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已无能为力-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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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鞋斗笠，春夏秋冬又一年。突然就想起了松尾芭蕉的俳句。浮生若梦，苒苒物华休。从那时开始，再回到元渌时期的京都，几个世纪的时光就这样静静流淌而过。
　　“Adnachiel大人，已经可以回去了。”身后的同伴小声提醒道。
　　“嗯，走吧。”并没再看一眼，菊丸只是点了点头。
　　一千多年前的平安时代。那时的菊丸英二，不过是一只尚未成年的小猫又。
　　人类对于妖怪的厌恶与恐惧似乎是与生俱来。在出生后不久，父母相继死于阴阳师之手。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尽管无疑会很艰辛的。除了人类的阴阳师，更直接的威胁来自于比自己更强大的妖怪的蚕食。
　　凭借着灵活的身手，一次次躲过各种各样的危险。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没那么好运了，当那个巨型怪物坚硬的爪子拍下来的时候，菊丸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快要被震碎了。血喷瀑而出，那怪物一步步走来，身下的大地在震颤，耳边的风声却渐渐弱下去，是要死了吗？
　　不，怎么甘心就这样成为别人的饵食？！想要挣扎，全身却只是微微痉挛了一下。
　　“呐，你想要活下去吗？”耳边突然想起的，清风般的语调。努力地撑开眼皮，却已经无法聚焦，只能看到影影绰绰婉约的身姿，雪白的长袍，栗色的长发委地，碧色的双眸一如洗净的晴空。
　　身后的怪物已经临近身侧，菊丸想提醒他，却发不出声调。然而那人只是打了个响指，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将它碎尸万段。然后他又俯下身，连脸上的笑容都未变过。
　　“不二，怎么了？”宛如清晨浮起了淡淡白雾的空谷，直到多年后，菊丸一直认为，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天籁之音，那么他此刻听到的这个就是。只是那是他还不知道声音主人的身份。
　　“嗯，发现了个挺有趣的东方小精灵。”那人直起身任来人亲昵地揽住他的腰肢，只是回了个懒懒的笑容，又转向菊丸：“告诉我，可爱的东瀛小猫咪，你想要活下去吗？”
　　“废话，谁会想就这样挂掉？！”如果可以的话，菊丸真的很想大声反诘。然而嘴巴动了动，却只有血流出。
　　“即使在完全陌生的西方世界？即使以扭曲的生命姿态也再所不惜？”仿佛听见了他心底的声音，那人的语调突然变得清冷。
　　“无论怎样都好。我只是，不想这样卑微地，悄无声息地死去。”
　　“那好……不过，小猫咪，请你记住，太过单纯的话，在这个乐园是活不下去的……”
　　菊丸就这样成为天使Thrones的宠物。
　　原来，神真的是存在的。虽然是和想象中大相径庭——金发碧眼的西方神祗。
　　原来，世界上除了亚细亚，还有一个叫做欧罗巴的大陆，那里同样衍生出文明。
　　……　　
　　不知道的太多，初始的他只感到新奇与快乐。虽然只是作为宠物，但神之右翼的强大后盾却也不是轻易就能冒犯的起的。　　
　　他的主人叫做Thrones　，代表着王座与神权。别人却都叫他不二　——独一无二。一如白橙花般清雅、王子般高贵而独立。的确，没有人比他更像天使。　　
　　不二属于天使中的上位者，七大创*世天使之一，等级仅次于路西法和拉斐尔，却意外地并不属于常侍于神座之侧的七大天使。　　
　　“很多事不二不是不能，仅仅是不去做而已。”有疑惑，直接去问；他从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得到了以上回答。　　
　　“为什么不去做？”菊丸不理解，为什么天赋异禀却要甘于淡泊？　　
　　“这个问题，你不妨直接去问本人。”紫罗兰丛中，幸村只是抬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　　
　　“不二、不二——”并不通报，而直接闯了进去。反正他有这个特权。　　
　　有点瞠目结舌，这是一种什么情况——路西菲尔大人在为不二梳头？听到声响，两人回头。　　
　　“怎么了，英二？”不二并没有丝毫不自然。
　　手冢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滑过泛着光泽的栗发，用发带系上，整个过程流畅而优雅，仿佛曾今不知做过多少次。
　　印象中，不二很少散发的，但他自己却不会束发。那么长的头发，难道每次都由手冢为他打理吗？早就听说这两人关系暧昧，到底是没亲眼见过。如今当事人倒没怎样，反倒是他先讪讪地脸红了。　　
　　“菊丸？”也许是他发窘的神色太过明显，连手冢的声音都难得带了几分戏谑。　
　　作为上帝最完美的作品，路西法甚至连一屡发丝、一寸肌肤都找不到一丝缺陷。当那张倾倒三界的脸凑近的时候，英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上冲，整个人仿佛都燃烧起来了。　　
　　“啊——”惊慌失措，跳开。　　
　　“你吓到英二了。”不二懒懒地斜了他一眼，嗔怪的意味倒是比较重。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前天使长一本正经地回答。虽然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我、我……那个，这个……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阿拉阿拉，好像想歪了，可怜的孩子。”相信我，不二君说这话的时候，唇角的笑绝对不是同情。　　
　　“路西菲尔，弥赛亚大人叫你。”玫瑰篱外，魂之王的声音有点不情不愿。　　
　　“……雷米尔，这算是神旨吗？”他只听到天使长低低的笑声，然后抛出那么一句。　　
　　“大概。”神旨已经传达，雷米尔不愿多待，欠身离开。　　
　　“上帝既然派了雷米尔过来，即是说，这是他的命令。不去好吗？”不二站起来，海蓝色的眸子望着远处云缭雾绕的神殿。　　
　　“我不会承认在我之后的存在。除了神，我不会对任何人卑躬屈膝。想让我顶礼膜拜，那个私生子还太早了点！”天使长冷笑。　　
　　“呐，老师。如果你有一天堕落了，那罪名一定是太过傲慢。”不二伸出手，轻触他犹胜晨曦的脸，说道。　　
　　“那就堕落好了……”直接抓住他的手，吻了下去。
　　“啊……真是的，明明那两人也没在做什么，自己脸红什么啊！真是窘死了。”弥漫着花香的风吹在脸上，带走了些许的燥热。菊丸觉得自己渐渐平静下来，然而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穿过重重百合的花墙，是掩映于深处美伦美奂的童话的深宫。卷草舒花，多为不对称弧线显出抽象的图案。淡雅的色调，典型的洛可可式的纤巧而华丽。可是这是哪儿啊？　　
　　不二曾今说过，每一个天使，都象征着一种植物。路西法是黑蔷薇，他自己是白橙花，幸村是紫罗兰……百合好像是加百列来着……她和路西法分别位列神之左右，是所谓的名义上的伴侣，那么代表的花也应该是对应的。　　
　　“听说加百列极其厌恶不二的　，这下糟了……又要给不二添麻烦吗？”心一急就越觉得四周的景色完全一样，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试着辨路，脚下却只是大片大片漂浮的云雾。
　　天国，真正的浮于云上的天空之城呢。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顺手抓过一缕风，让它传迅给不二。可不知为何，半天没有回音。
　　难道是方法不对？不二教的时候，他也没仔细听，那多半是不对了。猫咪有点沮丧地想。
　　“你在这儿做什么？”正在此时，花丛分开，头戴百合花环白裙曳地的美人款款而出。
　　“你好，我叫菊丸英二，是不二的……”
　　“我知道，我是问你在这做什么……”加百列打断他。
　　“我迷路了。”英二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酒红色的头发。
　　“这是月球天。走吧，我送你出去，你要去哪儿？”
　　“水星天。”不知为何，一向大大咧咧自来熟的菊丸倒有点拘束。
　　“那个……”
　　“嗯？”
　　“你……不讨厌我吗？”菊丸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并不是天使，却在这儿滥竽充数。而且，你……不是不喜欢不二吗？”
　　“天使什么的不过是供神驱使的仆役罢了，没什么了不起。至于我厌恶Thrones　那也跟你无关。”加百列淡淡地说道，根本不在意。
　　她其实并不坏吧。
　　见到熟悉的紫罗兰花海时，英二想。
　　“怎么了，英二？”见他有点心不在焉，幸村放下手中的书。
　　“嗯嗯，没什么。只是加百列为什么讨厌不二呢？”托着腮，英二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指尖的紫罗兰枝叶。
　　幸村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他的背后：“也许只是讨厌那样的散漫吧。”
　　“唉唉？那路西菲尔大人跟不二……”
　　“那两个人的关系不会那么纯，但也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幸村的回答模棱两可，菊丸伸了个懒腰，“不懂……”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哦，英二　！”背后有点冷的声音。
　　菊丸一惊，回头，不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那笑容实在是灿烂过分了。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猫咪哭丧脸：“幸村大人居然都不提醒我……”
　　“我亲爱的不二　，这个样子，神都会嫉妒你的。”没有理会菊丸猫的一蹦三尺高，幸村径直走过来，为他掩好衣襟，遮去暧昧的痕迹。
　　“……神毕竟是神。”不二倒不甚在意，随意地拉了拉衣衫，转向一边目瞪口呆的英二：“早就说过了吧，这里从来不是什么乌托邦，不过是神化了的欧罗巴。奢华爱欲什么的，天使跟人类也没什么分别。”
　　菊丸半信半疑。直到不久后被观月骗到那个虚无空间chaos　的那刻骨铭心的一夜，才真正了解这个神圣的天空之城的另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木漏れ日树缝下斑驳的日光（菊丸篇2）

　　
　　为了使菊丸尽快融入这个世界，不二特地请了大天使之一的沙利叶来教授他西方的文化礼仪与魔法幻术。
　　这是个同样拥有一头火红色的短发，红色大眼睛的天使活泼好动，但并非是不成熟。听说他师从幸村，但与堕天使之一的昔拉私交甚好。
　　菊丸实在有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能和昔拉那种冷血暴戾的家伙相处融洽呢？他只见过昔拉一眼，却毕生难忘。尽管昔拉有着极其美丽的外表，薄荷绿的眼眸，海藻般的发丝，浅纱般的蝴蝶羽翼……但是那种绝望的疯狂却怎么也无法遮掩，一个美丽的杀人机器。
　　“你不要这样说，如果可以的话，谁也不想成为杀戮工具。只是……”沙利叶双手背于脑后，仰望上空，可爱的脸上有几分的无奈与落寞。
　　“你喜欢他？”
　　“那家伙其实很单纯的……正因为这样，才更可怜，更让人心疼。”沙利叶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菊丸君大概现在还体会不到……抱歉，说的过了。还是赶快开始今天的课程吧，我不能待太久，待会儿还要去人界。”
　　“做什么？”
　　“我负责保护基督圣徒的灵魂不被玷污，这个世界的人越来越多，忙死了啊！”沙利叶伸了个懒腰。他很快就走了，这里便又只剩下英二一个人。
　　偶尔手冢他们也会教他一些魔法幻术，但这其实也没几次。因为很少有空闲时间。
　　上帝和圣子对于万事万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作壁上观，整个天界的事务基本上由手冢全权负责；
　　幸村忙于人类信仰的教化和神之治愈术的传授。不二除了负责基督圣徒灵魂的引渡，还兼协助手冢处理事务。　
　　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渡过。不过他生性乐观开朗，倒也不觉得寂寞难熬。无聊的时候就研究各种乱七八糟的魔法。西方的东西其实并不比东方更难懂，况且兴趣所致，学起来也得心应手。
　　然而不久后，不二居然来看他了。说是要检查他的课业学习。　　
　　菊丸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最新成果，自创的魔法‘菊丸光波’。
　　“英二的资质很好，那不同寻常的反射神经，灵活与速度将会是你最大的优势。”不二静静地看完，笑道。　　
　　“是吧是吧！速度一直是我的得意呢！”英二兴奋地闪着大眼睛，突然想起一事：“不二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想成为天使吗，英二　？”不二笑，不答反问。　　
　　“唉，可以吗？！”菊丸一惊跃起，大眼kilakila地闪光，就差没扑上来。
　　“当然，只要你想。”不二慢条斯里地望着他笑。
　　“当然当然！我要成为天使！”菊丸兴奋地又蹦又跳。
　　“可是要绝对服从上帝哦，这样英二也愿意吗？”
　　“嗯嗯，我想要成为像不二一样的天使！”菊丸握拳，信誓旦旦。
　　成为天使的话，某种意义上就可以和你们一样了吧……只有站在对等的位置上，才能回报的更多，回报你们给予我的——千万年的安憩。
　　“我们要去哪儿？”　　
　　“伊甸园。”
　　这是英二第一次来到伊甸园。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园林。没想到却是一路峻峭嶙峋的高岩深涧，仿佛原始山野的景象。粼粼长河婉蜒隐没于峡谷之中，偶有浴水的小美人鱼。紫砂岩壁峭立着偶尔的欹密黛冠的树丛，银色的水流自九天而落，时时撞击大大小小的岩石，泠然有声。
　　旭日当空，紫岩黛树烟霭流岚，震撼人心的壮阔雄浑。密林中，各种各样五色斑斓的动物慵懒徜徉，见到他们也不躲避，而是亲亲热热地凑过来。　
　　“哇，太美了！好壮观——都没法用语言形容……”猫咪一路大呼小见，惊叹不断。　　
　　“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随手拉起一串结在矮枝上鲜红欲滴，水嫩莹润的果子。　　
　　“英二想吃的话就吃吧，美容养颜哦。”不二只是在一旁笑。　　
　　“唉？真的可以吗？”菊丸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立刻用手捂着嘴，泪流满面地蹦起来：“呜呜，好辣好难受——水、水——不二你这家伙居然骗我，太过分了！”　　
　　“是英二自己要吃的不是吗？我可什么都没说哦……”不二轻描淡写笑。“包括那不过是普通的辣椒。”他在心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