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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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一看就是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点了杯卡布基诺半小时也就喝了一口。中途裴逸然去洗手间,何千越拿着小勺子在杯底戳啊戳,大概玩了有一会儿才忽然冒出一句,“有什么放不下的事赶紧去解决了,等上了飞机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现在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林笙大约怔愣了近十秒,才回味过来刚才何千越到底说了什么。他抬起头,正巧撞上那人的视线,后者对他莞尔一笑,有那么一瞬间,林笙忽然觉得何千越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男人。
“我出去打个电话。”他站起身,如是而道。何千越对他点点头,他转身便走了出去。
空旷的候机大厅里,这会儿还没什么人,林笙一个人站在角落处,手中紧握着手机。何千越说得不错,他的确还有放不下的事,而有些事不安排妥帖,就算真的到了香港,他也不会安心。
而这座城市里,唯一能让他如此牵挂的,也就只有他的父亲。
林笙点开通讯录,找到某个人的名字,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按下拨号键。
耳畔传来熟悉的彩铃声,依稀记得这首歌是自己最喜欢的,当初对方选这支彩铃,也是顺着他的意思。往事历历在目,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正想着,电话已连通了,宸飞的嗓音还如记忆中一般,不算浑厚但很有磁性,“林笙?”
林笙没有立即答应,那一刹那,他鼻尖酸酸的,突然有点想哭。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才开口道:“嗯,是我。”
宸飞的话里带了一丝笑意,他的语气那样温柔,一如当初那个对林笙无比纵容的尹二少,“好久没见了,很高兴你还愿意给我打电话。”他顿了顿,没听林笙吭声,则又问了句,“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好。”林笙使劲地握住手机,另一只手扶着墙,像是生怕自己会倒下去似的,“宸飞,我要离开了。”
“嗯?”宸飞一怔,紧接着又问:“上哪儿去?”
林笙抬起头,狠狠眨了眨眼,“去香港,以后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一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继续说:“所以宸飞,我想拜托你……”明明请求的话已到了嘴边,可偏偏断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接上。
好在宸飞也懂他,这会儿听他吞吞吐吐,大致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放心不下你父亲?”
林笙沉默了,片刻后才回了一声“嗯”。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又赶紧补充道:“不会太麻烦,过阵子我爸就出院了,早些时候我已联系好一家养老院,只希望到时候你能帮忙安排一下……”他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声。
林笙心里也清楚,他没资格向宸飞提这些要求的,可是这种时候,除了宸飞,他不知道还能求助于谁,父亲现在把能忘的人和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也就记得他和宸飞。
宸飞没有回话,林笙以为他是不愿意,心情难免有些失落,“对不起,我确实要求得太多了。”
“没事。”宸飞的口吻很平静,叫人听不出丝毫情绪,“什么时候走?”
林笙不知道宸飞这么问算不算是在关心他,只是如今他真的没有闲工夫跟尹二少叙旧情,若无法将父亲托付好,他必然也走得不安逸。
林笙的话听着很客气,但隐隐中已透出些许不耐烦,“抱歉,宸飞,我爸他……”
“你爸那边你不必太担心,我会帮忙照顾好。”宸飞到底是个聪明人,他听林笙三句话不离父亲,就知道这小子肯定马上就要走了,所以此刻才会这么着急地要将他父亲安置好。
有了宸飞的这句承诺,林笙也就放心了,他与尹二少交往两年,别的不敢保证,但宸飞既然答应了会好好照顾他父亲,就一定能说到做到。这一点,他从不怀疑。
“林笙,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去香港吗?”宸飞有些顾虑,当日林笙与他分手以后从他送的那套房子里搬走,虽然林笙的说法是想回家去了,但他心里清楚,那小子实则是为了躲他。所以宸飞担心,这一趟林笙离开上海,会不会也是为了躲他?
林笙大抵也猜到了宸飞会这么想,“我不是因为要躲着你才离开上海的。”他轻声回答,紧接着又没了声音。
宸飞以为林笙接下去还有话,可等了半天都没等着,反而觉得气氛变得越发诡异,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他连忙又开口,“别太在意,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嗯。”林笙淡淡地应了一声,其实他本来也没太在意,倒是宸飞这么一劝,叫他心里升起了一丝难过,“我去香港,是要跟着何千越回魅声总公司。”
“何千越是谁?”宸飞就一黑道公子,平时净忙着跟枪支白粉打交道,哪里会关注娱乐圈,何况何千越还只是个经纪人。所以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林笙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是个很厉害的经纪人。”林笙解释道。
宸飞听说是经纪人,算算时间,林笙也差不多该到实习的时候了,何千越的名字他没听过,但魅声他是知道的,以前他俩还要好那会儿,林笙曾跟他提过,说如果能进这家娱乐公司就好了,当时宸飞还夸下海口说:“想进就进呗,谁敢不要你老子一枪毙了他。”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真的很快乐。
“那样很好啊,恭喜你,离你的梦想又近了一步。”耳边又传来宸飞的声音,林笙的心口一阵阵的疼,扒着墙的五指险些就要断裂了指甲。
他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悲伤,“谢谢。”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与宸飞之间的距离已变得那么遥远,如此无力的对白,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
“我要挂了,宸飞,你记得,我爸他喜欢吃苹果,讨厌番茄和土豆,你别给他喝酒,他发起酒疯连我都制不住他,还有……”林笙想,只要把重心从“尹宸飞”这三个字上移开,心大概就不会那么痛了。
而宸飞没等他说完,就拦下他,“林笙,伯父的喜好我都清楚,你放心吧!”
“哦……”林笙点点头,双唇微微翕动,分明还想诉说下想念,可情话到了嘴边竟化作这样一句,“那……我挂了。”
宸飞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过了好久才回了一个“好”字。
甚至连一句“再见”也没有,林笙将拇指移到挂机键上,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按下去,那力道,仿佛恨不得将手机捏碎。
耳边没了爱人的声音,林笙的左手依然扶在墙上,然而臂力却似乎已经支撑不住脆弱的身体。他一点点蹲下去,靠着墙角,双手抱住膝盖,那样子无比可怜。
心碎的感觉清晰如初,原以为过了那么久早该放下了的感情,在听到宸飞声音的那一刻,全都诚实地复苏。记忆中曾经属于他俩的甜蜜,而今都化作了锋利的尖刀刺破他全部的坚强伪装。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着就要滚下来。而就在那一刻,突然有一只手穿过他腋下,将他整个人都拉了起来。
林笙抬头看过去,可眼泪却模糊了视线,隐约中他看见那人的轮廓,知道是何千越。
他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泪水就会决堤。
何千越看着林笙那副狼狈的姿态,手摸进口袋掏出纸巾,看样子是打算替他擦眼泪。
林笙没敢拒绝,他怕他一张口,声音会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
然而何千越只是抽了张纸巾出来,走到了林笙的背后。也许是考虑到他这年纪的孩子都不太愿意被人瞧见自己哭泣的样子,所以何千越特别善解人意地选择了不去直视。
林笙虽不太明白何千越到底想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一句。
何千越始终站在林笙的身后,直到感觉他不那么局促了,才伸出手绕到前方,将手里那一张纸巾张开,轻轻贴上林笙的双眼。
“闭上眼睛。”他的语声很柔,动作也很轻。
林笙听话地合上眼,感觉那一瞬间眼泪就滚了下来,印透了纸巾。
大约过了两分钟,何千越又在林笙耳边低声问他,“好些了吗?”
林笙点点头,何千越才将纸巾拿开。
他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的样子,只是眸中已不再盈满泪。
何千越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他在候机大厅长排的椅子上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会笑话你,谁都会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林笙略显诧异地看向他,然后才意识到刚才何千越做的那些事全是在安抚他的情绪,也许一百个人撞见今天这样的事会有一百种不同的处理方法,而何千越所选择的方式无疑是最温柔的一种。
“我好多了。”林笙的声音还带了些鼻音,不算太重,“刚才,让您见笑了。”
何千越笑了笑,摸摸鼻子道:“哦?是吗?可我什么都没看到。”林笙知道,何千越是在给他台阶下,而他恰好也需要这么个台阶。
林笙低着头,手里还拿着方才何千越塞到他手里的半包纸巾,可他一张都没用,只是紧攥在手里。
何千越在一旁瞧着,见林笙盯着纸巾包装发呆,遂又开口,“伯父身体还好吗?”
林笙猛地回过神,抬头对上他的眸,“嗯,还好,不算什么大毛病。”
何千越了然地颔首,“在医院的时候我也听护士说了,是老年痴呆症吧?这病是不算严重,就是麻烦些,你这么离开,你爸可有人照顾?”他原本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只不过林笙于他到底不同,多关心两句也没什么。
林笙倒也洒脱,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刚把我爸交付给我前男友了,相信他会帮我好好照看着的。”
何千越没有接话,尽管他心里对所谓的“前男友”表示质疑,却也不打算过多地干涉。他是觉得,林笙挺聪明一人,既然会把自己的亲人交给前男友,至少说明那个男人是信得过的。
正暗忖着,林笙忽然又开了口,“我爸这辈子日子过得太辛苦,我时常会想,如果人生也可以洗牌重来,真希望他从来没有遇见过我妈。”
对于林笙的这番话,何千越多多少少有些惊讶,他不清楚林笙的家庭究竟有多破碎,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楚看见那双眼睛里划过一丝恨意。
到底是怎样的伤害,能让一个人在提到自己生母时露出这样仇恨且绝望的目光?何千越无法想象。
林笙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爸四十岁前都在干事业,四十二岁那年讨了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女人当老婆,由于晚年得子,所以他特宝贝我,可是我还没满两岁,那个女人却联合外人害得我家倾家荡产,然后她居然丢下我们父子跟那个奸夫私奔了。呵!多么荒唐?”
从林笙的冷笑中,何千越再次听出了一抹愤恨,虽然林笙没有明说,但他大概也能猜出,当年林笙的母亲怕是联合了外人搞了自己老公的公司,最初的目的不外乎是想吞并这笔财产,不料计划失败,林家被搞得倾家荡产还欠下外债,那女人看情况不妙就跟着情夫跑了。
其实想想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会嫁给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总归是看中了对方的钱,而林家公司倒闭,她什么都拿不到,当然不会继续留下来。对拜金女而言,儿子算什么,如果想要,她还能找别人生。
“这些事都是你爸告诉你的吗?”何千越问道。
林笙摇摇头,“我爸哪里肯告诉我这些?是我考上大学那年,我姑姑给我讲的,那时她嘱咐我,以后要懂事些,别老让父亲为我操心。同年姑姑就去世了,次年父亲被查出患有老年痴呆。前些日子他一个人在家摔了,明明只磨破了点皮,却硬说自己骨折了要住院,我拗不过他,只好靠朋友托关系给他弄了间病房让他住着。”说到这里,他忽然笑出来,“有时候想想,觉得这样也挺好,我爸现在跟个孩子似的,反倒没了烦恼。”
“是啊。”何千越弯了弯眉眼,忽然又想起个问题,于是问道:“那你之所以会喜欢男人,是因为你妈给你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吗?”
“多少有点吧,也不能说是全部。”林笙仿佛从来不忌讳谈论关于性向的问题,只要对方不是像他们班长那样惹人嫌,他还是很乐意跟人探讨这类话题的,“我算是那种先天喜欢同性的,主要是对女人毫无感觉,就算我有个很完美的家庭,想必也无法改变我的性向。”
何千越耸耸肩,又问:“你爸知道吗?”
“知道,这种事我不想瞒他,好在我爸也没有反应太激烈,他很开明,只是找我谈了一次心,然后告诉我,只要是我的选择,他都会站在我这边。”林笙还记得,那年他跟父亲说想报考艺术类院校时,父亲也是这么告诉他说:“只要是你的选择,爸爸都支持,不过笙笙,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要坚持走下去啊,不可以放弃。”
何千越抬手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走吧,准备登机了。”
林笙跟着站起,在他身后叫道:“何先生!”
何千越回过头看着他,林笙的眼睛不红了,反是双颊泛起了两片红晕,他抿着唇角,犹豫了半天,才极小声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嗯……”何千越故意拖长尾音,笑得略显暧昧,“我希望你对我的称呼能换一个。”
这并不是过分的要求,他既然选择跟何千越去香港,那么再继续叫“何先生”的确是太生疏了,可直接叫“千越”又未免太亲昵了些。
林笙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这样叫道:“老师。”他想起之前何千越曾在电话中提过想要收他当徒弟,那么他这么叫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