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爱将两人分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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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瘫坐在地板上,视线在地板上游移着。
「在开学典礼的新生说明会上,我第一个说话的对象就是修司……我也说不出我喜欢他什么地方,可是当我察觉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除了透是男的以外,宏一还挺能理解当时的情形。修司这名少年不但外表好看,也很会照顾别人,他在学校一定颇受欢迎吧?就单相思的对象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类型。
「我……我并不是希望会怎么样……」
透带着哭声说道。
「我知道了。抱歉,说了那么奇怪的事。好,快点去睡吧。你一直坐在那个地方会感冒的。」
宏一想为这个话题画下句点,抓着透的手臂拉他站起来。透背靠着墙壁,静静地开口。
「……虽然我还没意识到这种事情,但是……也许正如医生所说的。」
「什么?」
「或许,我就是喜欢修司……想和他做那种事情……我真是太低级、太恶心,真想死掉算了。」
透交叠着双手遮住眼睛,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再次跌坐在地上。
这家伙发酒疯的模样还真难看……宏一瞠目结舌之际也觉得透很可怜。如果自己就这么放着他不管,他可能一整晚都会沉浸在自我厌恶的郁闷情绪里。
「你是不是有点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你的洁癖太严重了。不管是谁都会有这种渴望或欲望……或许对象是同性这点是有点罕见,但是,你这样逼迫自己不太好哦。」
「因为……不管怎么想,我都太特殊、太异常,又很奇怪!像医生这么正常的人才不可能了解我!」
「你又知道我很正常?人类或多或少都认为自己是特殊又异常的。」
透用湿润的发红眼睛往上看着宏一。
「……医生也很特殊又异常吗?」
之后想想,或许不只有透,连宏一也有点醉了,毕竟他在餐会上意思意思地喝了一些酒,刚才又一口气喝下一罐啤酒。
像是受到仰视自己的眼睛之诱惑,宏一内心交杂着类似疼爱无力生物的感觉,以及烦躁又残酷的冲动。
宏一伸手抓住透的肩膀,把透压在墙壁上。
「……医生?」
宏一另一只手的掌心伸进透的制服外套里时,透的身体连动也不敢动。
「把我当成他吧。」
透摇摇头。他的身体被夹在宏一和墙壁之间,行动完全被封锁住。
「如果这样做,我一辈子都没办法见修司了。」
「……那你就闭上眼睛,默数到九十九吧。」
宏一的手掌往下移动。透发出哀叫声,指甲抓着他的手腕。
「不要……」
「不要紧的。」
「什么……为什么……」
「你只是被特殊又异常的男人封住抵抗的能力而已。你是被强迫的,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你根本不必感到歉疚。」
如果现在是大白天,宏一和透也没见过几次面的话,他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就强迫对方。但处于半夜的特殊精神状态,再加上酒精,在这两者的交互作用下,似乎能产生特殊的磁场。
宏一用和治疗牙齿时同样的秀气手指碰触着透。
透显然感到一片混乱,双手抓着应该远离的对象之脖子。
「不要紧。」
宏一在透耳边,像念咒一样反复说着。
「没有人在看,你不必觉得有罪恶感。」
透摇了好几次头。然后,他的身体有点瘫软,似乎终于解放了。透吞咽了好几次口水,呼吸也加快,小小的身躯颤抖着靠在宏一身上。
就像不要让未成熟的少年有机会涌起无益的罪恶感或者羞耻心一样,宏一用手帕迅速善后,清洁透的身体。
「看吧,根本没什么,这种事情才不像你所想的那么严重。」
「……丢脸死了。」
透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抽抽搭搭地哭诉。
「我根本没这么想过。」
实际上,宏一一点也不觉得讨厌。他原本是为了消除透内心根深蒂固的自我厌恶才碰透,但是一见到透压低声音忍耐的模样,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很奇怪。
酒醉的时候还被别人做出这种事,透就像全身无力一样,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地。
「你的房间在那里吗?」
因为隔间相同,所以宏一大致上能猜到,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透从沉重得快合上的眼皮深处,投射出类似胆怯的怒视。
宏一耸耸肩,说:「我还没有那么多管闲事,并没有想过要换个地方继续。」
大概是酒精的关系,宏一抱起透体温有点高、瘫软无力的身体,把透抱进他猜测的房间里。他把透放在少年该有的简单床铺上后,透就像蛤蛎潜进沙子里一样,穿着制服躲进被单里。
从外面上锁后,宏一暂时保管透房间的钥匙,接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
如果宏一说自己因为喝了两罐啤酒还有几杯小酒就宿醉,文乃一定会捧腹大笑吧——这是隔天当他睁开眼睛觉得头重脚轻时,浮现在脑海的念头。他看了看时钟,时间已经接近九点。
结果宏一回到房间后,喝了从透那里没收的啤酒,一边读着厚度几乎可以拿来杀人的推理小说,一直到天亮都还醒着。
虽然他把昨晚对透做的事情归咎于酒精饮料和夜晚气氛的关系,让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但是过了一晚,他试着在干燥白天的阳光下回想事情的经过时,却觉得那怎么想也不像是正常大人应该做的事。
他洗把脸、换好衣服,出门前也姑且按了一下隔壁玄关的门铃,但是没有人应门。看样子透应该是去上学了,让他暂时松一口气。
宏一只在平日的休诊日去银行或邮局处理事情。办好后,当他拿着清洗完毕的衣物回家,时间都已经过了正午。
两名高中生站在入口大厅的一侧。从制服的颜色来看,光从背影就知道那是透的两位好友。
当宏一走过他俩旁边时,原本站在内线电话前、近距离面对面的两人突然抬起头。
「请问医生今天有看见小透吗?」
这位名叫亚美的女孩子一点也不怕生地问道。
「不,我没看见。怎么了吗?」
「今天要考试,他却没来学校。我猜可能是他牙齿还在痛的关系。」
修司回答,按了按门铃。
「看样子应该是不在。」
「都是因为修司说了奇怪的事情啦!哎哟!我明明就跟你说要保密的。」
「你少臭美了,他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没来上课。」
宏一听着两人谈论,也在意了起来,迅速打开自动门锁。
他用昨晚锁上大门后暂时保管的钥匙,打开透房间的大门。入口台阶还是跟昨天一样,宅急便的箱子随便乱放。
没有人的餐厅和厨房也跟昨天一样。
然后,他打开昨晚抱透进去休息的房间。房间里的温度比走廊还要冷,床铺上的鼓起物动了动。
「小透?你怎么还在睡?你应该没有忘记今天要考试吧?」
「……亚美?」
迟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的声音是怎么了?」
修司一脸惊讶地靠近。
「……天亮的时候,我觉得喉咙很痛,头痛得要命……」
透边说边注意到宏一,瞬间愣了一下。
宏一无视透的反应,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感觉滚烫得几乎可以发出「滋」的一声。宏一这才想起昨晚碰到透的时候,就觉得他的体温有点高,而且他又牙齿痛。身体状况差的时候确实很容易发高烧,再加上昨晚他坐在门外好长一段时间,这肯定也是导致发烧的原因。
宏一幸运地找到会在星期四到府看诊的内科医师。他也经常给这位医师看诊。
透的症状看样子是今年流行的流行性感冒。女医师一边在餐厅的桌子上写下处方笺,一边用下巴指了指在流理台旁边的垃圾桶并且露出苦笑。
「因为营养状况不太好,所以抵抗力很差。告诉他,别常吃那种东西哦。」
宏一看着一个一个叠起来的杯面容器和便利商店的便当盒,不由得皱起眉头。
当宏一要送医师离开而经过透的房间前时,听见了亚美的声音。
「或许就像修司说的,我真是太臭美了,居然以为小透会请假是因为我的关系。」
透发出轻笑声。
「老实说,我真的觉得好可恶。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毕竟打从一开始就实力悬殊。」
唯一知道为何实力悬殊的宏一,不禁有点同情透。
透咳了好几次,从床上坐起身子。
「抱歉,让你们担心。我已经好多了,你们两个快点回家念书吧。」
「不行不行,你一个人根本连饭都不会好好吃。我今天留下来吧。」
「我都说没事了。」
「我也留下来,要念书不管在哪里都可以。」
「就说没事了嘛。」
宏一走进房间时,见到透露出恳求帮忙的眼神。
「我会看着他,没关系的。」
「医生今天休息吗?」
修司问道。
「星期四是我的休诊日。你们现在考试吧?要是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被传染到感冒,反而会让他过意不去,你们今天先回家吧。」
宏一的话让两人思考一阵子后便站起身。
两人说了「还会再来」后,宏一送他们离开。他一回到房间,就看见透连头都用被单盖着。
「医生也回去吧,我没事了。我之后会还医药费。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透毅然决然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宏一看了看这个没有暖气的房间,稍微思考一下后走到床边。
「这个房间里没有暖气吗?」
「……」
「……抱歉,昨天对你做出那种事情。」
「……」
「你还能走吗?」
「……」
透顽固地不肯回答,令宏一焦急得发脾气,打算把人连同被单一起抱起来。但是透不断挣扎,扭动着身体。
「放开我啦!」
「你再乱动,我就继续做昨天没做完的事情哦。」
用低级的台词恐吓后,透咳了咳嗽,放弃挣扎。
「这个房间太冷了,我还得跑过来也很麻烦。去我家吧。」
连宏一自己都感到惊讶,他什么时候变成滥好人呢?不过,他也没办法放着少年不管,因而强行带透回到自己的房间。
宏一要透把起皱褶的制服换成睡衣后,就到附近的药局拿药。
虽然透充满警戒心,但似乎仍敌不过身体虚弱。宏一回到家时见到他已换好衣服,乖乖躺在床上。
「想吃点什么吗?」
透疲倦地摇摇头。无计可施之下,宏一就用加入许多牛奶和砂糖的红茶,让他吃下药。宏一接着打开脚边的电热器。为了让暖气平均散布,已经事先打开隔开餐厅和房间的门。
透整整半天不断翻来覆去,这是身体不舒服时常常发生的事。到了晚上,大概是药效发挥作用,羽绒被的沙沙声音终于停下来。
宏一瞧了瞧冰箱,见到文乃带来的三盒鸡蛋并排在里面。他拿出一颗鸡蛋,用有手把的小锅子,做了类似鸡蛋粥的简单料理。
独自居住好几年的人多少会做一些菜,而且宏一算是比较勤劳的人。一直吃重口味的外食会让他觉得反感,所以他自然就会自己做些简单的东西来吃。
自从母亲擅长料理的技能成为维持家计的手段后,因为得专心在职场上发挥所长,所以当宏一还住在家里时,他就得和文乃分担家事。拜此之赐,他有自信大部分的家事都能做得比半吊子的家庭主妇还要好。
「稍微吃一点也好。」
宏一端着托盘踏进卧室。透还是保持警戒,盖着棉被背对他。
「……我已经说过,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都这么大了,别为了这点事情就闹别扭啊。」
宏一虽然觉得他说的话实在是很自私自利,但如果说着笨拙的辩解,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别有居心,而让透更加提防自己,所以他才会选择这种说词。
透把棉被弄得沙沙作响,很不好意思地露出脸。
「……其实你在内心嘲笑我吧?」
「什么事情?」
透听见宏一反问,激动得面红耳赤,生气地说道:
「只因为这样……这么简单就有反应……真是个小鬼、真像个变态……」
看样子透似乎对自己的性向有根深蒂固的情节。
「我并不觉得这样就是变态。人各有兴趣与喜好。开门见山地说,我对其他人的性向完全没兴趣。你是不是有点被害妄想?」
「……」
「而且,我虽然不太想说这种对自己不利的话,不过,其实更应该担心昨晚事情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宏一把托盘放在床边。
「就算你是同性恋,这种事情也不违法,但是你如果提出控诉,说我对未成年人做出猥亵行为,那么我在社会上的立场就很危险了。」
透皱起眉头,像在思考宏一的话。
「你可以用这个威胁我。」
「威胁?」
透抬头看着宏一,眼神有探视的意味。
「那么……我不告你,但是相对的,你得答应如果我来拜托你,你一定会过来帮我赶走蟑螂。」
宏一不自觉地露出苦笑。
「这种事情,你就饶了我吧。」
「一定要喔!不管你是在睡觉、看电视或洗澡,都得不厌其烦地过来。」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交易成立。你多少吃一点东西。」
透已经有精神许多了。他虽然在咳嗽,但还是从床上坐起身。
透舀起冒着热气的鸡蛋粥,送到嘴边,接着露出柔和的表情,发出宏一许久没听见的开朗声音。
「超好吃的!」
透展露出旺盛的食欲,像是突然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
「你还在成长阶段,别太常吃那种垃圾食物。」
透咬着汤匙,耸耸肩。
「可是我根本连煮饭都不会。」
「你只是不想做而已吧?」
「不是这样。就像运动神经不是与生俱来的吗?就跟那个一样,我根本不行,完全不行。而且在我心里,吃东西的优先顺位是最低的,只要能填饱肚子,不管是什么食物都可以。」
如果考虑到透的年龄,比起对饮食有异常的挑剔或偏好,有什么就吃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