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尊荣-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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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到杨府时,得到了相对殷勤的招呼,他纵是个虚衔,那也是从二品的,名义上却比兵部侍郎高得多了。
放眼望去,这杨府品级高的官员不多,看着不甚扎眼,却多半都是实权的,连那翰林院都有人前来,由此却能看出杨胜经营之深,眼光之独,这样的人不上位,谁能上位?
贾蓉一眼就从热闹的人群里看到了水沐,翘腿坐在椅中,垂睫掩眸,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掩着嘴巴,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身华贵的墨色皮裘,以金线绣了祥云图案,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令人不敢逼视,他身边围着一干殷勤巴结的官员,说着漫天恭维的话儿。
贾蓉没有立刻过去,却被赵明泰拉着与杨胜说了几句,贾蓉却知道这个看着平易近人牲畜无害的小老头,却是皇帝实打实的心腹,因此再不耐烦也要揣在心里不能表现,便与杨胜客气了几句,打了一趟太极,两人对对方的印象都还算不错,知道对方非敌,也就罢了,直到又有人登门,贾蓉方才走了出来。
慢慢走近水沐,贾蓉便看清楚水沐身边之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识的,当中却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虎背熊腰,身材黝黑壮硕,国字脸,棱骨粗粝突出,相貌凶恶强横,却做足了谄媚低下之态,十分滑稽,在这个以娇弱白皙公子哥儿为美的朝代,贾蓉却还从未见过这般人物,在普通人眼中,这副样貌已是不讨喜了,为人又不正派,那眼珠滴溜溜转,满是酒色过度的浑浊,分明一个爱取巧偏无人品的典型。
待听人一声声“孙大人”的叫,他尚未反应过来,然听到这人语气谄媚猥琐地冲水沐道,“下官家中有一幼妹,自幼被父母娇养,虽出身平常,却是个绝色的,愿献给王爷,便是日日为王爷扫榻,也是幼妹的福气……”
贾蓉那股子怒火登时便冲到了头顶百会穴,几乎没怒发冲冠了!!!
水沐本就不耐烦来这种场合,他早习惯了军队里直来直去的作风,虽战场上表现不俗,却是个不通政治黑暗阴谋的,哪里会喜欢这等需把肠子弯上一百节才能应付的场面,原是因从小就认识杨胜,来这里不过是给皇兄和杨胜一个面子罢了,若不是听说贾蓉会来,早甩袖子走人了,谁料到便遇到了这么个愚物,眼高心大,偏没有见识,小小的七品官儿,能来到这里已是祖上积德,居然还敢缠着王爷讨好,他水沐不至于掉份儿到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水沐被缠得不耐烦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等厚脸皮之人,便是他愿意纳女人了,从王妃到侧妃到庶妃到侍妾到通房,哪个不是要出身有出身,要资历有资历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官之妹就想自荐枕席,把他一个亲王也看得忒不值钱了!这人到底是精明无耻还是蠢笨无知啊?
终于被聒噪得受不了,水沐忍不住起身便要离开,却看到贾蓉黑着脸站在他身后,那背后仿佛都衬着一朵朵幽幽黑火,神色极其不善地盯着他——身前的某人!
水沐笑了,等到烦躁的心突然便平静下来,仿佛喝下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腻歪极了!
“怎么这么晚才来,再不来我可走了!”
迎上贾蓉,水沐极其自然的问道。
贾蓉一边忙着用眼刀砍杀某人,一边漫不经心回道,“原不知你要来,早知道一起了,我被赵小子差点把衣服都拉掉了,也不知他匆忙个什么劲,难道杨大人还能缺了他的戏酒位子?”
他们两人说得轻松,旁边人闻言却是倒抽一口冷气,这水沐回京也有段时间了,原先对他盲目的迷恋也多有清醒,不说这位王爷多么难相处吧,但皇室该有的高高在上一点也不少,又混合了一身杀伐已久形成的说一不二气势,除了那帮子皇室人,谁站到他面前都倍感压抑,战战兢兢,打从心底里敬畏这位。
可这位贾大人,看着也没比别人多一个鼻子两只眼,居然就有胆量用那么轻松的口吻对忠定王爷说话,果然是武人出身,头脑简单,光练大胆子了!
旁人一惊一乍的态度自然没影响到这两位,贾蓉眼尖地发现那人还要缠上来,忙一把拉着水沐便往别处去,省得连他也被缠上了!
水沐笑嘻嘻地任由贾蓉拉着,却是一点也不觉得丢人,贾蓉把水沐拉到席上,方觉得不对劲,那人的相貌,那人的姓氏,怎么就给他一种熟悉之感呢?
“那人是谁,你认识?”
水沐撇撇嘴,傲慢地翻了个白眼儿,低声道,“哼,比个臭虫好不了多少,爷会认识那种人?听说叫什么孙绍祖,从外地入京谋门路的,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偏没人理他,我一来就缠上我了,偏他又没做得太过,又是上门拜访的,难道让老杨赶人?”
孙绍祖?孙绍祖!!!
贾蓉一下子不淡定了!
这家伙,和他们贾家很有渊源啊,虽说是荣国府那边的,本来与贾蓉没有关系,可他万不该来招惹水沐!
贾蓉这一日吃酒极不痛快,把水沐送回去,竟头一次没缠着留宿,而是转头回了府,想到那孙绍祖便一肚子气,心里装着一把邪火无处发泄,便觉得心头郁闷纠结,左右不得安宁,又想到将来这人娶了迎春又将人虐待致死——奶奶的,就算他与迎春不熟,那也是贾家人,岂能让外人欺负至此?
想来想去,整治孙绍祖的法子不少,可整治了一个孙绍祖,难免有李绍祖王绍祖赵绍祖的,防不胜防,不如送根里掐断悲剧!
他不便出面,却想了个迂回的点子,派人搜集如此这般一个集册,专门把大户人家内院阴私恶毒之处往夸张了述说,其中层出不穷的手段,并无丝毫避讳,贾蓉悄悄把这册子送与惜春,又与惜春说了一番,惜春本就在家待得无聊,正想着往日姐妹们一起的日子,听闻是贾蓉的主意,便乐呵呵接了手,先去了荣国府,邀了姐妹们,又往黛玉家中送了拜帖,黛玉自是欢喜不尽,亲自张罗准备着迎接她们到来。
而贾蓉这里,却让尤氏停止张罗自己的婚事,尤氏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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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交锋 。。。
却说自贾蓉回京后,尤氏便把原先欲为贾蓉续娶的打算又拾了起来,因年前忙乱,还不怎么,自过了年,日日与那些世交人家来往,也见过了许多适龄的姑娘,要找到般配贾蓉的也并不难,那些个人家,又如何不知尤氏为何专门把精力放在自家的姑娘身上?宁府名声上虽荒唐了些,可贾蓉却不是个没出息的,年纪轻轻便是从二品的官身,又有战功,女儿(妹妹)嫁过去就是个诰命夫人,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两方都互有意愿,一个年节下来,尤氏倒是看好了几个姑娘,只待贾蓉过目点头,便上人家提亲,却不料还没等她提起呢,贾蓉忽然说要她暂时停止张罗,心中自然疑惑,便与贾珍暗中说了,想让贾珍问问贾蓉。
贾珍心中却是有数的,当初他敢和秦可卿半公开地‘暗通款曲’,一方面固然是色胆包天,荒/淫过头,一方面却是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儿子尤好男风,对女人是不感兴趣的,娶了个天仙一样的秦可卿,也不过新鲜了三五日,就抛在了脑后,其他庸脂俗粉就更难入他眼了。
况他与贾蓉并无多少感情,为贾蓉张罗续娶不过是为了传承香火罢了,真正说放在心上,却从来便没有过,贾蓉不领情,他也乐得少操心,“他如今是什么身份,哪里还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看中的,只怕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又何必操这个闲心。”
尤氏叹口气道,“我却不是为他好,他都二十了,又有大好前途,没个媳妇在内院帮衬着,看在他那些同僚眼里,可怎么像样呢?”
贾珍不耐烦地道,“这媳妇还能天上掉下来不成?总得他满意吧?”
尤氏见贾珍这副姿态,不免想到秦可卿,心中便不痛快,心道贾蓉满意了也不成,宁可找个姿色平庸的,只要贤惠恭顺便罢了,再不能找个如秦可卿那样姿容的,便是贾珍如今已有心无力了,也难保不会看着眼馋,到时闹了没脸,可不是害了贾蓉?
心中拿定主意,便也不管贾珍,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划拉,把一些看着稳重端庄的挑出来备着,虽说贾蓉暂时 没这个心,可她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这里尤氏并未因贾蓉之意放下挑选儿媳的打算,那边林府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黛玉自回了家,便如乳燕归巢,说不出的放松轻快,因林如海的两个妾室都在回京前打发了,家中内院无人打理,她便在母亲留下的几个老嬷嬷的帮助下,开始管起家来,眼见她渐渐有了似模似样的架势,原先的抑郁一扫而空,身子骨好了许多,虽是一派娇弱袅娜不减,却去了那层病气,林如海自然乐见其成,颇感欣慰。
期间她和荣国府仍有往来,不时去小住三五日,终究和原先不同,也不再束手束脚,自拿出公侯小姐的威严气度,下人们反倒震慑住了,丝毫不敢怠慢,她心情放松,与几个姐妹的关系更好了。
自荣国府与宁国府闹了那一出,近乎分道扬镳,黛玉本就聪慧,又听自己父亲分析,心中隐隐察觉到不妙,不免为贾家的将来担忧,只是这般境况却非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改变的,她更担心的却是那几个姐妹的将来,便常常邀她们来自己家中做客,以为散心。
这一日已回了宁国府的惜春携着其余姐妹主动登门,却是意外之喜,因宝钗湘云宝琴李纹李绮邢岫烟等人都还住在大观园中,便一起来了,一群女孩儿春花秋菊各擅其长,一团锦绣烂漫,叽叽呱呱,甚是热闹,一时间清冷的后花园倒是花团锦簇,香风飘渺。
这一群女孩儿聚在一起,聊得无非是一些女儿琐事,便是清高如黛玉,也做了回殷勤主人,忙忙碌碌地指挥丫鬟们布置亭阁,茶点,果子,炭炉,等等,却是十分周全细致的,颇有些当家理事的派头,惹得众人纷纷笑她,她便也端不住,随大家一起笑了,那边惜春和湘云躲在一边,手里共捧着本册子,叽叽咕咕地咬耳朵,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探春便站了起来,把食指放在唇间“嘘”了一声,众人偷笑,看着探春蹑手蹑脚地走到两人身后,悄悄探出头,往那册子上瞧,那两人却未发现,还在小声争执着什么,这边众人已经被探春那副样儿笑得不行了,一个个东倒西歪,这两人才一脸茫然地看向众人,冷不防发觉一片阴影在头顶上,唬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撞上了探春的下颌!!
“做什么做什么?爱姐姐你怎么吓唬人?”湘云不满地嚷嚷,偏她口齿不清,十分可爱。
探春笑着走回自己位上坐了下来,“谁吓唬你了?倒是你们看什么这么入迷?是才刚出的诗集,还是字帖?林妹妹叫你都没听到。”
湘云立时被转移了话题,兴冲冲地把册子递到探春的鼻子底下,“才不是,整日不是诗集就是字帖,就不许我们看看别的好玩的书?这是四妹妹带来的,我却不信这些都是真的,爱姐姐你倒帮我说说!”
众人听她这番话,也觉好奇,便凑到了一起,就着探春的手,一页页的阅读过去,竟是比三言更警世的小文,虽短小,却把那大宅门里妻妾争斗的狰狞残酷之处描写得细致入微,活灵活现,那些个争宠吃醋、陷害人、谋害人、杀人不见血的法子,看着匪夷所思却又由不得人不信,更有那争斗失败之人,累及儿女后代,其悲惨凄凉,不可名状。
众人都是未出嫁的闺阁女子,便是在贾府那种环境里,稍稍感受到一点儿阴暗污秽,偶尔为自身的将来忧愁,却终究是雾里看花,并不分明的,心底里未尝不把嫁人当做自己重头开始的期待,如今猛不丁看到这样的描写,与自己所想是南辕北辙,越看越是讶异,越看越是心惊肉跳,看到最后,如黛玉迎春脾性稍微虚弱些的便承受不住了,心慌气短,眼前直眩晕,忙撤了回来,慢慢喝了一杯热茶,方静了一些。
只是原先的气氛已荡然无存。
那边宝钗与探春却是唯二将册子看完的,探春一页页翻着,早想到了自身,到最后面有戚容,心头闷痛不已;宝钗合上了册子,虽力图镇定,那眼神儿到底出卖了她不平静的内心,因问惜春,“这种东西,分明是胡编乱造,拙劣不堪,却把高门大户都做了虎狼穴,若真有其事,历朝历代,还没听说允许宠妾灭妻的,若正室宽和慈悲,持家有道,善待丈夫儿女姬妾,与丈相敬如宾,家中何愁不能和睦?编造此书者危言耸听,用心诡异,别说我们女儿家,便是凤姐那样人也是不该看的,四妹妹如何得到的?”
惜春听宝钗这番话,却是十分不满,本来宝钗语带教训是习惯,可惜春原就看不惯她对自己姐妹指手画脚,往常住在荣国府,还容忍她几分,如今她既回了自己家,还顾忌什么?况宝钗还指责编书者不怀好意,登时触了惜春的逆鳞!
惜春的嘴巴,又一向比黛玉还更尖酸些,忍不住便刻薄道,“宝姐姐这是什么话?难道宝姐姐不是出身大家子?难道宝姐姐家中没有姬妾?我们怎么一个都没见宝姐姐的姨娘?一个都没见宝姐姐的庶出兄弟姐妹?我倒觉得编写此书的人是真正了解内院门道的,虽说说得耸动了些,到底也是个借鉴不是?便如二姐姐这样的,若一味宽和慈悲,没半点气性手段,连下人都敢随便欺负,将来嫁人了,难保没有那心怀不轨的人欺到她头上,甚至欺到她孩子头上,到时怎么办?你宝姐姐嘴皮子上下一动,好的坏的都说了,吃亏的还不是我二姐姐!”
宝钗本是习惯性地训了番话,表达了一下自己代表正统的意思罢了,并没有想得太多,却被惜春毫不留情地迎头痛击,言语几近恶毒,饶是她修养极好,被这般在人前下了面子,只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手里紧紧攥着册子,差点扯成了两半,青筋儿都突出来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迎春闻言苦笑,喃喃地道,“别把我扯进去呀……”只她声音极轻柔,旁人是听不见的,她看了看呆愣的众人,微微摇头,咬了咬唇,便捻起桌上一枚白棋,自顾自赶起围棋来,再不管外界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