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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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当初我就劝你,这经商的不比种田,风险很大,叫你不要把钱全压在生意上,你还不听,这下可好……”书扬的父亲叹气。
“唉,小弟啊,你不知道,当初一开始那生意真真是好啊,北方的人都喜欢南方来的缎子,我一看,得了,立马就把钱全投进去了,想赚了以后我也就可以舒坦一阵子了。谁料这遇上北方大旱,那里的人连填饱肚子都成了问题,哪还有闲钱买这玩意儿?我思忖着赶紧再运回南方来,至少还可以捞回成本,殊不知这路上遇到了山贼,翻抢东西,不仅劫走了我们的钱财,还把我好好的几车缎子都给糟蹋了……”书扬的伯父说完不禁掩面。
书扬的母亲在一边劝慰:“哥哥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弟妹啊,你有所不知,这样一来,我们家可以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啦……”
听着书扬的伯父诉苦,书扬的父亲开口:“大哥,现在你先住在我们家吧!虽然简陋,但是毕竟粮食还是够的。等到来年春天,你再重新种田,一定会再把钱挣回来的!”
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书扬的伯父也是千恩万谢,但是一边书扬的堂兄、那个叫宇贤的,冷嗤了一声。着实令人生厌!
原来,宇贤先前跟着自己父亲一起做生意,已然觉得这种田是下贱人干的活儿,自命不凡的他认为这次生意亏本只是意外。他原本以为小叔会借些钱给他们,谁料小叔却只是管了他们三餐,把他们当乞丐呢?!还有这个堂弟,老是粘着他,都是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真是可笑!哼,我倒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宇贤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动声色。
吃完饭以后,书扬拉着宇贤去了河边,那儿已经有几个光屁股小孩在玩水了,当然也不乏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坐在河边嬉笑打闹。
宇贤站在这群人中,委实不小了,虽然也才及弱冠之年,但感觉却相当老成。宇贤心里非常不愿意,却在琢磨着怎样给这小堂弟点颜色,最好还要让小叔丢点颜面,呵呵……
宇贤也是念过书的人,但心思却没用在正道上,思及先生讲过“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者,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亲亲,仁也;敬长,义也”,若是书扬做出些不仁不义之事……
书扬年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小命也差点不保,而书扬父母也只有这一根独苗,所以也就比较宠他,平日里也不叫他干粗活,都是任他在田间玩耍,尤其是他母亲,对书扬疼得紧;也亏得书扬心性好,没有变成个纨绔子弟,只是这都十七、八岁的人了,还不谙世事,单纯得和七、八岁一个样儿。但宇贤就不同了。他经常和他的父亲外出做生意,见过点世面,知道外面也有些小倌馆,虽没进去过,却也听闻里头干的是些什么勾当。小倌馆里的小倌们地位甚至还比不上妓院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
宇贤看书杨站在河边也正欲脱了外衣和河里的小孩一起玩耍,心里道:这小堂弟倒也生得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不禁往这上面动了心思,当下邪念生起,便拽着书扬往旁边的树丛去,说:“书扬,来,贤哥哥教你玩个更好玩的游戏!”
村里这小河不深,但是有些小孩儿下午还要去学堂念书,所以再过些时辰便会有大人寻来,催促孩子上岸。宇贤自然算准了这一点,想弄出点风言风语来也让小叔一家难堪。
书扬见宇贤拉他去树丛,也不疑有他,毕竟是自家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不会害他,还真当宇贤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教他,于是就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宇贤叫书扬坐在地上,然后将他的外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一件薄如轻纱的中衣,不禁咽了口口水,不过他也记得他的目的,于是温柔地将他推倒在草地上,然后悄悄在书扬耳边说:“书扬,一会儿我对你做的事可是会让你很舒服的哦!”
书扬听了,兴奋地点点头,殊不知这笑盈盈的堂兄早已化身为妖魔鬼怪,将推他入万劫不复之地。
宇贤先是亲了一下书扬的额头,然后一路向下。书扬微微推拒,笑哈哈地说:“贤哥哥,不要亲啦,痒,哈哈,痒——”
宇贤没应声,只是继续亲,堂弟光滑的脸蛋似乎让他亲上了瘾。听到书扬的话语,封上了他的嘴。
书扬虽然没经历过人事,学堂里古板的先生也不曾说过这些,但是他还是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不合常理,于是想用力推开宇贤。只是,平时都不干粗活的书扬,如何推得动常年在外磨练的宇贤?
宇贤死死抱住书扬。没多久,书扬觉得呼进去的空气变少了,更加没力气反抗了。于是宇贤更加肆无忌惮了,之前困住书扬的双手也开始干些龌龊的事儿了,一只手甚至慢慢拉下书扬的裤子,有意无意地触碰书扬的下面。书扬吻住了嘴,无法言语,下面又被这样触碰,不禁发出“唔唔”的声音,脸颊红了,眼睛里也有了点泪水,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宇贤虽然也乐享其中,但却时刻留意着四周的环境。远处已经有村民的叫喊声了。呵呵,时间快到了呢!看着身下的堂弟,真是春光无限呢!
声音近了、更近了——
宇贤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吸引前来的村民。
果然,前来的村民中有一对夫妇看到旁边的树丛有动静,担心还有调皮的孩子躲了起来,又或者是这附近又来了什么野兽,一同走上前来。
这时,宇贤马上松开手,站了起来,义正言辞地对着地上的书扬说:“书扬,不要这样!即使你这样诱惑我,也是没有用的,且不说我们是堂兄弟,我们——我们也都是男的呀!”口气中似乎还有对堂弟行为的指责。
前来的夫妇自然是听到了这一番话,待走近,看到的又是书扬衣冠不整地躺在地上,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双目含泪,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更阻不了浑身上下散发的诱人气息。
那夫妇见了这般光景,加上宇贤的那番话,当下也联想到了七七八八,那妇人立马转过头去,嘴上却骂道:“丁家的儿子竟然这样不知羞耻!”
那男人走上前,拽起地上的书扬,又对宇贤说:“小伙子,不用担心!丁家的儿子做出这样败坏风气的事儿,绝对不能轻饶!”
书扬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端,被又推又拽的,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他根本没有力气去辩解,当然,那对夫妇也没有给他机会辩解。一路上,动静倒也不小,吸引了许多好事的村民。
那对夫妇作为当时在场的证人,将书扬摔在丁家大厅后便向闻讯赶来的丁父丁母开始告状。倒是丁母,看到书扬这幅模样后,先是默默地回房拿了件白色的长衣披在书扬的肩上。此时,丁家门口也聚了不少人。
听完那对夫妇的讲述后,丁父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他们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问书扬的。你们先回去吧!”
那妇人开口道:“丁家也都是实实在在的种田人,如今有了这样的事儿,你可不能姑息啊!这伦理道德的事儿……”
“够了!我自会处理!”丁父怒喝一声,将在场的村民都吓了一跳。
丁父压下一口气,说:“你们都先请回吧!我自会给出个交代。”那夫妇这才离开,连带着门外看热闹的村民也散去了。
丁父拿起门边上一根手腕粗的木棒,举起来想往书扬身上打去,丁母在一旁赶紧拉住丁父,哭着哀求:“不要打啊!书扬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话一出,无疑是将矛头指向了宇贤。但宇贤在一旁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书扬又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丁父看着哭泣的妻子,沉默的儿子,脸色不太好的大哥一家,把手里的的木棒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对妻子吼道:“全是你给惯出来的!慈母多败儿!”而后又指着书扬道:“你这个孽障,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书扬听到这句话,愣愣地抬起头,眼里全是泪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早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全变了?贤哥哥明明是要教他玩游戏的,为什么又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
他看了宇贤一眼,眼里充满了不解、绝望和怨恨。宇贤被震了一下,但随即掩饰了自己内心的不安。虽然事情发展的势态比他想象的、预计的要严重得多:乡下的人平日里淳朴善良,但是一旦遇到这样牵涉伦理道德的事儿,处理起来可比城里要厉害得多;好事也会出门,但是坏事更传千里——就好像一块滚石,一旦滚开了,就停不下来了。而宇贤绝对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他只会在一旁看着滚石不断滚动,只要不牵扯到他自己的安危。
书扬心下也有些明白父母的处境,自己虽然是冤枉的,但却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他朝父亲、母亲磕了三个头,然后摇摇摆摆地站起来。
丁母想扑上去拉住他,却被丁父一把抓住:“你让他走!”丁母在后面只能哭喊:“书扬,我的儿啊!你不要走……”书扬却置若罔闻,只是一步步地走出了家门。
怎么办、去哪里?他什么都不知道。
穿过无人的小巷,他却听到掩着的门窗后面传来村民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你看啊,这就是老丁家的儿子!”、“真是不要脸!看不出小小年纪竟然怀的这样的心思!”、“丁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如今出了这么个人,真是罪孽!”、“他不配姓丁!”……
他不配姓丁、他不配姓丁!——
书扬浑浑噩噩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子后面的一座山上,半山腰上是一片坟地,其中有一块就是丁家的祖坟。
书扬走到一个土墩前,之前一直都是无声地在哭泣,这时他却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爷爷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哭了好久好久,哭得累了就趴在一旁睡着了。
等到书扬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于是他就继续往上爬,一直爬到了山顶,然后坐了下来,将身上的长衣裹紧,看着山脚下的村子。
山的背面不比上山的路,几乎就是悬崖峭壁,但下面却是一片草地,仿佛世外桃源。想要到那里去,只能绕过山;只是村子里物资也比较充裕,一般也少有人往那里去。
书扬就坐在山顶,一直望着村子,累了就躺下去,肚子饿了也浑然不觉,却不知山下自家起了多大的变故。
书扬的母亲因没有拦住儿子悲痛欲绝,卧床不起;书扬的父亲虽也痛心妻儿,但也抵不住村民们鄙夷的目光,所以拉不下脸面,况且事情的另一方是自己大哥的儿子。而另一边,宇贤的父亲也在质问宇贤,虽然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怀疑儿子,但是他也深知书扬的本性。宇贤冷哼一声:“是啊!就是我干的。我就是看小叔一家不顺眼。父亲,您作为小叔的兄长,在您落难的时候,小叔却绝口不提借钱的事儿,只是答应照管我们三餐,这不是把我们当乞丐打发吗?”
宇贤的父亲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抬起手想给宇贤一巴掌,却被一边的妻子拦了下来,说:“你也别打他,宇贤说得也不错。咱们也是落难关头,你弟弟却不借点钱给咱们……”
宇贤的父亲虽然一开始也觉得自家弟弟有些小气,但是毕竟弟弟也没有帮助自己的义务,现在一听妻子、儿子的话,倒也觉得如此一般也出了口气,却不知书扬家确实也拿不出什么现钱,都是村子里种种田的,哪能发什么财?于是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了。况且,这要是供出了儿子,儿子的下场可是比书扬还要惨,而自己这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
是夜,书扬的母亲就开始咳血,把丁父吓坏了。丁父赶紧去敲村里头医生家的门,敲了许久才看见医生不情不愿地开了门出来,却怎么都不愿意跟丁父回家帮丁母看病。最后还是丁父跪了下来,求着医生,医生才回屋去了药箱前去。
医生简单看过丁母后,便说:“急火攻心,抑郁成疾。我给你开个药方子,一会儿你随我去抓点药,熬了就喂下去,这要是调养得好,没几日也便好了。”
丁父千恩万谢,跟着医生去抓了药回来立马就熬上了。谁又知丁母完全咽不下去这汤药,喂多少就吐多少,弄得丁父又气又急,却又还无办法。到了清晨,丁母已经奄奄一息了。丁父无奈,只好又去求医生,只是那医生听后,说:“既然已经没有的求生的意志,那你配了药也是枉然啊!”这不就是换了个法子说“没救了,别浪费药材了,等死吧”吗?
丁父颓唐地走回家,看到丁母面色惨白,心下一股酸楚,想着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呢;见妻子张了张嘴,好像有话想说,便凑上耳朵去听,结果就听见妻子说:“我可怜的孩子啊——咳咳——书、书扬——对、对不起——”然后就没气了。
丁父一看,妻子眼睛都闭上了,还流下了两行眼泪,自己也忍不住了,推搡着妻子哭了起来,却再也唤不醒妻子了。
丧事办得很简捷,因为村子里的人也不愿意帮忙,还是丁父找了外村的人帮忙抬的棺材。一路上撒着纸钱上了山。
书扬在山顶看着父亲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行送葬的人,还有伯伯一家,却没见着自己的母亲,心里也开始猜到,这场葬礼正是自己母亲的。只是,自己也没脸下去送自己的母亲最后一程,只能在山顶看着,心里悲切,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宇贤眼睛好,看到了山顶有一抹白影,立马就猜到了是书扬在上面,想:原来是藏到这儿来了!当初他是受了打击没讲出话来,要是等他缓过来了,回村里讲了事情的经过,不管别人信不信,终究还是会牵扯到我,不如赶尽杀绝,看他如何回得了村……
等到天黑了,书扬一个人看着天上的星星发着呆,自己虽然一个人也想通了不少的事,世界上唯一还有牵挂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但父亲又不认他了;很想回去弄清楚堂兄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又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这一辈子实在是太失败了,那么倒不如了结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