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君漠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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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喜欢吃,青遥就一直给您剥。”青遥弯着眼笑,伸手把那一盘蒸虾都端到了楚漓近前。
青遥这动作之大,当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登时一个伺候着秦泊的小倌不愿意了,“青遥,你就算想讨好那位爷,也不能如此霸道,你把一盘都端了去,我们爷吃什么?”
青遥朝那小倌嘻嘻一笑,又眼光流转地看了一圈,撒娇道:“我们爷喜欢吃这蒸虾,三位爷和几位哥哥就让给了我们吧!”
秦泊身边的小倌还要说什么,被秦泊笑着拦下了,“无妨,看在这青遥如此乖巧的份上,就让给楚兄了。”
百里衍呵呵笑着点头同意,乔漠看了青遥一眼,没有出声。
“谢谢三位爷!”青遥嬉笑着挑了最大的一只开始剥起来。
第二十章 醉酒
凉月悬空,星芒淡淡,金玉山庄后的那片石屋在断崖的阴影下更显寂寥荒芜。
宫正沧徒步出了石屋前的那片乱林,面向着石屋站定,低沉着嗓音道:“好好守着。”
他身后的乱林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干脆利落地应道:“是!”
宫正沧继而抬步朝左去,在左首起第三间石屋前停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他走进去,随手关上门,借着月光看了看屋里的布局。
正中一张木桌,桌旁一张木椅,一张木床靠墙横放,一张木柜竖立在墙角。一切都简简单单,与其他石屋内的摆设完全相同。
宫正沧上前两步站在木桌旁,伸手按在桌面上,提劲一推,木桌竟慢慢朝着边墙滑去,连带着桌下的那一大块石板。
石板下,一条暗道露了出来。条条石阶相连向斜下方延伸去了四五丈,尽头是一扇机关吊门。宫正沧不疾不徐地下去,到了吊门前,掏出一根头分三叉的沉铁钥匙插进吊门正中的孔洞里,入了一半时向左转了三周,“吧嗒”一声,钥匙又进了一小半,宫正沧便将其向右又转了三周,吊门随之一震,轰轰隆隆地升了上去,门后是一条笔直走道,如昼的火光从不远处的尽头直透过来。同一时间,上面石屋中的木桌自动回归原位,重新掩盖住了暗道入口。
若是有外人能进到这吊门后来,定会被所见情景牢牢震住。因为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地下宫殿。
走道尽头又是向下的斜梯,只是材质已变成光洁的大理石,两边的红木扶靠雕花刻纹描金饰彩。放眼望去,三座富丽堂皇的高大楼阁矗立其中,琉璃瓦,珍珠墙,美人靠,镂花窗。周围廊腰缦回,梯台散布,假山池塘,风亭水榭,个个巧夺天工,各各别具匠心。
宫正沧漫步向正中的高阁行去,刚至阁前,便心旌一动,连忙侧错两步,闪身避过斜里刺来的一道乌光。
一剑刺空,乌光紧接又起,一记横扫逼得宫正沧又飞退两步。乌光去势不回,人随剑走,在旁的白玉石栏上借力一转,直挑宫正沧身侧死角。宫正沧这才恍然,刚刚那记横扫只是虚招,这一剑才是真意,奈何那人以有心算他无心,眼看剑光即将临身,他双脚却还未着地,只得急运内力于右臂,从身后钳住那乌剑。
乌剑被制,使剑的那人却眼光一讽,握剑的手一抖一收,一道雪光乍现,如雷鸣电转般又朝宫正沧而去。
宫正沧眼角一跳,两指夹着那剑鞘使力不上,只得匆匆一挡,却被那雪光一颤之下轻松挑开,却在此时,他左脚碰地,险险向外躲了开去,耳中却听“呲啦”一声,他侧腰之处的外袍被撩开了一道尺长的口子。
“无意,住手。”使剑那人还要动作,却被高阁上一声轻喝止住了。他看了眼宫正沧的破衣,撇了下嘴,走过去拾起自己的剑鞘,脚步一蹬,便朝左边的侧阁飞身过去,转眼没入了曲廻的楼台间。
宫正沧看着那人消失不见,才转脸看向站在高阁上那满是书卷气的男人,“无意的进步之快,真让我惊讶。书晨兄弟果不愧为江前辈的后人!”
头戴纶巾,身着儒袍,江书晨的脸色因长年的不见光日而显得惨白,身体也因为长久地钻研武学典籍而变得淡薄羸弱,只有那双淡褐色的眼睛却如天外星辰一般透着睿智雍华的光彩。他淡然一笑,摇头道:“无意本就资质上佳,我只是稍作点拨而已,算不得什么。”停顿一刹,他直直看着宫正沧的眼睛,“宫兄此次亲身前来,是否绝学一事又有变故?”
“我无事便不能来看看兄弟吗?”宫正沧抬脚蹬上阁前精细打磨的石阶,“你怎能把我想得那样淡情薄义?”
“呵呵,是我不对,宫兄不要介怀。”江书晨歉意一笑,转而有些唏嘘道:“不过此事我始终觉得对不起白露侄女,我们的图谋竟要让她一个小女孩家的如此。。。。。。”
“她姓宫,自然要为宫家做她该做的,书晨兄弟多虑了。”宫正沧蹬上最后一阶石阶,满脸笑意拉起江书晨的手臂,“你身体不好,咱们进去坐下再聊,我可是很想听听你是如何点拨无意的,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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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楼后院的一间厢房门被推开,香墨和青遥搀扶着脚步虚浮一脸醉意的楚漓摇摇晃晃地进来,小心地将他放倒在床上,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楚爷看着也不壮硕,怎么却会如此沉?”香墨甩着酸酸的两手,咕哝着。
“那么多话,快去吩咐人打了热水来,楚爷虽然醉了,也得擦洗一番才能睡得舒服。”青遥点了点香墨的额头,转身蹲下替楚漓脱鞋解袜。
香墨“哎”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给楚漓脱了鞋袜,青遥又起身替楚漓解带宽衣,眼眸一抬,便看见了楚漓半阖着黑瞳脸带轻笑的醉颜,手上动作禁不住一滞。
青遥五岁就被卖进了勾栏,八岁开始被调教,十三岁被转卖到了秦楚楼,便开始真正接待前来玩乐的男人,算到今日,他已在这烟花之地混荡了十年。十年烟雨,不算长,他却已经见过了这世间大多的人情冷暖,悲态炎凉。
眼前这姓楚的少年,怕是和自己年岁相差无几吧?却是一身金贵,满脸荣华,走到哪里都是受人伺候的主儿。
这人人相较,真真是云泥之别。
“青遥哥哥,热水来了!”香墨人未到,声先至,青遥一惊,忙重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待香墨带着提着大桶热水的仆役进来,便笑着转头看去:“水来了还要我接着么?直去倒在那浴桶里便好了。”
香墨皱着鼻子吐了吐舌尖,招呼着仆役过去倒水。
青遥轻轻拍了拍楚漓,“爷,起来洗洗身子吧?酒汗最黏…腻,您睡着不会舒服的。”
楚漓黑瞳睁了睁,神情一片模糊迷茫,皱眉哼了两声,转身又要趴着睡去。
青遥无奈,扭头对香墨道:“把毛巾湿一湿拿过来,就这样给爷擦擦身子吧。”
“好的。”香墨吩咐仆役出去,关好了门,返身拿了两条毛巾过去湿热水,拧干了拿到床边,青遥将将替楚漓退了外袍,解开了里衣。
青遥接过毛巾先给楚漓擦了把脸,两人又合力给楚漓抹了一遍上身,香墨转身去洗毛巾,青遥正低头要伸手去解楚漓的裤带,却突然闻见一股幽香,接着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刚走了两步的香墨也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地,被楚漓一把捞住了。
将两人安置在床上,楚漓大大出了口气。本以为装醉就能糊弄过去,没想到差点被男人脱了自己裤子!怪不得这秦楚楼生意红火,只看这小倌伺候人如此周到便可一窥而知全豹了。
突然一阵目眩,楚漓闭眼晃了晃头。这百花醉果不然是被百里衍津津乐道的好酒,后劲当真十足,虽说他喝得也不少,但早已暗下吃过了他独门秘制的解酒药竟还会如此,就只能说这酒果真对得起它那不菲的价钱。
楚漓拿起自己的上衣外袍套上,穿好鞋袜,开了后窗遁了出去。床让给了那两个孩子,他得去另找地方睡觉了。
秦楚楼的后院不算小,一二十间厢房俱是独门独院,专为那些有钱有身份的贵客准备的。
秦泊乔漠百里衍三人应该也被带来了这里,却不知是分在了哪个院里。楚漓回想离开锦香阁时的所见,那百里衍恐怕是真醉,瘫在桌下起不来。而秦泊虽酒量不浅,但色心却不小,此时定已搂着那俩小倌快活去了。至于乔漠嘛,楚漓印象中他好像喝的和自己差不多,最后却还能自己站起来走出去,啧啧,这酒量!。。。。。。
楚漓头带着不时的小晕,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这秦楚楼的后院里悠悠晃荡着。一阵夜里凉风迎面刮来,楚漓一擞,左右看了看,见右手边的小院中正有一颗枝繁叶茂高高大大的槐树,他咧嘴一笑,脚尖一点就轻身飘了上去。
挑了个结实的粗枝,楚漓歪靠着槐树的主干抱着胳膊窝着,闭了眼,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秦泊正站在楚漓原来的厢房中,看着床上昏睡的两人,眼光暗闪。
第二十一章 漠醉
楚漓被一阵突来的干渴生生逼醒了,身子一歪,熟悉的下坠感。。。。。。
踉跄落地,楚漓倒清醒了不少,头却开始闷闷发疼,他皱着眉站在原地想了想,抬脚朝着这院中的厢房走去。
轻轻推了推门,不动,看来是从里面插上了。楚漓向旁看了看,没办法,只能再翻一次窗户了。
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屋,楚漓却迎面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他皱着眉揉了揉鼻子,借着外面隔窗射进来的朦胧月光朝床上看了眼,只见一个盖着单被的身形紧靠着床边侧身躺着,脸被垂缦挡着看不见,呼吸声虽轻,却绵长且均匀。
“酒鬼!”楚漓嘟囔了一声,径自走到桌边,大大咧咧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就咕咕咚咚开始灌。这么浓的酒味,床上这人不睡到明天日上三竿怕是绝对不会醒的。
楚漓一口气喝干了一壶茶,才觉得嗓子舒服了几分,他放下茶壶,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一扭脸却被吓得狠狠一哆嗦。
床上酣睡的那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呼。。。。。。”楚漓扶着桌子深深呼吸了几下才将那种差点窒息般的惊吓感压了下去,扭脸恶狠狠地瞪还回去,“大爷的!你有病啊?干嘛不声不响的。。。。。。”
那人不吭声,站起来抬脚朝楚漓一步一步走过来,却被身上掉落的单被绊了下,瞬间变走为扑。。。。。。
楚漓眉角一跳,毫不犹豫向旁闪身。
“砰”一声,那人结结实实地拥抱了大地。
“喂。。。。。。”楚漓有些发愣,这人真的假的?他在那人身边蹲下,伸了一根指头点了点那人的肩,那人身上一抖,侧过身子抬脸看着楚漓,定住。
“噗。。。。。。哈哈、啊、喂!。。。。。。”看见那人鼻间两道鲜红慢慢流下,楚漓实在忍不住坐在地上笑了起来,谁想刚笑了两声,那人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在了楚漓身上,楚漓瞬间失衡,两人一起轰隆倒地。
觉得脑中一震,楚漓不由雷霆大怒:“混蛋你干嘛!给我滚。。。。。。”
“别走。。。。。。别丢下我。。。。。。对不起。。。。。。对不起。。。。。。”那人紧紧搂着楚漓,如梦呓般的低喃在楚漓耳边响起,淡淡的鼻音却夹杂着浓浓的悲意,竟是如诉如泣。
“什、什么。。。。。。”楚漓不觉一呆,有些不明所以。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抓紧你。。。。。。对不起、你不要怨我。。。。。。不要怨我。。。。。。”那人这样喃着,双手却将楚漓搂得越来越紧。
肩膀被勒得生疼,楚漓倒吸了口凉气,“你他妈的真醉假醉啊?这还叫没抓紧?滚开!”楚漓抬手狠狠点了那人双臂曲池穴,搂着他肩头的双臂立时卸了力,楚漓趁机推开他,翻身起来后退两步,咧着嘴大甩余痛未消的胳膊。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怨我。。。。。。”地上那人慢慢坐起来,抬头直直看着楚漓,细长的眉毛微斜着,眼中不知何时氤氲起了一层水汽,倒像被谁欺负了一般……
楚漓觉得额角在抽,这人醉酒的模样,真是天下罕见啊!与他平时的沉稳冷漠简直天差地别……原先还以为他酒量大,现在看来倒像是硬撑的。。。。。。
“那个,乔兄,我扶你到床上去吧?”楚漓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欺负乔漠的绝佳机会,谁让他是少侠呢?怎能趁人之醉!
可乔漠根本不答他,只是嘴上翕翕合合地说着“对不起”“不要怨我”,墨玉般的眸子就那样湿湿地看着楚漓,连眨都不眨一下。。。。。。
楚漓“唉”了一声,他干嘛要和一个醉鬼这么正式地问话?直接上手不就得了!
重新走到乔漠近前,楚漓提着乔漠的一只胳膊想把他架起来。乔漠却很是配合,没让楚漓费太大事就站了起来,只是这整个过程中,他水汽朦胧的眸子就一直跟着楚漓的脸在转,楚漓走近他,他就仰起头,楚漓架着他,他就侧过脸。。。。。。
将乔漠按坐在床上,楚漓说:“躺下。”
乔漠不动,楚漓汗了一把。他可没伺候过人,更别提是醉成这样的人。难道要他把乔漠按倒在床上么。。。。。。好别扭,他做不来。
一时间,两人无言对视了起来。
一炷香后,楚漓败下阵来。
“你行!小爷我服你了!你都不带眨眼的。。。。。。”楚漓揉眼的手突然顿住了,他真是傻了!让人乖乖睡觉不正是他最拿手的吗?楚漓真想扪自己一拳,咬牙切齿地朝乔漠洒了一抹迷药,只过了两息,穿着里衣没佩戴渊湛的乔漠就慢慢阖上了眼,倒了下去。
楚漓帮乔漠躺好,捡起来地上的单被给他盖上,转身刚迈了一步又回转了过来,嘴里念叨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俯身将乔漠鼻下的两道血痕轻轻擦去,这才真正转身离开。
又从窗户遁出来的楚漓抬头看了看天色,应该快到卯时了,是时候回他自己的厢房了。可是,那是哪一间来着?
按着印象摸走的楚漓没有听见,他身后的房中一声如叹息般的低唤。
“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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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漓终于摸对了地方,却站在厢房外苦命地叹了口气,还是得走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