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爱将两人分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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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没说。妈妈现在过得很充实,所以我认为,别让她知道那些事情会比较好。」
「……那也别告诉我啊。」
「因为要我一个人一直憋在心里不说,负担实在太重了。」
文乃这时像是想起什么,手伸进包包里。
「这是深雪阿姨给我的,爸爸好像一直带着的样子。」
从父亲的外遇私奔对象手中拿到的是一张照片。就像浸泡过红茶一样,照片褪色了而且有着细细的皱褶。照片中,以有钟楼的西式楼房为背景(那大概是旅馆),年幼的宏一和文乃坐在父亲两侧笑着。从青翠草地上的清晰影子推测,时间应该是盛夏,但宏一想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拍的照片。
「真像是没价值的肥皂剧。」
「唉,我也觉得有点吃惊。如果爸爸那么珍惜这张照片,就应该好好珍惜家人吧。不过,我也觉得爸爸好像有点可怜。」
「不需要同情他吧?你明明差点被他杀了。」
「那是因为他喝醉,并不是当真的。」
但就算是喝醉了,宏一也无法原谅父亲居然掐住自己孩子的脖子。
父亲经营一家生产针织品的小公司,工作不顺利后就开始迁怒施暴。在宏一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忧郁地哀叹叹气,不然就是喝醉酒后发酒疯。真亏妈妈受得了那样子的父亲,他相当佩服母亲的忍耐力。
那一天,从公司回来的父亲醉得很厉害,心情相当不好,想把在客厅里写功课的宏一和文乃赶回房间。
『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
然后,父亲突然抓住文乃的手,粗鲁地拉着她。
『以前人家就说男女双胞胎是畜生腹(注3),会带来不好的事情。我会这么不顺,也是因为你们带衰的关系吧!』
父亲说完不讲理的话,掐住文乃的脖子。宏一咬住他的手,阻止父亲的行动,却被掴了一巴掌,头撞到桌角而受伤,现在伤痕遗留着。
宏一十五岁的时候,父亲跟年轻母亲十岁的女性工作员,不晓得消失去哪里,之后了无音讯。对一家子而言,父亲的存在已成为过去。所以就算宏一知道,和父亲私奔的对象通知文乃关于父亲已经过世的消息,宏一内心也没什么感觉。
虽然宏一和文乃确实都度过很悲惨的儿童时期,但这种程度只能说是很普通的不幸而已。当他们小学六年级时,班上有六名同学都是来自单亲家庭。双亲离婚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而且被卷进双亲的争执,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不幸。
现在,宏一已经没有厌恶或憎恨父亲这种作戏似的感觉。
注3 过去认为龙凤胎是殉肯男女的投胎转世,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又另指女性一次生两个孩子以上。是辱骂该女性或者多产女性的词汇。
他靠奖学金和打工,顺利地念到大学毕业,现在也能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他是待在寄养家庭里的时候,才能判断出双亲的本性,甚至是自己的本性。现在他评价自己时,在意的是「自己是谁」而非「双亲是谁」。
父亲的存在带给宏一的唯一影响,应该就是让他把那种男人当成极端负面的教材,警惕自己别变成那种男人吧。
虽然每天令人厌烦的事情像山一样多,但是,他在牙医师这份踏实的工作上拥有相当的自尊心。他有信心,自己会走上和父亲完全不同的人生。
「可是,我到现在这个年纪就有点明白了。我想,爸爸在做了那种事情之后,是不是比被那样对待的我们还痛苦呢?」
「如果你有空去怜悯死掉的家伙,倒不如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
「阿宏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工作呢。是啦,跟了不起的牙医师相比,在三流珠宝店从事强迫推销的妹妹,看起来就是个废物。但我真的觉得,这是我的天职哦。」
「……不只是工作。还有那个男人的事。」
文乃一边扣上大衣的钮扣,一边抬头望着宏一。
「那个男人……是指石田吗?」
「跟有妇之夫的中年男人交往实在是很不像话,快点跟他分手吧。」
「很不像话吗?」
「当然很不像话。会搞外遇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家伙。他只是觉得你很好利用而已。」
「……我真羡慕阿宏这种正确的态度和坚强。」
文乃轻轻笑着。
「我大概是跟爸爸一样的人吧。就算知道那是很愚蠢又不正确的事,还是被慢慢牵着走。」
「我能够理解爸爸的软弱和没出息,有时候也还挺讨厌这样的自己。」
宏一不了解父亲的心情,也不了解能够感同身受的文乃其心情。
既然知道不正确,只要努力往正确的方向前进就可以。不管是稳扎稳打地读书、当上牙医师,或者日常生活中几乎滴酒不沾,这些都是宏一为了不让自己步上父亲的后尘所做的努力。
「帮我和那个可爱的男孩说,下次来我的店里玩吧。」
文乃开玩笑般地笑着说完,踣上归途。
◇
「昨晚多谢你的照顾。」
透在中午休息时间来到宏一的工作场所。平常和透一起行动的另外两人,在大门那里等着。
「链扣打开了吗?」
「是的。因为医生出门时帮我打了电话,十点左右管理中心的人就来了。虽然花费一小时才顺利打开链扣。」
「那就好。」
「不过,修理费要一万四千圆耶,真是吓人。」
「那就当成是学费吧,从下次开始注意一点。」
「是。啊,这个是谢谢你照顾的谢礼。」
透递出往下垂的纸袋。
「这是Grand Cru的水果塔,医生可以吃甜食吧?」
「……」
「咦,难道你不喜欢吗?亚美、修司,他不喜欢吃甜食啦。」
透回头朝大门的方向大声说道。看样子是他的两个伙伴,帮他出这份谢礼的主意。被点名的两人看着彼此,不禁露出苦笑。
宏一压低声音不让另外两人听见。
「既然是学生,就不必学大人这么世故。要妥善使用父母给的钱。」
宏一在学生时代不得不过着相当拮据的生活,所以对他而言,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备受疼爱又不了解金钱可贵的人。
宏一也不是不懂透的家人想疼爱孩子的心理。因为透会激起别人的保护欲,让人无法憎恨他。
正如文乃所说,宏一在私人场合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除了他本来的个性就是如此之外,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就独自居住长达八年,所以他已经习惯独自一人。
然而,让透留宿并不会令宏一感到困扰。这名少年并非安安静静、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反而是毫不顾虑,一点也不像是来借宿的。
昨晚,他们熬夜看了以前文乃遗留在宏一家的吸血鬼电影录影带。
透着迷地盯着电视萤幕,不断问东问西,结果连陪他一起看的宏一也把毫无兴趣的电影看到最后。
如果要比喻透聒噪的性格,应该像是宠物跑来撒娇吧。虽然会吵闹,但并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少年不断劈里啪啦地说话,结果却在沙发上睡着了。宏一看着透,内心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晓得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度过一个人的时间。
宏一是典型单独行动的人。但是,从透喜欢热闹,常常招呼朋友到房间作客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是喜欢待在人群里的类型。就算是为了升学,高中一年级就开始独居还是太早了。
宏一想到自己的过去,原先猜测透或许是有不想和双亲住在一起的复杂家务事,不过大概也不是如此吧。透的头形和他父亲很像,嘴形也和他母亲很像,加上双亲都很疼爱透,而透也毫不厌恶双亲给他的关爱。
唉,或许十六、七岁这种年纪是最憧憬一个人住的时期吧。
「呿,亏我还买了谢礼,却反被教训一顿。」
透开玩笑似地噘起嘴巴。
「……我并不讨厌甜食。我会跟诊所里的女孩子们一起吃,谢谢你特地送来。」
宏一道谢,话语很不自然又轻率。
「太好了。」
透微笑时,微妙地露出很孩子气的表情。
「医生,你星期六时还得整天工作啊?」
「是啊。你们小孩子真好,快去玩吧。」,
「真是失礼。我们之后要去图书馆念书啦,快要考试了。」
虽然嘴巴上抱怨着说「真是讨厌死了」,透看起来还是很兴奋期待的样子。
宏一轻轻用下巴指着边看活页笔记本,边不晓得高兴地在聊些什么的另外两人。
「那女孩是谁的女朋友?」
「……还不是谁的女朋友。」
透边说边翻着白眼瞪向宏一。
「反正医生一定是认为修司比较占优势,对吧?」
宏一露出苦笑。
「不要随便就觉得自己很差,因为世界上的人各有所好啊。虽然十个女孩会有九个选择他,不过她可能是剩下的那一个人哦。别放弃希望,好好加油。」
「这种鼓励方式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透鼓起孩子气的脸颊,回到伙伴身边。
◇
「对不起,今天的看诊时间已经结束。如果要预约明天以后的看诊,请到这边。」
宏一整理最后一位患者的补牙银粉时,背后传来助理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因为明天是星期四休诊日,所以今天预定要去参加由理事长主办的三家诊所联合餐会。理事长比起工作,对于这种事情反倒更为热心。如果今晚晚到了一定会被他喋喋不休地念个不停,所以女孩子们都开始注意起时间。
「因为他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可以现在看诊吗?这家伙认识这里的医生。」
有张力的年轻声音说明着。宏一回过头,看见透和叫做「修司」的少年在柜台玻璃的另一边。少年利落地行礼,透则站在旁边,很疲倦地用手按着脸颊。
「我来看诊,让他进来吧。」
由于治疗已经结束,宏一边立起诊疗椅,边对柜台说道。
修司接过透的大衣和书包,拍了拍他的背,戏弄似地说道:
「我都说了,治疗牙齿又不会死掉。」
「这次是牙痛啊,你真像是会走路的灾难制造机呢。」
就连宏一开口跟透说话时,他也不太有活力。再加上牙疼,看样子他真的很不愿意来治疗牙齿,整个人散发出紧张的气息。
「哪边痛?」
「右边最里面。」
透无精打采地回答。
「喔,这个啊。」
那颗牙齿虽然已经治疗完毕且套上牙套,但是,看样子上一位牙医师的根管治疗并不完善,牙齿四周肿了起来。不先消肿是无法治疗发炎的牙齿,总之先拔掉牙套、抽出脓液后,应该就能减轻疼痛。
宏一边小心地磨掉牙齿四周,一边说道:「这个已经肿了不只一、两天吧?」
透闻言紧紧地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从半个月前开始,晚上就会有一点痛……」
「那就赶快来治疗啊。」
「这里又不是说来就能来的地方。」
透发出打从心底感到害怕的声音,让操作吸唾器的助理露出古怪的表情。其实,害怕看牙医的人不只有透,而且令人意外的是大多为男性。
宏一用探针摘掉松脱的牙套,再小心不碰到神经,往里面稍微钻出一个洞后,用浸泡过止痛药水的棉花消毒。
「漱口。」
宏一简短说道,关掉电灯,让诊疗椅立起来。透就像全身虚脱一样回过头问:
「已经好了吗?」
「今天的份好了。」
「什么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这么一回事啊……这么说来,好像比刚才还要不痛了。」
透坐在诊疗椅上,身体往前倾,朝玻璃对面的伙伴比出胜利的手势。
「我先暂时帮你止痛,如果又会痛的话就吃药吧。」
宏一对助理指示给透五份镇痛锭,然后又重新面向透。
「这只是暂时止痛而已,还不算治疗完毕。下礼拜我帮你做根管治疗,预约时间后再回去吧。」
「根管治疗是什么?」
「就是抽掉剩下的神经。」
「咦?听起来好痛,我才不要。」
「会帮你打麻醉,没关系的。」
助理像要安抚他一样说道。
「打麻醉不是也很痛吗?而且,一想到必须要打麻醉才能忍受这种疼痛,我就觉得很恐怖。」
「别感到害怕就逃跑。如果你不来看诊,我就到你的房间去治疗。」
「这就更讨厌了……」
透从椅子上起身,这次则对坐在等待室的朋友做出鬼脸。
「平常都在一起的女孩子今天怎么没来?」
「我们瞒着亚美。要女孩子陪实在太丢脸了。」
「不管是男是女,没办法一个人来看牙医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丢脸。」
「啊,我又不是因为这样才要修司陪我来的。是因为修司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所以我才拜托他陪我来。非常谢谢医生。」
透低头道谢后离开诊疗室。和柜台预约完毕后,透就和朋友一起离开。
两位女孩子先离开后,宏一关上门,走到大楼的后门。当他正要从昏暗的紧急出入口离开时,听见了压低的说话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反问的是透的声音。
从大楼出来后是毫无人烟的停车场,透和朋友正坐在紧急逃生梯说话的样子。虽然因为外面马路上的车声而有所干扰,但两人的说话声还是听得很清楚。
宏一有点犹豫是否要这么毫无顾虑地走出去,因而先停下脚步。
「去镰仓的时候。」
「是文化祭之后?」
「嗯。因为当时透不是被伯母强行带回老家了吗?所以我们只好自己去镰仓。当时就有点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想做的感觉。」
修司发出有点低沉的声音后,紧接着是咳嗽声。
「我觉得很抱歉。我并不是想先下手……」
「比起先下手这件事,我觉得你们瞒了我好几个月这一点比较让我吃惊。」
「抱歉。因为一直没机会说,结果就越来越难以启齿。」
「换句话说,我一直在当修司和亚美的电灯泡?」
这次响起轻轻的「啪」一声,透发出类似「好痛」的哀叫声。
「就是因为你会说这种话,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