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离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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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他长发散乱地躺在地上，神色淡淡地望着银时问。
银时翻找的动作一停，沉默地蹲在那里不说话。
“出去。”
银时缓慢地从医药箱里拿出了外伤用的药膏，安静地移动到松阳的身后，扶着他靠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沾着药膏的指尖触及流血的地方时，松阳全身都紧绷了一下，想挣开他却已经浑身无力了，只能低着头忍着痛喘息着。
“……你到底还要任意妄为到什么时候……”
这一句的语气跟私塾时一模一样。银时抹药的指尖一停，贴着他的后颈处低低地哭了。
“对不起……老师……”
——是他往这个伤痕累累的少年身上，添了最深最重的一道伤口。
“对不起……”
——他在说“好疼”。他在流血。
“……对不起……”
松阳一直一动不动地靠在他身上，只有在他的指尖触碰到伤口的时候身体才会颤动一下。双腿被抬高分开的样子似乎让他觉得很羞耻，他一直都紧紧地闭着眼睛，似乎完全没听到银时的声音。
“队长？你在里面么？”门帐被人拉了一下，但是没有拉开，于是那个人试探地开口问道。
银时给松阳上药的动作一停。他放下手里的药，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在这里。还有松阳也在。”
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愣了一下，蹙起眉望向他。
“……诶。”门外的队员似乎反应了好一会儿，正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银时抢先说了下去：“松阳在树林里被蛇咬了，所以正在上药。”
“诶？蛇？那就糟糕了，我去告诉他们一声！”
“不……”松阳撑起身子想喊住他，但是那个队员已经跑开了。
银时抱紧了松阳，艰难地单手给他穿上衣服。从侧面看着，银时可以看到松阳垂下来的睫毛在缓慢闪动着，看得人心里莫名地柔软起来。
“松阳……”虽然知道此刻告诉少年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什么好时机，但是白夜叉还是忍不住了，“银桑我……”
“……可以出去吗。”松阳抬起眼眸，眼神有着清冷的倦意，“我已经很累了。”
白夜叉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终他还是闭了闭眼眸，起身撕开门帐封死的地方，走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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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说松阳在统计这场战争后幸存的人数。他还在他的队员们口中听到了一段悲凉至极的对话。
那个少年这样对帮他统计的队员说：“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给他们都立个墓碑啊。毕竟，入土为安。”
“……那是不可能的啊，松阳大人……”
“嗯。所以我说，如果可以的话。”
他们跟远藤胧一彻底决裂，现在手下带领的只有零零散散不足二十个人。如果在这个时候碰上了天人的话，他们就绝对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有的时候银时会听到他的队员们在议论，剩下这么一点人连一次小型战役都不可能发起了，还不如在天人袭击他们的时候拉几个天人同归于尽的好。
他不知道松阳是怎么打算的。松阳就留在他搭起来的独立营帐里养着伤，很少再见到他出来走动。只是偶尔在他回答在附近侦查的队员们的时候，银时可以听到他疲倦却依然带着某种坚定的声音。
直到有一天，派出去侦查的队员回来报告他们，树林的边缘是一处僻静的村庄。
松阳沉默了很久，发出了向村庄移动的指令。
拔营启程的时候，银时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把自己关在营帐里的少年。他看上去比下雨的那天更加苍白虚弱，唇瓣却泛着病态的绯红。白夜叉眼角一跳，直接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比预想当中还要滚烫的体温。
“……从那天开始一直在发烧？”
松阳把头别向一边，嗓音嘶哑地让后面的队员跟上。
银时攥着他手的力度又加重了一点，绯红的眸子里跳动着可怕的火苗：“为什么不说？你明明知道营地里有药。”
少年把头转回来，握着拳放在唇边低低咳嗽了几声，轻声回答：“……很累。”
“让我帮你拿不行吗？”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他轻声开口道：“不想。”
银时攥着他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银发遮过了双眼。松阳也任由他拉着，站在那里不时提醒一下队员们忘记了什么东西。
“……就想这样让自己死掉吗。”
白夜叉嗓音低沉地说着。
“你就那么厌恶我对你做的事吗？宁愿让自己死掉？”
松阳听了他的话，唇边勾起了一个安静的弧度，转过眸子看着他低声说：“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是既然你知道我厌恶，为什么到现在还抓着我不放？”
白夜叉的手一瞬间扣紧对方的手指，眸子红艳得像是要开出一朵血花来。他不顾从身边经过的惊诧的队员们，扬高了声音就对着他吼起来：“银桑说过‘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跟着你的’对吧？！银桑死都不会从你身边滚开的！！如果你到现在还抱着‘再也不想见到银时了’的想法的话，最好现在就死心吧！！”
松阳抿了抿唇，猛地甩了一下银时的手，但是没有甩开。他眼神一利：“松手！”
“呃呃呃呃……”几个队员赶紧过来一人抱住一个，满脸讨好的笑：“队长们不要吵不要吵~马上就到村庄了，到那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嚎~”
松阳眸子里的神色渐渐从愠怒变为平静，抬手推了推拦着自己的队员示意他从自己身上下来，对怒得眼白发红的银时低声说了句“随便你”，就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第 13 章
他们在天空布满灰霾隐隐像是又要下雨的时候到达了村庄。在快要接近村庄的时候，松阳命令队伍在离村庄不到一公里的僻静处驻扎，然后对准备进入村庄的两个队员说：“把刀留在营地里，最好不要让村民知道你们是攘夷志士，就算瞒不住也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们是一支队伍里的，只说是走散了的士兵就好了。没有被战火波及到的村庄想必很闭塞，一下子来了那么多陌生人会让村民起疑的。”
队员走后，松阳就一直坐在营地的边缘安静地等他们回来。他的一只手还被紧紧攥在银时手里，因为没有缠绷带，滚烫地熨帖着银时的手心。
银时最终是忍不住了，沉默着起身去找来了药，掰开药片就递到他唇边：“张嘴。”
松阳斜斜地侧眸看他一眼，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不张嘴的话银桑就用嘴给你渡过去。”
少年还是没法像银时那么无节操，眉心微微一蹙，就缓慢地张开嘴让银时把手里的药片喂进去。银时给他喂了几片药以后，拿过身边的水壶又抵在他唇边。
松阳又微微地蹙了眉，但还是喝了一口水进去把药片吞掉了。银时大功告成，拖着松阳往营帐走：“现在回去睡一觉，银桑会看好整个营地的。”
“……不。”松阳嗓音沙哑地回答道。
银时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不管不顾地抱起少年的腰硬是把他弄进了营帐里去。在他走动的过程中松阳似乎想用膝盖狠狠顶他一下，但是最终他的膝盖只是缓慢地抵到了银时的腹部。
终究是没忍心伤到他。
“银桑对你的了解远胜于你对银桑的了解，所以现在银桑就告诉你，无论你是多固执的一个人银桑都比你更固执。”银时脸色认真地说着，把松阳系头发的发带松开，用力按着他给他盖上了被子，直到他安静下来了才接着说：“放心吧，银桑会好好照看你的队员的。如果敢偷偷跑出来的话银桑就把你绑在这里。”
“……我的确不了解你。”躺在床铺上的少年闭上眼睛把头侧向一边，轻声说，“我也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天空越发阴霾。白夜叉的眸子在灰暗的空气中亮得像要燃烧出一个洞来。
“银桑只是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而已。”他低声道，手心抚摸上少年柔软的长发，“只是这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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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侦查的队员们回来后，还给营地里的士兵们带来了一些普通百姓的衣物。银时让他们把武士刀用布层层包裹起来背在背上，换上普通的衣服，随即分批次进入村庄。
“我们用什么理由跟那些村民说啊？”一个队员苦着脸拉扯着身上小了一号的和服，“队长，这件衣服是小孩子穿的吧？”
“啊啊~~~你说你是逃难的就好。”银时说着还很赞许地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嗯，逃难。”
马上就要下暴雨了，银时安排了一下他们进入村庄的方向和时间，就拎着一件和服走进松阳的营帐内。
“要出发了。”银时俯□嗓音温柔地对睡得眼神有点迷茫的少年说，“换衣服，我们一起走。”
松阳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轻声喃喃道：“银时？”
“什么？”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随着眼神的逐渐清明，软绵绵的声音也重新变得微冷：“你让他们把刀放在哪里了？”
“用布包着背在背上。”银时一边回味着少年刚睡醒时懵懵懂懂的样子，一边把和服放在他身上，“快点啊，要下暴雨了。”
他们把营地里的必需品都分给了队员们，消除了扎营的痕迹以后一起向村庄的方向行进。松阳安静地跟在银时身后，身上的白色和服跟银时身上的一模一样，长发放下来的样子已经跟私塾时期看上去差不多了。
“银时。”
在快要进入村庄的时候，松阳安静的声音在银时背后响起。
“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称呼我为‘老师’？”
银时怔了一下，回过头去看松阳。少年精致的五官轮廓在阴暗下来的光线中模糊得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在安静地注视着他。
“……‘我叫吉田松阳。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松阳老师。’”银时放慢脚步跟松阳并排，低声念出他曾经的回忆，“‘你叫银时吗？那么银时，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松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是从未来过来的，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银时低低地说着，“在认识你的时代，我是你的学生。就这么简单。”
松阳猛地停住了脚步，沉默片刻以后又继续跟着他向前走。
“原来是这样。”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声地自语道。
进入村庄以后，铺天盖地的大雨就开始落下来。银时记起他对战争的记忆就是总会下雨，天空似乎永远都不会放晴一样。而有松阳在的私塾时期却永远都是樱花飞舞，永远都是三月的春季。
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有那个人存在的地方，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吗。
“进来这里避雨吧！”田边的一家农户在雨中冲他们招手，“快点过来！”
跟侦查的队员描述的一样，村民们普遍淳朴善良。农户打开门把他们接进去以后，农户的妻子就手忙脚乱地给他们找干毛巾和干燥的衣物，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快点擦干快点擦干，小心感冒了！”
银时接过毛巾以后先往松阳头上一丢，在他怔愣的目光里泰然自若地接过另一条毛巾揉着自己湿漉漉的银发。
“你们也是逃难的吗？”农户看了看明显都还很年轻的他们，“今天村子里来了很多逃难的人，有的还带着重伤。”
“是。”松阳一边擦着自己的长发一边露出温润的笑，“我们住的村子被战争波及了，所以我们背井离乡去找一个可以暂时让我们栖息的地方。”
“唉，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农户只是感叹了一句，银时就看到少年的眼眸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沉默片刻以后，松阳也轻声地附和了一句：“是啊。”
农户的妻子站在旁边看了他们一会儿，上来拉住了松阳的手：“少年，你是在发烧吗？”
松阳怔了一下，银时就已经平静地接了上去：“他已经烧了很久了，从我们到村子外面那片树林开始。”
被农户一家折腾了半天，又是被灌草药又是用棉被发汗，最后松阳被裹成一团放在床铺上的时候，他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一直抄着手笑嘻嘻的银时，像是在说“这样你满意了？”
“麻烦你们了。”银时学着松阳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给他们行礼，“接下来我来照顾他就可以了。谢谢。”
窗外一直都在哗啦哗啦地下着大雨，雨水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响遍了整间卧室。银时撑着脑袋半卧在被棉被裹着的松阳身边，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垂着眸看着松阳合着眸子安静睡着的样子。
看到少年脸上渐渐有汗水渗了出来，并且开始不规矩地蹬被子时，银时强势地把对方圈进怀里不让他把被子蹬开。于是没一会儿，松阳就被热醒了。
“……很热。”松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你是在发汗诶，不热的出汗病怎么会好。”银时撑着脑袋勾着嘴角看他，圈在被子上的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要银桑给你唱睡眠曲吗？嗯咳咳……”
看见银时开始清嗓子了，松阳赶紧打住他：“不用了。”
银时望着少年热得发红的脸，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问：“药很苦吗？”
松阳看起来不太想回答，禁不住银时把手伸进他的被子里挠痒痒，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回答道：“还好。”
银时“嘿嘿”地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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