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与阿朱作者:微笑的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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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决定带他出去散散心,找找乐子。平常阿朱是很爱跟着我和核儿混的,今天却断然拒绝,他说我们的乐子都不是乐子。核儿替他惋惜,然后我们仨跑去博物馆看免费书画展。核儿对着一幅恽南田的画整整看了两个时辰,等他准备去看下一幅时,闭馆了。
趁着核儿站桩,我和徐真人在一楼看了书画,又去二楼看器物。我们在一堆古代饰品前盘亘良久,期间交流了中国的工艺美术到底从哪个时期开始退步等纲领性问题,双方热烈讨论并达成了初步共识,得出可能是从天朝开始的重大结论。
后来又看见了一尊白瓷莲花观音像,应该是明代的,观音姐姐面容清秀,造型飘逸,线条柔润,实在是现今难以复制之美丽。
……观音坐莲倒是个好姿势。但是如果是阿朱坐我的话,我如何才能活到射/精呢?
徐真人喃喃自语:“观音坐莲……”
纳尼?难道我刚才不小心说出来了?
“桃儿,”徐真人扭头问我:“你喜欢苍井老师不?”
你这只牲口……
那天我们一直游荡到晚上十点才想起要回学校。我们并肩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大开着窗户,穿过光怪陆离的城市,急速后退的路灯使我们脸上身上总是在一明一暗中交错着。
核儿指着夜店门口成群结队的豪车说:“把我们三个都卖了也不够人家一个轮子钱。”
我问:“怎么?落寞了?”
核儿长叹说:“是啊,不能免俗啊。这偌大的城市什么都不属于你,属于你的只有那间寝室和那张床。”
徐真人说:“错了,寝室也不是你的,床也不是你的,甚至有时候身体都不是你的。”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唯有穿过头骨的深处那一堆神经元才是你的。‘你’刨去水分捏吧捏吧只有一两斤,一只超市小型塑料袋足矣,要豪车何用?”
徐真人才是高人啊,从那时起一直到下车,我和核儿都觉得自己是一滩鼻涕。
3、第 3 章
阿朱在寝室里等着我们,他只穿着一条裤衩,暴露着大面积的上身和大腿。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王朔说过,夏天是危险的季节,因为炎热的天气使人群比其他季节□得多,因此很难掩饰欲望。我刚被恽南田们荡涤过的欲望又回来了,而且丝毫不减。
我觉得他扔给我一个尤其富有暗示意味的笑容,问:“桃儿?游泳去吗?”
游泳,尽然还提游泳!我那根专门处理“非分之想”的脆弱神经又被撩拨了一下,随之我对自己感到深深的疲惫与不信任,只能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去?你会游泳吗?”
我又摇了摇头,躺在床上面朝里睡了。
阿朱问核儿:“他怎么了?”
“那个来了吧,别理他。”
“你是不是在冲我生气啊?”阿朱贴着我的后脑勺问。
不是的,而且离我远点儿,免得我露馅。
核儿招呼他:“走啊,游泳去啊!等什么呢?”
“不去了。”阿朱说,“桃儿在这样下去要变成徐真人了。”
“切!他跟徐真人本来就是一路!”
我只好瓮声瓮气地解释:“阿朱,我没冲你生气,都睡吧,别闹了。”
谁知阿朱竟然来掰我的肩膀,那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上的热度透过轻薄的衣衫印在皮肤上,几乎把我烫得颤抖起来,那一刻我真的对他起了杀机。
我想象着一把利刃插进他厚实的黝黑的胸膛,美丽的鲜血在地面上蔓延流淌,他将被按照原样制成一尊令人迷醉的标本安放进我永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我他娘的又危险了嘤嘤嘤嘤。
我跳起来宣布我的重大决定:“我要去和徐真人睡!从今往后都和徐真人睡!”我抱着枕头去敲徐真人的门,他不开,我只好抱着枕头回来,依然面朝里躺着。
阿朱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开口:“我去和徐真人睡吧。”
我听到他一脚踹开了徐真人的大门,然后徐真人像见了鬼似的放声尖叫。等一切安静下来,核儿凑到我床前问:“怎么?你和阿朱好上了?”
胡说什么,不就是因为没好上所以才憋着火嘛。
“以后少他妈给我摆小夫妻吵架的架势啊我他妈提醒你,你成天他妈扮紫娟妹妹已经够恶心人的了,如果阿朱膀大腰圆的也他的装那模样,我他妈还要不要活了?”
他说完这些摔门走了,也陪着徐真人睡去了。这年头兄弟一个个都靠不住,还是疯子值钱。
第二天牌桌上,徐真人感慨说:“昨晚上差点儿让阿朱给强/奸了,幸亏我奋起反抗,后来我准备委身于他时,核儿不巧来了。”
核儿冷笑说:“真人哥哥,你全身上下唯有这想象力我是由衷敬佩。不过杀鸡焉用牛刀,不用阿朱,我与桃儿自能解决你。”
我坦白说不行,我反对在床上看见任何没有美感的物体。
后来我们三人就开始讨论美感是什么,最后总结出徐真人的美感是混沌抑或说虚无,核儿的美感是我(因为我清减了),我的美感是阿……不是是米开朗琪罗。
核儿强烈地批驳我,我向他解释那结实的好似岩石般的强健的骨骼和肌肉是多么的美丽,那翻山越岭的骚动的线条和轮廓是多么令人动心,我还把阿朱拎起来凹出各种扭曲的造型,问他有没有感受到肌肉的力量?有没有感受到生机的喧哗?有没有感受到生命的跃动?是不是刺得眼睛都痛了?
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
徐真人和阿朱一人一个把我们拉开,我俩凌空依然做虎扑狰狞状。
阿朱说:“都美,都美!行了吧?我都不明白你们在吵啥。”他架着我往外走,说出去散散心。
然后这牲口就带我去健身了。他强迫我把体育系健身房里所有的举得起来举不起来的玩意儿都举了一遍。我跑步,我骑车,我跳操,我玩那个什么狗屁的瑜伽球,末了他还要问我:
“运动的感觉很好吧?出了一身汗是不是觉得心情也轻松了?”
我回到寝室,表情更阴郁了。
核儿和徐真人幸灾乐祸地围上来,说爽了吧?满屋子都是扭动的人体。我对核儿说我错了,以后咱俩还是好好过把,核儿说这才是好的认罪态度。
“休得恃美行凶!”他教育我。
他们说要去买下酒菜,让我自己呆着,我累得不行,一下子瘫倒在床上。然后阿朱就进来了。他刚刚冲完澡,只在腰上围了块浴巾到处晃,我暗暗叹了口气,有心无力的望着。
我睡在上铺,他还硬要挤到上床来,说要帮我松松筋骨。我很纠结,情感上我是乐意的,但是客观条件不允许。我问他:“你多高啊?”
他说:“一米九二啊。”
“你再上来床会塌的,”我老老实实的说。
他不甘心地盘旋了一会儿,又说:“那你到下面来好么?”
我拒绝,因为我起反应了,加上要面子,只能一动不动地趴着。决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真实情况,我宁愿和这张床地老天荒,在它上面躺倒毕业,躺到老,躺到死,躺到腐烂。
我央求他去穿条裤子,他说:“一会儿穿,太热了。”
我问:“你在别人面前光着身子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高兴了?那我这就去穿。我主要觉得你不算是‘别人’,可能因为是学画画的吧,看人的眼神特别纯洁。”
……
纯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纯洁?我有欲望啊!我他妈的欲望如他妈的红莲之火啊!我被他气得恶笑不已,干脆挪倒下铺摊手摊脚说:“来吧,要按就按。”
说实话他的技术不错,好像体育系有专门教授如何按摩以缓解轻微的运动伤害,总之我在一分钟之内就睡着了。醒来后看见徐真人和阿朱围着桌子啃鸭脖。徐真人凑上前说:“你和阿朱很危险,你很危险。”
我望向阿朱,阿朱一脸懵懂冲我摇头,于是我骂徐真人:“你才危险,美院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徐真人用葛大爷那深沉的语调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核儿带着半箱啤酒回来,我们边吃边闲话,大概到了九、十点钟,突然跳闸了。我们宿舍楼旧,样样都老化,看这情况必定是哪位神仙又偷偷用电炉了。我们挨个儿把头探出去破口大骂,这时听到隔壁楼也在骂,才知道是整个学校停电。
停了电的宿舍无异于烤箱。阿朱又活泛了,他不停说:“去游泳吧?”
4、第 4 章
我勉为其难答应了,但是拒绝在任何人面前暴露我惨不忍睹白斩鸡般的肉体,核儿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从这个角度看他就像一根刀削过的肋条。阿朱强健有力的身体在水中浮沉,虽然看不清,但也足够我遐想的了,我一边儿遐想一边儿叹息。
徐真人不会游泳,而且和我一样有六七分醉了,他躺在边上翻来覆去,喃喃自语,双眼闪动着病态的精光——弄得我有些怕。
其实学校的泳池暑假晚上是不开放的,就算开放,面对的也是游泳队,我们四个如果是被校工逮着,少说也得替他们刷半年的地。好在今天停电,月亮又朦朦胧胧的,谁也不知道黑黢黢的角落里还藏着几个人。
我晃着徐真人说:“真人!真人你怎么了?你可别这时候发病啊。”
徐真人说我没怎么,我的灵魂正在天空上游荡,你看见了没有?
我说:“我送你回宿舍吧,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桃儿,”徐真人一骨碌爬起来,“你除了会叹气外还会什么?”
“什么?”
“你有这个叹气的时间,不知道能做出多少事了。你才二十多,就算做错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后悔,怕什么呢?”
“真人,”我盯着他,声音都发了颤,“真不知道你是疯子,还是确实有道行。”
“去做!”徐真人伸手一挥,犀利的眼神穿越亘古。
我咬牙跳起来,奔向跳台。是的我已经想了很久了,看这天色,看这月亮,看这黑暗笼罩的校园!不能错过此等良辰美景,一定得制造点事故。
一场叫做“人工呼吸”的古老的事故。
我还得确保被人工的一定是阿朱,如果不幸是我,难免醒来时会看见疯狂抡我嘴巴子的核儿。
十米跳台很高,风很大,我站在上面哆嗦了。夜空是深蓝色的,没有星星,只有一圈淡淡的白色月光,我扶着栏杆颤悠悠地站起来。体内作乱的酒精和徐真人的雷音狮子吼使我觉得自己已经与这夜空融为一体,我好似掌控着整个天地,整个气流运转,还有脚下那个遥远的深黑色的泳池。
阿朱光滑的脊背就像条鱼般在水中若隐若现,等他再一次跃出水面的时候,我闭着眼睛跳了下去。没错,我要把他压到池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出这种办法但眼前只有这种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厮晕倒?!
让我亲阿朱一口!
我跳了!
其实我不会跳水。
我自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像块大饼般“啪”的平拍在水面上,既没压住水花,也送走了意识。
不,其实意识还有一点,我知道阿朱和核儿在池底摸索我,还听见他们商量,阿朱说赶快人工呼吸,核儿说这么麻烦干嘛,掌掴吧。
……这牲口,我果然没看错……
我是到第二天才醒的。
阿朱正坐在我的床前,看起来很不高兴。他说:“同样是喝醉了,怎么徐真人就躺在泳池边上睡觉,你怎么就上了跳台呢?”
可、可明明是那家伙撺掇我……
“桃儿,”阿朱说,“真人问了他的主治医师,他说你这种情况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引起的,以后还有可能出现自伤自残的情况,让我们注意观察你。”
他把凳子拉近了一点:“从今往后,我会二十四小时密切监视。”
我傻了:“你开玩笑?”
“没开玩笑。”
“我没事。”
“你有事。”
“你他妈出于什么理由宁愿相信一个神经病医生也不相信我?”
“因为你神经了!!”他咆哮。
我第一次看见他发火,还是很吓人的。
“核、核儿呢?徐真人呢?”我开始寻求母性的安慰。
“上课去了,这几个小时我值班。”
我们默默对坐了一会儿。我现在的脸色肯定比墙壁还惨白,我第一次产生了不愿意见他的念头。我已经被这种亢奋的只能烂在肚子里的情感灼烧很久了,我喜欢他,我喜欢这个傻大黑粗的混蛋,这太荒唐了。就在数月前我还是个看见美妞儿就挪不动步的家伙,现在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情况?
不能说,一旦说出去我在他眼里才是真的神经了。
我厌恶我自己。
“你要去哪儿?”他问。
“博物馆。”
“一起去。”
“不用了,”我无力地说。
“一起去!”他吼起来。
“好吧,好吧,别叫唤了,我心里很烦……”
我蹲在博物馆的角落里拿着速写本画画,而且已经画了大半个小时,鬼知道我画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堆杂乱的线条。阿朱守在不远处,低头玩着手机,丝毫不显疲态。
我偷偷打电话给核儿:“快来接我,阿朱太吓人了。”
核儿说了句“配合治疗”就掐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