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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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很安静，静地能听见草丛里的虫鸣
　　，窸窸窣窣，伴随着寒风，在冬夜里显得很是萧条，阿树没有急着进屋，只是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任风吹过脸颊，如削骨般疼痛，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自己觉醒。
　　体内酒精产生的燥热还未散去，大脑浑浊不堪，阿树的眼睛不停的院子里来回的扫视，看到那片荷塘，因不在夏日，尽是一片枯萎之色。少年轻叹，眼光最后被小片空地上的植物吸引。
　　天色太黑，他有些看不清楚，想起好几日前，总看见云思蹲在那处左右看着，心里突然明白，思思的树像是发芽了。
　　在他的印象里，树的成长是最为缓慢的，有的树，几十年才会成长少许，思思的树，怎会只在半个月的功夫，竟然出了土，高度还大概是两个手掌的大小，却很是笔直。
　　


☆、chapter　26

　　大门处有了响动，阿树循声望去，是云暮，满身疲累的向他走来，远远的就问，“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阿树没有回答，睁大眼睛，却看不清他的脸，盯了许久，眼睛都累了。
　　“你今天和西辰去哪了？我们在房间等了你们好久。”
　　云暮走到阿树身边，就那么不经意的，阿树闻到了他身上酒气和香气的混杂，那种香味，是韩子恒身上的，屏住呼吸，转过头去，说，“我们有我们的事。”
　　云暮倒是惊讶，“你们……你们有什么事？”
　　“你不必管。”
　　阿树冷冷地抛下四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
　　云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叫住他，“阿树——”
　　前方的少年定住，却执拗着不转头，等待兄长的问话。
　　云暮走近，试探开口，“……你和西辰……你们……”
　　“你和韩子恒做了什么，我就和她做了什么。”阿树斜睨着眼，“这样的回答，满意了？”
　　云暮惊住，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日，才缓缓开口，“你们，交往了？”
　　阿树冷笑，“是又怎样？”
　　一阵小小的沉寂，云暮低头，没再说话，然后，含糊的恩了几声。
　　这样的安静，与刚才不同，云暮近在咫尺，他们之间却找不到任何该说的话，这种的微妙的变化让两人都很不习惯，过了好久，谁都没有先开口。
　　阿树突然感觉到冷，许是在外面太久，身上的火热已经散的无影无踪，手脚尽是冰冷，抬头看了一眼云暮，他还是维持刚才的姿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凝神想着什么。
　　“我要进去了。”阿树的口气有些缓和，不知为什么，看到云暮的样子，他竟有些不忍。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同情心泛滥。
　　云暮微点了头，说好。
　　走了几步，阿树停了，扭头，目光有些迷茫，压低了声音，“木头，你从没和我说过，你喜欢韩子恒。”
　　云暮抬头，愣住，却好像又在意料之中，很早就知道，阿树对子恒反感，今晚，他大概是生气了。
　　“是。”
　　阿树的神情带了些许自嘲，“可是，你好像又没有说过你不喜欢她，对吧？你只是说，你们都太小了。”
　　“阿树，”云暮启口，“可是，你知不知道，子恒，她算得上是我最好的选择，外表家世皆是一流，爷爷又是同意的，也许，也许还有人比她还要优秀，但我不想去花费另外的时间，我真的不想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事情对于你是有所谓的？你待韩子恒也算不上是真心吧，那有什么事情还是你能在乎的？这套伪善的面具你还要戴多久？你究竟累不累？”
　　阿树几乎是一口气问完所有，是啊，他真的是太疑惑了，云暮，哥哥，他从小到大最最亲密的人，永永远远都是一副温和听话的面孔，他看的厌了，想要走进他的心里，云暮却总是满脸宠溺的笑容，对他说，什么都不用担心，真的，弟弟啊，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谁都不会伤你分毫，因为有我在啊。
　　难道是因为习惯了？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好，所以，当他偶尔将目光投给别人，尽管那只是无心，或者是剧情需要，自己都会嫉妒的发狂，甚至来不及的想要给他同样的反击，可是，看到他沉默的表情，自己却又不忍再说下去。
　　木头，你是会难过的，当你知道，我和孟西辰交往，你在难过，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你也怕失去我，是不是？
　　有句话，自己始终问不出口。
　　木头，你对我的在乎，究竟是哪种在乎？
　　云暮的眼睛，在黑暗中，深不见底，没有了虚假的笑容，只有悲哀的最真实，那处角落，隔着黑夜，阿树看不清。
　　他缓缓注视阿树，“我说过，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你是我弟弟，这是我唯一在乎的，阿树，在你面前，任何的面具都与我无关，爸妈不在，你的幸福，就是我最重要的事。”
　　阿树的心像是被什么猛烈撞击了，这一切，他明明在早就知道，可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云暮的回答仅限于此，永远都不会有过多的表示，也许，根本就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在云暮的心里，自己永远都是需要被疼爱的弟弟。
　　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是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方向？身边总是被一团雾笼罩着，任何的方向，都看不见？
　　然而，片刻之后，云暮却说出了让他更为心痛的话，
　　他说，“阿树，西辰，是个不错的女孩，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希望你们能走的更远。”
　　阿树哑然失笑，胸口痛的厉害，眼角差点有泪流出来，他拼命的控制，终究，腥咸的液体流到了嘴角，他用笑容掩盖，转过身，说“好”。
　　这个，算是明确的答案了吧？
　　云思坐在电脑前，一张张的照片，俊男靓女，无比养眼，嘴角却一点笑意也没有，照片上的两人，极其亲昵，没有丝毫避讳，是热恋中的男女，无疑。
　　阿树洗完澡出来，看到电脑前愣神的云思，眼睛瞄到了照片，有些奇怪，“怎么还在看呢？不就那么几张照片。”
　　云思点头，是，只有那么那么几张，却直击她心中的堡垒。
　　她张口，“这个姐姐，你追到手了？”
　　阿树恩，末了补上一句，“跟她算是绯闻做的媒。”
　　“上次我去看你话剧，好像看见过这个姐姐，要不是因为她，我还没那么好的位子呢。”
　　“别再跟我提那场话剧，烦人。”
　　阿树做到她身边，身上是淡淡的清香，头发未干，看她的表情定格在电脑屏幕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云思惊了，收了目光，看到一旁的阿树，像是才回过神来，猛的摇头，说没什么。
　　阿树没再多问，将照片关了。
　　闻着他好闻的体香，云思忍不住开口，“你和她的感情，好像很好。”
　　阿树随意，“刚开始交往，不好一点怎么对得起我的初恋呢。”
　　“你的初恋……”
　　云思喃喃自语，再次失了神。
　　阿树眼神也归于空洞，握着鼠标的手，颤动了两下，抿了抿嘴，笑出声来。
　　初恋？
　　可笑。
　　


☆、chapter　27

　　孟西辰是个很麻烦的女生。
　　至少阿树是这么认为。
　　此女虽然平时是一副极其干练的样子，谈了恋爱却大不如从前，或许由于他们的闪电开始，她的从前，他根本就不了解。
　　她喜欢浪漫的事情，喜欢两个人独处在某个空间，然后浓情蜜意，这样的日子简直有如神仙眷侣。
　　阿树忍不住问她，你不是快要高考了吗，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紧张，咱们现在可是在高压之下恋爱，你怎么都不知道小小的收敛一下？
　　孟西辰扭头，哎盛云树，当初说好是你追的我，现在怎么感觉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阿树无语，是啊，西辰，我错了，我得拿出更多的诚意来，只是，马上快过年了，我的期末考只剩下几天了，你还让不让我复习了？想让我考倒数？然后别人就会说，哎呀，鼎鼎大名孟西辰的男友中看不中用，这你总不想听到吧？
　　她皱了眉，你说的对，从明天开始，咱们一起复习，你不会的，我还可以指导指导你。
　　阿树每天放学后的练琴是雷打不动的，练完琴自然是要回家的，所以在学校的时间，以及周末的时间，基本都奉献给孟大小姐。
　　他渐渐感觉自己，谈个恋爱，苦不堪言。
　　后来连指导他拉琴的女老师都忍不住问，阿树，这些天你怎么总是一副很累的样子？
　　他含糊回答，学习太累了。
　　女老师看向斜对面，“我听谢老师说，你哥哥练的特别辛苦。”
　　“哦。”阿树淡然，抚了琴弦，目光无一丝波澜。
　　自那晚，他和云暮之间像是有了一条缝隙，裂开的缝隙，如果说以前表面的疏远是为了应付爷爷，那么现在，是真的，从心底里开始疏远。
　　既然自己先前想了太多，那么，就按照爷爷的意思，也未尝不可，也许，这根本就是最好的选择。
　　期末考完的那个下午，阿树走出考场，竟发现外面飘飘扬扬下起了大雪。托起掌心，雪花遇手即化，瞬间散成水滴。
　　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孟西辰的来电，约他去吃烧烤。
　　阿树不想去，抱怨道，“这大冷天的，吃什么烧烤。”
　　孟西辰根本不等他抱怨，干干脆脆的挂了电话。
　　孟西辰所说的烧烤是一家韩国烧烤店，这家店在一条小河边，临河而座，很是有情趣。
　　阿树到了才知道，原来，她还约了云暮和韩子恒。
　　他到的比较晚，远远的，就看见孟西辰在和两人说笑，阿树站在门边，迈不动脚步，隔着那样模糊的距离，却清楚的看到韩子恒的手挽在云暮的臂膀。
　　大概是在原地呆的久了，直到旁边的服务生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说我朋友已经到了。
　　孟西辰怪他，怎么这么晚才来，你今天下午不是三点多就考完了？
　　阿树坐下，说回家先休息了会儿，太累了，这些日子尽是熬夜看书了。
　　子恒笑，阿树，这下好了，寒假里，你和西辰可以好好想想该去哪玩了。
　　阿树没答话，只是眼角余光瞟了云暮，他正在喝茶，茶杯挡住了他的面孔。
　　孟西辰挥挥手，“别提了子恒，寒假哪有功夫出去玩，都忙着过年，谁有那闲工夫。”
　　子恒也叹气，“西辰啊，咱们彼此彼此啊，云暮一放寒假，估计整颗心都要扑到钢琴上了，”说罢，她楚楚可怜的看云暮，“是吧？”
　　阿树不耐烦的别过头，“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
　　“这么快就饿啦？”孟西辰笑他，“一会儿就好了。”
　　不习惯于眼前的气氛，阿树朝她使了个眼色，“西辰，我们出去走走。”
　　孟西辰有些脸红，但还是点头答应。
　　两人走在河边，风很凉，孟西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体有些瑟瑟发抖，阿树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左手揽过她的肩。
　　她顺势靠在他肩头，坐在河边的椅子上，一脸的满足。
　　“西辰……”阿树涩涩开口。
　　孟西辰仍然沉浸在气氛中，声音有些低，“恩？”
　　阿树低头，与她靠的很近，气息温热，说，“我们不要在这儿了，不和他们呆在一起，好不好？”
　　孟西辰有些惊讶，面颊突然滚烫，像是明白了阿树的意思，声音有些娇嗔，“那我们去哪儿？”
　　阿树没说话，眼睛只是失神。
　　当西辰和他们两人说的时候，云暮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一瞬间的僵住。
　　子恒的神色有些狡黠，“你们俩不吃烧烤了，要去哪啊？”
　　孟西辰朝她做鬼脸，“反正我们不会再妨碍到你们了，你还不谢我？”
　　“拜托，西辰，是你约的我们好不好？现在居然把我们俩晾在这里！”子恒横眉一挑，“真是重什么轻什么啊。”
　　孟西辰赶紧堵了她的嘴，“韩子恒行了啊，你就得了便宜再卖乖吧！这顿算我的！”
　　子恒边喝奶茶边目送两人，还不忘和云暮说笑，“真想不到，阿树和西辰感情会这么好。”
　　云暮望向窗外，淡淡回了句，“为什么想不到？”
　　子恒笑了，“因为自小到大，我就没见阿树对除思思以外的女孩子笑的那么灿烂过，西辰，是头一个。”
　　“他很喜欢西辰？”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是互相喜欢，而且是很喜欢。”
　　此时，云暮再也笑不出来。
　　曾今，他是那样的介意，介意盛家有一个盛云思的存在，那个女孩的存在，使得阿树的目光总在她身上停留，而自己，对那个女孩，是漠视到了极点。
　　可是现在，自己却不得不安心地去接受，他和西辰相爱的事实，尽管心里有些不舍，尽管说
　　不清这些莫名其妙的不舍是什么，但心里仍有个声音告诉他，你不是希望他开心吗？这样，不就足够了。
　　所以，不管怎样的烦闷，都不重要了。
　　酒吧很是吵闹。
　　孟西辰忍不住大声问他，“你怎么会想起来到这种地方？”
　　阿树凑在她耳边，“我和柏骁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很好玩！”
　　说罢，举起一杯酒，“干杯！”神情极是豪迈。
　　


☆、chapetr　28

　　“你们常来这儿？”孟西辰有些惊讶，这种地方她一直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太乱，吵得要命。
　　阿树脸上只是放肆的笑，点头之余，眼光被吧台那一群人吸引，被这么多人围观，一定又是酒保Mark的鸡尾酒表演。
　　“西辰，你喜欢喝鸡尾酒么？”
　　她朝着那个方向看了看，有些兴趣盎然，“那就去看看好了。”
　　Mark调鸡尾酒已经极是熟练了，从十六岁已经开始练习，到现在二十三岁，在这方面，基本上已经成了大师级的人物，这家酒吧的老板因为他也赚了不少钱，整天把他当神一样供着，说话只差点头哈腰了。
　　一圈人在前方叫好，个个的兴致high到极致，举着瓶子，大声高喊，
　　“Mark！Mark！Mark……”
　　阿树和孟西辰坐在不远处，边喝边聊天，孟西辰再次显露出花痴本质，拉着阿树的衣袖，“……这个Mark长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