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不是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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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后,是飞流直下的湍急瀑布,银白如练,美丽得像一幅泼墨山水画,可惜清冷而毫无温度。
想起僵尸客栈里变成焦炭的那只小飞虫,叶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
卧不库达通往赤柱峰下只有条羊肠小道,非常险峻陡峭,骆柯把叶析采回来的菖蒲,和旷野帮他准备的一堆古里古怪的东西,都塞进背包里,然后自己背上,准备出发。
叶析当然死巴着要一起去。
他一旦执拗起来,骆柯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带上这根甩不掉的尾巴,旷野也要同行,结果被旷昀拦住。
骆柯也劝他:“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才闷闷地作罢。
骆柯不愿意带他们,纯粹是为他们的安危着想。
在骆柯记忆中,两年前将陶尼尸体丢下山涧的位置,恰恰就是祖尔被抛尸的地点,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某种蓄意?
难道卧不库达这两年阴气炽盛,是因为陶尼的冤魂在作祟?
但短短两年时间,他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何况,他已经被封印,又是谁帮他解开了封印?
骆柯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山路崎岖难行,三人行进很慢,走了差不多一整天,才抵达峰底。
四野空寂,正是夕阳无限美好的时刻。橘红的太阳像颗腌渍得透透的咸鸭蛋黄,欲坠不坠地悬在天边。
晚风挟带着凉爽的寒意,白日里的燥热减轻很多。
空气质量跟尘土飞扬的b市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令人格外心旷神怡。
叶析开始还不时和骆柯说几句废话,渐渐也不吭声了。
附近看不见树,触目所及都是贴着地皮生长的萎黄小草。
干巴巴的,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因为土地缺乏养分,这里的植物大都生长得很可怜。
两边的山壁也都是灰突突的岩石,景色单调而乏味,看久了,人就难免犯困,叶析本来昨夜就没睡好,越发提不起精神。
走着走着,走在最前面的赶尸匠突然停住脚步:“就,就在那儿。”他哆嗦着手指,指向前方。
叶析一个没提防,差点撞到他身上。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块怪模怪样的石头旁边,有一团白花花、血糊糊的东西。
走近些,看得更清楚了,果然是段躯干。
只是血渍早已凝结干涸,黑乎乎的蛆虫如淌水般,正从皮肤下蠕动着爬出来,都长着蚂蚁般的触角,身上有盔甲似的硬壳,也不知道有多少只,前赴后继爬个不停,看得人头皮直发麻。
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恶心的虫子,叶析愣愣看了几秒钟,转身狂吐不止,几乎连胆汁都呕出来。
这还得庆幸,因为不合口味,他早餐吃得很少。
骆柯倒是面不改色,摸出道黄符,乌哩哇啦念了几句咒语扔过去。
道符燃着微蓝色的火焰落在尸骸上,那些蛆虫哔哔啵啵脆响,很快变成了一小滩一小滩墨汁般的黑水。
赶尸匠看得目瞪口呆,睥睨骆柯的眼神里露出惊惧畏缩的神色,脚后跟悄悄往后蹭。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骆柯没搭理他,从背包里拿出菖蒲,全洒在尸骸上,然后又掏出旷野帮忙准备的伸缩性竹竿和麻绳,绑成副简易担架,招呼他过来帮忙。
赶尸匠磨磨蹭蹭走过来,俩人一起伸手,抬起尸骸,准备把它放在担架上。
谁知刚抬起来,赶尸匠突然变了脸色,“嗷!”地惊呼一声,猛然撂开手,跌跌撞撞转身,拔脚便跑。
尸骸重重摔回地上,骆柯这才发现,原来它下面竟然还压着具白骨森森的骷髅。
大半被赤色的土掩盖,上面恰好覆着祖儿的尸骸。
如果没有搬动尸骸,根本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骷髅头顶、脚掌、手心都钉着熟悉的桃木钉,骨架上则沾染了尸骸上落下的暗红色血渍和零星的碎肉块,看起来分外恐怖。
陶尼!这具骷髅竟是陶尼!
霎时手足冰凉,骆柯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恍惚,又模模糊糊地浮现起杀死陶尼时的情景,他使劲晃晃头,定定神。
“哇!”瞧见这一幕,叶析也大吃一惊,但他最近见鬼见得多了,胆子也大了不少,见赶尸匠正往来时的路上狂跑,气愤地说,“我去把他抓回来!”
“算了,让他走吧。”骆柯摇头阻止,既然找到祖尔,赶尸匠在不在都没有关系了。他的行为虽然可恶,可是也罪不至死,犯不着死抓住不放。
叶析明白骆柯的想法,只是眼睁睁看着赶尸匠逃跑,心里多少有些不甘,无可奈何地咒骂了几句,虽然看见死尸,心里毛毛的,也只好过来帮忙。
俩人将尸骸稳稳当当放在担架上,骆柯又用剩下的麻绳将它跟担架牢牢绑成一体,往回走的路都是上坡,不这么做,尸体会从担架上滑下去的。
见叶析始终偏着脸,不敢瞅尸骸,骆柯笑道:“其实死尸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堆僵固、等待腐烂的骨肉。”
“谁说我害怕?”叶析抬眼瞪他,“我是厌恶,厌恶任何没有生命气息的东西。还有,我很讨厌死尸腐烂的臭味。”
“那好办,下次遇到这种事,我带瓶香水来,你最喜欢的dior清爽型。”
叶析的回应是愤怒地呲牙。
俩人抬着担架,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叶析不知不觉也忘了害怕。
走出没多远,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关节脆响。
扭头一看,那具带着桃木钉的骷髅已经站了起来,正摇摇晃晃向他们走来,吓得他哇哇大叫:“骆柯!”
骆柯当然也听到了动静,示意叶析放下担架,随后转身一道黄符飞过去,双手交叠,拇指和中指、无名指相抵,做了个镇邪的起手式,口中念道:“乾坤敕令,诸神借法,诛鬼降魔,何鬼敢当,何鬼莫伏,速速归去,急急如律令!”
☆、第54章 十八
那道黄符飘到骷髅胸前,竟穿过它骨架,轻飘飘飞了过去,然后悠悠然落到地上。
又失灵了?
骆柯愣了下,忙重新祭出道黄符,双指并拢,捏了个指诀,喝道,“乾坤借法,雷电俱行,弟子诛鬼降魔,请祖师爷借我降魔令,神兵疾火急急如律令!”
第二道黄符依然如泥牛入海,半点动静都没有。
骷髅上下颌骨咯嗒咯嗒叩击,咧得大大的,似乎在嘲笑他,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鸭子步,摇摇晃晃走来。
骆柯刷刷刷连着扔出数道黄符,可是根本没产生任何效果,不禁也有点着慌。
骷髅终于逼近,雪白尖锐的手骨,向他劈面抓来。
骆柯忙低头闪避,饶是他动作很快,胳膊上还是被抓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伤口不太深,只是看起来有些狰狞吓人。
叶析见他在关键时刻居然又当机,又气又急,顺手在地上抓起块石头,冲到他前面,朝骷髅使劲砸去。
石头落在骷髅身上,跟抓痒差不多,根本没啥效用,不过却惹火了它,不再搭理骆柯,僵硬地转身向叶析扑过来。
叶析慌忙掉头就跑。
骷髅一下子扑了个空,猛地向前一蹦跶,双臂再次直勾勾抓来。
它脚下动作太快,探出的手骨一把就撕破叶析的t恤,耀目的红色灿烂华光陡然迸射出来,是他胸前挂着的莲花坠!
恢弘红光直射到骷髅身上,就像点燃了炮仗。
噼里啪啦溅起道道白烟,骷髅站立不稳似的,左摇右晃,上下颌骨咯嗒咯嗒响了几声,突然掉头就跑。
骆柯见状,拔足便追。
“骆柯!骆柯!”叶析忙不迭地喊了几声,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顾不得搭腔,骆柯连头都没回。
叶析跺跺脚,只好无可奈何地尾随着他追过去。
骷髅快得像一阵风,骆柯速度也不慢,转眼间就没了他俩的踪影。
这可苦了叶析,在后面没头没脑地一通猛追。
虽然没有岔路,但他也不晓得那只骷髅会不会沿着道路跑,只能先追着再说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都直打晃了,眼前阵阵发黑,叶析开始担心,那一人一只骷髅或许真的没走正常路,天晓得拐到哪里去了,才终于搭上骆柯的影子。
叶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没追丢就好,否则这荒山野地,他人生地不熟,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别说找人了,不把自己弄丢了就不错了。
触目所及,前方是片陡峭高耸的山崖,呈半月环形。
在夕阳余辉中闪烁着鳞鳞金斑,巍峨耸峙,直没入云霄。
令人油然产生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感。
山崖下是片茂密葱郁的竹林,骆柯就站在竹林前,而那具骷髅已经不见了踪影。
叶析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骆柯身边停下,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双手拄着膝盖,呼哧呼哧喘了半天粗气,才颤巍巍问:“你,你干嘛……穷追不舍?捉鬼……捉捉上瘾了?”
骆柯翻了翻眼睛,说:“你以为我想啊?
看到骷髅上的桃木钉了吗?
那是苗疆黑巫术中最恶毒的五心锁魂术,就是把屈死的冤魂封印在尸骸中,让它永远不能投胎转世。”
“这么说……”叶析想了想,露出不忍的神色,“它也挺可怜的?”
“你同情它也没用,五心锁魂术最大的缺点,是把灵魂封印的同时,怨气也封印在躯体里,得不到纾解。
随着时间推移,这股怨气会越来越大。
我想,这两年卧不库达出现的悲剧,大都和它的怨气作祟有关。
现在骷髅染上了枉死之人的尸血,加上它本身的怨气,毫无疑问,已经变成恶煞,如果不把它除掉,会害死很多人。”
“那,我们能用莲花坠收拾它吗?刚才它好像是被莲花坠吓跑的。”叶析想了想,提议。
骆柯摇头:“吓跑它容易,除掉它就没那么简单了。”
“啊?”叶析觉得,如果骆柯说不简单,那就一定很不简单,忙问,“那我们呢怎么办啊?”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找到它再说。”骆柯叹了口气。
“可是,这么大的地方,谁知道它躲哪里去了?”叶析抻着脖子东张西望。
“我当然有办法,你以为我天师传人是假的啊?”骆柯不屑地白他一眼。
叶析强忍着没反驳,没用刚才道符失灵的事堵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像骆柯这种小心眼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骆柯当然不知道叶析脑袋里转的无聊念头,盯着竹林瞧了一会儿,祭起道黄符,左手托着右手手腕,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喝道:“起!”
黄符燃起簇幽蓝色的火苗,轻悠悠飘入竹林中。
“跟着它。”骆柯说着,率先钻进了竹林。
道符像走迷宫一样,在竹林里七拐八拐,叶析都快被它转晕了。
漂移了大半天,它才停在空中不动了,几秒钟后晃晃悠悠落到地上。
骆柯蹲下,在道符落处抓起把土,捻了捻,摇摇头:“不是这里。”
“你在找什么啊?”叶析好奇地问。
骆柯没吭声,站起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又往左边走出七八米左右,再蹲下抓把土捻捻。
如此几次后,已经距离石壁很近了,他自言自语般说:“是这里了。”
说完拔出腰间的银质小弯刀,往地上用力扎了一下,拔出来递给叶析看,结果叶析登时恶心得脸都绿了,脱口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刀尖象是在什么东西里蘸过,正滴答滴答淌着黄浊粘稠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是尸油。”骆柯脸色有点难看,“这土里渗满了尸油。”
“尸油?”叶析问道,“难道下面埋着尸体?”
骆柯点点头:“嗯,而且是很多具尸体。”
听说脚下埋了很多尸体,叶析顿时有点毛毛的,小声嘀嘀咕咕:“这,这儿,该不会是旷野他们寨子的墓地吧?
他们的殡葬习俗还真奇怪,用什么走脚先生赶尸也就算了,居然连墓碑什么的标志都没有。还一堆人葬在一起,他们都不祭祀先人吗?”
骆柯脸色更加难看:“要是墓地就好了。”
“什么意思?”叶析迷惑不解。
“这里绝对不是墓地,而是附近有养尸地。还是养血尸的,这回麻烦大了。”
叶析听得糊里糊涂,虚心求教:“什么是血尸啊?”
“你最好祈祷这辈子都没见过它。”骆柯说,“你跟我进去,除了拖累我,一点用处都没有,还是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找它。”
“想都别想!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叶析一口否决。
“叶析,”骆柯皱皱眉,“你不知道,血尸和一般的恶鬼凶煞不同……”
“我知道很危险,我也知道自己很没用,除了拖累你什么忙都帮不上,可是,正因为有危险,我才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叶析斩钉截铁地说。
“你又犯什么拧啊。”骆柯哭笑不得。
“我就是这么别扭的人。”叶析气哼哼说。
骆柯想起他跟自己一起跳崖的情形,知道除了打晕他,现在根本没别的法子能摆脱他。
可是,他又不能打晕叶析,在这种阴气炽盛、不时有鬼魅凶煞出没的地方打晕他,无疑会害死他。
沉默了一会儿,骆柯没再说什么,伸手拉着叶析默默往前走。
穿过茂密的竹林,后面就是斧凿刀削般竖直的岩壁。
仿佛鬼斧神工,岩壁上竟雕琢着一朵无比巨大的莲花,仅一片花瓣就有七八米长。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样一幅宏伟的浮雕,居然能雕琢得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简直呼之欲出。
明明是很坚硬冰冷的岩石,却给人以柔软妩媚的感觉。
宛如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娉娉婷婷,摇曳生姿。
莲花上方,是夜晚的天空,有弯弯的眉月和漫天星子,在这些星子中,北斗七星分外鲜明的凸显出来。
叶析惊得目瞪口呆,止不住的心旌神摇,半天才喃喃:“太美了!简直是神的艺术品!”
“你形容得没错,的确堪称神迹了。”骆柯仰望着石雕,淡淡说,“看它纹络的风化程度,起码有数千年的历史。”
“天!你不是说真的吧?”叶析有充分的理由表示怀疑。
几千年的时光,足以把沧海变成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