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来死去作者:巫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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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他咬牙小声骂了一句,又冲王钺提高声音,“你哭什么啊,你一个挺牛逼的鬼没事儿就哭一鼻子算怎么回事儿……弄得跟送情郎一样你是不是还打算化个望夫石啊?”
“什么……是望夫石啊?”王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问。
卢岩对于自己脱口而出这么个词很是无语:“……就是望着老夫的石头。”
“你不老啊。”王钺还是带着哭腔,又抹了一下眼睛。
卢岩叹了口气,慢慢走回到王钺面前,看到王钺脸上全是泪痕。
“你怎么老哭啊?”他轻声说。
“我不知道,”王钺低下头,“我就是怕。”
“怕什么?”卢岩问。
“你要是不想理我了,就这么走了,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能呆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就我一个……”王钺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低下头,哭声突然大了起来。
“哎哎哎!”卢岩一听这动静就急了,王钺哭起来的样子可怜巴巴儿的,他忍不住抬手往王钺脑袋上扒拉了一下。
王钺头发还挺软的。
又……
王钺这回没有像前几次被碰到时那样喊起来,而是哭得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往前一把抱住了卢岩。
这一抱,抱得相当结实。
卢岩能清楚地感觉到王钺哭得微微有些颤抖的胳膊和他消瘦的身体。
这种感觉很奇怪……心疼,不忍……跟第一次那种无法言说的低落情绪一样来得突然而无法抵抗。
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卢岩皱皱眉,因为想起了那只狗?
还是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卢岩轻轻抱住王钺,在他肩上后背上轻轻拍着:“别哭了……”
不会,这种熟悉感只停留了几秒钟就消失了。
卢岩在关宁近乎冷酷的训练下度过了十几年,这种经历根本不可能有。
肩头的衣服已经湿了,王钺的眼泪像开了闸似的,哭得声儿都不出了,就一个劲儿抽着肩。
一只鬼,居然能真实地哭出这么汹涌的泪水……
卢岩低头想再说句什么安慰一下王钺时,却猛地搂了个空。
他看着自己从王钺身体里穿过的胳膊轻轻叹了口气,垂下了胳膊。
“抱不到了。”王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低声说。
“是,”卢岩再次抬头看了看天,“斧头。”
“嗯?”王钺退了一步,低着头,再抬起头时,脸上的泪痕已经没有了。
“走吧,去另一个地方,不用出城的。”卢岩说,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做出再换个地方这个决定的时候,卢岩觉得自己真的可能是中邪了。
他必须冒险回到城里,穿过小半个城区才能到达另一个藏身之处。
这辈子他是第一次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赌上了自己的安危,只因为对王钺莫名其妙的心软和那种转瞬即逝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的熟悉感觉。
卢岩一路小心地隐藏着自己,回到了夜生活最繁华的酒吧街,然后在街边打了个辆出租车,中途换了两辆,最后在南城离江边旧码头还有两条街的地方下了车。
“我来过这里。”王钺一路都没有说话,跟着卢岩下车之后才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时候?”卢岩问,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带着他拐进了通往码头的一条近路。
“不记得啦,以前我每天都在城里转来转去的,这里来过好多次,”王钺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码头那里有一家清真牛肉面,看上去可好吃了,牛肉很大一片,不过我没吃到过。”
“过了这几天带你去吃。”卢岩随口应了一句。
“好!”王钺情绪立马转换,“旁边还有一家朝鲜冷面,颜色看着很好看,也没吃过……”
“带你去吃。”卢岩说。
“不着急,”王钺很开心地挥了挥胳膊,“有时间找个身体慢慢吃。”
“找个好看点儿的,最好是个……姑娘。”
“哦。”
卢岩狡兔三窟的这一窟在旧码头的仓库。
旧码头大大小小的仓库有好些个,大多都租出去了,有些仓库只是用来放积压的货物,放个几年没人管也很常见,这附近环境也比较混乱,来来往往的车,货,人,很适合藏身。
卢岩租了个小仓库,十年,在堆得满是货物的仓库最里面有个小隔间,他的兔窟。
“这什么破地方,”王钺跟着他在一片漆黑的仓库里往里走着,“好像地狱。”
“你去过啊?”卢岩笑了笑,走到小隔间的门外,在旁边堆着的一堆箱子下面摸了摸,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在门边摸了一下,屋里亮起了一盏小台灯。
“我一直这样投不了胎,也许哪天就去了,”王钺跟着他走进了小隔间里,“好小!还没有一个厕所大!”
“放屁,”卢岩关好门,把屋里床上盖着的防尘罩扯了下来放到一边,“好歹也有十五平方了。”
这里卢岩不是要藏起来的时候不会来,他站在屋里观察了一下,确定了所有的东西都在他记忆中的原位呆着之后,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了个懒腰,把脚搭到桌上。
“都是灰。”王钺站在一边,脸上表情有些嫌弃。
“又沾不到你身上,”卢岩往旁边台灯灯罩上摸了一下,划出了一条道子,“我好久没来了。”
“多久啊?”王钺问。
卢岩没说话,目光落在了桌上,台灯灯座下隐约露出了一角纸。
22
22、第二十二章 二号兔子洞 。。。
“王八蛋!”关宁一巴掌把桌上的杯子拍到了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杯子滚了几圈没碎;她过去捡起杯子;一挥胳膊把杯子砸在了茶几上,“王八蛋!”
杯子啪地一声砸得粉碎;碎茬飞得到处都是,玻璃茶几台面都裂了细细一条缝。
彭远坐在沙发上往后躲了躲;摸了摸脸,脸上被碎茬划出了一道口子。
“两年没动当我们是放弃了吗!还是以为我们不行?居然敢这么动我的人!借我的手弄我的人!王八蛋!”关宁坐到椅子上,脸上阴得能来场雷暴。
“其实;”彭远拿过张纸擦了擦脸上的血,“你两年前就应该跟我们划清界限。”
“我有一颗正义之心。”关宁点了根烟,看着指间细长的烟杆笑了笑。
“太正义了,”彭远点点头,“还有没有不那么正义的理由?”
“有,你们正义的组织还欠着我的钱没给,”关宁抽了口烟,“我们虽然是非典型合作关系,但钱还是要结清的,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不懂么?”
“钱比命重要么?”彭远看着她。
“那我就再说个正义的理由吧,”关宁叹了口气,“老彭,我害怕他们成功,那不是进步,那是恶梦,思想只能属于自己,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操控别人思想的借口。”
彭远沉默了一会儿,把地上的碎茶杯一片片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卢岩会不会有事?”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的人发现出事的么。”关宁靠在椅背上,盯着桌上的电脑。
“我的人也没来得及反应,他们跟的是崔逸的人,出了停车场之后没人跟着卢岩了。”彭远叹了口气。
“死不了,没在第一回合弄死他,就没机会再弄死他了,只是现在他也不会再轻易跟我联系,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没人知道。”
“如果他不再出现……”
“那我们就永远也不知道他跟XT之间发生了什么,永远也别想再找到XT。”
卢岩从台灯下面轻轻扯出了那张纸片。
纸片是从什么东西上面撕下来的,卢岩捏着纸看了看,应该是日历。
卢岩皱了皱眉,理论上这应该不是他的东西,他从来不用日历。
纸上有字。
Z…A 3 109…7…302
37
看到最后两个数字时,卢岩夹着纸片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37?
“是什么?”王钺在屋里原地转了两圈,凑到了他身边。
卢岩迅速把纸片捏到了手心里,接着拿出打火机打着,把揉成了团的低片点着了扔到了桌上。
纸片在很快烧成了灰,在桌面上留下一小块黑的印迹。
“不让我看?”王钺愣了愣。
“嗯,你也看不懂,”卢岩一下下按着打火机,“我都没看懂。”
没错,王钺看不懂。
除了那个37,别的他自己都没能看懂是什么意思。
但他确定那是自己的笔迹。
他在某个时间里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日历的一角,写下了几串莫名其妙的字母和数字。
这个时间应该存在于自己遗忘的那段记忆里。
卢岩盯着桌上的黑色灰烬,手里的打火机还在一下一下啪啪响着。
出于谨慎,卢岩从来不会在纸上留下任何信息,像这样的纸片理论上他写下之后就会立刻销毁。
但这张没有,而且被小心地放在了他秘密藏身地点的台灯下面。
如果不坐在椅子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很难发现那里有张纸……
这些零碎的线索在卢岩飞速转动的脑子里被快速地拼凑在了一起。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
卢岩的眉紧紧拧在了一起。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留这张纸条?
因为知道自己会忘掉些什么?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因为知道某个时间他会到这里来?
而他又有什么把握知道自己一定会来这里?
他能藏身的地方有好几处……
卢岩往蹲在他腿边百无聊赖盯着地板看的王钺身上扫了一眼。
他本来是没打算来仓库的。
他想去的是在乡下租的那间老屋,相对城市而言,那里更合适躲过这次危险,哪怕是动起手来,也比在这里方便得多。
他来这里,是因为王钺。
“就这样一直呆着吗?”王钺抬头看着他,“不出去啊?”
“去哪儿?”卢岩笑笑,“来这儿就是躲着的,天亮了去买点吃的回来就不出去了。”
“啊?”王钺似乎很吃惊,“那多闷啊!”
“我不闷,你要闷了可以出去转转。”卢岩点了根烟,站起来拍了拍床上的枕头,躺到床上靠着。
“我也不闷,我一个人站在街上可以好几天不动呢,”王钺又跟着他凑到了床边,“我也要一个枕头。”
卢岩愣了愣:“什么?”
“我要一个枕头啊,我睡觉,”王钺又说了一遍,“我睡靠墙那边行吗?”
“……哦,”卢岩叼着烟坐了起来,把床上的小被子叠好放在了自己枕头旁边,“这个吧。”
“这个不是枕头……”王钺似乎有点儿纠结。
卢岩没说话,把枕头和小被子换了一下,看着他:“睡吧。”
“嗯,”王钺很满意地点点头,从卢岩身上掠过,侧身背冲着墙躺在了床上,枕着枕头,“有没有养鸡?”
“没有。”卢岩看了看。
“晚安岩岩。”王钺说。
“斧斧晚安。”卢岩把烟灰弹到桌上的那一小撮灰里。
王钺没有了动静,说是睡觉,其实就跟平时放空了愣在那里没什么区别。
卢岩慢慢抽着烟,看着从眼前飘过的烟雾。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纸片上那个37对于他来说触目惊心。
他怎么也想不出那个数字除了身边看起来一切如常,眼神始终清彻单纯的王钺之外,还能代表什么。
而别的那些又是什么意思?
纸片放在这里有不短时间了,卢岩清楚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来过这里,而屋里的灰尘和所有东西的摆放都让他可以确定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别的人进来过。
最后一次到这里,是什么时候?
他能记得的最后一次,是他任务失败的前几个月。
卢岩反复琢磨着纸片上的那些内容。
按他的习惯,这些东西应该都是自己能猜得到的。
他不可能给自己留下猜不明白的内容。
Z…A是什么意思?
3是什么?
109…7…302是什么?
有点像个地址。
卢岩拿出手机,手机里有地图。
109,109,区?街?
7号?302房?
卢岩皱着眉在地图上慢慢搜索着。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的时候,他正盯着某条街上的一个商厦地址出神,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出来的号码是沈南。
卢岩看了一眼时间,没到六点。
在铃声响了好几声之后,卢岩才接起了电话,但是没有出声。
“卢岩?”那边沈南问了句。
“嗯。”卢岩应了一声。
“在哪?”沈南又问。
卢岩没有说话,拿着电话的手指一下收紧了,指节有些发白。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了口:“你是谁。”
那边突然没有了声音。
卢岩也没再出声,掐着时间把电话挂掉了,沈南出事了。
“怎么了?”王钺突然在旁边问了一句。
卢岩扭头看着他,王钺黑漆漆的眸子清亮干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斧斧,”卢岩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了桌上,“你有事在骗我。”
王钺愣了愣,眼睛一下瞪得很圆:“没有!”
他一下坐了起来,声音很大,差不多是在喊:“我没有!”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卢岩盯着他。
“因为只有你看到我了啊……”王钺看上去很急,也很委屈,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眼眶里又有了细小闪动着的泪光,“只有你能看到我啊……”
“37是你的编号对么?”卢岩下了床,站到桌边,看着桌上那一小堆灰。
“应该是的,”王钺很着急地也跟着下了床,“我没有骗你。”
Z…A。
卢岩没有看他,脑子里还在琢磨着,为什么不是A…Z。
为什么要倒过来?
代表着什么?
跟37之间有什么联系?
“岩岩。”王钺声音很轻地叫了他一声。
“嗯?”卢岩看着他,也放轻了声音,“怎么?”
“我没有骗你,”王钺咬了咬嘴唇,眼里闪着的泪一直没有落下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