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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倾风楼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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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不可置信……他抚著胸口看向施文然,虽然这一掌冲击并不厉害,可惜他身上已有不轻的伤,加上剧毒不清,这一掌著实让他吃了点苦头。他侧脸连咳不断,却是吐出了一口淤血。
  这是……他看掌心黑色的血,喘息不解。
  这样的内力真是见所未见,南宫天宁吐血过後反倒觉得胸口的郁结顿时化去了不少。
  怎麽受了伤还觉得不难受……南宫天宁立刻盘膝於地,挥掌运力调理真气,竟不再开口,连一个字都不说。
  司徒焰显然不知其所为,只问施文然,“小兄弟……你……”
  施文然径自盯著掌心发呆,嘴里喃喃,“我不知道……我只是对掌啊……”怎麽一掌出去对方就吐血了呢?这就是所谓的真气内力吗……
  “司徒少爷,我要怎样控制真力?我要怎麽控制我自己的内力?我不想以後随便一掌就伤人啊……”
  司徒焰当机立断,拉过施文然道,“来,你对著这棵树打一掌试试……”他指著不远处一颗树,那树干有两个壮汉腰那样粗。
  施文然张口结舌,“有、有用吗?”
  司徒焰催促道,“没事,来,随意打过去一掌,什麽都不用想。”
  施文然见他如此也只好依言行事,深吸了口气,劈手一掌打了过去,一股凌厉的掌风顿时如流风回雪般罩在两人周围,还不待他睁开眼瞧个究竟,爆裂四起的树枝木屑已朝他袭来,司徒焰扬手一挥挡了下来。
  司徒焰脸色不太好看,他转过身深深凝视著施文然,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後无话可说之间徒留心里一丝怅惘。
  他上前一步,替施文然拍了拍身上残留的木片飞尘,“小兄弟……”他说完哎了声,神色落寞又凛然,矛盾不已的表情让施文然皱眉。
  “你、若不好好控制你体内的功力,真不知是福是祸……”
  弋倾文,你对他如此上心,又何故对他欺辱至此……又何故让他受此重创。他将视线落在施文然的脸上,终於缓缓抚了上去。


☆、十二.6

  十二.6 往事尽、莫再忆,悠然自得心。
  施文然又小退一步,一日之内三次避开,并非故意,只是无心。
  他下意识的举止让司徒焰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两人都有些尴尬。
  有什麽变了……司徒焰收回了手,暗暗地想。
  短短一天一夜,施文然给人的感觉不同了,变得更温柔、更亲切……却也更拒人於千里之外了。然而偏偏那样的拒绝还教人责备不起来,它不动声色、但已是不容侵犯。
  亏自己心心念念想著见他,担心他的伤势、担心那个弋倾文更责难於他……看来是不用了。司徒焰眼眸深处,有种颜色泛动了片刻,终於渐渐逝去。
  他一振袖,挥去了心底那一抹说不清的哀愁,仍然是潇洒自若的司徒少当家。
  “小兄弟现在内力已不是泛泛之辈,别说之前的伤势,如今你已可以为天宁疗伤。”他说完转身回到南宫天宁身边,低头看著他运气调息。
  “真的吗?”施文然显得很高兴,“那我该怎麽帮他?他是不是被我刚才一掌伤得很重?”
  “没事……”此时南宫天宁缓缓睁开了眼,将真气收回丹田。虽然还是有很多疑问,但仍旧被他压了下来。“世上竟然有人完全不介意将内力轻易送人……真不知该说弋倾文自视太高,还上对你重视太深。”他说完斜了眼上方的司徒焰,轻轻摇头。
  缘分这东西,真是难说。虽然他对司徒焰如此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很失望、甚至生起了愤怒……
  可是……
  可是南宫天宁自来洒脱的心性却一直懂得,人心强求不可的真理。
  也罢……反正自己从来都只是他的朋友,若能以这样的身份陪他一生,就算今後两人终有一天各奔西东,或各自成家,但总算不枉一场相识,不枉他为他动心了这麽些年。何况他对施文然也有好感,觉得他真是一个温柔可靠的人,如果司徒焰的命定之人不是自己,那麽换成这个叫正直善良的人……南宫天宁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不用做什麽……”他扬起手摆了摆,示意不必挂怀,“我本来就身上有毒,你的内力也很柔和,几乎为我解了一些淤积心中太久的伤势……”第一次由衷地笑了笑,施文然发现南宫天宁原来真正笑起来的的时候原来这样英俊。
  “施文然,你的手没事了吗?”
  施文然看著自己被包扎稳妥的手,忽然想起是弋倾文在自己睡著的时候为自己做的,没由来地他就心里一暖。
  “恩,小伤而已,没什麽。”
  “那就好。”南宫天宁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对这种我关心你你慰问我的客套终於不耐烦了,“我们也别再这样下去了,反正大家都是受了伤的主,恩……”他四处看了看,觉得天气不错,天高云淡,日朗风爽,是个道谢并求药的好日子。
  “正好,我和焰要去道谢,文然你有没有兴致一同前去?”
  施文然一开始有些为难,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先等弋倾文回来,但是一想到弋倾文的愿望,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熟悉一下唐门的环境、唐门的人,於是欣然答应。
  “好,那我跟你们走。”
  司徒焰没有意见,只侧过身子,让他走在自己前面。他抬头看了眼朗朗晴天,想著虽然那一夜惊心动魄、却是对那一刻牵著自己的温柔惦念不已。
  再也不会有了吧……
  **********
  “麻烦谢前辈了……”弋倾文再次道谢,将手轻轻贴上了冰冷的石碑。
  霜降静静站在他的身後,她身侧分别站著谷雨白露二人。
  “倾文客气了。”唐谢看著唐留生、唐平生的墓碑,叹道,“虽然平生当年为了门主而离开了唐门,这麽多年没有音训……但到底是曾经唐门的四大高手,为唐门付出不少。虽不知究竟为何死在留生的房间……可我们终究不忍心,仍是将他埋在唐族墓里。而至於留生……”唐谢不再说下去,眉间的阴郁已说明了一切。
  唐留生的死,不仅代表了唐门的内掌格已再无人可替,而且曾经名动天下的四大高手,除了下落不明的唐余生……真的已经全部死了。
  弋倾文只是出神地看著“唐平生”三个字,它们与“唐留生”并排在一起,而非单独再制一块墓碑。
  是因为他们死的时候是一起麽……也好、生不同衾,至少死已同穴。
  二叔、三叔……多年心愿得偿所愿的感觉,可好?
  他站起身,霜降递上了酒壶。弋倾文接过,仰头喝了一口後,便将剩余的酒统统洒在了地上。
  是我来迟了。
  你们身处危地遭遇不测,我们却不能及时赶到前来相救,害你们枉死唐门,害你们血尽而亡……他握紧了酒壶,一用力便将其生生握碎在手。陶瓷的碎片暴裂开,唐谢挥袖避开,其余四人却都不闪不躲。眨眼之间,弋倾文的手背手心,脸上、颈项间都出现了几道或深或浅却细小的伤口。
  殷红的血丝将他白皙到透明的皮肤衬得一股妖豔的诡异,唐谢看得心中一凛。
  “逝者已矣……倾文莫要这样。”他上前想劝,却也不知该说些什麽,他甚至不知道弋倾文究竟与这两人有什麽关系,竟深厚至此。
  没有人回答,只有沈默、还是沈默。无奈之下,唐谢看了看他的手下。
  谷雨朝他点点头,但意义不明。白露冷冷地动了动唇,想说什麽但被谷雨扯了扯袖子,於是作罢。
  唯有霜降朝他走来,小声道,“楼主伤怀,前辈若有事,就请先回避。”虽然在别人地盘发发这样的逐客令实在有过荒唐,可唐谢竟也不觉得失礼,反而能够体谅。
  “那我在不原处的凉亭稍作歇息,一会儿再领弋楼主去见唐荣老前辈吧。”
  霜降点头,唐谢不再逗留,只最後看了眼被血溅过後的石碑,是如此的惨然。
  想当年,唐门四大高手……如今到头来,结局扔逃不过一口棺、一碑墓、几字悼念、几许悲添。
  唐纤啊唐纤……你如今是活还是死?
  若你还活著,为何对他们毫无挂念……若你已经死了,在天有灵或是泉下有知,你会不会也有不忍之心。
  你会不会也有不忍之心?
  确定唐谢已走远後,弋倾文将满手的碎片随手一扬,顿时成了粉末。
  “察过二叔房间了?”
  “是。”白露走近一步,“血已全部擦干净,但从残留的血迹还有痕迹来看,可以断定两人是中毒而亡。”
  “中毒?”
  “不错……”白露点头道,“一定是中毒……我曾用刀割了些干涸的血的粉末化在水里,然後淋在花上。”
  “都枯萎了?”
  “不、不是枯萎。”白露眉头紧皱,“是连花带茎统统烂在了泥里。”
  若是常人听到,便要鄙视那造毒之人是何等居心歹毒,但弋倾文只是“哦”了一声,“不错,好毒……唐叔的毒果然不同一般。”能够被弋倾文尊称一声唐叔的,当世除了失踪的唐纤之外,还有谁人。
  “应该是销魂吧。”谷雨假设著当时的场面,“想必是想以血换血,却是中毒太深,回天无力,反而害两人一起死了。”
  “未尝不好。”弋倾文淡淡道,“二叔与三叔分离多年,如今死在一起,也是另一种成全。”
  白露一听暗暗惊讶。
  弋倾文瞥他一眼,漠然问道,“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吗?”
  “确实奇怪。”白露一点都不怕弋倾文,扬眉一问,“楼主从不说这样的话,也从不关心他人死活……至於成全与否、能否眷属,楼主从不会放在心上。”这样大大咧咧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话,弋倾文听过竟只笑笑,甚至眼中露出了一丝满意。
  “越发大胆了……谷雨。”
  “谷雨在。”
  “好好治治他啊……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你要吃苦的。”弋倾文似笑非笑地调侃一句,立刻将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白露逼得脸色涨红。
  “是!”谷雨忍笑,用余光扫了身边的人一眼,结果对方立刻回瞪了过来。
  “走吧,去看看那个老头会给我们怎样的交代……”弋倾文不再与他们调笑,收起笑,於是白露谷雨都是神色凛然,恭敬点头。
  “是。”
  “霜降?”弋倾文转头看著默默不语的霜降。
  “是……”
  “我们走吧……”他伸手为霜降拢了拢柔亮的秀发,柔声道,“这几年,辛苦你了……等我们回去,你就留在风析身边吧,和立秋一起。”
  霜降微张了张口,想说什麽,弋倾文已是将食指贴上了她的唇,软语而笑,“真是好多年了……你也大了,该到了成亲的年龄了。立秋……也等你太久太久了。”
  说完,他撤手转身离去,徒留背後三人张口结舌。
  “弋楼主什麽时候会说这话了……”这一次,连谷雨都惊心於弋倾文的变化,率先开口。
  “我就说他变了嘛……刚才你还笑我。”抓到机会就要反驳的白露立刻白了他一眼,看著他们的弋楼主身资卓然的背影,哎哎道:“哎……习惯了弋楼主那样别扭的性子了,如今他突然这麽一温情,还真是教人受不了。我寒毛都直了起来……”说罢还应景的搓了搓手臂,谷雨苦笑不得。
  霜降还没从刚才的吃惊中回神,耳边是隐隐传过的白露与谷雨的谈笑声,脑海中是弋楼主轻轻印下的关於她与立秋一生所求却不敢求的应允……
  她有些茫然,却深深感激。
  “别哭呀,傻丫头……”白露勾住霜降纤细的肩,轻轻往怀中一带,拍著她的头小声安慰,“好歹快了、好歹有盼了……你要是哭了,我们可不是立秋,不知道怎麽安慰的啊……”
  谷雨也含著笑,在一旁静静看著他们。
  “恩……”霜降被白露环在胸口,只是轻声恩了下,却不敢闭眼。
  因为怕再睁开眼时,刚才弋楼主难得的温柔与宽容其实不过是一场梦。
  辛苦的不是我……而是楼主你。
  霜降柔柔一叹,她由衷感谢施文然的出现,因为这样的弋楼主,她真的是已经、多年不见。
  **********
  施文然跟著南宫天宁一路走著,衣裙经过飘然而起的是漫漫芬芳,混合著点点药香,总觉得他这辈子似乎还没闻过这样的味道。
  从小到大,似乎闻得最多的,还是医院的消毒水味。
  “南宫少爷,我们要去见谁?你知道怎麽走吗?”这个地方曲折离奇,围绕著一个“回”字走廊来来又回回,不消一会儿,施文然就已经没有方向了。
  南宫天宁在前方带路,闻言便道,“方才我已问过这里的人,我们要去找这里的总管事唐沫,还有唐门族长。”
  “唐门族长?”施文然重复了一遍,不清楚族长两个字代表了什麽。
  “唐门曾经共有十四位族长。”这时司徒焰的声音从後方悠悠传来,“後来唐门劫难,除了与门主一战而死去的六位,剩下的伤的伤、毒的毒、离开的离开、隐去的隐去……”司徒焰离家之时曾派人细细察过当年的往事,其实他总觉得当年那场悲剧有些地方被刻意掩了过去。
  他其实也有点想不通,像唐纤这样的人,怎麽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十四族长合力关了起来……既是关了起来,又怎麽会再让他连破三十六道重门,还顺便杀了那麽多人?
  记得他父亲司徒明曾对他说,这一场震惊武林的惨事,最关键的还是曲秋澜。可是都那麽多年了,该隐瞒的也隐瞒的不错,怎麽会突然就全天下都知道她天生禁毒了呢?
  而且这麽长时间过去了,就算那些死去的人,也已经尸骨化灰,为何唐门始终不愿再选门主……如果真那麽在意唐纤或者说唐纤对唐门而言是这麽的不可或缺……那为什麽还眼睁睁看著他离开、看著他死?甚至亲手下了“唐门逐杀令”?
  “那现在呢?任何一个组织都必须接受死亡甚至灭亡。”施文然对於这样的惨事不为所动,反倒连想起楼家所经历的,只觉在高科技的时代,随便一样武器就能轻易干掉一个城市,更或者一个国家。
  其实说穿了就是死了一些很厉害的人而已……他事不关己地想著。
  施文然毕竟是一个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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