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颜-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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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风坦然道:“我既已站了出来,就不会再怕,能与官兄这等英雄死在一处,也是幸事。”
二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有了温暖之意。这两个,一个事小统领,一个是开青楼赌馆、酒楼客栈的普通富商,平日里见面。话都难得说一句,这一番患难之中,挺身而出,倒生起知己之意了。
林豪挥刀猛劈,每劈一刀,就大喝一声,气势惊人,寒光骇人。
好在内堂甚大,其他人纷纷往一边避让,倒让给他们一个不小的动手空间。
官云不愧是尘右灯的弟子,护着一个不会武功的秦如风,犹能在狂猛刀风之中,进退自如,趋避从容,偶尔进攻,袖间寒光一闪,林豪身上便添了一道血痕。
云凤源见堂中战况不够理想,再让他们如此打斗下去,反长了官秦二人的威风,当时轻轻冷哼了一声,目光凛然一转。这一番暗示,自然有人领会得了。若不即刻拿下这两个硬骨头,以摄众人之心,只怕时间一长,别人的胆子也会跟着大起来。
只见劲风乍起,四五个人影同时扑向战团。两刀一剑,还有四五枚飞镖、一根软鞭,一起对着官云攻了过去。这些江湖人素来狠辣,打斗之时,唯求胜利,绝不在意法度规条的,此时急于求胜,联手之下,远攻近打,佯攻暗算,真个无所不用其极。
官云虽是尘右灯的得意弟子,武功高强,但要护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还要应对这样的联手合攻,终是力有不逮。未几,他已是汗透重衣,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不断闪避后退。
其他人见他退到自己附近,若是富豪文人,则纷纷退避,若是武者豪客,少不了要顺手拍一掌,踢两脚了。
此时官云已经战至精疲力尽,手足酸软,闻得背后风声,却是连闪让的力气也没有,唯有惨然一笑,闭目待死。
云凤弦见此情状,忙道:“不要杀他……”
可是比他的呼喝更快的,是从旁边伸出的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背后的黑手腕上,那只的手就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那人脸色一沉:“屈捕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屈永微微一笑:“他好歹也是我师父的弟子,是生是死,如何处置,也只能由我师父决定。”说话之间,场中一连串惊呼,几个围攻的人,全都跌跌撞撞,倒退了出去。每个人都是涨红了脸,拼命要拿桩定步,最后还是抑不住跌退之势,全部滚到在地上。
尘右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官云身旁,一只手轻轻搭着他的肩膀。
官云就像全身所有的精力都被那只手抽干了一样,连站都站不住,更无法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就这样,任凭师父轻轻一扶一捱,已是跌坐到一张空出来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秦如风在旁边冷笑一声:“好一位师父。”
尘右灯并不回他的话,只淡淡一笑。
云凤源轻轻拍掌:“好,尘先是如此大义凛然,亲自擒拿逆徒,正可为我等举兵之时,祭旗之用。”
云凤弦听得只觉一股怒气猛地往头上一冲,忽的一抬手,狠狠一记耳光打过去。二人站的本来就近,云凤弦这一回出手竟是奇快,云凤源猝不及防,竟是不及躲闪。
但一直站的离云凤源很近的一个高大汉子,目中却有冷电般的光芒一闪,抬手之间,其势如风,格向云凤弦的手腕。
此人看来平凡,神色木然,却实是身手极佳的高手。当日云凤源在帝府威逼帝逊远祖孙时,也是他在旁随同护卫,拦住了扑过来想拼命的帝思思。此时出手,速度奇快,要格住云凤弦的巴掌,简直太容易了。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一道淡淡的青光忽的一闪,因为速度太快,光芒太淡,倒像是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每一个看到寒光的人,也会有一阵恍惚,怀疑自己眼中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利刃的光芒。
可是,继之而来的一声凄厉惨叫,却向所有人证实了那道寒芒的真实性。
鲜血溅在云凤源华贵的衣服上,断下来的一截胳膊滚落在青石的地面上。
这大汉左右扶着齐肘而断的右臂,已是面无人色。而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带着幽幽蓝光的短剑,更映得他那张脸惨然如鬼。
古奕霖轻柔的声音徐徐响起:“此剑名虫老虫坙,削铁如泥。相信要削下一颗脑袋,不会是太辛苦的事。”
在此之前,清脆的耳光声已经把云凤源震得耳朵有些聋,脸上传来的痛觉,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不及发怒,就已经被眼前的变化所震住,一时倒顾不得脸上热辣辣的痛,怔然望着古奕霖:“你怎么能出手,哪里来的剑?”
“你以为你的禁制就真的那么万无一失吗?至于剑……”古奕霖回眸温柔的看了云凤弦一眼:“刚才和她握手时,从她那里接过来的。”
云凤弦目光冷冷望着他:“云凤源!”
这一声,其冷如冰,不带丝毫温情。
云凤源微微一震,这么久以来,云凤弦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不是大哥,不是凤公子,而是这样冰冷的一声低喝。
“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和你合作,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不管是为天下人牺牲一个人,还是为一个人牺牲天下,我都不会做。”云凤弦从容说下去,眼角扫到内堂里一干人愕然的眼神、诡异的表情,耳边听到尽量减轻的脚步声,许多人悄悄移动身形,还有那轻微却不可忽略的兵刃出鞘声。她暗运冰心诀,甚至听到四周许多人呼吸吐纳一转为绵长,正是高手出手在即的状态。
古奕霖若有所感,眉头微蹙,身形微微移动,似有心似无意的把云凤弦遮住了一半。
云凤弦却是微笑摇头,轻轻的把他推开,在他耳边,轻如微风的说:“我虽然称不上很有用,岂有让妻子挡在面前的道理。”
古奕霖只觉她呼吸的热气,吹得耳朵发烫,一时竟连他在说什么都有些听不清了,心中忽然一阵柔软,倒将眼前的生死险关,全都看轻了。
他凝眸望向她,纵知身外杀机重重,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想着若能就这样死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云凤弦给他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这才笑着对众人一拱手:“各位,你们都上当了,我只是因为长得像当今天子,所以被云凤源掳了我的妻子,逼我冒充皇帝。当今皇上,安坐京城,如果皇帝失踪,那每月一次的大朝会,没有君王临朝的消息,我们应该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可见,这全是他的谎言、如今,我的妻子得回自由,我怎能再助纣为虐,各位……”
“你住口。”云凤源第一次显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
古奕霖没有像意料中那样受制,就难以胁制云凤弦。云凤弦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有她在,就有了大义的名分,有了举兵的基石,有了凝聚人心的口号,一旦让云凤弦把这番话说完,所造成的影响之恶劣,简直不可想象。
“你是什么人,易容成陛下的模样,前来欺哄我们。陛下是不是已经落在你手里了,还不快把陛下与皇后放回来,我们或可留你全尸。”亏得他脑筋转得快,居然马上编出这么一大串的词,虽说不一定可信,倒也勉强可以说得过去。
云凤弦却只是叹息着摇摇头:“何必呢!事实俱在,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我本来勉强应付你,一是为了见奕霖,二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搞出什么名堂。但是,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我不能坐视正直之士受辱,所以才要拆穿你们。各位,云凤源的野心,到了这个地步,已是昭然无疑,我看真正的逆贼就是他,诸位若与他狼狈为奸,最终必会……”
云凤源已是猛然抽身后退,拉开与云凤弦的距离,手指云凤弦喝道:“拿下这个冒充陛下的人!”
云凤弦叹息摇头,悠悠道:“只怕未必。”她说未必的时候,已有数条身影疾扑向她。
古奕霖低低惊呼一声,耳旁却传来云凤弦的低笑:“无妨。”
站在云凤弦身后的风紫辉,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神色平淡如水,无悲无喜。
而离云凤弦非常近的云凤晴,从站起来之后,居然从头到尾没有动弹一下,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冷冷打量云凤弦。
没有刀剑出鞘,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云凤弦是不可以随便杀掉的。
掌风拍来,指风袭至。云凤弦全身上下的大穴几乎都已被罩住,风声,已吹得云凤弦发丝散乱,肌肤生寒,而她却还只是淡淡一笑。
一笑之间,异变突生。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招式比拼,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过程,人们只是眼前一花,结果已经出现,刚才扑向云凤弦的五名高手,此刻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没有鲜血,没有惨叫,有的只是五个已经不知生死的身体僵硬的倒在众人脚下。
整个内堂,可以做到这一点的高手只有一个--苍道盟中尘右灯。
此时,这个山海湖城的第一高手,风灵国武林一代宗师,就这样长须飘然,双手背负,意态洒脱的站在云凤弦身前。
惊呼之声四起,云凤源的脸色,煞时惨白一片。云凤弦挑挑眉峰,她忽的回头,看了看风紫辉,风紫辉对他点点头,脸上终于渐渐露出了然之色了。
云凤源的声音已是有了掩不住的惊惶:“尘先生,你这是何意?”
“我说过,若能为国为民,诛除叛臣,万死不辞,如今事实俱在,真正的叛臣,就是你。”尘右灯淡淡道。
云凤源咬牙,连着冷笑三声:“好,好,好。”
一声比一声狠厉,一声比一声惨切,一声比一声直刺人心。
三笑之后,便是一阵冷然沉寂,然后,他眼中的愤怒,渐渐变做迷惑和惊惶,他慢慢的扭头,动作有些僵硬,僵硬得甚至让人觉得可以听到,在他转头之时,颈骨摩擦的声音。
在他身后,那些本来应该在他发出冷笑暗号后就发难的人,一个也不可能响应他的命令了。
地上,已经倒下四五个人,人群中,还有十余人,姿态僵硬,明显是已穴道受制。这些都是云凤源好不容易从江湖人中拉拢的高手,这一次混在内堂会议中,准备的就是必要时,合力出手镇压反抗者。可是他们被杀时,却连最基本的打斗都没有,连一声惨呼,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发出来。
就在刚才,云凤弦收到袭击,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不止是尘右灯挺身而出,其他和道盟的弟子,都已经在瞬息之间,完成了事先也许已演练过许多遍的暗算刺杀。
堂中或者还有一些云凤源的心腹没有在同时受制,可是十几名高手早已巧妙的各占方位,隐隐在控制全场的气势,什么人胆敢妄动,都要考虑一下,如何承受随之而来的后果。
云凤源目瞪口呆,神色灰败。
官云却是张口结舌,满面惊喜。
尘右灯对官云笑了笑:“小云,因事发突然,我必须虚与委蛇,才能乘云凤源把所有本钱都亮出来时,将他们一举而歼。为恐泄露消息,真相除了参与行动的人之外,绝不外传,刚才真是委屈你了。”
官云已欢喜得呐呐不能言,颤声道:“师父……”
同样,云凤源的声音也带着颤抖:“尘右灯,你……”
尘右灯轻轻叹息:“云凤源,我知道你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绑架洛儿,就只为拉我下水,因为我弟子满天下,因为山海湖城的武人大多都是我的门下,因为我的弟子已有许多成了南方诸郡最有实力的武官,得到我的助力,就得到南方诸路大军。不过,正因如此,真正掌控局面的是我,不是你。我要你败亡,不过翻掌间事。”
云凤源脸色惨白:“你连你自己的女儿也不顾了,你对自己的女婿也这般绝情?你忘了你的誓言,你忘了你答应越国太子……”
尘右灯平淡的说:“我正是顾着我的女儿、女婿,才不能跟着你胡闹。我是答应了越国太子,如果我年轻十岁,或许会为了你的这个计划,奋而投入一切,但是,我老了,老人是没有雄心壮志的。我这一生,轰轰烈烈的事已经经历太多了,而现在,我的愿望简单之极,无非是儿女的平安喜乐。我怎能让这种可能会牵涉满门生死的谋反之事,牵涉到我的儿女。我怎能就为了一个虚无的目标,陪着你做这些疯狂的事。”
云凤源死死瞪住云凤晴:“云凤晴,一切都是你联系的,这人是你的岳父,你跟他就是这么商量的吗?”
云凤晴安然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第一,当初是你来联系我,所有的计划都是你出的,我不过是按着你的计划走罢了。第二,我也说过,我要做的是诛杀叛贼,很明显,叛贼就是你。”
云凤源怔怔望了他半天,忽的长声惨笑:“哈哈,我真是有眼无珠,错看了尘右灯,更加错看了你。我以为我们有共同目标,我以为你是个有血性的人,还想着夺回失去的一切,还想着不再受云昱风欺压,谁知你还竟甘做云昱风身下那只没骨气的狗。”
云凤晴面对云凤源的挑衅,完全不动情的说道:“你又错了,我的确很讨厌云昱风,恨不得杀了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不惜利用任何外人,再多的死伤我也不会动一动眉头。但是,尘洛将会成为我的妻子,对于我所在意的人,我不会容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云凤源,你很聪明,如果,那个被利用的人不是尘洛,我会非常乐意跟你合作,可惜,那个人是她。而我,就算看着越国的军队节节胜利,就算看着你如意算盘一一实现,我也绝不敢拿他满门来陪你冒险,或许长年身于京城我比你更了解云昱风那个多么可怕的人。”
云凤源咬牙如磨,恨恨道:“既是这样,你可以不同我合作,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还要假作与尘右灯都已谈好了,为什么……”
“一开始,我的确有兴趣陪你玩玩,而且,我也要保护我自己。你的底牌对我掀了,我不帮你,你能让我活下去吗?可是,我喜欢上了尘洛,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不保护自己的女人。当初,我事事与她作对,惹她气恨,不是为了顺应你的计划,而是为了让尘洛恨我入骨,将来尘家才不致受你利用。没想到我计算错误,尘洛到最后,还是非我不嫁。既然如此,我就要尽力保护她,也保护她的家人。即使没有我,你也会用陷害的方法,拉尘家下水,甚至牵连到她,既然如此,不如由我自己来动手。”云凤晴漠然的瞥了云凤源一眼,沉沉的道:“云凤源,相信我,是你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