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玉天成(太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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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我入学的前一晚，大哥坐在我的床边告诫我以后要努力学习，如果我不想从宫中消失。在此之前，我和他冷战了很长的时间。对于这样突兀的话，我无所适从，木着一张脸问为什么。大哥却笑着反问我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让你们母子分离？为什么护你周全？还是为什么告诉你实情？”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又续道：“也许现在说你还不太懂，但是我可以先告诉你，因为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会成为他。”大哥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脑袋，眼里却是我一生都无法明白的悲哀。
渐渐的我长大了，生母却似乎彻底将我遗忘了，也或许是她被这个皇宫遗忘了。我是我，她是她，永远的没有了交集。
每次大哥同我谈话都不会有好事，可是，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知道爷为什么总对你‘额外’照顾么？”他问。
我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针对你么？可是我想告诉他，你从来没有害过我，即便你的本意是针对我，即便你厌恶我。
“那是因为我讨厌一个人。”大哥继续说，连给我开口的机会都不曾。
我佯装不解，略带不安的问为什么。呵呵，似乎在大哥面前，我总是在问为什么。
“你终究不是他。”大哥叹气，苦笑。不过这让我明白他口中的那个人不是，绝不是！
“你不是他，虽然都是十岁，但是在他的脸上永远不会出现这种表情。”大哥肯定的口气以及怀念的眼神，让我一瞬间产生了不可言述的嫉妒，大哥很了解那个人，非常了解，那个人，我认识么？为什么说我不是他？又为什么想让我是他？我知道那个他存在于大哥心底，我永远无法触及，这让我比刚才更加不安。我上前一步，本想拉住大哥的手，但是终究放弃了，改拽着袖子，说道：“大哥，胤禛只是胤禛，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胤禛！”我只说了这一句，这一句便也够了，大哥，其
实什么都懂……
大哥笑笑，面上带着连他不知道的宠溺，“你怨我不让你和你额娘相见相认么？”
不晓得大哥为什么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明明错的不是他啊！“在那个女人的眼里，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她当年之所以肯将我让出去，不过是想着让皇阿玛多几分内疚，好弥补她，儿子总还会有的，但是机会只有一个。既然是她先放弃了这段母子情，我又何必留恋？！”我冷冷的说。我说的是实话，绝不是为了讨大哥的欢心，那样功利的母亲，有不如无！
大哥微微一愣，我的回答好像出乎他的意料，却又理所当然。“那如果她死了呢？”
我不想让大哥以为我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淡淡的说：“我的想法也许令人觉得凉薄，但是生恩终究不及养恩，胤禛的额娘只有一个，她是佟佳皇贵妃。”我知道大哥最重情义，其实我很卑劣。
大哥点点头，只是不知是同意我前半句话，还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突然大哥又转了话题，“你觉得你能担得起这天下么？”
我甚是吃惊，但也包含着喜，但是我不想让大哥知道我想要那个位子，况且，太子殿下可是大哥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一点我时刻铭记。慌乱的表明忠心。我为自己感到悲哀。
“我没有试探你，历史告诉我们太子从不会是帝王。况且你是我一手□的，若是没有野心，那真是我的错呢~”大哥笑言。
谁能理解我听到这句话时的无语和纠结呢？
大哥还怕我没有被吓到似的，一本正经的又重复了一遍，“反正你记住，我不会让太子登位的。”眼中闪过的厌恶被我看了个清楚。
为什么？我不解，真的不解。
和大哥分开后，我自己随意的走着，想着大哥话里话，可是不管怎么想，除了表面的含义，我根本猜不出其他的深意。
大哥不喜欢太子，不想让太子继位，现在想让我顶了太子的位子……不，不对，大哥根本没有直说让我代替太子，也不对，或许大哥只是想提醒我，太子的位子坐的不稳当，其实都不对，大哥只是试探我……我猜不出，真的猜不出。
想不通的我真想跑去亲口问问大哥，可是不能。不经意间，又一次偶遇了石萱珃，蓦地想起皇阿玛的话。是了，一个外臣之女如何能轻松入宫，一个外臣之女如何能巧遇我多次。我有反抗拒绝的余地么？
于是，我主动挑出话题，尽可能的让自己不那么僵硬，要石萱珃为自己绣一样作品，像她表示出善意……
这就够了
，这就算是向皇阿玛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了，大哥也会支持的吧！
其实，这就是大哥的主意吧！
躺在床上，我无奈的苦笑，大哥，大哥……呵呵……
☆、两心
作者有话要说：爱一个人总会纠结些东西，纠结那个人的过往，纠结感情的深浅。一次错过，就可能导致一生的错过。
长袖善舞也好，玲珑剔透也好，在爱的国度的都会傻傻的等待，傻傻的期待。
当胤禩睁开眼时，胤礽正坐在炕几旁，神清气爽的写着什么，眉眼间俱是笑意。
胤禩挪动了下酸疼的身子，终究没能坐起来。
“你醒了？！”时刻注意着的胤礽在第一时间内说道，并吩咐外间的人取些吃食。“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还疼不疼？”胤礽坐到床边问道。
胤禩蓦地红了脸，“我不是女人，哪里有那么娇弱！”本是想喊出来的话，奈何胤禩没有考虑到身体状况，听起来反而更像娇嗔。
胤禩的脸更红了，而后又黑了，显然他也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了。
胤礽难掩脸上的笑意，“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还是说，你想……嗯？”胤礽意有所指。
胤禩磨牙，心说，你最好别落到爷手里，否则……哼！
刚好宫女送来了粥和一些易克化的点心，胤礽接过。
“我手没断……”胤禩面部抽搐道，爷真的不想再给浣衣局的奴才们增加负担了！
“你确定你现在还有力气和我闹？看来我还不够尽心尽力啊~”
“胤礽，我不是女人！”胤禩良好的修养终于告罄，你用的着一遍遍提醒爷昨晚……早知道你这么的磨叽，爷就不该一时心软！见鬼的腊月十四！
见胤禩炸毛，胤礽赶紧顺毛，可怜兮兮道：“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你，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不用！”胤禩冷硬的说，后又感觉自己的口气似乎不太好，又道：“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烦躁。”
“好啦，先吃点东西吧，这都晌午了。”胤礽笑笑，将碗筷塞到胤禩的手里。
胤礽以为自己掩饰的有多好，那是因为他没看到自己笑的有多僵硬。
胤禩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了，也默默的吃着，咽下了哽在喉头的疙瘩。
其实在胤禩熟睡时，新婚的康熙就带着丫头来“问安”了，那时见到一脸喜色的胤礽，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丫头更是大大咧咧的恭喜个不停，把胤礽哄的从头到尾就没合过嘴，赏赐接连不断。很快皇宫上下就知道这太子妃有多得圣心了，这安亲王算是飞来横福了。然后又和胤礽筹谋了一番，康熙这才放心的带着丫头去各处请安了。
于是，这才有了胤礽之前奋笔疾书的一幕。
胤礽有多开心已非言语可以叙述。等了这许多年，终于在昨夜达成愿望，胤礽怎能不开心？！但是却有遗憾，昨夜，他说了数十遍的“胤禩，我爱你”，却没有得到一次回应，不是简
单的应付，就是被胤禩借助□蒙混过去，这一点让胤礽心有不满，也心存不安。
丫头说，我爱你是最直接的表达，也是最容易得到回应的爱语。可是到胤禩这里怎么就失灵了？胤礽疑惑。
丫头也说过，胤禩这种人不会轻易的说出这三个字，即便他对你很好，甚至你是他生命中的唯一！胤礽不安。
胤礽不知道如何判断，满心的欢喜，也满心的惆怅。
丫头刚刚偷偷的问胤礽，胤禩是否说了那三个字。胤礽没有告诉她，只说，这是他和胤禩之间的秘密。结果丫头又说，如果胤禩说了那三个字，说明你攻德圆满了，如果没说，但至少他放不下你，否则也不会雌伏于你。
胤礽自然不知道这是丫头故意膈应他的，但是丫头的话却压在了心头。胤礽不理解丫头为什么说功德圆满，但丫头想表达的意思他理解了。他觉得自己的功德还没有圆满。
胤礽还不知道的是——此功非彼攻。
胤礽在纠结不安中草拟着传位诏书，但是写了很多，都不是十分满意。直到胤禩醒来，他还在为之努力。
可是就在刚才，胤禩不快的表现，让胤礽觉得，现在说传位的事情，似乎还是有点早。如果，他们两人离开皇宫，如果胤禩离开了，已经不是帝王的他又要去哪里找寻？
胤禩胤礽，一个在床，一个在炕，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胤禩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不稳，他也清楚刚刚的行为有多不该，但是，他就是压不下自己心里的烦躁。昨晚上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他不会为此恼怒或者不悦。谁都不是小孩子，那种情况下，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心自肚明，现在再来矫情，未免显得可笑。
刚刚睁开眼的一瞬，胤禩就看到胤礽沐浴在阳光中，是那样的平和而唯美。这让胤禩蓦然想起自己曾经的愿望。
那时他还小，养在惠妃名下，但是与惠妃的感情并不深厚，又因为同胤禟亲近，故而与宜妃也亲厚些，加之那是个爽朗的女子，不会轻视胤禩，胤禩更爱在延禧宫玩耍。那时，他经常看到，宜妃在房间的炕上描红绣花，而胤禟、胤禌两人一同在床上或玩耍或小憩，宜妃时不时的看向两个孩子，眼神是那样的慈爱，胤禩知道，这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后来，胤禩希望有一天，自己醒来的第一眼可以看到温婉的妻子在窗前缝制孩子的衣衫。
可是他的梦想被高高在上的皇父无情的打碎。泼辣霸道的毓秀哪里捏的住绣花针。
胤禩不爱毓秀，之所以时时想念，也
不过是出于愧疚与遗憾。
令胤禩没想到的是，前世无法达成的愿望，竟然被胤礽无意间给实现了，虽然不是描制花样，但写字也未尝不可，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温情。
如果，前世，他没有那么执着于身份和位子、尊严与怨恨，是不是都不一样了？那样，他就不会千方百计的揪胤礽的小辫子，就不会费尽心思的笼络人心，就不会……家破人亡……胤禩想。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所以，他要把握今生！
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胤礽的嘘寒问暖，胤礽的小心照顾，胤礽的曲意逢迎！
胤礽做的那样开心，是因为我吗？胤禩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可是，胤礽，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昨晚？
难道你现在做这些，不过是因为我委身于你？
是了，你看看，你做的是那样的熟练。前世，你是不是也这样照顾过哪些得你心的脔宠妾侍？
胤禩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猜想，胤礽肯定不是因为这些才照顾自己的，他一直对自己体贴有加不是吗？高傲如他，又怎么会在他人面前伏低做小！
可是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后就无法打消，胤禩知道自己动怒了。
放下碗筷，胤禩窝到床上，面朝里。昨夜，胤礽的声声爱语还在耳边萦绕，胤禩的心里是甜蜜的，但是他的教养与尊严又束缚着他，让他问不出口。他想问，前世的那些脔宠，他想问，是不是每个得到胤礽眷顾的人，都能得到他的爱怜。胤禩知道是自己矫情了，可是，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天下谁人不知，皇太子生活糜烂。
“你怎么起来了？”良久之后，本来还在生气的胤礽见胤禩起身，问道。
本来慢悠悠起床的胤禩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吐血，刚刚为胤礽挂上体贴有加的标签立刻粉碎了。（苍天，当爷什么都没想吧！←←自配音）
胤禩欲言又止、脸色通红，十分为难的样子，让胤礽忽然就明白了，急忙上前搀扶。（画外音→→如果康熙知道胤礽的聪明才智都用到此处，那才会真的吐血。）
撤去官房，胤礽又小心的将胤禩送扶到床上，堪比二十四孝。转身欲离去，不想被胤禩一把拽住。虽然胤禩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胤礽也立刻停住了。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胤禩结结巴巴的说着，小半天的冷战就已经令他不知所措了。
诶？这是在“求和”么？胤礽惊喜。
“我只是看你那么细心，做的那么熟练，就忍不住想…
…你是不是这样照顾过其他人！”胤禩算是豁出去了，只是声音愈加小了。
“我怎么可能去照顾其他人！连皇阿玛，我都没有这么上过心！”（T T康熙会哭的。。。←←）胤礽不可思议道，而后反应过来，这胤禩是吃醋了，十成十的吃醋。但是胤礽有过前车之鉴，他才不会再傻乎乎的去问什么。
胤禩听到这话，算是彻底放心了，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跟后院争宠的女人有什么两样？于是胤禩又陷入纠结中。
胤禩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了？心眼怎么这么小了？脑子怎么也不灵光了？胤礽哀叹，但是他怎么人心看着胤禩和鹿皮褥子怄气？“胤禩，你好好想想我对你究竟怎么样，你怎么能自降身份的和那些人去比！”转身拿起炕几上已经拟好的圣旨，“你自己看看吧！”将时间和空间留给胤禩，胤礽出门了。
有时候，太多的甜言蜜语倒显得人油嘴滑舌，不如将自己所做努力的一切尽数展现在爱人面前，一来体现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二来让人觉得自己沉稳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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