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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美人鱼不唱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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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生了病,连秋风反倒清醒了,眼角凝着泪。[让爸爸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
  小孩子变化大。接近十二岁的春夏,严格说已经不是小孩,而是[半少年]了。
  [春夏已经长成“小小姐”喽,有时连我都快不认识她。]郑旭阳开玩笑,冲淡沉重的气氛。
  [旭阳……]连秋风蜡黄的脸布满愧疚。[真对不起,我没尽好父亲的责任,一直让你帮忙照顾春夏。]
  [别这么说,学长。春夏就跟我的女儿一样,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你尽管放心养病,别想太多。]
  [谢谢你,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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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旭阳无言地拍拍连秋风的手。
  [春夏,]连秋风交代,[你要乖乖听话,别给郑叔叔添麻烦,懂吗?]
  [嗯。]春夏点头,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连秋风拍拍女儿,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你要快点好起来,爸爸,然后快点来接我回家。]春夏跟爸爸撒娇。
  郑旭阳打趣说:[春夏,你这么急着要回家,你不喜欢郑叔叔家吗?]
  [没有啦。]春夏赶紧解释,气急败坏:[我喜欢叔叔家啦!可是……我是说,我要爸爸快点好起来。叔叔,你也不希望爸爸一直生病吧?]
  那气急败坏的神色惹得连秋风和郑旭阳笑起来。连秋风疼惜地看着女儿,目光渐渐哀伤起来。他转向郑旭阳,眼神里充满没说出的话,布满殷切焦虑的神色。
  郑旭阳心一懔,敛住笑。
  [旭阳,春夏就拜托你了。]连秋风的声音低、干涩、没有生气,简直像在交代后事。
  郑旭阳敛容,神色凝重起来。他听得出来连秋风在交代什么。
  [学长,你好好休养,很快就会痊愈的,别想太多。]
  连秋风摇头。[你跟我都很清楚。旭阳,拜托你了。我只有春夏这么一个女儿,你不答应,我不放心……]
  [爸,你不放心什么?是不是担心我不听话?放心啦,我会听叔叔的话的。]
  春夏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连秋风对女儿笑了笑。[春夏,爸爸将你交给叔叔。你答应爸爸,要乖乖的,懂吗?]
  [我懂。可是爸爸,等你好了,你要带我去儿童乐园。]
  这话让连秋风差点溢出泪。他做出虚幻的保证:[好。等爸爸病好了,就带春夏去儿童乐园。]
  郑旭阳心酸起来。[你放心,学长。春夏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连秋风点个头。[谢谢你,旭阳。]
  然后,他的力气突然像是用光了,蜡黄的脸布满晦色的阴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交代完了后事,他也就没牵挂。
  然后,春夏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父亲睁开眼睛过。
  就这样成了孤儿。
  =  =
  郑杜皖心里对春夏一直有意见,所以对收养春夏也不是那么赞成。照她的意思,春夏并不是完全孤苦无依,她还有她真正的叔叔、姑姑,甚至外婆也还在,还有阿姨。
  问题是,连秋风身后没留下多少钱,也就没有自告奋勇的亲戚出面。外婆年纪大了,住在养老院里都还需要别人照顾。那些叔叔姑姑阿姨,各人有各人的家庭,
  有自己的小孩要养,多了春夏,就真的多出那么一个负担,很有差别的。
  春夏自己,也不乐意被送到亲戚家,沦落到孤儿院,那更是不敢想象的悲惨。
  她拉着郑旭阳的衣角,有一点可怜兮兮,仰着脸,祈求同情怜悯地,说:


  [叔叔,你不会赶我走吧?]
  [傻春夏,叔叔怎么会赶你走。]郑旭阳蹲下去,疼爱的搂住她,像搂抱小孩那样。
  [可是阿姨不喜欢我待在这里。]
  [你别胡思乱想。叔叔说春夏要留在这里,春夏就要留在这里。还是,你不喜欢叔叔的家?]
  [我要留在叔叔这里]春夏赶紧伸出小手环住郑旭阳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怕一松手就被无形的手拎走。
  郑旭阳呵呵笑,抱起十二岁、份量已经不算小的春夏。
  有了郑旭阳的保证,春夏心安了不少,但还不是完全放心。所以在念研究所的郑关昭一回家,她立刻跟在他身后[郑大哥]长[郑大哥]短的,叫得相当起劲亲热。
  [郑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洗澡?我帮你放热水。]
  郑大哥?春夏居然这么狗腿殷勤!他诧讶说:
  [咦?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我们的春夏小姐居然要帮我放洗澡水,我爸不在
  吗?]
  [郑叔叔今天晚上有应酬。]
  [难怪。我爸要是在家,你哪会想到我,你眼中只有一个“郑叔叔”。][你不要这么说嘛,郑大哥。郑大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哦?有多重要?]他倒真要好好问一问了。
  春夏双手往两旁摊开,使尽吃奶的力气展长,说:[有这么重要。]
  这个小狗腿!郑关昭忍不住笑出来,说:[好吧。既然我的地位那么重要,那么你就先倒一杯开水给我,然后再把葡萄洗干净端来给我,再来去帮我放洗澡水,然后把我的脏衣服和臭袜子拿到洗衣机里,再然后泡一杯热茶送到我房间里,再帮我捶捶肩膀。这样,都听懂了没有?]存心闹她一闹。
  谁知春夏认真的点头,一件一件的牢记在心。先飞奔到厨房倒了一杯冰开水出来,然后又飞奔回去将一串葡萄洗得干干净净,恭敬地送到郑关昭的嘴巴前。等郑关昭享受完她贡奉的葡萄,浴室里一大缸热腾腾的洗澡水正等着他。郑关昭更是大奇了。但他按兵不动,很有耐性地等着看春夏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当春夏抱着郑关昭一堆其实也没什么异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时,关玲见着,说:
  [春夏,我爸爸已经说要你留下来,你其实不必帮大哥做这些的。]很知道春夏的企图。
  春夏也不怕关玲知道她的用心,老实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多讨好关昭大哥,对我也没坏处。]
  [那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快点去念书吧。]要是被郑阿姨看到就不妙了,她可不想搬砖头砸自己的脚。
  把关玲打发掉,春夏勤快地烧开水泡了一杯茶。
  郑关昭已经洗好澡,拿着大毛巾绞干头发,浑身散发着沐浴|乳的香味。
  [郑大哥,热茶来了。]春夏[色艺]俱全,那姿态就像古时的宫女-不,太监,内宫里伺候主子一般无异。
  郑关昭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喝了一  口。春夏连忙赶过去,笑得发甜说:
  [我帮你捶背,郑大哥。]双手并且很有效率的捶拍起来,一边又说:[这样
  可不可以?郑大哥。要不要我再用力一点?]
  [不必了,这样就可以。]郑关昭料到春夏一定在玩什么把戏,以不变应万变。


  过大概三十秒钟,春夏试探说:[郑大哥,关玲姐就像我姐姐一样,叔叔也说我就像他女儿,所以,我也就像郑大哥的妹妹对不对?]
  绕了这么一大圈,究竟想要他上什么当?郑关昭不动声色,不止同轻易中那个迂回的圈套。
  [“像”跟“真实”是差很多的。]
  [我知道!]春夏很快接口,太快了,显得急切。[可是,郑大哥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我一直这么想。]
  郑关昭故意歪头想想,说:[嗯,有你这样的妹妹也不错。]
  [所以喽,如果我不在,是不是有点无聊?]
  [是有点。]
  [那像这样,有人偶尔帮你捶背,陪你聊聊天,是不是也挺好?]
  [是挺不错。]
  太好了!春夏再推进一步。[那郑大哥,你喜不喜欢我?]
  [我敢不喜欢吗?!]
  [那么,郑大哥,春夏一直留在这里,跟你作伴,三五时帮你捶捶背,你说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体贴又好心的?]小鬼头没事不会这么好心眼。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郑大哥,我刚刚问你的,你说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郑关昭翻个白眼。
  春夏大喜,说:[那,郑大哥,你跟阿姨说不要把我赶走好吗?我会帮你捶背,帮你泡茶——]
  啊哈!郑关昭心里大力一拍。
  这小鬼头兜来绕去,狗腿的讨好他原来是为这档子事。
  他伸直腿,搁在桌子上,故意伸个懒腰,说:[我的腿好酸!]
  [我帮你捶腿。]春夏马上绕过去,[咚咚]捶起他的长腿。
  郑关昭在心里偷笑。伸出手故意使劲揉捏春夏的头,开心说:[你好乖,春夏。]
  春夏心里气结,又不敢表现出来。明知她讨厌人家摸小狗一样碰她的头,偏要欺侮她!可这关头,她有气也不能发,只能忍气吞声。
  [我说春夏]郑关昭装腔作势地。
  [是,郑大哥。]春夏马上响应,就只差一声[喳,奴才在]。
  [你是我的宠物对不对?你可别跟我说你忘了!]
  [可是,叹,郑大哥,我又不是小孩了……]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妹妹”。]郑关昭故意板起脸。
  [好吧。]春夏连忙妥协。[郑大哥说是就是。]
  [很好。那么,我问你,宠物都是要听主人的话,让主人开心的,对不对?]
  [对……]尾音拉得很长,挺不情愿。


  郑关昭按捺住笑,一本正经。[那以后,你都要听我这个主人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可是……]春夏想抗议,见郑关昭又板起脸,赶紧点头,不敢再有异议。
  [很好!]郑关昭满意点头。[那么,成交!]
  口说无凭。郑关昭且草拟条约‘份,上头记连春夏愿成为郑关昭宠物,以郑关昭为主人,忠贞顺从不贰。某年某月某日。要春夏划押。
  [不用这个吧?郑大哥。我都已经说了,还要签这个?]
  [但凡从人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必须要白纸黑字写清楚,落了印,才算数。]郑关昭很坚持,心里却偷偷大笑不已。
  没奈何,春夏只好划押,签下这[丧权辱国]的条款。
  [哇,累死我了!]郑关昭伸个大懒腰,往床上栽下去。[过来,春夏,帮主人捶背揉脚。]
  春夏在心里咒骂郑关昭一百次一千次,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的,还是乖乖地听令上前伺候。
  这一天开始,他们[上]与[下]的关系就这么确认。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
  有了郑旭阳和郑关昭为后盾,春夏在郑家的[位置]更加巩固,她也就有恃无恐,不再那么担心郑杜皖眼眸深处里不亲切的颜色。
  她聪明,但不去多心,不去学那种寄人篱下的自怜美少女小家气的内向退缩。比起来,害羞内向沉静的关玲,态度举止倒比她像是[寄养]的。春夏大剌剌的,不管什么她的待遇都比照关玲,很多时候她的气焰甚至比关玲还盛。说起来,这种[狗仗人势]的个性实在不可取。只不过,郑家已经有关玲一个[闷葫芦]了,她装可怜要装给谁看啊?别说关玲那种温和文静无争的个性,就是郑姨虽说不喜欢她,也绝对是有教养有身段的淑女,不会像三流电视剧里那种苛刻的女人嘴脸欺负无依的孤女。
  真要说,春夏[开放型]的个性,反而比较刺人。要说[欺负],也是她[欺负]关玲的份。她太[旁若无人]。
  呃,只除了小狗[玲玲]例外。
  小动物察言观色,感受力很强,尤其那种狈种没节操的小狗,很会仗主人的势,实在比人还势利。[玲玲]揣摩主人心意,知道主人不喜欢春夏,连带它对春夏也没好[脸色],每次见到春夏,就吠叫个不停。多半时候,郑杜皖只是做做样子叫[玲玲]安静,可不真正干涉,所以[玲玲]总是对春夏吠叫得更起劲。
  春夏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那只狗腿子的毛拔光,或狠狠踹它一腿。但郑杜皖把[玲玲]当心肝宝贝,没事抱着又亲又吻的,她不敢造次。她安慰自己说[每只狗都有它猖狂的一天],就让[玲玲]猖狂好了,她不与它一般见识。结果,玲玲对郑家每个人都安静乖巧,甚至对郑家新请的外籍女佣夏依也顺服,只有对春夏,一见就龇牙咧嘴吠叫不停。
  郑杜皖原来不喜闲杂人等在自个儿家,但她那一班夫人太太交往圈的,哪一个家里不是二三个外籍女佣,所以她也就妥协了。夏依一来,她出门和那一班太太夫人喝茶的次数也就多了。
  每回她出门喝下午茶逛街,都特别叮咛夏依照顾好[玲玲]。春夏是死不碰[玲玲]的。她没摆出嫌恶就很对得起她郑姨了,不可能去献媚的。最主要的,她对[玲玲]深恶痛绝。
  [夏依!]放学一回家,春夏边开门边叫嚷。天气热,渴死她了。
  她的叫声还没歇,[玲玲]打沙发上跳下来,对着门口,冲着她轻蔑的猛吠。
  [吵死了!]春夏狠狠瞪牠一眼。
  夏依在后院忙,没听见她回来。看情形,她郑姨大概出门喝下午茶了。春夏瞪着那狗仗人势的小东西,客厅只有她,胆子也大了,对[玲玲]横脸说:
  [你再叫,就把你抓去做烧肉!][玲玲]不屑,汪汪地吠个不停,一副赶人的架势。
  [你这家伙!]春夏烦透,虚踢了它一脚。
  [玲玲]跳开两步,转身又对春夏不善地叫起来。
  [你还叫!]春夏气结,奔过去,一把拎住[玲玲]的脖子,脸色狰狞说:
  [看我怎么治你!]
  [你抓着玲玲做什么?]春夏还来不及动手,身后传来带笑的男性嗓音,突然教她心脏霎时一麻。
  她猛回身。郑关昭在楼梯上,倚着扶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带着趣味望着她。


  [郑……大哥!你在家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虚惊一场。春夏放下心。
  [早回来才巧啊!春夏,你该不会趁着我妈不在欺负玲玲吧?]郑关昭嘴边笑意变浓,转成椰揄。
  [没有啦!我怎么会!]春夏连忙放下[玲玲],顺势摸抚玲玲的头。[我是跟[玲玲]在玩。玲玲,乖哦!]
  玲玲不买帐,尖利的牙齿狠狠反咬了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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