有声响，声控灯自动熄灭，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这时肚子里突然滚滚地动了一下，苏云成啊了一声，伸手抚上小腹，突然有些心酸。在黑暗中静默了半晌，他最终探手将西裤的皮带解开，拉开了位于腰侧的束缚带的拉链。
拉链一开，苏云成就后悔了，从束腹带里解放出来的肚子沉甸甸地凸坠了出来，使得前一刻还很合体的毛衫顿时变得瘦小起来，西裤也只能勉强提到胯间，拉链连一半都拉不上了。这些都不算麻烦，麻烦的是，膀胱受到挤压，便意突然作祟，这令苏云成尴尬万分。而就在此时，头顶上响起了开门声，5楼的声控灯紧接着亮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 2 章
束腹带的拉链一时半刻拉不上，仓促间苏云成只来得及将皮带束好，随即拢拢风衣的衣襟，抬起头来故作镇静地向来人点了个头。好在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的风衣，加上楼道里光线不太明亮，所以有些怪异的身形并不是特别惹眼。
来人是5楼西的男主人，双手都提着鼓鼓的垃圾袋，看样子是被老婆打发出来倒垃圾的。“下班啦。”男人跟苏云成打了声招呼，转身向楼下走去。苏云成松了口气，刚要举步，却被转回来的男人给叫住了。原来，男人的一个亲戚想在这附近租房住，男人想问问苏云成是否愿意跟人合租房子。苏云成自然一口回绝了，他身体情况特殊，近期一直深居简出，怎么会答应跟人合租？男人不死心，拉着苏云成不让他走，滔滔不绝地历数起了合租的好处。苏云成本来就状态不佳，再被垃圾的气味一熏，差点当场就吐起来。“张哥，这事等我再考虑考虑吧。”苏云成皱着眉头用手掩着嘴，竭力掩饰着不适。“好好，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定的事儿，你好好想想，到时候给我信儿哈。”男人没再纠缠下去，提着垃圾袋踢踢踏踏地下楼了，走到3楼时还“嗨”地大喝了一声，整栋楼的声控灯顿时都亮了起来。
苏云成哀叹一声，一边祈祷不要再碰到人了，一边继续艰难地爬楼。好不容易爬上7楼，苏云成气喘吁吁心跳如鼓，却也顾不上缓劲儿，翻出钥匙便去开门。可是越急就越急，不知道怎么回事，门一时间竟然打不开了。苏云成急得简直要跳脚，夹着腿弯着腰，不多时便冒了一身的汗。捣鼓了半天，锁终于“啪”地一声弹开了，苏云成冲进屋里泄愤似的甩上门，打开卫生间的灯就开始放水。过了半晌，终于折腾完了，苏云成摁了马桶的冲水键，直起腰来松松地束上了腰带，然后突然止住了动作，盯着盥洗台后的镜子发起了呆。
镜子里的人年轻英俊，只是脸色苍白得有些过分，若没有身前的那团突兀的隆起，绝对称得上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看着自己眉宇间的疲惫和憔悴，苏云成心里五味陈杂。
很早的时候，苏云成就发现了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取向，纠结了一段时间后他想开了，并很快跟父亲坦白。苏云成自小丧母，被父亲一手拉扯着长大，父子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苏云成摊牌之后，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暴风骤雨。苏父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紧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问了一个令苏云成有些意想不到的问题：“……做那事的时候，你在上面还是下面？”苏云成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指天指地发起了毒誓：“爸，你十万个放心。我是1，纯1。我要是当0，让我不得好死！”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事情的确是按照预定方向发展的。直到半年前的某天，苏云成去京城公干，在那间赫赫有名的PUB 里遇到了那个人。当时的灯光昏暗暧昧，那人的双眸亮得如同天上璀璨的星子，紧紧地攫取了苏云成的目光。在柔曼奢靡的音乐声中，他缓缓地走到吧台边，在苏云成身旁的位置上坐下来，点了杯烈酒很随意地喝了起来。接下来，便是一夜的狂乱和迷醉。那天夜里，一向强势的苏云成首次违背了在父亲面前发下的誓言，鬼使神差般地在床上妥协退让，俯身做了一次0。
事情过去之后，苏云成后悔了很长一段时间。别看他生得清俊斯文，骨子里却非常男人，总觉得被压在下面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但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后悔也无济于事，何况苏云成从京城回来不久后父亲便病重入院，他既要应付繁重的工作又要照顾病危的父亲，很快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尽管尽了最大的努力，父亲还是在一个月后撒手人寰。直到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苏云成还不太相信父亲临终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云成，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了。你没有妈，你是我生的，是我和另一个男人上床后，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所以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当0，否则的话，我死不瞑目。”
第 3 章
男人生孩子跟公鸡下蛋一样荒诞无稽，尽管这是父亲临终前郑重其事留下的遗言，苏云成还是无法相信。或许，这只是父亲神志不清时说的胡话吧。抱着这样的念头，苏云成很快把这事淡忘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就在苏云成渐渐从父亲过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时，却发现身体出了问题。刚开始的时候，苏云成把时常出现的嗜睡乏力、头晕反胃等不适症状归咎为工作太累的缘故，毕竟，作为一家大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他所要面对的是超高强度的工作压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苏云成对自己的健康一向非常重视，换做以前，他早就去医院做健康检查了。但是苏云成刚刚经历了丧父之痛，不知不觉对医院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所以一直拖着没去医院，只是刻意减少了工作量，想慢慢把状态调整过来。
调节了一段时间后，除了嗜睡和偶尔的反胃外，其他的症状好像减轻了不少，苏云成以为没什么大问题了，就开始慢慢给自己加大工作量。但是很快地，他便发现情况不太对头。有好几次，他竟然在开例会的时候坐着睡着了。幸而手下人机灵，及时唤醒了他，他的反应也够快，准确无误地提供了总经理需要的数据，这才没有出丑。与此同时，苏云成发现自己的口味变了：以前喜欢吃的现在碰都不碰了，就是远远地闻到气味都会恶心得想吐；以前碰都不碰的东西现在反而吃得很香，要是想吃的时候吃不到，就会难受得坐立不安。有次出席酒会，一向以海量著称的苏云成刚喝了两杯红酒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卫生间里抱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起身的时候腿脚都虚软了。自此后，苏云成几乎每天早晨起床都要这样吐一次，而且闻不得什么味道，有时公司女同事从他身边走过，并不浓烈的香水味都会刺激到他，让他痛苦地大吐特吐。更令苏云成不安的是，他的饭量明明没有增加多少，却很快发起福来。看着原本结实平坦的小腹慢慢松弛凸起，再想起父亲的遗言，苏云成忍不住堪堪地打了个冷战——不会吧，难道父亲说得都是真的？
几天后，苏云成下班回家时，从小警卫手里接过了一个厚厚的信封。看完信封里的东西后，苏云成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信封里装着一封父亲亲笔写的信，信里说：他自知将不久于世，放心不下苏云成，故而托一位信得过的朋友在他过世三个月后把这封信寄给苏云成。信里对造就苏云成的另一个人只字不提，却很详细地记述了他当年孕育苏云成的过程和男人怀孕生子的诸多注意事项，信的末尾留了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让苏云成有麻烦时找这个人帮忙。
苏云成捏着这封信，感觉像是大夏天跳进了盛满冰镇雪碧的游泳池里，是不是亮晶晶他不知道，但绝对的是透心凉。当晚，苏云成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折腾到凌晨时分，最终翻身起床披上衣服，从床头柜里的角落里翻出车钥匙，直奔地下车库，发动起了已经有小半年没挪过窝的大众尚酷。
拐上高速后，苏云成以每小时180以上的速度一路狂飙，在三个多小时后顺利到达了目的地——临市某乡镇的一个极为偏远的小村子。他下车后狂吐了一场，然后在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父亲在信上提到的那个人——村里唯一的村医马二德，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
看完苏云成带过来的信件后，马二德打发走了聚在村卫生室里闲聊的村民，给苏云成把了把脉，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苏云成的心立马提了起来，想问问情况，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马二德也没让苏云成说话，将他带进了里面的小屋，关门后示意苏云成脱了外衣躺到床上去，紧接着掀开他的T恤，上手就要解皮带。
“干什么？”苏云成有些惊慌地抓住了马二德的手。“莫慌莫慌，总得看看吧？”见苏云成非常坚持，马二德叹口气缩回了手，“不然的话，你得去医院用机器照。”开玩笑，去医院照出来肚子里有活物，那他很有可能被当成是怪物一般地研究。苏云成犹豫了一下，重新躺下去很自觉地松开了皮带。马二德在苏云成明显凸起的肚皮上大力按压了几下，又详细地问了问苏云成最近的症状，再次给他把了脉，最后淡淡地道：“快5个月了，没错吧。”
第 4 章
苏云成的头轰地一声，整个人都懵了。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就算当天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也一定要把头天的日记补上。那是6月初发生的事情，日记是第二天补的，要是让小区门口的小警卫看到的话，肯定又会说那是两句艺术味特别浓的文字——“京城，销魂之夜，在地狱与天堂间徘徊。我违背了誓言，悔恨交加。”现在是10月末，算算时间，真的一点不差。
“没弄错的话，应该会动了。”马二德的手在苏云成肚皮上摩挲了几下，然后屈指在他腹侧轻轻弹了一下。苏云成浑身一震，霍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他刚才感到肚子抽动了一下，很微弱但是绝对不容忽视，就像是有只小蚂蚱在蹦跶。大约半个月前，他搓澡搓到肚皮上时，就感觉到了这种跳动，不过他当时并没往这方面想，只道是肌肉跳动，如今看来，原来是早就有了胎动。
胎动！？“不会的，不会的！”苏云成当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哆嗦着披上外衣，将马二德推到一边，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去。他情绪激动，与来找马二德开药的村民撞了个正着，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急个嘛呢，毛毛躁躁地，俺这身老骨头可经不起摔。”一个壮实的农村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不满地亮起了大嗓门。见苏云成一直没起得来，老太太有些担心，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禁骇了一跳，高声叫起来：“老马头老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