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腾 [黑花盗笔]-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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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顾名思义,你要到鬼门关前走一遭才可能见到阎王爷,想要回报总得先付出,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你见不是。”
“嗯,有道理。”瞎子咬着烟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你最开始需要去当年蛊皇和蛊后的墓,拿到一样东西,才能继续往后进行。”
“好,无论有多困难,有多麻烦,我都会去做,不过爷有一个要求,你要保证让雨臣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齐老爷吹胡子瞪眼睛,“我这个长寿命的都不见得能长命百岁,你个改命格的还跟阎王爷讲起条件来了!”
“爷的力气不是白出的,不能长命百岁最少也得是九十九,”黑瞎子笑眯眯地道,“具体怎么讲,齐老爷子您就多费心了。”
一回想起当年的往事,黑瞎子就忍不住想骂娘,妈的,他这十几年来花了多少功夫费了多少心血才把所有的前路都铺好,现在只差临门一脚解雨臣那小子却偏偏为了一只莫名其妙的胳膊就不干了?
他有什么立场想不干就不干了,他有什么资格说不干就不干了?
他黑瞎子的血是白流的吗?他自己的血也是白流的吗?当年信誓旦旦的人是他解雨臣不是他黑瞎子!
边想着,男人回到宾馆换了以前穿的衣裤,撕掉左臂上的人皮,取下右腕的手环,戴上那张压在箱底三年多的面具,就转身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解家的伙计一看到先生背着手进了门,惊得差点儿没砸了手里的东西。
竹子和箭头正凑在一块说话,院子里却突然没声了,两人疑惑地一转头,顿时瞪大眼睛长大了嘴,话都说不顺溜:“先先先先先先生!”
全部人都像被雷劈了似地愣在原地,心里一边惊呼“唉呀妈呀见鬼了”,又一边狂喜着大喊:“先生回来了,先生没死,先生回来了!”
黑瞎子冷静地扫了他们一眼,寒声问:“雨臣人呢?”
“后院,在后院!”竹子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带着黑瞎子往后头走,到后院门口就识相地回身跑了,房间里的解语花听到了动静,虽然没听清他们喊的是什么,但还是谨慎地来开门,然而一抬眼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身影,他也在一瞬间忘记了反应。
三年,三年多了,他已经三年多没有回来了。
熟悉的气度,熟悉的脸,熟悉的装扮,还有眼睛上熟悉的黑布,先生一点都没有变,他回来了。
失而复得的狂喜在瞬间倾袭而来,解语花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只是贪婪地看着对方,不愿把眼光移开分毫。
然而与他的欣喜和激动不同,黑瞎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勃然的怒气和冰冷的寒意,解语花敏锐地感受到了,所以他很快收了笑,让自己迅速镇定下来,用依旧略带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先生。”
冷哼一声并没有回话,黑瞎子上前几步抓着他的胳膊将人拉进内室,反手重重地甩上门,非常不温柔地推了小花一把,道:“脱衣服。”
解语花怔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黑瞎子没理会他,顾自脱了外套欺身过来凶狠地把人推到在床上,居高临下地道:“你不是一直等着吗,等着我来上你。”
“妈的你胡说什么!”解语花闻言立刻火了,抬手猛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他的力气并不小,黑瞎子被他推到了床下,小花跟着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明明最熟悉,却在此时显得无比陌生的人,“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就用一个‘上’字来解释?”
“感情?感情是个屁!”黑瞎子欺身过来站到解语花面前,面色与语气同样冰冷,“感情是什么,感情可以卖吗?感情可以救你的命吗?感情可以换回你的解家吗?解雨臣,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告诉过你什么,我告诉你哪怕没有我,哪怕没有人爱你,你也要好好地过!可是你的表现呢?你的选择呢?你他妈的跟我谈感情,感情在这倒斗这条路上,只会害死你!”
虽然心知自己理亏,但解语花却依旧固执地回瞪,甚至也带上丝丝缕缕恶狠狠的意味,但他还不及反驳,黑瞎子就抬起左臂举到他面前,那条足有五寸长的伤疤猛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还记得这道疤么?雨臣,这是你留给我的,你当时的霸气呢?你的决心呢?你的豪言壮语难道你自己忘记了?那要不要我提醒你?”
“你滚开!”九岁的解雨臣拿着匕首意外刺伤了黑瞎子的左臂,他趁势推开男人的钳制,怒气冲冲地吼,“我是当家,我有权决定自己是不是要你这个先生,现在你可以走了,解家不欢迎你!”
“你说什么?”先生冷着脸,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气势凌人地向前走了一步,“你有种就再说一次。”
“我说让你离开我家!”年幼的解雨臣丝毫不见怯色,他仰头道,“我不是你的玩物,更不是你的作品,把你的乱七八糟主义给我收起来,你不能因为自己童年黑暗就让我也跟你一样受苦,这一年来我受够了,什么体能什么枪法都见鬼去吧!我只有九岁!”解语花朝他伸出九个指头,义正言辞地续道,“我已经九岁了!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但前提是我不能被你折磨死!”
“你觉得我在折磨你?哈!”瞎子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妈的我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我可以活下去!”小花高声驳斥,“一直以来想弄死我的不是别人就是你!你根本不管我受不受得了,能不能做到,你只会要求,要求,要求,更多要求!”
“如果你连我这关都过不了,今后的三十年、四十年,谁来替你死?”
“我不会让任何人死的!”解雨臣晶亮的双眼坚定地看着他,“我是少当家,解家的命就是我的命,这个宅子永远不会在我手里没落,它只会越来越好,比以前好!”顿了顿,小花好像还不满足似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比你在的时候更好!”
陷入回忆中的解语花有短暂的失神,黑瞎子趁机将人重新扑回床上,然后死死压住,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改一个命格需要干些什么,需要坚持十三年,需要挑十三座墓室,需要画十三遍属于你的图腾,你知道我画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解雨臣仰头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没有表情。
“想你,解雨臣,想你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想你的解家称雄天下,我必须要一遍一遍地想,让这个执念渗透到图腾的每一笔每一划,否则一切的计划都会前功尽弃!可是你呢,你给我的答复是什么,放弃,在最后关头放弃!就为了那该死的感情!”
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解语花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他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这张他思念了三年的脸,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欣喜。
而黑瞎子却还不放过他。
“你太让我失望了,解雨臣,我没有想到我一手栽培的,我最喜欢的徒弟竟然那么没骨气,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讨厌我吗?你的恨呢,你的霸道呢?如果你不想要解家,那就给我,我拿走,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解语花蓦地睁大眼睛:“妈的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今天可以因为我的死一蹶不振,明天就可以为另外一个人萎靡!我告诉过你要站在顶峰的人不能有弱点,而你简直不堪一击,你有什么资格做当家,你不配!不配让底下的人为你生、为你死!”
如果说解语花一直在试图压抑自己的愤怒和不甘,那么这句“你不配”就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眼中骤然燃气冲天的火焰,猛地一个翻身就将黑瞎子牢牢压在身下,他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双手掐住男人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再说话,他不想听,妈的他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没有变,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的先生,对自己永远只有要求,不断地要求,要求他成长,逼迫他成熟,将自己的心和感情永远地束之高阁。
就像他说的,想要站在顶峰的人不能有弱点,不能有感情,所以他要求自己与他一般冷漠,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了,这三年他已经学会了放下,学会习惯那份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但是他不能这么指责他,指责他此生仅存的真情。
“我想杀了你。”解雨臣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把他彻底刻入自己的灵魂一般,“从八岁到现在,我都想杀了你。”
黑瞎子的动作停滞了,他放弃了抵抗,安静地听解雨臣说: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我希望那个雨天没有遇见你,先生,哪怕我活不到十八岁,我也希望那仅有的短暂人生,没有你的印记。”
没有你,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矛盾和抉择,没有爱,没有恨,他就只是解家的少当家解语花,不是那个挣扎在得到与失去边缘的可怜人。
没有推拒,黑瞎子任由解语花骑在他的身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因而都选择了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和清晰的心跳声,填满整个安静得让人心寒的空间。
解语花渐渐放开了钳制着黑瞎子脖子的手,他颓然地往后坐倒,缓缓低下头,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眉眼,看不清表情。
黑瞎子也被他的话语震慑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解雨臣竟然会希望自己不曾出现,而他内心深处的挣扎竟然那么痛苦。
先生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并没有给解语花带来多少美好的记忆,他留给他的一直是人心的苍白和冷漠。
可是已经发生的就无法改变了,他不是他命中注定的转折,却偏偏出现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黑瞎子撑着床铺坐起身,抬手抚上解语花的后脑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他很难过,但是依旧没有掉泪,青年一贯如此坚强,却在听闻自己死讯时彻底失去了理智。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还是因为一份独特。
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最独特的存在。
“上大兴安岭,完成最后一步棋,别让我们的血白流。”黑瞎子边说着,边用右手食指从小花的眉心顺着鼻梁滑下,而最后点在他唇上的却不是以往的手指,而是先生的唇。
他贴着他的唇瓣说:“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哪怕没有我,哪怕没有人爱你,也要好好地过。”
他要走,他终究还是要走的,这次短暂的相逢只是为了让他重振旗鼓,但终究,他还是会离开。
也许是体会到了其中的道别与不舍,解语花忍不住痛苦地闭上眼睛,黑瞎子微微退开一些,然后迟缓,但坚决地,伸手紧紧拥抱他。
肌肤相贴的美好触感如此让人怀念,解语花抬手回拥,与初遇时相同的承诺虽然无法说出口,却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先生。用我的灵魂记住你。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黑瞎子的后背突然开始发热,像燃烧一般地剧烈刺痛突如其来,差点让他忍不住缩回抱着解语花的双臂。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很清楚,非常清楚,一直以来最畏惧的事情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他背上的图腾正一点点显现出来,这说明,他与解雨臣这一瞬间的心意相通,直接引动了双方体内的蛊皇与蛊后。
诅咒被开启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黑瞎子把这两个字着重强调了一遍,才说,“如果在雨臣承接了蛊皇之后的某一天,我们不小心……那个文绉绉的词怎么说来着?”
齐铁嘴从牙缝里挤出来:“两情相悦。”
“对,两情相悦了,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
“那你就去死吧。”
黑瞎子听他口气不好,以为是说的气话,便笑笑:“您老别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齐铁嘴放下手里的茶碗,严肃而认真地看着瞎子,“蛊皇与蛊后的创造者是一对夫妻,但是他们的一生非常悲惨,尝遍了生离死别的滋味,所以死后的怨气被这两只蛊所吸收,致使以后的每一对承接者,都永远不能同时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诅咒会坚持不懈地存在,直到其中一方死亡。”
沉默地思考了一会,瞎子终于完全理解了个中含义:“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先死了,诅咒的效力就可以解除,雨臣就能一直活下去,那么他体内的蛊皇会如何?”
“会保佑他,今后除了蛊后的毒素,世上再也没有毒物能伤害他。”
黑瞎子闻言痞痞一笑:“少了我,多了百毒不侵,这生意算下来,稳赚不赔啊。”
解家的图腾从他承接蛊后的那一天起就自动地出现在了背上,齐铁嘴说这是一种契约,就好像买与卖的证明一样,他为解家祈愿,蛊后便将请求刻在了他自己身上,从此一十三载,再也逃不开,摆脱不掉。
“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永无回头之日。”
图腾的完整浮现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怀里的解语花似乎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缓慢升高的体温,稍稍地拉开一些距离,刚想问什么,却被先生抢先打断:
“蛊后在那个黑瞎子身上,鬼门关就是我留给你们的这两个手环,开门的方法他知道,你就照他说的做。这个月是最后的机会,你们必须赶快进山,否则又要再等十三年,你等不了的,雨臣,你明白吗?”
小花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记住,最重要的一点,事成之后,派最得力的伙计把他灭口。”
“什么?”小花惊愕。
“灭口,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我不能放任他成为你的另一个弱点。”
“你怎么知……”解语花满心的疑问并没能说完,先生揽在他后背的手就突然后颈的穴位上一捏,他便立刻失去知觉缓缓瘫倒。
黑瞎子沉默地抱着解雨臣的身体坐了很久,手指一遍一遍地勾勒那清俊的眉眼,流连在他温润而白皙的身体。
后背上的图腾已经像火一般炽烈地燃烧起来,灯光几经折射,把整间屋子都染上了猩红的色彩。
☆、【拾】终章
解语花第二天早上清醒的时候,猜到先生已经离开了。
这就是他一贯的方式,莫名其妙的潇洒,突然出现,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仿佛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