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乱·青花镇系列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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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
没办法,谁让他是山大王,自己只是个被欺负的小县太爷?
心里虽然是这麽抱怨著的,但却又甜滋滋的好像被喂了蜜糖一样。
一直积压在心头的阴霾终於云散天清,始终缠绕在两人心头的情结也被一丝一缕细细地解了开来。
执手相携,交颈同眠,哪怕日日相对,却也觉得不够,只恨不能将这个人揣在怀里,捂在心窝口,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
所谓两情相悦,或许便是如此。
窗外的光线洒落进来,让颜璟细腻紧实、红潮未褪还沁著一层细小汗珠的皮肤,好像镀了一层珍珠一样的温润光泽,而那从手腕到肩膀的刺青,墨黑发亮,浸了汗水之後,越发生灵活现,片片鳞甲栩栩如生。
秦灿擦著擦著,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落在那九只盘绕在颜璟肩膀胸口的蛇头,看著出了神。
那几只蛇头昂首吐信,尖牙毕露,每一个都看起来那麽地狰狞凶煞。
怎麽会有人以这麽恐怖的东西作为信仰的神明?
秦灿看著,越发觉得颜璟身上的刺青好像活的一样,而且那几只蛇头的位置似乎和记忆里的有些许不同……
这麽想著,秦灿不由瞪大了眼睛。
就见其中一只蛇头,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蓦地转了过来正对著秦灿,秦灿以为是自己眼花,忙用手揉揉眼睛,但放下手来的时候,发现那几只蛇头全都转向了自己这边,蛇眼泛著红光,似乎能听见它们「嘶嘶」吐信的声音。
秦灿怕极了,想要出声叫醒颜璟,但那声音卡在喉咙里如何都发不出来,而那个刺青已经离开了颜璟的身体,就像是一条真的蛇那样,盘踞在颜璟身上,九只头都对著秦灿,接著微微压低了脑袋。
秦灿吓得掉了手里那件用来帮颜璟擦拭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抬起脚,但就在他一脚往後退去的时候,那条有著九只脑袋的蛇一下向他扑了过去……
「啊!」秦灿胡乱挥著手想要将扑过来的蛇挡住,「别过来!不要过来!」
「笨猴子,你怎麽了?」
听到颜璟的声音,秦灿稍稍冷静下来,乱挥的手被颜璟给牢牢抓住扯了下来,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是颜璟之後,秦灿这才松了一口,紧接著又不由愣住。
明明之前自己是和颜璟在书房里,怎麽现在是躺在自己房里的软榻上。
大约是看出了秦灿脸上的疑惑,颜璟说道,「你不记得了吗?刚做完你就一头倒在我身上睡得人事不省,害我还帮你把衣服给穿好,然後像扛著一头死猪那样的把你扛回房间。」
「是这样子啊……?」秦灿抬手揉了揉隐隐胀痛的额角,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连自己什麽时候昏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颜璟见他似乎恢复过来了,起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从桌上的点心盘子里拣了一块桂花糕吃了起来,「既然这麽辛苦,那回头还是让我在上面吧。」
这一说,秦灿表情紧张了起来,忙披了一件衣服从榻上下来,走到桌边,「谁说我不行了?我不过是……不过是……」
颜璟转了过来,「哦?」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不过是什麽?」
秦灿眼睛一转,接著挺了挺不怎麽厚实的胸膛,辩驳道,「本县不过近来公务繁忙,忧心忧民,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身子虚而已。」
颜璟勾起嘴角一笑,「好啊,回头去弄两根鹿鞭虎鞭来,给你补一补。」
身为男子被这样谑嘲,无论是谁心里都不甘愿。
秦灿磨了磨牙,瞅准了机会,一下扑了上去,拦腰将颜璟抱了往榻上拽,两人的身子一触到床榻,秦灿就猴急的去扯颜璟的衣裳。
「笨猴子,你又发什麽疯?」颜璟推开他想要坐起身,却被秦灿又从背後给抱住,挣开了他的手臂,又立马缠了上来。
「我不发疯,我不过想和你再大战三百回合,好让你知道你相公我有多少威风。」
「去死!」
颜璟拧不过他的纠缠,只好厉声呵斥,但秦灿除了死皮赖脸之外,嘴贱的功夫也是无人匹敌的,要斗嘴皮子,颜璟哪里是他油嘴滑舌的对手?
尤其是这种时候,什麽混帐下流话秦灿都肯说,颜璟虽然拳脚功夫厉害,但从小就和一帮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粗汉们一起,山寨里就算有姑娘也差不多都是小元这种没几个男人是她对手的铁娘子,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柔情蜜意,估计连姑娘家的小手都没摸过几次。
更别说秦灿以前混在章台平康玩得那些花花肠子,故而总是被秦灿那些没岸没边的混帐话给弄得又恼又羞,却又没办法抵抗。
这会儿秦灿被他气急之下这麽一骂,自然还是不当一回事,手已经探进他裤头内,在刚被开拓过、虽有些肿但还柔软的地方摸了一把。
「我死可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死了之後谁来伺候你快活?好亲亲,你瞧你这里方才被我的大肉杵进去通了一通之後,现在又软又热,还一张一吸的,就像是在埋怨相公我刚才还没有喂饱,真真贪嘴得紧。」
一席话,只换来颜璟倒吸了一口冷气後咬牙切齿的「秦、灿!」两字。
「好祖宗,待会儿就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喝鹿鞭虎鞭汤了。」
秦灿掏出自己的物事,蓄势待发。这时,前头却有人不知好歹地敲响了鸣冤鼓。
咚、咚、咚!
一声接著一声,那就要再次敲开城门攻陷城池的大军先锋,在听到这鼓声时候却是萎靡地垂下了脑袋。
「他娘的!什麽人这麽会挑时候?!」秦灿恨恨地骂了一句,但还不想从颜璟身上起来,脸贴著颜璟的颈脖像只大狗一样地蹭来蹭去,嘴里嘀嘀咕咕,「今儿个本县忙著耕耘自家菜地,没空管其它人……」
「还不赶紧起来?!」
颜璟话音落下的时候,秦灿秦大人已经被一脚给踹下了床榻,「咚」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换了官服,秦灿一脸阴郁地坐到大堂上,扫了眼跪在下面阻挠他办好事的人,掂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下去,「啪」的一声响,满满的都是怨念。
「堂下所跪何人?是为何事?」
底下跪著不少人,有几个壮汉架著一对双手反绑著的男女,地上还搁著一副担架,上面盖著白布,看那白布隆起的形状,担架上躺著的应该是一个死人。
跪著的人里有个看来有些岁数的老太太,磕了一个头,道,「回大人,老朽是徐家宅村人徐钱氏,今日要状告草民的儿媳妇,她与人私通,谋害亲夫,罪证人证俱在,请大人还老朽儿子一个公道!」
秦灿见她颇有些年纪,便让人给她一把椅子让她坐著说,然後看向他们绑来的那对男女。
「这位老人家说的可是属实?」
徐李氏一听秦灿这麽问忙是哭著喊冤,一个劲地说自己是冤枉的,自己没有对不起自己的相公。
但那个老太太却是一口咬定她和村里其它人都看见,这男人和他儿媳妇搂抱在一起,而她儿子身子素来健壮,突然间无缘无故地就害起病来,吃了许多药都不管用,一夕间就一命呜呼了,肯定是这个女人和她的奸夫一起杀害了自己的儿子。
那个被指奸夫的人也是徐家宅的人,辩说那天徐李氏从山里采药下来,山路上有些碎石,徐李氏脚下不稳,他才上前扶了一下,并非其它人说的那样。
两边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秦灿听得头疼,正要拍下惊堂木让下面的人都安静的时候,颜璟突然侧过头来,小声对他道,「笨猴子,你看他们抬来的那具尸体……」
秦灿看了过去,就见那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上透著斑斑深褐色的污迹,乍一看,让人以为是干涸的血迹,但是仔细一瞧,那污痕在慢慢扩散。
那具尸体散发的味道也不似寻常死人的味道,而这种腥臭点醒了秦灿脑中某段让他终身难忘、几乎成了梦魇一般萦绕不去的可怕记忆……只有那种死法的人,才会发出这种腥臭味……
「阿大,揭开尸体身上的布,本官要看一下尸体。」
「是。」
阿大走了过去,蹲下正要用手去揭开尸体身上的白布,秦灿又提醒他,「小心一点,不要直接用手。」
听闻,阿大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转而抽出腰里的刀,用刀尖一点点挑起那块白布。
在完全挑开之後,底下的衙役、徐家宅的人,以及站在外头围观的百姓皆都发出一声惊呼,整个公堂都是那种腥臭得让人几欲作呕的味道。
秦灿的视线被阿大给挡著,待到阿大站开,他才完全看清楚那具尸体的状况──
这具尸体就彷佛从身体内部开始腐烂出来的,皮肉烂穿的地方正缓慢地向外流出某种黑色的、黏稠的液体。
第二章
「怎麽会这样?前几天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老太惊讶之下,转向她儿媳妇,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在她身上捶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下了什麽药,把我可怜的儿子弄成这副鬼样?」
徐李氏只是一个劲地否认,「没有!婆婆,我真的没有!」
秦灿让人把她们两个拖开,然後拍了下惊堂木,「公堂之上喧哗打闹成何体统?!」
待到两边人都冷静了下来,秦灿才接著道,「案情经过本官已经明了,疑犯徐李氏和徐二狗暂且收押,死者尸体暂放衙门,待仵作细验之後,本官再做定夺,退堂!」
「威──武!」
在一片水火棍拄地的声响里,秦灿起身回了後堂,脑海中闪现过的,是那时候在朱府发生的事情。
被强塞入甕中、口里插了金枝玉叶枝干的尸体,朱府地下的大洞,躲在地道里生活的小桃,还有……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三珠树,以及那来路不明、一旦碰触到就会致人死地的黑色液体。
原以为这一切都随著朱府的一场大火化为了灰烬,但是谁会想到,就在事情结束的几个月後,却又让他看到了相似的情形。
「笨猴子,你也觉得像?」
秦灿抬起头来,脸上少有的凝重和严肃,「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但我一见了那尸体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颜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像是安慰,「没事的,朱府那样的事情我们都经历过来了,还有什麽好害怕的?」
秦灿虽然是点头,但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沈重。
隔日仵作检查了尸体,发现尸体的五脏六腑已经完全腐烂成一滩黑水,仵作的刀子才刚划开尸体的胸口,那种黏稠的黑色液体就喷溅了出来,洒在人的衣衫上,留下一个彷佛被火烧灼出来的痕迹。
幸好秦灿事先提醒过,在场并没有人碰触到这种东西,但是秦灿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愁云惨雾那样堆积了起来,压得心口沈甸甸的。
「怪啊,真是奇怪,老夫验了这麽多年的尸体,第一次见到这种病症……」仵作对著尸体轻声地念叨了一句,「还是天底下竟然有这麽厉害的毒药?」
秦灿没让仵作再继续验下去,让大家都离开那间屋子,不让任何人靠近。
很显然,他和颜璟第一眼都没有看错,这具尸体会这样,他一定是在哪里碰触到了那种黑色的液体。
但是,朱府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而傅晚灯的石室在云龙山另一头的深处,普通村民不敢走得这麽里面,那麽他是在哪里碰触到这种东西的?
就在秦灿沈吟思索的时候,阿斌和阿丁突然很急地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昨天关押收监等候再审的徐李氏和徐二狗,今天双双出现了吐黑血的症状!」
「你说什麽?」
事情来得就是这麽的突然,走到监牢那里,秦灿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腥臭。
之所以心里一直存在著不安,是因为他还记得在朱府里施海棠杀害陈长宏和陈长明的原因。
二十多年前,陈长宏和陈长明奉他们父亲陈培元的意思,到冀州栽培三珠树,陈培元对於长生不老的追求几乎到了疯魔的境地,甚至於轻信了一本手抄的奇花异草志里的描述,认为用人的血肉可以令三珠树开花结果。
但却没想到云龙山这里有个奇特的现象,只要有尸体堆积的地方,就会出现一种腥臭难闻的黑色液体,人只要碰到这种液体,就会感染一种奇怪的病,身体从五脏六腑开始腐烂,且无药可医,死前受尽折磨,痛苦不堪。
这种病一度在云龙山附近几个村镇都传播过,死了很多人,最後因为陈长明和陈长宏将所有已经感染和可能感染的人一把火烧死,并且移走了栽种在云龙山里的三珠树,这种怪病才逐渐被遏制。
但是现在……
秦灿走到关著徐李氏的监牢前,昨日还见到她好好的,但是今日却见她容颜憔悴了不少,刚要给秦灿行礼,才一张嘴就马上又咳了起来,虽然用手捂著嘴,还是有点点黑色的血沫子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隔壁的徐二狗症状稍微轻一些,只是捂著胸口在地上打滚,直嚷嚷著胸口里面好像有块热铁,要烧起来了一样。
秦灿皱了眉头,明知道也许根本没有用,但还是安抚他们道,「我找个大夫来给你们瞧一下吧?」
徐李氏摇了摇头,似乎已经知晓大夫是没办法医治的。
「大人,民妇的相公临死前也是这样的症状,民妇找了大夫,给他开了各种方子,甚至因为迟迟不见他好转,而担心药铺里抓的药材有假,民妇自己上山采药……但就短短几日,民妇的相公就……」说到後面,已是泣不成声。
秦灿连忙安慰她,「嫂子,你放心,本官一定会调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的……」停了一下,然後才问,「所以,本官想问下,在你相公出事前,他去过哪里?接触过什麽奇怪的东西?」
徐李氏想了想,然後眼睛一亮,「回大人,民妇的相公在病倒前,曾说自己在云龙山里撞了邪。」
「撞邪?」
「是的。」徐李氏说道,「那日,民妇的相公说想要趁著还没有大雪封山,去云龙山里猎点野兔子野@子回来,好当做过冬的口粮。
「民妇的相公虽算不上是个好猎手,但好歹也是在云龙山下长大的,云龙山里虽然凶险,可他对地形多少熟悉。但是那日直到日落时分却还不见他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